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by木三观

作者:木三观  录入:10-24

铁横秋原在几步外,忽觉那道清冷目光扫过来,蓦地一紧,慌忙趋步上前推开门。
看着这一幕,霁难逢闷笑出声:“尊夫人果真柔弱非常啊,连门都推不开。”
一边调侃着,他还不忘一边用随手折下的草茎逗弄小山雀。
铁横秋尴尬地干笑两声。
月薄之却没理会,径自抬步进房。
铁横秋慌忙侧身跟上,把门掩上。
门扇合拢的瞬间,屋内光线骤暗。
月薄之立在阴影里,压迫感更盛。
铁横秋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却不敢开口。
倒是月薄之大发慈悲打破沉默:“还记得我在那密室里说什么了?”
“您说……”铁横秋脑子里混混沌沌:说了好几句话呢!也不知他讲的是哪一句!
不过,看着现在这架势,铁横秋福至心灵,立即想到了——
回去再跟你算账。
铁横秋咽了咽:要……要算账了?
算、算什么账?
铁横秋身子下意识地紧绷起来,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然触怒了月薄之,可究竟是哪一处惹得对方不快,他却是一头雾水。
无奈之下,他只能强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磕磕绊绊地说道:“是……是我哪里做得有失妥当,还望……”“夫人”二字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暗自思忖,此处四下无人,本无需再伪装,可又怕自己言语轻佻,愈发惹恼了月薄之。
于是,他赶忙接着说道:“还请您不吝明示。”
月薄之冷哼一声:“你如此聪明,还须明示?”
铁横秋心里美了一下:诶,他说我聪明诶。

第56章 生气,然后蛊毒发作
铁横秋咳了咳,垂下脑袋,更显顺从:“我实在是怕自己自作聪明,到头来反倒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犯了糊涂。”
月薄之闻言,神色微微一凝,一丝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像是被这番话所触动。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嘴角微微勾起,不冷不热地开口道:“你倒是向来如此。难得肯自省一回!”
铁横秋:……我向来如此?
月薄之广袖一挥,径自在一张官帽椅上落座,神色冷峻:“你不洁身自好,是要存心羞辱于我吗?”
铁横秋一顿:……果然!就是为了我误入青楼这事!
铁横秋也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月薄之是在吃醋生气。
想来想去,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铁横秋和月薄之被缠情蛊连接着,况且那蛊勤奋得跟什么早起的鸟儿似的。
铁横秋当然要洁身自好,否则对月薄之而言的确是莫大的羞辱啊。
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一个传染俩啊。
弄明白了症结,铁横秋一下也有了解题思路。
他知道,不能先解释,不然显得很像推卸责任,跟夫人道歉,得先处理情绪,再摆明事实,最后再升华总结,方可圆满翻篇。
于是,他顺着月薄之的语气,满脸懊悔地说道:“我误入那等污秽之地,实在是我大错特错。还连累您这般如谪仙般的人物,也不得不踏入那腌臜贱地,想到这个,我就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光!”
月薄之微微挑眉,目光审视地看向铁横秋。
铁横秋重重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但我去之前,的的确确不知道那是青楼。我若知道了,就算姓霁的那厮用刀拿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去的!”
月薄之只是轻哼一声。
铁横秋接着说道:“我在那青楼里,当真什么都没干,也就是吃了些东西填填肚子。那地方鱼龙混杂,我不过是不小心闯进去,当时又饿得厉害,才吃了那么几口,别的啥事儿都没发生,您可得信我啊。”
月薄之依然不语。
但铁横秋已看出月薄之神色稍缓,便“唰”地一下举起三根手指,满脸急切,信誓旦旦地说道:“您若是不信我,我当下便立誓——”
“行了。”月薄之不耐烦地打断他,仿佛看腻了这场闹剧,“身为修道之人,赌咒发誓岂能如此儿戏。”
铁横秋也乐得收回这三根指天的手指头,对月薄之说:“说的也是,只要能得您的相信,谁管老天爷呢。”
月薄之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儿,又快速压下,依旧是那个刻板的清冷仙君样子。
铁横秋怕月薄之是不假,但爱他更是真的。
铁横秋觉得这十年纠葛,对他而言,既是困境,却也是机缘!
到底因为这份纠葛,以及那勤奋得有点儿太过头的蛊虫,铁横秋有了和月薄之亲近的契机。
铁横秋自感: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在不被他砍死的前提下,努力俘获他的心!
铁横秋瞅准时机就要献殷勤,趁势坐下来,从芥子袋里拿出了一个冰魄莲蓬。
月薄之看见,眼神微凝:“哪儿来的这东西?”
“我在路边摊上看着的。”铁横秋笑着说,“想起您爱吃这个,就带回来了。”
说着,铁横秋已掰断茎秆,垂首处理起莲蓬。
他的动作相当熟练。
这也是当然的。
十年前,在百丈峰的那段日子里,他为月薄之剥过无数次这样的莲子。
一颗颗的,从他掌心滚落。
散落在金盏上,发出利落的叮咚声。
恰如当年。
盏里的冰魄莲子撞作一团,像心思一样转成漩涡。
铁横秋刚要再剥一粒,手腕就被扣住。
月薄之的手指修长却有力,迫得铁横秋五指并拢,刚离壳的莲子便从指缝间骨碌碌滚落。
“月——”铁横秋的声音未完,身体就被拉向月薄之的方向。
下一瞬间,二人面对面叠坐在官帽椅之上。
月薄之稳稳坐在官帽椅上,呼吸纹丝未乱。
铁横秋踉跄着跌坐下去,膝盖抵着月薄之腿侧,抬头正对上对方垂落的目光。
滚落的莲子在桌下静默无声。
两人呼吸近在咫尺,月薄之衣襟上的清冷气息混着冰魄莲子的寒香,将铁横秋牢牢困在方寸之间。
铁横秋抬眸,看到月薄之银灰色的眼睛。
那双惯常冷漠的眸子,此刻却泛着欲色的涟漪,仿佛寒潭映月,晃得人眼晕。
他头一两回见的时候,真似天光乍现,让铁横秋心神失守,又爱又怕。
但现下却是一回生两回熟了,铁横秋竟是胆大包天地涌起笑意。
嘴唇即将贴近的刹那,铁横秋促狭心起。
他把一枚莲子放到了即将碰触自己的唇边。
“我可剥得很辛苦的。”铁横秋低声说,“夫人。”
莲子尖顶着那抹淡色唇瓣,像是叩门一样,把那张总是紧抿的嘴唇敲开。
珍珠白的牙关打开,慢慢扣紧,却不只是咬下那枚冰魄莲子,还有某只不安分的手指。
铁横秋指尖蓦地一痛,倒抽着气要抽手,月薄之却先松了牙关。
铁横秋垂头,看见指尖残留着牙印,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再抬眼时,月薄之正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碎莲子,随着喉结滚动,吞吃入腹。
这神态倒是怡然。
他真的该以为月薄之此刻,心底无风,眼底无波……
如果不是铁横秋坐在他身上,能最直观地感受到那份硬挺的炽热。
“是不是蛊毒又发作了?”铁横秋好似担忧地蹙起眉心,膝头似有意无意蹭过月薄之大腿。
月薄之瞳孔里银灰愈深,掌心忽地扣住那乱动的膝头。
铁横秋下意识要挣动,对方的手掌却已顺着膝弯内侧的软肉滑了上去。
月薄之手臂发力,将铁横秋的腿弯托举而起,稳稳搭在雕花扶手的弧面上。
官帽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窗棂外,光影移换。
转眼到了晚间。
铁横秋伏在床上,盖着一层锦被。
他迷糊中一翻身,被子滑落半截,露出肩头几道新鲜的红痕,在昏暗中泛着浅淡的红。
月薄之眼见,正要伸手去替他拉一拉被子。
这时候,铁横秋睫毛颤动,便是要醒过来了。
月薄之倏地收回手,任那抹绛红又隐进昏暗里。
铁横秋睁开眼,朦胧中看见月薄之雪白的背影。
铁横秋眨眨眼,扶着酸软的腰肢坐直,见月薄之仍端坐在雕花木椅上,正慢条斯理地剥着新鲜莲子。
铁横秋揉了揉肩膀,心想:怎么我一副身体被掏空了的样子,他倒还是那么正襟危坐肃然清冷啊?
到底谁才是中了蛊的病人!
月薄之忽将剥好的莲子推过来:“醒了就用些。”
看着金盏里的莲子,铁横秋眼睛蓦地睁大:“我?我吃吗?”
他看着月薄之指尖沾着的绿意,心里一动:我吃月薄之亲手剥的莲子?
月薄之让我吃他亲手剥的莲子?
他的心咚咚跳:“合适吗?”
“合适。”月薄之看着铁横秋发红的脸,“你这身体,再不补一补,怕也难熬到大比那日。”
铁横秋一下愣住了,明白过来:……他那是把我当驴使,现在是给我吃点草料。
是这个意思吗?
明白过来后,铁横秋反正放心了。
他满脸受宠若惊地拿起一颗莲子,放进嘴里,入口是清苦,回味是甘甜。
偷眼觑向月薄之,正见他垂眸剥着新莲,广袖滑落半截,露出皓白的手腕。
铁横秋含着莲子,胸腔里泛起细密的痒:刚才缠情蛊发作的时候,这人也是这样坐在那张椅子上,任他攀着脖颈胡闹。
他偷眼看了一眼月薄之,心里又自顾自缠绵起来:他对我还是有些不同的。
看来这个仗着缠情蛊与他纠缠不清的策略还是对的?
他现在知道我不是怀有恶意的魔修,又见我这么乖巧伶俐,加点儿肌肤之亲的催化,就算不爱我,也多少会有点儿不一样吧。
想着这些,铁横秋的心又得意起来。
指尖抚过肩头未消的红痕,他悄悄把身子往月薄之旁边挪了挪。
月薄之依旧垂眸剥着莲子,就像是没察觉到他得寸进尺的亲近。
月薄之状若随意地开口:“你到那流觞居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和我说一遍。”
铁横秋老老实实地,从出门寻夜知闻讲起,一直讲到把玉简捏碎。
月薄之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手上,连个眼神都没给铁横秋,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实际上,铁横秋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听得真真切切,有时候还会就某些细节提出疑问。
铁横秋也都老老实实、仔仔细细地一一作答。
话讲完了,铁横秋心里头那股子好奇劲儿又冒了出来,开口问道:“不过话说回来,霁难逢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大概是爱凑热闹吧。”月薄之随口应道。
铁横秋倒也不奇怪:这个霁难逢的确就是一副爱看乐子、哪儿热闹往哪儿钻的德行。
却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打破这一刻的静默。
铁横秋下意识拉起被子盖住肩膀,露出狐疑的眼神,这模样落在月薄之眼里,像是从洞窟里探出头的兔子。
月薄之垂眸望他,广袖轻扬,床幔便如雾般垂落下来,将床上铁横秋的身姿完全掩住。
随后,他便起身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霁难逢。
霁难逢朗声笑道:“你们完事了没?何公子那儿催我们去吃饭呢。”
听到霁难逢的声音,铁横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霁难逢,怪不得他都跑到门口了,我却一点儿动静也察觉不了。
看来,自己和他在修为境界上的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啊。
我得更加努力了。
不仅是在追求月薄之这件事上,在追求更高境界的路上,也不能松懈啊。
月薄之神色冷淡,对霁难逢说道:“饭有什么好吃的。”
霁难逢噎了一下,却说道:“你不吃便罢了,你不问问你相公啊?我看他像是爱吃的。”
霁难逢故意把“你相公”三个字咬得极重,脸上还带着促狭的笑意。
月薄之却依旧神色淡淡,波澜不惊地开口:“也罢。你先等片刻。”
说罢,月薄之把门关上,转身来到床边,撩起床幔:“连刚认识一天的人都知道你这剑修十分嘴馋。”
铁横秋本就是个爱吃之人,况且他还想着再去见见何处觅,好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咧嘴一笑,说道:“食色,性也。我自然也不能违背这人之常情呀。”
“修道了也这般放不下口腹之欲。”月薄之嘴上虽似在批评他,可手上动作却没停,已将床幔挂好,还顺手递过来一套干净衣服。
铁横秋赶忙接过衣服,麻溜地穿了起来。
月薄之倚在床边,支颐说道:“你和何处觅关系不错?”
“啊?”铁横秋一怔,没明白为何月薄之忽然问起这个。
但他想着:月尊应该是喜欢我兄友弟恭、睦邻友好的老实样子的。
因此,他便嘿嘿一笑,答道:“从前,他对我还是很照顾的。”
“呵。”月薄之冷笑,“我倒听说,他一开始对你百般刁难,还让你在入门试炼中下手脚,你难道对此真的浑不在意吗?”
铁横秋一怔:要说自己真的浑不在意,那就是装得有点儿太过了。
铁横秋想了想,答道:“我这样的出身,他这样的簪缨世胄对我有点偏见也很正常。但后来,他不是对我放下成见,待我如同亲兄弟一般吗?说实话,我入门以来,看不起我的人多,对我好的人却寥寥无几,他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我怎么会不记着他的好呢?”
“寥寥无几?”月薄之轻笑,沁着丝丝凉意,“为数不多?”
“唉,”想起那段日子,铁横秋也是有话说的,“说寥寥无几也不是开玩笑的。真正肯用正眼瞧我的,除了何处觅,就是大师兄了。”
月薄之闻言眸光微动,虽觉胸中郁气难平,终究还是鬼使神差地追问:“再没旁人了?”

第57章 铁兄弟仗义
铁横秋愣愣抬起眼眸,脑海里忽而闪过一抹雪白的身影和温柔的笑容,启唇答道:“来到百丈峰之后……”
月薄之嘴角微微翘起。
铁横秋继续道:“遇到了汤雪师兄,他待我是真好。”
月薄之的嘴角又压了下去。
铁横秋想起之前的话,心中惴惴,试探着问:“汤雪师兄他,他当真已经……?”
月薄之斜睨他一眼:“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铁横秋一脸茫然。
月薄之冷哼一声:“那等你记得的时候再说吧。”
铁横秋无语:……真有意思,等我记得了,还用问你吗?
铁横秋感到一阵尴尬,只好清清嗓子:“霁难逢应该在等着了,我们出去吧。”
两人推开门,迈步而出,果不其然,瞧见霁难逢正站在外头,肩头稳稳立着一只小山雀。
铁横秋不禁心里嘀咕:咋的,吱喳倒像是真成他的了。
何处觅那儿果然已经备好了酒席。
桌上摆满了海味山珍,还有上好的果酒相配。
看着这玉液琼浆,铁横秋不禁想起在流觞居被迷倒的经历,心有余悸地说:“我受了伤,不能喝酒,喝茶就成了。”
说罢,他又指了指身旁的月薄之:“我……我的夫人他身子弱,也喝不得酒的。”
何处觅笑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他很快吩咐仆从,把铁横秋和月薄之面前的酒换成鲜茶。
霁难逢倒是一点儿不含糊,端起酒杯就喝,只是又指着夜知闻,开口说道:“我这小鸟儿嘴馋,也得给他上一份吃食。”
铁横秋手上筷子一顿:啊,这小鸟儿咋就成你的了?
但考虑到自己打不过霁难逢,只好以装聋作哑的方式维系着灵宠正主的尊严。
何处觅有些意外,因为霁难逢肩上的山雀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会是高手的灵宠。
但他只道:“原来这是阁下的仙宠,难怪如此不凡。”
说罢,他又令人送来一份吃食。
铁横秋看着何处觅,好奇问道:“敢问何公子一句,这流觞居的事情……”
见何处觅神色微微一滞,铁横秋赶忙又说道:“当然,这也是何氏内部的事,我实在是多嘴了……”
“铁兄弟这话就见外了!”何处觅拱了拱手说道,“今天全靠两位英雄出手相救,何某自然是知无不言的。”
何处觅所说“两位英雄”,指的自然是铁横秋和霁难逢。
他认不出月薄之,也看不出来月薄之是一位真正的高手。
再加上霁难逢言语间有那么点暗示,他就只当月薄之是吊着一口气爬上青楼抓奸的身残志坚小妒夫。
何处觅轻叹一声,继续道:“说来惭愧,这流觞居虽是我何家祖传的产业,但因地处偏远,多年来疏于打理。可这三五载间,江湖上竟渐渐传出些风言风语,说此处是个谋财害命的黑店,已折了不少人在里头。每每派人查探,却总寻不出端倪。此番我恰要往白光山办事,便想着顺道来查个水落石出。谁曾想……”他苦笑一声,“他们见事情要败露,竟先下手为强,欲置我于死地。”
铁横秋叹道:“原是如此。家大业大,反倒难察秋毫之末。”
他在市井间摸爬滚打多年,这等事见得多了——那些大宗门的产业遍布天下,主家却分身乏术。底下的管事伙计,怕是百八十年也见不着东家一面,便敢打着世家的幌子作威作福。
当地官府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他们横行乡里。
铁横秋想到此处,不由得摇头感慨。
何处觅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铁横秋和霁难逢说道:“倒是把两位英雄给牵连进来了。”
“哪里话。”铁横秋摆摆手,“只不过,他们所说的流觞居是‘黑店’,到底是黑在什么地方?”
“大抵是听说有人进了流觞居,最后却没有出来。”何处觅蹙眉,“现在看来,他们竟是成了偃丝下的亡魂了。流觞居的掌柜已死,相关的伙计却是一问三不知……唉……我也是十分心焦。”
铁横秋想到暗室里那满地干尸以及掌柜后颈那半截傀儡丝,也是心下一沉。
何处觅捏了捏眉心:“掌柜的也是我们何氏的老人了,我们本来对他也是十分信任,没想到他竟成了傀儡。也不知幕后之人是谁,到底意欲何为。”
说着,何处觅目光转向霁难逢和铁横秋,神色凝重:“说来惭愧,何某虽然身为何氏少主,但灵骨有缺,并不善战。而二位英雄,皆是身手不凡之辈,且义薄云天,侠骨丹心,观之便知是那路见不平、挺身而出的豪杰!”
面对这样突然抛来的高帽子,铁横秋愣了一下,也没敢接。
只见何处觅嘴角轻扬,再次开口道:“若二位不弃,何某愿以千金宝物相赠,恳请二位英雄出手,把这草菅人命的邪修偃师揪出来,也算是为人间做一件好事。”
听到何处觅要用千金难求的宝物相赠,霁难逢却是神色未变。
他对这样的宝物是毫不心动。
至于什么为人间正道做好事,对霁难逢这等魔将而言更加是没有吸引力的事情。
他便一脸无所谓地捏着瓜子,剥了个果仁,送到小山雀尖尖的喙中。
听到有宝物,铁横秋倒是有些心动,但还是先看了月薄之一眼,琢磨月薄之是什么态度。
月薄之也瞥了铁横秋一眼,却没说话。
这下搞得铁横秋心里直打鼓: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同意?
还是不同意?
还是随我同不同意?
看着铁横秋和月薄之之间的眉眼官司,何处觅不觉感叹:这个铁兄弟是真惧内啊!
何处觅清了清嗓子,语气缓和道:“此事非同小可,二位英雄不必急于答复,权且三思而后行便是。”
霁难逢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悠然开口:“无需再思量,我此刻便能给你答复。”
何处觅略带期待地看着霁难逢。
霁难逢道:“我自问本事远不及铁兄弟,在这件事上,恐怕是爱莫能助了。”
何处觅听到霁难逢的拒绝,虽然有些沮丧,却也不太意外,毕竟,霁难逢的态度还是比较明显的。
何处觅很快收敛了情绪,面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季大哥既有自己的考量,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说着,何处觅依旧敬他一杯。
吃饱喝足过后,他们便也各自回房。
回到房子里,铁横秋小心端详月薄之脸色。
但见月薄之已坐在镜台前,脱下玉簪,黑发如瀑泻落,在烛火中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铁横秋一看这画面,就移不开眼,浑然都忘了自己刚刚满心琢磨的事情了。
月薄之拈起犀角梳,忽而抬眼,清凌凌的目光扫过他发烫的面颊,铁横秋才惊觉自己的走神。
他咳了咳,强迫自己错开视线。
月薄之似没察觉他的窘态,仍不紧不慢地梳着发尾:“看什么?”
铁横秋垂头道:“我……我只是……”
话未说完,他又偷觑一眼,见月薄之已偏过头去,像是在认真梳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铁横秋。
这莫名的疏离反倒让铁横秋松了口气,他继续道:“何处觅的委托,您怎么看?”
“我看你倒是仗义,真心想替他解决麻烦。”月薄之漠然说。
铁横秋抿了抿唇,心想该如何回答才不会让月薄之不高兴。
毕竟,这月薄之老是一副这儿不高兴那儿不舒坦的模样。
燎了毛儿的猫都没他难顺毛。
铁横秋仔细一想:我的人设既然是“老好人”,那我古道热肠应该也没错啊?
他便咳了咳,说:“何师兄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再说了,修道之人,本就应该锄奸除魔的。”
“锄奸除魔?”月薄之挑眉,眸中闪过冷意,“那魔尊是不是魔?”
铁横秋喉头一梗,这才想起自己是威武霸气的魔尊大人,不免讷讷道:“……我、我这不是没想起来么?”
“既然你这么仗义,立志要降魔除妖,”月薄之把犀角梳放下,“就先把霁难逢除了去怎么样?”
铁横秋想:我……?!
我除霁难逢?!
铁横秋没好意思,咳了一下:“所谓的魔,并不是魔修的意思。正道中会有败类,邪魔也未必个个都该天诛地灭呀。但这个偃师,想来不是好货色,是该给他教训教训。”
月薄之勾唇冷笑:“你都想好了,何必问我?”
铁横秋看得出月薄之心情又不美丽了,只好小心上前,看着被月薄之拍在桌面上的犀角梳。
他微微一叹,将梳子小心拢在掌心:“我来替您梳头?”
月薄之不置可否。
铁横秋就当他答应了。
毕竟,他现在也有点了解月薄之的性子了。
你要从月薄之嘴里听到“好啊”“妙啊”“赶紧的”“我喜欢”这样的语句,那要等太阳打西边出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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