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何金玉打断了他的忏悔:“爸,族谱上有我名字,再怎么没管过我,我好歹是从我妈肚子里出来手把手喂大的,再怎么我都姓何。”
“你能这么想最好,哎——这说起来,不凡那小子若有你能力一半,我跟你妈也不至于整天给他操不完的心。他上次外派干的不好,董事会已经有人不服他了,这你又不愿意来我这,我年纪又大了,家里就不凡一个人顶着迟早出乱子,我思来想去,唯有来拉下老脸请你帮忙了。”
“你把公司变卖了也是个法子。”
“混账,我打拼了一辈子的血汗毁了也不能流到别人手里!”
“成。我手里有个远航项目,过两天你派他来我公司学习吧。”何金玉知道他爹想说什么,这个航运项目里边门道多,何不凡能力一般又不是一窍不通,让他接触这个项目内部学的东西多。
二来也能多结交何金玉的人脉。
他的反应意料之外,何奕都愣了一会,沧桑的眼珠清明了不少:“好、好,你们俩兄弟能团结对外,我老头子死也瞑目啊。”
他如此懂事,何奕愈发觉得从前对这个孩子亏欠太多,他们再有钱地位再高也不过是父母的身份,当父母哪有不偏心的呢,何金玉从小到大也没怎么被他们真正关心过,如今自己创出来了本事,他们倒是又贴上去连累他帮忙,这对何金玉一点也不公平。
何金玉从前干的那些混账事,细算起来,难道他们当父母的就没有过错吗?
何奕坐在靠背椅里,低头沉默了良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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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金玉起身拉了窗帘,脸色非常严肃朝他深深鞠下一躬,叫了一回正经的称呼:“父亲。”
“这、这怎么了这是?”何奕握紧了扶手。
“您也说了,我前十五年都是跟老爷子过的,现在他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我也该好好考虑自己的事找个伴了,总不能就这么吊儿郎当过一辈子。”何金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安定下来,我想结婚。”
他的话很真诚,何奕忍不住缓缓起身,眼里欣慰的泪水打转。
“我想好了,我要跟周霆琛结婚,过两天我就去找周叔叔和周阿姨商量订婚的事。”何金玉说着,嘴角不由自主的笑了:“恋爱谈了这么多年了,我也该给人家一个交代,不然传出去咱不成薄情寡义的了?”
闻言,何奕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一把撑住桌面,缓了半天试探道:“就是,你带来的那个周家的孩子?”
“嗯,刚才太突然了,现在您二老应该缓过来了吧?这等会我让他进来给您打个招呼。”何金玉一点没发觉老头子都快呼吸不畅了,自顾自说道:“小时候在秋冰别苑的孩子堆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现在我最喜欢的还是他。平时您肯定听了不少我和他不睦的风言风语,但是吧……归根结底,我也有错。”
郎庄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他唯一一次机会。周霆琛到现在都不愿意给他好脸色,等以后债务清空了周霆琛肯定离他八百米远。
所以他现在必须得找个由头把人死死拴在手里。
灯光下,何奕一张脸近乎苍白,无力地跌回椅子里。
“造孽啊……”
他说何金玉今天这么好脾气,连何不凡的事都能顺口答应,没想到,没想到在这等着他亲爹呢。
他何金玉都愿意给你分享公司内部的机密,自己这个当爹的,总不能得了好处立马翻脸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金玉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他们老两口要是不让,传出去简直不像样子,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家晚辈吗?
何奕吃了个哑巴亏,气的“哎呦,哎呦”的拍桌子,指着何金玉,嘴唇抖了半天,只又憋出来一句:“老天爷,造孽啊,我们何家真造孽啊!!”
把何奕气成什么样他倒是不知道,总之在他离开后书房就叫来了医生,保姆扶着宿凤一脸担忧的跟上去。
刚安抚好了老头子,宿凤从他嘴里听了何金玉的话,也气的差点没背过去。
何家今天晚上灯火通明,可热闹了。今晚何不凡不仅要照顾生了病的妹妹,还得照顾爹妈,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三瓣使。
闯了这么大的祸,他这会也不敢在出现在他爸妈面前了,打算明天一大早就走。
何金玉一个人在客厅等了半晚上,看着家里的佣人进进出出,无聊到干脆把剩下的公务处理了。
他调出公司内网,输入密码登上自己的后台账号,看了一下诉讼案下来的裁决书和周霆琛他们公司的进度。
一份合同看似随便翻了两眼,却总能一针见血的圈出各种问题,给财务退回去重做。他只要跟工作沾了边,就立马跟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平时那股盛世凌人的气势,变得特别专注与沉稳。
“我今晚睡哪?”周霆琛在何金玉的卧室里等到了现在,听说何奕和宿凤没事了便一刻不停的出来了。
他走向沙发:“我要住三楼。”
何家一共三楼,卧室基本集中在一楼。
“三楼?你住天桥底下多好。那里是客卧堆的全是存货,住不了人。”
“我出去开间房。”
“你来何家当客人,半夜出去睡酒店合适吗?”
周霆琛不耐烦:“那你说怎么办?”
何金玉的目光正盘算他,忽地闪过狡黠,抬脚勾着周霆琛:“你跟我睡呗,反正咱俩都快结婚了,睡一块也没什么。”
周霆琛震惊的盯着他:“结婚?”
“你跟谁结婚?”
“废话,当然跟你啊!我在外面又没养兔子,不跟你结婚我还能跟谁结婚?”
“……”
隔着镜片能清晰看见周霆琛黝黑的眼底划过慌乱,很快,这种下意识的反应逐渐演变为愤懑,最后,何金玉似乎瞥见他牙关紧咬,愤怒地离去。
怎么没说两句就又生气了?
这以后结了婚日子还过不过了?
何金玉当即放下公务,跟保姆确认老两口没事才离开,去了二楼自己卧室。
正想着怎么拉下脸哄人,刚一推开门,一个雪白的抱枕恶狠狠冲他砸来,何金玉猛然侧身却还被砸到了鼻梁。
“干什——”
“谁要跟你结婚!谁想跟你回家!何金玉,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们为什么在一起?我不喜欢你,你能不能要点脸!”
周霆琛正站在床边,怒目而视。
“你就因为这点事生气啊。”
何金玉弯腰,纡尊降贵捡起抱枕,拍掉不存在的尘土,进屋放回沙发,立在离周霆琛三步远的地方,笑了一下:“怎么成天跟小姑娘似的?人小桃都没你这么爱闹。哎我就奇了怪了,我何金玉要钱有钱要什么有什么,究竟哪点配不上你了,能让你整天这么恶心我?”
“今天谁让你提结婚的事的?我结不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签了债务协议,你还没权利管我这些。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算去天桥底下当流浪汉也绝不会喜欢你。”
周霆琛浑身发抖,眼底暴起赤红的血丝,每个字都从后槽牙挤出来似的。
他对何金玉的厌恶已经溢于言表,横眉冷眼,对待全天地下最痛恨的仇敌也不过如此了。
何金玉脸色微僵。
一直以来都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有了如今这一天不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吗?
何金玉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句话,心里跟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
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张狂的霸王脾气,而在周霆琛眼里也只会更恶劣,可这些在他眼里都是小事,心想自己有钱有颜要什么有什么,周霆琛喜欢谁不是喜欢啊,只要他主动一点,保证周霆琛对他神魂颠倒的。
可这四年来,周霆琛一点点消磨耗尽了他的自信。这个人能对别人言笑晏晏,唯独面对他冷淡疏离,这不管何金玉跟他磨多少嘴皮子摔多少烟灰缸都改不掉,反而愈演愈烈。
如果刚开始说是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征.服欲,那这四年来早就成了一种执念。
凭什么?凭什么周霆琛不喜欢他?凭什么连那个娘了吧唧的何不凡都能得到周霆琛的笑脸?是不是他在周霆琛心里连路边的一条流浪猫都不如!
周霆琛心里跟被棉花塞满了似的,特别闷。他捞起外套,撇下一句:“我今晚出去住。”
“我知道你跟我不是心甘情愿的。哼?你喜欢、不喜欢、又能怎样?我一天不放人,难道谁还有本事把你从我手里边抢走?”
周霆琛身形微顿,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
在略刺眼的光线里,何金玉早就换了副倨傲的面孔:“没人逼我,但我就是乐意,我就乐意把你捆在我身边哪也不能去,谁敢多看你一眼我眼珠子给他扣下来!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了,再做过分一点也没什么。“你以为我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凭空来的?这些年摸爬滚打,不要脸的事我干多了,你最好做好被我粘上一辈子的准备,否则,我何金玉就算被敲碎了骨头也不会放过你!”
何金玉眉眼邪气更重,眼神都氤氲起一层浓郁的阴翳,让人不寒而栗。
周霆琛脸色骤变。
何金玉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八成是又忍着跟自己干一架的冲动。他狞笑一声,讥诮道:“以为我跟家里闹成这样就是喜欢你了是吧?我告诉你放屁!你在我这连个屁都算不上,你可别不服气,当年要是没有我,你他妈早被人卸胳膊卸腿儿了,真觉得我逼你签了个破条款我就是恶人了?周霆琛,你们周家要是没我早家破人亡了,别说让他们叫你一声‘周少’,你现在连给我甩脸子的机会都没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跟我吵架特别能耐啊!”
这几天在周霆琛身上受的憋屈气驱使他指着周霆琛从里到外痛骂了一顿。
周霆琛没有说话,从他的视角看不到任何表情,只能瞥到周霆琛把着门把,肩膀与双腿的线条直挺挺的,几乎要折断般,攀附在后背和胳膊的肌肉却有些异常的僵硬。
空气刹那陷入死一般沉寂。
何金玉也刹那间意识到说错话了,心里飘忽的突突跳了两下!
听李韩扬他们说过,周家破产来的突然,几乎是一夜之间一家子背上了几十亿的债务,被公司上千名员工联名讨债,周霆琛他爹受不了差点自杀,他妈眼睛都哭瞎了,就周霆琛一个18岁的小屁孩跑出去顶事,独自面对那泰山般的巨额债务。
普通人光是想想就吓得睡不着,何况周霆琛还要解决。他那大半年过得是什么滋味?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心理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也足够把一个只有18岁的小孩逼疯了。
那些是纠缠周霆琛的阴霾,是几乎绞毁了他整个人生。何金玉平时再跟他怎么闹腾怎么针锋相对,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能拿这种事挖苦他。
他眼底陡然清醒,破天荒的闪过无措:“我、”
“够了!”周霆琛的藏在衣服里的手直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出去睡。”
他抠着门板的手指用力到几乎折断,难堪的颤了一会,甩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门板被震得颤了半天。
这会何金玉跟被毒哑了喉咙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僵在原地半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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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金玉心里懊恼的捶胸顿足,他那么稀罕周霆琛,再生气也不能用这种话刺激他!一边又觉得,就算这会见了周霆琛,这个人也未必会给他好脸色,就算追上去难保不会火上浇油。
何金玉这会又想骂人又觉得郁闷。
他索性一个人闷在阳台,抽了半宿的烟。第二天一早,他开车去酒店接周霆琛,紧张等了半个多小时,等来了前台告诉他周霆琛一早就退房了的消息,何金玉一拍方向盘。
这才想起来周霆琛今天有课,他这会估计上课呢。何金玉原地呆了一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学校门口试试碰运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会怎么了,什么面子不面子都不想管,就想赶紧见一眼周霆琛,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哪怕、哪怕他再跟人吵一架。
他这会从没觉得周霆琛那张好看的脸,殷红的唇瓣,一举一动都在他脑海里这么鲜活过,这么好的一个人,他今天就算是在校门口等上一整天,也得跟人见一面。
“哎,周哥,我好像看到你对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靠,好气派的车,等我以后挣了钱就弄这辆。”
陈聪兼嘻嘻哈哈的出来,径直的朝何金玉改装过的v8去了,对着车窗就开始整理自己那一头黄毛。
车窗下落,缓缓露出何金玉帅气的侧脸,陈聪兼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慌慌张张支支吾吾的:“嫂、哥、何、大少,大少好!”
何金玉摆摆手,眼睛往他身后边瞅:“你是周霆琛的朋友吧?”
“对,我叫陈聪兼,跟周哥高中就认识了。”
“嗯,不用据着,我比你大,叫哥就成。”
“哎,何哥。”
“他人呢,不跟你一块出来?”何金玉朝门口抬了抬下巴。
陈聪兼眨眨眼,立马心领神会,扭头跑进去了。这会放学人多,何金玉喜欢被人捧着但并不是个爱嘚瑟的人,把找人的事交给陈聪兼之后就关了窗户,把车停到路边等着。
约莫十来分钟,周霆琛一脸阴沉的坐上他的副驾。
何金玉失笑。
心想昨晚他就多余跟这么个还在上学的毛小子生气。
“什么事,说完我就走。”
看周霆琛不耐烦的样子,倒是现在就想走了。
何金玉随口道:“过段时间我跟公司请一个月的假上海岛度假,你去不去?”
周霆琛侧了一眼:“如果又闹得不欢而散,你是不是又得生气?”
何金玉一下子就被噎住了,“你、我们从小到大也没少吵架,要真因为一次无心之失生气,估计要气死了。”
“你在跟我道歉吗。”
“放屁,我跟你道鸡毛歉!”
“……”
周霆琛没打算聊下去,抬手摁了车门。
“哎——”何金玉叫住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漫不经心问道:“你这态度,去还是不去,给个准话啊。”
周霆琛目光一动不动,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推开车门下去了。
“啧、”
何金玉赶紧解开安全带跟着一块下来,他不常来学校,不熟悉地形,刚一转眼人就没影了。
没来得及追呢,陈聪兼那黄毛又凑过来了。
“何哥,你找周哥呢吧?”
“嗯,他哪去了?”
“我不知道,下午我有课。他没带你?”
何金玉皱眉:“什么意思?”
陈聪兼挠挠头道:“阿姨生日啊,我看你来接他以为是一起回他家呢……”
何金玉“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不太轻松。
他随手打发了陈聪兼,自己坐上车一脚油门飞走了。要不是来了一趟学校,他还真不知道今天是周霆琛他妈过生日,饶是也不想自己知道,他俩昨晚闹得难看,何金玉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一家子,回头叫了小桃,让他把仓库里那颗拳头大的野生混彩珍珠取出来当寿礼给周家送过去。
之后他一个人在车里待了一会,思来想去,他跟周霆琛的事总得有个解决的时候,起码得度过眼下这道关。
于是他一路去了郎庄家。
真算起来这一群人,他跟郎庄不论是认识的年份还是交情,都是最深的那个。
郎庄小时候玩的一把好乐器,就是身体弱的很,平时他们几个下河摸鱼,郎庄也就只有看着的份,不过每回何金玉都会摸着最大的那条鱼送给他玩。
郎庄比他年龄大,稳重,人又通透,何金玉平时什么事都喜欢找他。这回也是。
而郎庄听了他的话,琴弦差点没扯断,嗓门拉高好几个档:“什么!你要跟他订婚?!”
真不愧是玩音乐的,嗓门就是洪亮。
何金玉掏掏耳朵,“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比小周反应还大,怎么人年纪大了反而浮躁了。”
“那周霆琛怎么说?”
“他当然是跟我吵了一架。”
不然现在也不会巴巴的来了。
郎庄挑眉,眉宇间似乎松缓了些许,“我让你给周少服软,你怎么逼人家跟你结婚?他现在喜不喜欢你还是一回事呢,金玉你性子太急了。”
“我现在要迅速找一个能把人拴在我身边的借口,没有比结婚更合适的了。”
“金玉,你就算真整出来个订婚现场,也会有人不同意的。”
“谁?”
“国家。”
何金玉默默喝了一口可乐。
“国家没有出台相应政策,虽然同性订婚不会逮捕你们,但以后关于你们两家的仕途就别想了。”
现在的社会对同性恋这件事还没有宽容到这种程,不受法律保护,就算和周霆琛结婚也代表不了什么。
“……我昨晚吵架话说的很重,其实,我就是有点气他,真没打算说那些话,”一说到昨晚,他就想起周霆琛难堪的脸色,心里就莫名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他道:“我就想知道怎么才能缓和一下我俩的关系。”
郎庄:“我哪知道怎么办?我说了你又不信,我教了你也不愿意学。”
他一说,何金玉就知道是哪句话了。他并非第一次因为周霆琛找郎庄,而此前郎庄也给他出过主意,几乎全是教他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如何一步步感化周霆琛。
送礼物,送车,万事顺着周霆琛。
何金玉觉得那哪是情.趣,不就是让他当狗腿子吗。
他才不干。
回去后,何金玉躺床上辗转反侧一晚上,决定还是得听郎庄的,因为他是打算跟这个人过一辈子的。
第一次见到周霆琛,第一眼是觉得这个人怎么就能长得这么好看?第二眼心想这人看着还挺神秘的。
说实话,之后何金玉也没怎么搭理他,后来他渐渐发现,他的直觉是对的,他会的周霆琛会,不会的周霆琛也会,哪怕是周霆琛不会的,稍微跟着大人学两遍立马能做的有模有样。
这不就触碰到何金玉的逆鳞了?还能有人比他何大少还风光?
于是,他开始注意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孩,这不知不觉的,眼睛就在他身上粘着挪不开了,再后来经过一次离别,他就想这是老天爷给他何金玉的机会,可千万不能把人放过了。
没成想玩火自焚,到最后先把他自己给玩进去了。
现在想想,何金玉真是一万个后悔。
等再见到周霆琛已经是两天后了,小桃来接他去公司,看见周霆琛在跟陈聪兼视频连线讨论他们手头的一桩诉讼。
好像是周霆琛跟一家智能车企的项目,前边一直挺顺利的,临了了那边的人突然想赖账,说销售量没达标,项目净亏损三个百分点,明着给他们甩锅想赖掉尾款。
“艹,一群记吃不记打的东西,等着周哥,我今晚上就飞过去找点人,不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回来!”
陈聪兼气的骂娘。
“继续跟进法院那边的诉讼,赖账的是他们,我们是原告,他们不会赢的。”周霆琛说着,注意到了在客厅的何金玉。
“哎?周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周哥?”
周霆琛直接挂了电话,气氛瞬间陷入一股安静的沉默。
何金玉咳了一声:“这案子多久了,还没结束?”
“跟他们一直拖下去就行了,不用你管。”
周霆琛似乎很着急,连跟他拌嘴的心思也没有。看着人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何金玉烦躁的抵着犬牙,比了个中指。
看来当“狗腿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尤其对何金玉而言,简直是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小桃很快来了,他敛了脾气,跟小桃对接了今天的一个重要的谈判项目。
他们公司近期接触了一个景区的开发项目,其中囊括度假酒店、娱乐设施等多个大工程,弄好了他们这些人吃饱喝足,名声大燥。
只是要前后投进去不少钱,几乎占据何光集团将近二分之一流水,且近期无任何增效收益。
接手这个项目需要强大的魄力与处事不惊的心态,因为风险巨大,所带来的后果无法估量。
何金玉有些犹豫,何光集团这些年厚积薄发,是时候再上一个台阶了,眼下这正是好时机,他又不舍得错过。思来想去,决定先把这事压下,再者,光要签下几方合伙人的推拉扯据就得占一半时间,不着急。
到了公司在门口碰见等了他半个多小时的何不凡,心想这人能力虽然一般,干活还挺积极。
他先把手头的一点紧急的事处理了,又跟几个财务部管事的开了个小会。之后才叫来何不凡,“给你的文件和他们公司的资料都了解了吗。”
何不凡点点头:“我都看完了。”
“看完有什么用,字谁不认识。”何金玉敲敲办公桌,“那群外国佬最会跟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拉锯扯锯把你磨得不耐烦让你主动让步。我告诉你,待会他们来了你把你这副软了巴唧的样子收了,你要记住你是这个项目的总经理,背后是何家,是那群外国佬高攀了的合伙人,不是保姆管家!”
何不凡立马直起腰,紧张的吐了口气:“金、金玉,那样会不会不太好,万一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商场如战场,没有应该,等会务必把事给我办明白了。对了,在公司叫职称。”何金玉看了一眼挂钟,时间差不多了,他起来整了整西装,又给头发补了点发胶,把自己捯饬的一丝不苟,跟用白玉雕出来的似的。
他看着自己这张帅脸非常满意,心想还是自己太完美了,心情颇好道:“这个项目谈成了,我会收回成本,剩下的你拿五个百分点,我三个,剩下给财务部处理。”
“我、我五个?这是不是太多了……”
何金玉看了他一眼,“干不好你要赔双倍成本以及所有员工的损失费和三分之一的预估净利润,后果也由你自己全权承担。”
何不凡乖乖闭了嘴。
干生意最忌讳半场开香槟,因为任何一个流程程序出现错误,他们就要第一时间去补救,也许一条不起眼的款项,最后也可能成为最后一棵稻草。
何金玉做好背调,摸清楚了那些个人的性格,上半场的拉锯战一点没落下风,反而还把其中一个磨退场了。何金玉就是捏住了他们舍不得放弃何光的高额报价的麻筋,一个劲的“得寸进尺”,最终拿到了超出预期的期货。
到了下半场,何金玉发现对面换人了,是一群戴着眼镜的小年轻,其中一个还染着扎眼的黄毛。
陈聪兼进门也愣了一下,面上没在一屋子人表现的太明显,私下悄悄怼了一下旁边的人,悄声道:“周哥,咋办啊。”
周霆琛眼睛也没抬一下,沉默地擦着细框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