万人迷症候群by蒲中酒

作者:蒲中酒  录入:10-16

关下水龙头,他将已经有结果的计生用品揣入外套马甲的口袋中,匆匆收拾,辛禾雪向楼下跑去。
出门的时候,还撞到了隔壁的邻居。
何青鸿皱起眉,看见辛禾雪苍白的脸色,“怎么了?”
辛禾雪推开他搀扶的手,“我有点急事。”
可以说是事关生命的紧急程度。
何青鸿看他的状态一反往常,眼底暗含担忧,“需要帮忙吗。”
辛禾雪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连锁门也来不及,只托何青鸿帮忙。
“好。”
何青鸿点头答应的功夫,辛禾雪已经转进了楼梯间。
“哗哗”水声从房屋里传来。
走得这么急,没关水吗?
何青鸿进入屋内的淋浴房,把洗手池的水龙头关掉。
“嗯?”
何青鸿偏头,稍一俯身,看清了卫生间垃圾篓里的计生用品包装盒,明显拆开使用了里面的产品。
剑眉紧紧地皱起来。
他低着头的时候,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数只眼睛同时睁开,以完全一致的频率一张一合。
“堕胎?”
顾觅风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不知道他在短短的几个瞬间之内想了什么,总之开始动作焦急地翻找柜子和抽屉。
在幼儿园的那一晚,他们临时搭伙组队,已经很清楚彼此之间的玩家身份。
辛禾雪还向顾觅风强调过自己的真实性别。
“顾觅风?”辛禾雪看不明白对方翻找东西的动作,“听着,我知道男性怀孕这件事情非常难以置信,违背人体常识,你可能一时间怀疑是天方夜谭,但是验孕棒确实产生了显色反应……”
“不、不不。”顾觅风抬头,“我没有不相信你。”
他终于从第三级抽屉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于是抓起来,摘下衣帽架上的常服外套,就对辛禾雪说:“好了,我们走吧。”
辛禾雪站在原地,不解地问:“去哪?”
顾觅风套上外衣,“民政局。”
“我找到了我的户口本和身份证,”他大步上前,以温热的手掌,用力抓握起了辛禾雪发冷的手,话语掷地有声地说,“既然那个男人不愿意负责,我愿意给你和孩子一个家。”
“让孩子有一个爸爸,我会用一生对你们好的。”
顾觅风正色道,面容严肃,阵仗只差竖三指发誓。
辛禾雪眼皮一跳,深吸一口气,“你有病吗?我现在没空跟你开玩笑。”
顾觅风:“我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了。”
见辛禾雪的脸色愈发难看,顾觅风有意叫人放轻松地一笑,双手收回插进口袋里,“好了,你刚刚都不感动吗?弹幕都说我有担当,是当世曹操,颇具英雄之范。”
[骂你曹贼你还成再世枭雄了?!]
[给你脸了少在自己脸上贴金!]
[辛小猫有宝宝了……我终究还是没有保住独生地位/大哭.emoji]
“当受精卵在子宫着床之后,胚胎会开始分泌一种叫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的激素,简称HCG。这种激素通常在孕早期会迅速增加,受精后6-12天内出现在血液和尿液中。”
“验孕棒就是通过检测尿液中是否存在HCG来判断怀孕。”
顾觅风解释完,虚握拳抵着唇,呈现一种思索状。
“但是你没有子宫,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种现象。”
顾觅风的脚步就像思绪一样徘徊不定。
辛禾雪蹙着眉心,他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蓦地,辛禾雪掀起眼睫,“你知道这个游戏里的‘诡异复苏’设定吗?”
顾觅风在那一晚三人介绍时,言语中并没有透露出自己现实的身份,应该是节目组邀请过来的素人,而且和辛禾雪一样,他也是第一次载入这个游戏。
“昨天晚上,余星洲和我说过。”辛禾雪回忆昨天夜里的情形,余星洲陪同他安置了明珠,向他解释了一些和副本有关的知识,“在诡异复苏的副本里,不特定的生物会成为诡物,比如死去的人。”
“伴随着诡物的诞生,在它周围一定空间内会形成诡域,和正常世界有所区别。”
在诡域里,任何离奇怪诞的事件都有可能发生。
明珠在死去之后成为了诡物,而诡域则是她生前主要活动的家和幼儿园。
所以幼儿园里的孩子们都变成了动物的模样,甚至衍生出自成一套的怪谈规则,连老师和职员也是诡域中的伥鬼,处处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扭曲。
至于明珠的家,则是会在生人进入后,不断地重复当时凶案的发生现场。
诡域有不同的表现可能。
“你是认为你肚子里……”
顾觅风眯起眼睛。
“嗯。”辛禾雪点头,“所以,我需要打掉它。”
大约是事情非常棘手,顾觅风面露难色,“城寨内的医疗条件做不了手术,只能到北岛城的医院去。”
辛禾雪心绪沉了下去。
“但是往乐观地想,现在你肚子里的东西也不一定会伤害你,或许还能提供保护。”顾觅风说,“毕竟你是它的‘妈妈’,任何生物对于孕育者都有着本能的亲近。”
就像是婴儿,父母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不一定会爱着自己的孩子,但是孩子在生命之初,一定是本能地爱着父母的。
尤其是孕育生命的母亲。
辛禾雪的唇瓣抿得发白,垂落身侧的手蜷了蜷,“可我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觅风换下常服,套上工作服,“你和你丈夫做过吗?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辛禾雪颤了颤眼睫,“台风过境的那天晚上。”
顾觅风顿住了动作,也只不过一瞬,“……还挺有兴致。”
“看来时间也对得上。”
顾觅风记得辛禾雪在那没几天就到诊所来了,当时看的是感冒发烧,伴随呕吐症状,如今再看真是怀孕初见端倪。
“夫人,看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丈夫很可能不是人类。”顾觅风进行消毒,穿戴上了手套,回过头询问意见,“先做个超声波检查?”
顾觅风搬入的诊所里,确实有着城寨内唯一一间超声波检查室。
他将耦合剂涂抹到探测棒的探头上。
检查的原理是通过探头发射超声波并接受反射信号,可以在计算机生成图像。
辛禾雪换了诊所内的检查服,他走入室内,宽大的衣摆垂落膝头。
“这个探头需要插入体内。”顾觅风想了想,还是向病人坦白道,“由于我在游戏外的职业和医学完全无关,载入副本后才从角色身份获得医学知识,所以我并没有实践的经验,可能会基于操作生疏产生不适体验。”
“总之,我会尽量小心,如果让你感到疼痛,那不是我的本意。”
辛禾雪沉默地坐到机器旁边的那张床铺上。
顾觅风撕开[超薄安全套]大字标签的计生用品,套上探测棒,再在外侧涂抹少量的耦合剂,润滑可以减少检查带来的不适感。
以防万一,顾觅风在检查前,还是反复确认,“你和那位说是和你偷情的情夫,这三天之内没有入体式的性活动吧?”
“这可能影响检查结果。”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仿若全无私心。
辛禾雪眉眼淡冷,不知道是否是基于紧张,他的声音发涩,“……没有。”
顾觅风可能也有些紧张,连带着话语也增多了,“是这样的,我必须得和你说,由于我在目前二十六年内都是处男,现实身份和医学无关,也没有看过其他人类赤裸的身体。”
他滔滔不绝,“毕竟我们家乡的风气很严格,一旦一个男人男德有缺,他可能会沦为没有人要的破烂货。”
顾觅风严肃地问:“所以,这次检查之后,你会对我负责吗?”
“……闭嘴。”
辛禾雪打断他的话,自觉躺到床上。
检查室内的环境有些昏暗,是为了方便医生能够看清计算机的屏幕。
空气冰凉,辛禾雪的唇瓣颤了颤,他深吸一口气,用双手将腿弯掰开到极致,洇粉色的膝头贴紧前胸,不耐地催促道:“动作快点。”
仰躺时看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哪怕瓦数不高,也让辛禾雪一度产生眩晕。
他额头的发丝都让热汗洇湿,潮润地黏在鬓角,胸膛起伏,深呼吸让他的感知好受了一些。
因为长时间地维持同一个姿势,双手用力地将大腿掰扯到两边,大腿内侧的软肉内陷出瘦长手指的轮廓。
“好了。”
探头扯下安全套,顾觅风将其丢进医疗垃圾桶里。
股间多余的耦合剂用纸巾擦拭去,直到清洁、消毒的一切结束,辛禾雪腿根有点颤地并拢了坐到床边,扯下衣摆。
他看向计算机生成的图像。
“这是什么?”
辛禾雪手指有些颤抖地,指向那个不属于他盆腔里的新器官。
顾觅风扶起鼻梁上架的眼镜,“看来……这个小怪物在你体内筑了一个胞宫。”
胞宫之内,黑乎乎的一小团蜷缩着沉眠。
看到这个图像,辛禾雪仿佛能听见这个生灵的微弱搏动。
周辽到底往他体内.射了什么东西?!

辛禾雪将检查服换下来,重新穿回自己的衣服之后,他才向外走。
顾觅风租用的诊所从外面看铺面不大,但是进入之后才发觉,除却前台的诊断附带缴费区、配备一排座椅的候诊区和一整面柜子的拣药区,再往里走还有一条长廊,长廊两侧各有不同的房间,检验室、影像室、输液室、注射室、卫生间和杂物房。
几乎算得上一个小型的医院,什么症都看,什么症都治,但是不做手术。
城寨里的大多数医生都是如此。
对于需要做手术的病人,都转介绍到外面北岛城的医院去。
刚才进行超声波检查的影像室就在长廊的最里侧,辛禾雪从那里出来时,撞上了一个陌生面孔。
也不算太陌生,之前见过一面。
“啊……你是那个辛老师?”
既是助手又是护士的年轻男生问,他手上搬了一大堆的纸箱子,因为堆得高过了头顶,所以只好伸着脖子从纸箱左边探出头来看辛禾雪。
辛禾雪礼貌地笑了笑,“嗯,不过我目前从幼儿园辞职了。”
“这样啊,”男生点点头,表示了然,“在幼儿园工作应该挺辛苦的吧,不知道为什么,上次跟着顾老师去幼儿园帮忙体检,明明是大白天,总觉得阴森森的……”
向外走的时候,辛禾雪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了两句。
“看起来你还很年轻,已经毕业在这里工作了吗?”
“倒也不算是毕业了啦,期末考的时候作弊被北岛大学医学系开除了,实在找不到工作,又欠了高利贷,顾老师帮我还上了,代价就是我在这里无偿打一年白工,想着反正都这样了,那就好好学点东西吧……”
辛禾雪没想到他的经历这么曲折,侧目看了看对方。
“别看我这样,患者还相当信任我呢。”男生眼底挂着两个青色的黑眼圈,看上去命很苦的样子,“反正城寨里的诊所十个有九个都是无牌违法经营的,之前有个医生横跨中西医,还顺带看精神病,一个证都没有。这里有的人听说我上过大学,扎偏了都夸大学生就是有劲。”
“哦对,说远了,”助手搬着箱子,偏过头看辛禾雪,“你这是生病了吗?”
辛禾雪眸中闪烁了一下,“嗯,身体有点不舒服,找顾医生检查了一下。”
助手关切地说:“你看着脸色这么白,平时要多注意身体,年轻人不要熬夜……”
……总觉得对方比他更需要睡眠的样子。
顾觅风到底是这么样的一个黑心老板。
辛禾雪默默想着,口中道:“多谢关心。”
助手把手上的好几个纸箱子一下放到拣药区的墙角,扬起小片尘灰。
再看向随后走出来的顾觅风,“老师,这些东西可以丢了吗?装修那天工人没清走,反正都没用了。我去把它们丢了吧?”
顾觅风走路时带起外套的衣摆,镜片后狭长丹凤眼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杂物,“先留着,说不定还能用得上。”
“都是上一个医生留下来的记账本和病人病历,都成老黄历了,卖废纸都卖不出五毛惊爆价,留着干嘛啊……”
助手嘀咕着。
门外有新的病人进来,顾觅风抬起下颌,示意道:“去。”
助手和辛禾雪打了声招呼,面色有点少男羞赧地,“我先去看看病人,那个……辛老师,下次有机会再聊。”
辛禾雪淡淡笑了一下,“好。”
顾觅风清了清嗓子,有意提高了音量,“辛老师,我先给你开点缓解早孕呕吐的药物。”
“你最好定期来做产检,有什么不舒服都要留意。”
闻言,助手脸上少男怀春的心思,顿时像是被一针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顾觅风自胸腔中挤出一声必胜者的冷笑。
看吧,愣头青的爱慕就是这么脆弱,半点都经不起世俗考验。
他的优势就这么在对比中彰显出来了。
辛禾雪站在柜台前面,接过顾觅风递来的纸质报告。
在对方拣药的时候,辛禾雪瞥见了什么,手肘压着台面,视线往下一扫,柜台底下拉开的一个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柄手枪。
顾觅风刚从整面药柜里找到目标物,转过身来时显然也发觉了辛禾雪的动作。
他只长腿屈膝一抵,将抽屉重新推了回去,接着向辛禾雪神色自若地解释道:“毕竟我是个手无寸铁的医生,还是要警惕一下医患纠纷的。”
身高近一米九的、手无寸铁的双开门医生吗?
辛禾雪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多问。
顾觅风把药递过去,“一次一粒,每天一次。”
城寨早市散去之后,街道积着黑色污水的洼地上残余了几撇黄绿色烂菜叶子。自清明节过去,这边气温就逐渐升起来了,北岛特殊的热带气候,让空气里好似都时时刻刻藏着果蔬快速腐败的味道。
辛禾雪拿着那份纸质报告书,心不在焉地找了个街边的店子吃午饭。
其实现在才是十一点出头,离午饭的高峰时候还早。
店子是城寨里一家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冰室,外面的红字招牌脱了一个偏旁的红漆,里面是纸皮石地板,大约是早餐时间结束后才拖过一次,有点水漉漉的反光,过道两旁陈列木色鸳鸯卡座,淡绿色瓷砖墙,天花板的三叶吊扇缓缓转动着。
笨重电视机摆在半墙柜子上,播放的节目当做了吵闹背景声。
“客人想吃点什么,看墙上菜单喔。”
小妹趿拉着拖鞋,撤下另一张卡座桌子上的残局。
辛禾雪选了个能够看见外面街道的位子,他将报告书反扣在桌面上。
“一份鸡扒滑蛋饭和猪仔包。”视线扫过“各式饮品”的栏目,辛禾雪沉默了一瞬,忽而问,“店里有酒吗?”
“酒只有啤酒喔,我们都卖咖啡奶茶柠檬水红豆冰……”
一般来说,饮酒会增加流产、早产和死胎风险,所以孕期应该完全避免饮酒。
但他肚子里这个东西,真的能这么轻易弄死吗?
万一胎死不了……
酒精进入胎儿体内,有可能导致FASD胎儿酒精谱系障碍,胎儿面部畸形、智力障碍、行为异常。
周辽本来就是个不大聪明的文盲,基因能好到哪里去?
再生出一个严重智力障碍的小怪物……
辛禾雪闭了闭眼睛,薄白眼皮痉挛了一瞬,重新对服务员道:“一杯柠檬水。”
嫩黄滑蛋裹在饭粒外,用勺子挖起来送入口中,口感香甜柔软。
辛禾雪望向外面的街道,白皙侧颊看不出什么神情,手中无意识地拿筷子戳了戳鸡扒,恹恹的模样。
他一餐吃得很慢,细嚼慢咽到了正式饭点。
冰室里的客人就拥挤了起来。
“唉呀清明都过了,对面那个姑婆做什么还烧纸,摆一盆烧得乌烟瘴气的……”
“搞什么啊?怎么不拿回家里烧,在大街上烧,两边都是饭店,大家要吃饭的嘛。”
“就是喽。”
人声喧闹嘈杂。
邻座刚刚说话的男子“啪”地按响了打火机,火苗一窜点燃了香烟。
“可以不抽烟吗?我怀孕了,闻不了二手烟。”
声音泠泠,像是唱片机里才会有的低柔细致音色。
男子原先满脸不耐,转过头去,眼睛直了,怔怔然地摁灭了手中的烟。
乌发雪肤,鼻挺唇淡,无一不恰到好处美得令人目眩。
那样冷然地垂着眼帘,睫毛比发丝的颜色稍深一些,眼睛从睫毛底下斜瞥了男子一眼。
分明是讽意刺人的眼神,无端叫人骨头都被戳酥软了。
“叮叮咚咚。”
外面哗然开始刮起了急雨,砸得路边铁皮棚顶作响。
辛禾雪咬住柠檬水的吸管,杯壁凝结的水汽蒙蒙地如雨滑落。
他听见邻座的男子向同伴抱怨。
“娘的,怀孕了跑外边来吃饭,抽个烟还得她脸色,我又不是孩子他爹,她老公是死外边了吗?不会在家做饭?”
小妹敲了敲桌面,“不好意思哈,先生,小店禁止吸烟。”
她努了努唇,示意男子看钉在墙上的标识牌。
“要抽烟的话,请移步别的店。”
外面都下雨,再挪步多麻烦,男子讪讪地不说话了。
小妹摁下按动笔,拿着小本,“要吃点什么?”
他们点了餐,又继续说回之前的话题。
“都下雨了,对面那个开糖水铺的姑婆怎么还在烧纸?”
“我听说是烧给她女儿的。”
另一张卡座的三位客人也参与了聊天。
“白发人送黑发人?”
“是吧,上次路过,我崽吵着要吃糖水,买的时候在店里看了一眼,墙上摆着黑白遗照,一张是个老头,估计是她老伴,另一张可年轻着呢,真可惜。”
“我知道,她女儿本名谭娥,出去读书了,后面结了婚又回城寨来,找了个当老师的工作,改了名叫什么安妮……我侄女之前就在那个花朵幼儿园,她还带过的嘛。”
柠檬水轻轻一推,辛禾雪重新扬起唇,面向服务员,“买单。”
疾风急雨。
一时半会儿还大有停不下来的架势。
辛禾雪来时没带伞,要回住处,就得过对面去。
棚外雨下成了整整齐齐的白线,落到地上又烧出白烟。
他从冰室这头的街,一下子埋头冲入雨幕里了,像只蝶蹁跹到对面。
雨下得要浇灭铜盆里的纸钱,阿婆赶紧收拾地将盆端进屋内了,口中念念叨叨地说:“阿娥,阿妈给你烧的钱可能湿了,记得晒干才用……”
因为女儿忌日,她的糖水铺今天开着门却不开张,所以没有客人,但晴天里摆放在外头的桌椅还要搬回去。
她已经上了些年纪,搬动板凳的时候,腰就像是一根压弯了杆的秋稻。
身上带着水汽的年轻人跑过来,帮她折叠起小方桌,“我来吧。”
辛禾雪根据阿婆的话,把桌椅摆到室内的墙角。
“好了,那我先走了,您注意身体。”
他转身的瞬间,一只手牵住了他的手,那只手背上布着皱纹已经不再年轻了。
阿婆抬起灰白的眼睛,茫然若失地喊:“阿娥?”
辛禾雪才发觉她的左眼由于白内障丧失了大部分视力,右眼似乎也不是那么清晰,“您认错人了。”
无风经过室内,内里桌子上的筷子筒却倒下了,筷子噼里啪啦甩了满地。
辛禾雪看过去。
墙上的神龛静静点着两只红烛,幽幽摇摇,彷彷徨徨。
另挂着两张黑白遗照,右侧那张年轻女人,面若银盘,笑意吟吟,向着他看。
辛禾雪一恍神,那个玻璃框内的女人面容吸饱了水,向种子一样肿胀起来。
“不好意思啊,年纪大了不中用,认错人了,”阿婆好好拍了拍他的手,才松开了,“总以为是阿娥回来看我……多谢你啊!”
“没事,举手之劳。”
辛禾雪离开前,再向那面墙瞥了一眼,女人依旧面带笑意,一旁神龛上的红烛,烛泪盈盈堆积。
【请听第六题:谭娥(安妮)的秘密是什么?(10分)】
【听说孱弱的人类淋了冷雨就会生病,真是不可思议的脆弱生物,还研究出了冲热水澡和喝姜汤驱寒的办法。】
【如果是人工智能就完全没有这样的烦恼呢,真羡慕 (*^^*)】
辛禾雪在楼道上将口袋里发烫的身份卡拿出来,他盯着文字看了许久。
忽而发觉后面说的话并非是题干。
而是游戏系统阴阳怪气的关心。
大概是想表达催他洗个热水澡再喝碗姜汤……?
辛禾雪曲起手指,轻轻绕了绕湿润的发尾。
他翻了翻,第六题暂时不急,明天可以再去看看糖水铺的阿婆,寻找眉目。
而上面的第三题他还没有完成,那道关于谁才是披着羊皮混在羊群中的刽子手的题目。
让他想想,该怎么抓住邻居先生的马脚呢?
可能是受到雨天影响,房子里有一种潮湿腐败的气味。
窗外一片阴霾之色,雨水流淌在玻璃上。
辛禾雪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淋浴房内出来,懒洋洋地盘腿坐在床上。
床头柜上的检查报告在下午回来的时候被雨水打湿了,纸张摸上去还有点润润的触感。
看着胞宫内奇异的雾状黑色。
他微微眯起眸,手中擦头发的动作也停下了。
“小怪物,能听见吗?”
辛禾雪的手抚上小腹。
没有回应。
这很奇怪,因为他前几天在花朵幼儿园的时候,还听见这个小怪物喊饿。
周辽也不知道死了没有,这么多天没有回来了。
既找不到人算账,也找不到人和小怪物沟通。
看得心烦,辛禾雪将纸质报告直接塞入抽屉之内,眼不见为净。
眼角余光瞥向一个区域,他忽然直起腰来,从床上下去。
方形鱼缸摆在客厅电视柜旁边的桌上,辛禾雪还买了一个特别的暖光射灯,开着灯的时候,缸内波光粼粼,金色游鱼绮丽。
现在,那两只金鱼都漂浮在水面上,已经死去多时了,只剩氧气泵噗噗地向上冒着密集水泡。
原来房间里那股腐败的腥气是来源自这里。
什么时候的事情?
辛禾雪记得早上他出门的时候,金鱼还活得好好的,他给它们喂了饲料,才关上门离开。
有谁进过这间屋子?
有谁打开了房门,趴在鱼缸前,黑色的眼睛贴得严丝合缝,盯着这些金鱼。
再将漂白剂倾倒进入缸内,看着它们疯狂地游动,尾巴拍打水面,一直到最后动作变得迟缓,倾斜着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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