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外人接触。”
“你有病啊!”
周霆琛看着他,因皮肤苍白而显得眼眸更黑,发梢碎发贴着眼尾,澄澈的眼底隐隐带着期待,就这么眼巴巴的直视他。
何金玉扭头,心里暗骂了几句。
他竟然骂一个病人有病……
兴许是他的眼神,或者是孱弱的身体唤醒了何金玉心里那瓜子大的良心,觉得还是顺着周霆琛点,再大的火气也得等人病好了再发不是?
小桃动作很快,两人份午餐很快被送上来,何金玉打开粥盒推到他手边:“吃吧。”
“你喂我。”
小桃削苹果的手一抖,半.裸的咚地掉在地上。她连忙捡起来,顶着两道视线尴尬得手足无措:“那个、呃,那个,车钥匙好像没拔我去看看……”
她提着包贴着墙悄悄关门走了。
何金玉拉着椅子坐到周霆琛面前,端起清粥,右手捏着勺子挖了一大勺直愣愣往他嘴边一怼。
周霆琛:“……”
他低头吹凉,抿了一小口,清粥入口醇香,很好喝。
他忽然笑了:“如果你能一直这么陪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想得美!我告诉你啊,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其他的想都别想!”
周霆琛皱着脸:“为什么你很排斥跟我在一起,是我哪里不够好?”
“……”
何金玉垂眸,很快又抬起来,右手重新挖了一勺递过去,“因为你是个混蛋,白眼狼,我要是对你好,你以后就要为了你的‘爱情’吃里扒外,帮人家骗我、收拾我,到时候你圆满了,抱得美人归了,我上哪哭去?”
“不会,不会的!”周霆琛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突出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发紧:“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何金玉笑了一下,放下粥盒,“不吃就去床上躺着吧。”
他想抽回手腕没抽动,攥紧手指用力甩了一下。周霆琛掌心一空,腾地站起来。
“金玉……”
何金玉明显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也没打算给他任何回应。周霆琛尽力绷住表情,问他:
“你明天还来吗?我还想喝粥,一个人我不太方便……”
“你爸妈呢?”
“爸妈……”周霆琛不太自在,“昏迷的时候他们一直在照顾我,今天醒了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哦。”何金玉想了一下,“我明天忙完工作就来。”
周霆琛看着他离开病房,又隔着窗玻璃,望眼欲穿盯着何金玉远去的车影。
何金玉回到公司就听到助手说何不凡在办公室等他,他挥散了所有人,心里琢磨着打开门。
“你来干什么。”
何不凡起身走来,兴许是生.理反应,和他独处时还是有点紧张:“过段时间我过生日,爸妈希望我们一家能聚聚,你能来吗?”
“可以。”
“哦,好。”
何不凡踟蹰地扣手,突然“诶”了一声,抬起不可置信的眼睛。
“你、你要去啊?”
“什么意思?你没打算邀请我?”何金玉关上门。
“不不不不,肯定邀请肯定邀请,而且你还是主桌呢,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同意。”何不凡长长松下口气,不过后知后觉又想起什么,表情严肃起来:“前段时间我在出差的时候听说你在宫山碰到刺杀的了,你、你究竟惹到了什么人,竟然要到杀你这步。”
“是个走私贩,具体是干什么的势力网如何,一概不知。”
何金玉略一思忖,招呼他坐下。
“你开了好几家传媒公司,对娱乐圈的事比我知道的多,我问你个事。”
何不凡坐好,等着他发问。
“娱乐圈里姓林的演员,叫——”
何金玉嘶了一声,认真回想故淼曾跟他谈过的八卦。
上一世,故淼睡不着就跟他讲八卦,圈子里大大小小他都有耳闻,依稀记得讲过关于季彦松和一个姓林的演员的粉色八卦,后来裴宇满城风雨张贴悬赏令,S+级的那个罪犯竟就是那个季彦松,阴差阳错之下他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否则那天更衣室也不会喊出那个名字。
“他说……这个人有个兄弟,跟一个叫蒋灼的是一对。”
“林知远?还是他哥哥林知衍?……他们兄弟俩跟蒋灼都有一些瓜葛。”
何金玉沉默了会,道:“跟李安合作过的。”
“林知衍!我记得他,他最近在首都拍新综艺,人气倒是一般。”何不凡以拳抵唇,悄声道:“据说蒋灼把人当金丝雀养了好几年,后来还跟人家弟弟订了婚,好巧不巧被林知衍撞了个正着,现在两个人在西都闹得满城风雨。金玉,你千万别掺手他们的事,我见过蒋灼,他可是个难缠的角色。”
何金玉微微眯起眼眸。
听到林知衍在首都拍综艺的时候,他约莫能猜出个大概,西都里缙洲可远着呢,一般走私贩不会铤而走险敢在国外光明正大的杀人——季彦松极有可能是跟着林知衍过来的。
那也就等同于说,此刻的季彦松就蛰伏在首都某个隐秘的角落,像在宫山时那样随时冲出来给他一刀。
不过……
“这里是首都,缙洲腹地,哪个不长眼的敢他妈动我。”
他声音低沉,眼神发冷,眉宇间戾气聚拢,尤其嘴角硬扯出的冷笑,何不凡对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仿佛旁边的不是何金玉,而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恶.霸,土匪。
何不凡劝他小心行事,他不以为然,反而说起周霆琛的事。
“他一个人在医院怪孤单的,你跟他熟,多去陪陪他吧。”
何不凡却不着急答应:“我刚出差回来,等去给父亲复命再解决手头这一点工作就去。”
“他记挂着你,你早点去吧。”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心想何不凡赶紧去送爱送温暖啊,上辈子不是挺在行吗,这回两个人怎么不是很熟的样子。
何金玉难免着急起来。
“记挂我?他为什么要记挂我?”何不凡一头雾水,却见何金玉理直气壮的告诉他:“周家破产的时候是你陪他走出来的,而且他这么多年没回来,在国内就你一个正儿八经的朋友,这种关键时候你不去谁去?”
听他这么说,何不凡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
“可周家没有破产啊。”
“……什么?”
“我说,周家没有破产,我跟他……也仅仅见过几面,不熟……”
越说何不凡越没底气,说到最后声音轻的仿佛能被风吹走。他眼见着何金玉从一开始的惊疑,到后面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来,直至彻底没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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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思考,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前期)
小周(喝粥)(幸福):如果你能一直这么陪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大少(好奇):那你去把白宫炸.了。
小周:何金玉!(生气)
何金玉的脸色天翻地覆,完全变了个样子。
意识到可能说错了话,何不凡想解释什么,却立马被何金玉强行送客。
他前脚刚走,后脚小理忙不迭赶来。
“上次我没细问就让你匆忙了了周家破产的事情,你现在,把这件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跟我讲一遍。”
小理也有些记不清了,抱着平板调出当时的记录,回忆道:“周家父母经营不善,周氏近几年持续走下坡路,本来指望深城的项目给周氏回血续命,但因为舆论风波退出了竞标,转而去投资云海新项目,不过中途以不符合公司市场规划为借口叫停,没过几天,周氏便向国家申请破产保护。”
所以他和何不凡所理解的“周家破产”是两个意思,何不凡说的只是表面意思,他理解的则是周氏步入上一世的老路。
“没有发现周霆琛有什么异常?”
小理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何总,我不明白。”小理直视何金玉,不忍心道:“您为什么如此……警惕一个高中生?”
他跟踪周霆琛的那段时间非常确认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刚毕业的高中生,何总既没有吞并了周家的意思,也没有被周霆琛的罪过,他实在理解不了。
“嗯?”
何金玉低头,打火机在他手里“嚓”一声明灭,烟尾燃起火星,被夹在指间吸了一口。
“他有前科,几句话就把我骗的跟个孙子似的,我可不敢再信他了。”他抖了抖烟灰,眼皮微抬,似乎想起了什么,直接摁灭刚点的香烟,抓起钢笔招手小理靠近。
小理眼神透着不解,而瞬息之间他被何金玉反手抵着脖子死摁在墙面,另一只握着钢笔的手高高举起。
正是在宫山那次,季彦松擒他的姿势。
“假设我右手拿的是一把匕首,而你在离肩膀两公分的距离抓住了我的匕首,你会怎么挣脱?”
小理虽然被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配合着何金玉落刀的点位做出双手握刀刃的姿势,“大少你看,我现在已经和你形成一种对峙的姿势,且受力点都在这把刀上,你的姿势握刀向下发力,而我是向上,我的位置是处于劣势的,以实际情况硬抗不可行,最好的方法是顺着你的方向向下。”
他双手握笔,突然卸力,打何金玉一个措手不及,顺着挥刀弧度将钢笔刺向何金玉的左腹。
“这个时候我的手已经受伤,最好的方法是借力打力,或者这样。”
小理重新摆回去姿势,同样顺着他用力的轨迹卸力,再迅速转换方向,向他手腕内发力,何金玉闷哼一声,钢笔轻而易举被夺走。
“由此可见我双手已经见血,再耗下去必死无疑,要么夺走凶.器,要么看准时间一脚踹在你的腹腔拉开距离,借机逃跑。”
何金玉甩了甩吃痛的手指,过了几秒又沉思起来,“那最后匕首捅进左肩胛又属于哪种情况?”
“整个捅进去吗?”
“对。”
小理露出和他同样的表情,“这个姿势有点难度,也与正常逻辑相悖——”
他原本想说“可能性不大”,忽而梦中惊醒,醍醐灌顶。
周家小少爷不就是被左肩胛捅伤进的医院吗?!
他心中腾升起一个让他都觉得惊悚的问题:“您该不会是怀疑周小少爷是故意被捅伤的吧?”
何金玉神情凝重。
“可他才18岁而已!”
“……我也宁愿是我多虑了。”
何金玉伸手撑着办公桌桌角,背对着小理。窗外夜色渐浓,头顶光线明亮刺眼,将他一半的五官隐匿在黑暗中,露出半张精致却有些沉重的脸。
次日。何金玉又在公司睡了一夜,吃过早餐处理了手头的要紧事,开完财务部的会议才去的医院。
他去的时候周霆琛正盯着日历入神。
“看什么呢?”
“就是看看日子,我还有三天就开学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复习功课,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国内的进度。”
“哦。”
还挺好学。
何金玉坐在那个很舒服的藤椅里,翘起二郎腿,挠了挠额头,心里那点瓜子大的愧疚感“嘭”地炸成瓶盖大。
想当初他为了让周霆琛陪他,想方设法软硬兼施逼人家翘课,学分扣的差点毕不了业,听说他那个导师是个挺严厉的小老头?
周霆琛的视线从墙上的日历挪开,抬起眼看他,“你能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陪我吗?”
“不能,我忙着呢。”
何金玉拒绝的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自从重生之后也没见过几面,周霆琛这小子不知道犯什么癔症跟他玩上虐恋情深这套了,要是真跟他独处几个月,他还能摆脱得了吗?
周霆琛泼墨般的眼眸沉了沉,锐利的视线带着几分审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思念成疾’?你越是躲着不见我,我就越喜欢的紧,越是想你,最后为你茶饭不思、为你肝肠寸断。”
周霆琛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停下,弯腰贴近他,他也不躲,就这么让周霆琛在离鼻尖两厘米宽的距离停下。
几乎快要亲上去的姿势。
“周霆琛。”他低声道。
“嗯?”
一根手指突然横在二人距离极近的唇间,抵着周霆琛高挺的鼻尖将人推开,“你少在这恶心我,还茶饭不思肝肠寸断!我见了你还觉得恶心头疼,萎靡不振,比怀了孕的孕妇还要辛苦!起开!”
何金玉一把推开他。
周霆琛用手背纱布蹭了蹭鼻尖,被遮住的唇角压不住的笑了。
何金玉想问什么,于是佯装漫不经心地拨弄玻璃桌摆放的高达,“哎我问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自从小时候你跟我闹掰出国之后,咱俩也没再见过面吧?”
“……”
周霆琛眨眼,开始胡说八道:“因为我小时候就很喜欢你,你忘了?刚开始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是因为那个保姆我才跟你吵架,前不久回国我发现你和传言中的并不一样,觉得当年我错怪了你,所以继续喜欢你也不奇怪吧?毕竟在首都喜欢你的又不止我一个。”
何金玉仔细品着他的话,末了点头,“那倒是。”
他长这么好看,喜欢他也很正常。
于是放弃了这个话题。
之后在医院陪了会周霆琛才动身离开。
他不止一次怀疑周霆琛这具躯壳里真实的身份,也不止一次的试探过,他总觉得这个人处处可疑,可是却又找不到真正可疑的地方,好像用哪种解释都说得通。
就连小理也不断在他耳边洗脑,坚决不相信一个18岁的小孩能有这种手段和心机,弄得他都有点动摇了。
难道真的是想多了?
他回到了这一切最原初的逻辑。
他因为死在火海里,所以灵魂能得到重生,假设周霆琛也是重生来的,那他也死了?
何金玉立马否认了这个猜想。
上一世周霆琛有爹有妈有前途,牵挂多着呢,怎么会说死就死,而且,他至今还清晰记得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周霆琛那最后一眼。
那种充满怨恨与愤怒,视若仇敌的眼神。
要真重生了那也应该能躲他多远躲多远,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追着他跑,还说爱他?这种连上一世的周霆琛也没说过几次的话。
何金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周家没走上一世的老路是因为他和李韩扬带动的蝴蝶效应,也因为如此,何不凡失去接近周霆琛的契机,宫山那次或许是故意的,那也不过是想得到他的愧疚和可怜耍的手段而已,也扯不到重生方面。
确认是自己多虑,他也不再想这些,转头去忙新项目的事情。
宫山的项目很快落实,资金到位,关系到位,工程进度堪称光速,周霆琛病还没好,宫山的新项目就到了剪彩仪式。
何金玉忙的焦头烂额,直接让小桃代为出席。
期间,他以新投资商的身份莅临了林知衍新综艺的拍摄地,并作为金主要求他们加更几期广告专属时长,延缓拍摄时间。
出片场的时候,他只招来了小理:“季彦松看上了这个叫林知衍的,你看把人好看了,有什么异常立马告诉我,我就不信他能躲一辈子不出来。”
“好的。”
听小桃说宫山的新项目叫“木石前堂”,何金玉张嘴就骂:“什么破名字,跟他的审美一样完蛋!”
木石前盟,金玉良缘。取这个名字,李明霄分明是司马昭之心!
名字怪虽怪,但挣钱的时候却没有一点含糊。木石前堂自出生就带着“高端”、“神秘”、和“肃穆”的设定,陈设和景观其造价不菲,光是一点“不随意接待”这点就已赚足了噱头,一些二代和网络高人气博主慕名而来,随着曝光,让本就小有名气的木石前堂名声大噪,不仅国内,连国外的二代们也络绎不绝。
只要人设不倒,就有源源不断的人流量,因为没有人不喜欢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宏大的项目何金玉没有参与全部工作却拿到了最多分红,这件事也悄悄在商界传开,不少人开始好奇这个叫何金玉的是什么来头。
还没等他们真正开始在意,林知衍的新综艺试播突然爆红网络。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没什么流量甚至没什么宣传的糊综艺能爆红,嘉宾热值成倍暴涨,微博热搜一天之内登顶了将近二十多次!
这下本就让业界好奇的何光直接沸腾了,纷纷开始抛股跟投,何光股市暴涨,各路橄榄枝新合作络绎不绝。
何金玉挣到钱第一件事就是换了现在的小破地儿,选的还是上一世最繁华的那条街的大厦,连他最喜欢的巨型落地窗都一模一样的换上了。
他这几天可谓是风光无限,去医院的路上步伐都变得轻快自在。
“小桃,去把我办公司左边那摞文件带来,嗯,我在医院处理。”
挂了电话,何金玉点开跟广电的那几个大领导的对话框,琢磨着收购几家传媒公司的事。
“霆琛啊,你这又是何苦呢!到头来受伤吃亏的只有你自己!”
病房里传来女人叹息的声音。何金玉不知道是谁,关了手机正准备回避,突然听到了他的名字。
“你爷爷在家每天都要问你的情况,担心的不得了,我跟你爸爸自打你受伤以来就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生怕你再做出这样自.残的事情!你喜欢男人,喜欢何金玉我们不反对,但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听妈妈的话,乖乖治疗,不要再拖下去了,啊?”
何金玉皱眉,扶着墙面微微侧身。
病房里似乎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接着周父低缓的声音响起:
“你最近确实太胡来了,国外的书读的好好的非要不念了,吵着闹着,倔得跟头驴似的非要找什么何金玉,说你欠他的,爸妈这些都依你,爸妈什么都能依你的!哪怕你劝我们不再经营周氏爸妈也认真听你的想法关门不干了!霆琛,爸妈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爸妈着想一下吧!好好的药不上,医生来给你检查也拖着不让,你究竟想干什么!”
“好了好了,你听霆琛说两句。霆琛,医生说了,你再不配合治疗就要留一辈子病根了。”
“……”
周霆琛的声音非常微弱,透着苦涩与无奈:“病好了,何金玉就不来了。”
“……”
“啪嗒”
掌心的手机脱力摔在地板。
何金玉身形微晃,脚下趔趄了几步,扣着墙面的指尖暗暗发紧,用力到指尖泛白。
病房里的攀谈声音持续了几分钟才消失,周父周母推开门出来,看到他时目光古怪地瞄了几眼,加快步伐走了。
何金玉弯腰捡起手机,起身看到周霆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没有说话,背对着光的脸也看不清情绪,正款款朝他走来。
“在外边站着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周霆琛站在半米远的距离停下,侧身想牵他的手,半道被拍开。
何金玉通过喘息调整刚才混乱的情绪,“我公司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回去吧。”
“嗯。”周霆琛看了眼被甩开的手,道:“我送你。”
见他还能如此平静,何金玉实在没忍住低吼:“大白天的送什么送,用不着!”
他攥紧了手机,扭头就走。
望着他急切的脚步,周霆琛浓黑的眼眸沉了沉,三步并两步追过去,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弯腰抱膝扛起来就往病房里走。
何金玉瞬间失去重心,腹腔被坚硬的骨骼咯得闷哼一声,疼的脸都白了,被摔到床上时头晕眼花的,刚爬起身就被一只手摁着肩膀压下去。
周霆琛贴着他的身体,滚热的双手像淬了火的铁钳似的将他的手摁在头顶。
“你跑什么?我问你跑什么?!”
他死死摁着人,何金玉的手腕都被他掐的发青,浑身弥漫着暴怒边缘的压强,眼睛都被烧红了。
何金玉从来没见过他有这么大的情绪,一时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18岁的周霆琛……是不是……”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个他最不想面对的问题。
周霆琛躲避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语气加重:“是。”
何金玉不愿意看他,几乎把脸埋进床单里。
“宫山那次也是你的故意的,你一直都在骗我,对不对?”
周霆琛本就被愤怒烧光了理智,闻言咧嘴冷笑,脸色极为可怕,他腾出一只手掐着何金玉的下巴,逼迫人正脸看自己。
“对,宫山是我故意的,是我故意掰着他的手捅进来的!还有兴和园那晚,我找一群人在你面前演戏,峰会也是我忽悠何不凡那个傻子带我去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骗你!我要看看你这辈子会不会再爱上我,包括——你对我愧疚的样子!你记住了,这都是你应得的,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他咬牙切齿,恶狠狠道:“何金玉,你欠我的!”
周霆琛盯着他的眼睛,浅色的瞳孔覆上层水色,倒映他扭曲阴鸷的狞笑。
他甚至被自己的表情吓到了,因为连他都不知道这股滔天恨意究竟从何而来。每每看到何金玉他内心总会止不住的颤抖、抓狂、吼叫,甚至想直接把人抱在怀里,锁在床上,掐着他的脖子日日夜夜发.泄,让他哪也不能跑,哪也不能去,这辈子只能为他流泪。
他现在情绪已经极度复杂和挣扎,只有何金玉,只有完完整整的何金玉留在他身边才能慰藉他这颗疯狂颤抖的心。
“……我恨你,我太恨你了,我快恨死你了!”周霆琛再开口声音已经变得嘲哳嘶哑。
没等何金玉开口,他却先泪光闪动,觉得委屈。无力地低下头,自暴自弃一般在他干涩的唇角轻轻吻着。
动作并没有方才那样粗.暴,流连地亲吻何金玉嘴唇、下巴,再到耳垂,最后埋进他柔软的颈窝,亲昵而急切地啃咬滑嫩的皮肤。
“你他妈……”
不知道是哪一下让何金玉突然有了反应,他像是触电似的开始疯狂挣扎,无意间打到周霆琛某处闷哼了一声,趁着不注意的空挡,他一把推开人,跳下床就朝外跑。
而周霆琛反应迅速,抢先他一步关上门,转身一捞重新把他拽进怀里,不顾他的推搡强.硬抱起再次压在床上。
“放开我!”
“放开你?我废这么大力气就是看你再在我眼前消失一次吗!”
周霆琛本来就压着火,他这么一闹火气更大,全然不顾他的抵抗开始扒衣服。
压抑这么久的心情终于要得以释放,如愿以偿的兴奋与快.感烧光最后一丝理智,顺着大脑一路向下,双眼充血,欲.望膨胀。
何金玉胃里像被车碾过一样的疼,去牵制在身上胡乱动的手根本使不上劲。激愤的情绪大大刺激了肠胃,痉挛瞬间传遍全身,在周霆琛抓着他的头发逼.迫他接吻的时候痛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