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by木三观

作者:木三观  录入:10-24

只有一个解释了。
我,的确不是魔尊。
月薄之、夜知闻乃至魔宫上下,都在骗我。
可是,为什么……
铁横秋煞白着脸,收剑连连后退,却强撑着朗声开口:“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霁难逢只觉奇怪,他一身魔气收敛得极好,怎么会被眼前这个愣头青察觉自己是魔修?
他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从哪里知道我是魔修?”
铁横秋张嘴就来:“我……我曾在大战中见过你,你是魔将霁难逢!”
“哦……”霁难逢是千年魔将,经历过的大战多如繁星,那些在他眼中如蝼蚁般的对手,他根本无暇去记。
他上下打量着铁横秋,只见其手中提着一把中品铜剑,所施展的云隐剑法生涩且毫无章法,当下便认定他不过是云隐宗里一个普通弟子。
此刻,霁难逢本就心情欠佳,见此情景,他嘴角一撇,冷笑出声:“云隐宗的人都死绝了?就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也敢跑来本尊面前寻死了。”
铁横秋身形摇晃,脚步虚浮,整个人摇摇欲坠。
看着铁横秋脸色苍白,霁难逢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气到了。
他只冷冷一笑:“不过,你也该庆幸自己是不入流的货色。”他顿了顿,“我的刀,不砍废柴。”
铁横秋双脚站在地上,却感觉膝盖发软,目光直直地盯着霁难逢的脸。
霁难逢却没什么耐心,睥睨道:“不想死就滚!”
听到这一声冷喝,铁横秋如梦初醒般,狼狈地转身狂奔。
霁难逢只当他怕了,也没有多想。
此刻他满心满脑都是夜知闻的情况。
他把袖中的小山雀摸出来,轻轻抚了抚,却意外发现这小山雀呼吸平稳均匀,模样倒像是沉沉睡着了一般。
“怎么回事……”霁难逢眉头蹙起。
铁横秋在树林里慌不择路地奔跑,看起来真像是被强横魔修吓得抱头鼠窜的愣头青。
但真正吓到他的,却并非那位魔修。
而是一团迷雾的现实。
拔足狂奔,就是宣泄这种迷茫的一种方法罢了。
可乱麻般的念头像藤蔓,斩不断理还乱。
铁横秋在密林里如疯了一般狂奔,脚下的枯枝败叶被他踩得“咔嚓”作响。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才放慢脚步,在一棵老槐树下住了脚。
这一停,他才猛地惊觉有蹊跷。
他缓缓环视四周,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这不就是他刚才跑过的地方吗?
那棵歪脖子树,那块布满青苔的石头,还有地上被他踩出的凌乱脚印,一切都和他之前路过时一模一样……
和月薄之一样,他也是个一心扑在剑道之上,对其他门道一窍不通的纯粹剑修。
尤其是这种深奥的奇门术数。
但即便如此,他也能隐隐猜到,自己怕是又不小心一头栽进了某个玄门阵法之中。
他也不试图靠自己跑出生门了:“还是把月薄之召来吧。”
明明心里怀疑月薄之是一个布下天罗地网撒下弥天大谎的可怕男魔,可一旦遇到麻烦,身体却比脑子反应还快,下意识就想着找他求助,这究竟算怎么回事儿……
铁横秋揉了揉眉心,苦笑了一下。
他取出传信玉简,正要捏碎。
却在这时候,一道偃丝横飞而来,将那玉简卷走!
铁横秋心中一紧,却也到底是元婴剑修,身体先于意识。
转瞬已如离弦箭矢,飞身去捞。
指尖碰到冰冷的玉简了,却不想脚腕猛地被绞紧。
还没反应过来,便是天地倒悬。
他的脚腕子被捆上了偃丝,倒挂在旁侧那棵歪脖子树上。
倒吊的视野里,那枚玉简正被细若游丝的偃丝牵引着,缓缓向上攀升,又在他面前晃荡。
偃丝牵动着那块玉简,时而擦过他鼻尖,时而掠过指缝,但是如果铁横秋抬手去摸,却总会差着半寸,怎么也触不到。
任他如何拧腰摆臂,那玉简冰冷的边缘总在将触未触间游走。
他咬了咬牙,几乎可以确认:这是血偃师故意耍他。
那混账就是想看他被倒挂着,就像给毛驴吊了根永远嚼不到的萝卜,以满足其恶趣味。

铁横秋能感受到那个人在暗中嘲弄自己,欣赏自己的狼狈。
他猛地一咬牙,可嘴角却忽地勾起一抹冷笑。
铁横秋心念一动,青玉剑“噌”的一声脱鞘而出,朝着玉简狠狠削去!
剑锋未及落下,四面八方便有偃丝暴雨般激射而来。
瞬息之间,就在玉简面前形成一道坚韧的护网。
青玉剑劈在网上的刹那,剑身陡然一沉——千百根偃丝顺着剑刃游走缠绕。
铁横秋猛地催动青玉剑,却不想偃丝遇力反紧,愈挣愈密,不过三五个呼吸,青玉剑已被裹成银茧,悬在半空,不得动弹。
铁横秋心中暗骂,但还没骂到对方祖宗,另一只手就被丝线捆起,然后,便是两个脚腕。
在此被拉扯成木偶一般,铁横秋意识到事态严重,但也难以抵抗,所以索性把心一横,不再暗骂,而是直接高声叫骂:“哪个龟孙子在背后搞这阴损招数!有种就给老子滚出来,别像只缩头乌龟似的藏着掖着!他大爷的就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呸!老子今天算是栽了,但你也别得意得太早,等老子脱了身,定要把你这见不得光的鼠辈揪出来,碎尸万段,让你尝尝老子手段的厉害!你这王八蛋,不得好死,出门就被雷劈,吃饭就被噎着,走路就摔跟头……”
他越骂越起劲,越佩服自己居然不打草稿就能如此滔滔不绝,目测骂个三天三夜都可以不带重样的。
如果他背诗词歌赋、武道易学有这水平,那该多好啊!
就在他扯着嗓子叫骂得正起劲时,一股疾风猛地扑面而来,吹得他发丝凌乱,脸颊生疼。
铁横秋心中“咯噔”一下,暗自思忖:莫不是那躲在暗处的偃师现身了?
如果是偃师也好。
铁横秋这样高声叫骂,也不是全然为了泄愤。
泄愤是无用之事。
他不过是因为无计可施,又料定这偃师一类的邪修往往依仗诡异的术法,自身的武功其实也未必能有多强横。对上铁横秋这个元婴剑修,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铁横秋猜测,必定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这个偃师才藏头露尾,不敢以真身示人。
要是能把这偃师激得按捺不住跳出来,说不定自己还能寻得一线生机,拼上一拼。
疾风骤歇,周身银线突然崩断。
铁横秋扑哧一下摔到了地上。
好在他身法极为敏捷,身体比意识还快,野猫般弓腰翻身,手肘撑地借力,打挺跃然而起。
他转头一看,却见是何处觅站在背后。
“何……何公子?”铁横秋疑惑不已,定睛一看,却见何处觅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这折扇和日前何处觅手中握的不一样,不是那柄流光溢彩的珐琅宝扇,而是身为朴素的一把骨扇。
扇骨不知是何种生灵骸骨制成,惨白底色里泛着珍珠光泽,与他满身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铁横秋目光流转,看到骨扇边缘沾着几缕断裂的偃丝。
很显然,刚刚就是这把骨扇,切断了捆住他的丝线,让他得以脱身。
何处觅上前几步,问道:“铁兄弟,你可无碍?”
铁横秋抱拳说道:“我无事,幸得阁下相救!”
说着,铁横秋又把目光移向歪脖子树,却见那玉简已经不知所踪,只剩被裹缠成茧的青玉剑。
没了玉简,他就无法召唤月薄之了……
而现在,本命剑也被偃丝纠缠,真是……
他暗叹一口气,对何处觅说:“不知兄台可否也救下我的爱剑?”
“自然!”何处觅旋身展臂,骨扇划出道雪色弧光,裹剑的银茧应声迸裂,青玉剑脱困而出,立即飞往主人身侧,稳稳地归入剑鞘之中。
铁横秋朝何处觅再抱拳:“真是多谢了。”
说着,铁横秋的目光落在何处觅手中的骨扇之上:“这可真是奇兵。”
连青玉剑都割不破的偃丝,在骨扇之下如同无物。
何处觅笑着解释道:“此为夔骨扇,是由夔龙趾骨所做。”
“夔龙?”铁横秋一听就觉得厉害。
何处觅目光落在扇骨上:“据《山海经》所载,夔龙形状如牛,苍身而无角,只有一条腿。故那脚趾骨自然金贵无比。方才那些偃丝虽坚韧难缠,可在这夔骨扇的灵力冲击下,也只能乖乖断裂。”
铁横秋心下狐疑:“阁下有这样神兵利器,怎么先前没有使用?”
何处觅苦笑道:“实不相瞒,这扇子并非我之物,原是家主的法宝。若非传讯本家说遇上血偃,家主怕我被抽成傀儡,断不会将这等宝贝暂借。”
“原来如此。”铁横秋默默颔首,对于何氏世家资源丰富的印象又上了一层楼。
怪不得当初何处觅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就够铁横秋吃一辈子。
何处觅当年说的什么“都是我不要的”,看来也不是谦虚。毕竟,独腿夔龙的趾骨才配做人家家主的扇子。
大概是铁横秋盯着这夔骨扇的眼神过于炽热了,何处觅笑着问:“铁兄弟该不会是看上我这扇子了?”
“啊,岂敢。”铁横秋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胡乱搪塞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这个夔骨扇是专克血偃的?”
“根据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何处觅道。
铁横秋到底是修仙的,知道些五行相克的皮毛: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但再深入也不知道了。
铁横秋好奇道:“夔骨扇属哪一行?”
“夔龙为雷兽,原不算五行,然而雷击木生火,故既属木,也属火。”何处觅折扇轻展,侃侃而谈,“至于血偃,乃阴秽之物,聚百尸怨气而生,其根在土。土为万物之母,血偃借土藏形,却能操纵金铁偃丝,正是取‘土生金’之理。以土之厚重滋养金之锐利,让那偃丝坚韧无比、无坚不摧。”
铁横秋听得一阵发蒙:……我有一听话本之外的书就发呆的毛病。
“既然木能克土,夔骨扇所蕴木性,自然可破血偃藏身之土。又加之火能克金,血偃在夔骨扇的火性面前,也难以逞凶。”何处觅轻合折扇,“故,夔骨扇正克血偃。”
铁横秋:行,好歹听懂了最后一句了。
铁横秋皱着眉头思索,嘴里嘟囔着:“那我……我的剑属金,按五行相克之理,是克不了血偃这属土又生金之物,反而还助了它,怪不得先前我面对血偃时,无计可施。”
然而,铁横秋转念一想,“流觞居里,我与掌柜对战的时候,却明明砍断了他的偃丝……”
“剑修原不必学这些杂学。”何处觅笑道,“有道是‘一剑破万法’。只要剑意够强横,便能凌驾这些道理,无物不破。”
铁横秋顿时了然:当初能破掌柜的偃丝,全因自己修为远胜对方。可如今面对真正的血偃师,自己的剑道境界终究差了一筹,这才被彻底压制。
铁横秋恍惚想到:这就是月薄之懒得学这些玄术的原因么。
一剑破万法。
虽然月薄之老说自己是病人,但是遇到开不了的门就踹,遇到过不去的墙就砍……
大爷的,真的好想像他那样活一回。
铁横秋挠挠头,脸上带着一丝苦恼。
何处觅见铁横秋眉头大皱,便笑着宽慰道:“无妨,我们不是还有夔骨扇吗?此扇专克血偃,有它在,我们也能多几分胜算。”
“也是。”铁横秋看着这夔骨扇在偃丝面前大显神威,心中稍安。
铁横秋转念一想,又问:“何公子为何会在此地出现?”
何处觅回答得理所当然:“我要去白光山会一位故人,途径此处,突然听见铁兄弟……”他原想说“高声叫骂”,但咽了咽,还是改口,“……快人快语。”
铁横秋略显尴尬:“我也是追查血偃所在,来到此地。没想到中了这血偃的奸计……”
“那也怪我,让铁兄弟卷入如此危险之事中来了。”何处觅感叹道。
铁横秋挑眉问道:“何公子说要去会故人,难道是从前云隐宗中人?”
何处觅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顿,半晌才缓缓道:“正是,此去是想见一见我旧时那位大师兄。”
“是……万籁静?”铁横秋感慨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嗯。”何处觅点了点头,“我被逐出师门的时候十分狼狈,他拉了我一把,我才有命活着回到何氏。”
想到那段日子,何处觅眸光闪动,不愿多提起,便很快转开话头:“万籁静作为云隐宗代表参加剑道大比,我想,他必定能夺得头魁。”
铁横秋一怔:万籁静也要参加大比?
啊,这……
铁横秋没想到万籁静居然也是三百岁以下的年轻剑修。
如果这么说的话……
铁横秋压力倍增——
我、我……
我战大师兄?
铁横秋闭了闭眼睛,正在他考虑该如何脱颖而出的时候,突然一阵阴风吹来,卷得二人身上衣袍猎猎作响。
铁横秋忙睁开眼,惊见血色偃丝纷飞而来。
何处觅忙展开夔骨扇。
尚幸偃丝遇到夔骨扇便轻易折断。
但不幸的是,铁横秋的青玉剑没有这个能力。
他只能略显窝囊地被何处觅护住。
铁横秋咬牙切齿,但尚幸他心态良好,怪天怪地不怪自己,只是暗骂:月薄之也真是的,也不多给我两个玉简!
我要是出事了,看你怎么对付那条又馋又勤蛊!
但何处觅说到底也就是一个金丹修士,半路出家的扇修,虽然神兵在手,也是仅能自保而已。
偃丝仿佛无穷无尽,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们且战且退,在细密如雨的偃丝中艰难地寻找着一丝生机。
何处觅手中的夔骨扇雷光闪烁,每一次挥动都能斩断一片偃丝,但新的偃丝又迅速补上,教人疲于应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铁横秋急出一头汗。
何处觅眉头紧锁,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我知道,可这血偃师操控的偃丝太过难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铁横秋眼尖地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狭窄的山洞,洞口被一些杂草掩盖,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何公子,那边有个通道,我们或许可以从那里突围!”他大声喊道。
何处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中一喜:“好,我们拼一把!”
说罢,何处觅拽住铁横秋手腕,勉力挥舞夔骨扇,借着扇风余威朝洞口突围。
大约感应到他们的举动,偃丝来得更急更密,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疯狂地拦截二人去路。
“低头!”铁横秋反应够快,他目光锐利,一眼便察觉到偃丝的攻势,猛地拽着何处觅矮身。
两人顺势一滚,堪堪避开了那如利刃般袭来的偃丝。
何处觅也反应过来了,大挥骨扇,雷火轰然爆开,烧得偃丝一片焦黑。
两人趁着这短暂的间隙,迅速滚进山洞。
然而,他们刚一进洞,就见偃丝如同无数条毒蛇,疯狂地朝着洞口扑来。
何处觅心下一紧。
铁横秋反应倒是更快,挥出青玉剑。
何处觅惊呼:“不可!”
青玉剑当然不能切偃丝,还会被缠上。
但铁横秋要劈的不是偃丝!
青玉剑狠狠劈进岩壁!
岩屑好似倾盆暴雨般坠落,洞口瞬间被纷飞的碎石封堵了大半。
一时之间,那偃丝也刺不进来。
只是,这仓促间用岩石封住的洞口并不稳固,岩石摇摇晃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快走!”铁横秋拉着何处觅往洞穴深处跑。
洞内甬道狭窄,二人踉跄奔出数十丈,前方忽然有风拂面。
“是出口吗……”何处觅呢喃问道。
他们转过一道蜿蜒的弯道,前方竟隐隐透出微光,引得二人心头陡然升起希冀。
二人试探着伸出手去,指尖刚刚触碰到那片柔和的光晕,刹那间,周遭的空气开始剧烈地扭曲起来。
一道更为强烈、更为耀眼的光芒爆发而出,将二人的身躯笼罩其中。
“这是什么!”铁横秋惊呼出声,强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而何处觅却在这混乱之中迅速镇定下来:“白光山……难道这儿就是传说中的白光遗阵?”
“白光遗阵……”铁横秋开始庆幸:这个传说我在话本看过!
我就说,读话本也是可以长见识的嘛!
相传,此阵乃白光仙子陨落前将毕生修为凝成时空禁制。
这阵法能窥见修士心底最脆弱的裂痕,突破时空,回到最被尘封最深的过往之中。
倘若入阵者无法勘破幻境,便会彻底沉沦于回忆之中,难以自拔……直至被吸干灵力,化为遗阵的养料。
何处觅满心惶然,喃喃自语道:“只怕……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然而,铁横秋反而生出一丝微妙的侥幸:我要是入了此阵,是不是有机会想起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也……未必是坏事。
岩壁爆发出愈加刺目的强光,银芒如潮水般漫过二人。
铁横秋眼前被白光刺得紧紧闭上,神智却在黑暗中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红梅绽开的声音。
铁横秋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站在百丈峰顶。

柳六暴亡,神树被毁,山庄自是树倒猢狲散。
而那些受邀而去的大能们被柳六算计了一番,心中自是愤懑难平。
如今,趁着神树山庄群龙无首之际,他们正好借机发难,将山庄内的资源掠夺一空,吞食殆尽。
只不过,在柳六算计的七位大能之中,仅有五人参与了这场资源瓜分。
至于那未参与瓜分的两人,其一便是万剑宗宗主。
他乃是第一个惨遭柳六毒手,被残忍杀害后化作花泥之人。宗主身死,万剑宗内部亦是乱作一团,自顾不暇,哪儿还有余力争夺资源。
另一个没参加的,就是月薄之。
柳六一死,月薄之就御风回了百丈峰。
眼见月薄之飘然离去,余下的五位大能都不约而同地暗自舒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有预感,月薄之发起疯来,谁都争不过他。
不过,也正因月薄之行事异于常人,对神树山庄的财宝资源不屑一顾,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道:“说不定啊,是月罗浮留给他的遗产已经多到让他瞧不上这些了。”
提及月罗浮的遗产,众人的神色瞬间微妙起来,频频朝着云思归投去目光。
毕竟,月罗浮是在云隐宗陨落的,而且在她的最后时光,一直是由云思归悉心照料。
众人暗自揣测,云思归手里必定藏着不少月罗浮留下的宝贝。
只是,云思归身为云隐宗宗主,更是化神期的高手,跟月薄之的关系也是如师如父,在场之人,谁又敢轻易向他开口提及呢?
五位瓜分资源的大能中,尤以药王苏悬壶最为开怀。
神树山庄内栽种着诸多珍稀罕见的奇葩仙草,其他几位大能,要么是对这些仙草辨认不清,要么是自身用不上,如此一来,这些仙草便都顺理成章地落入了药王谷谷主的囊中,让他占尽了便宜。
云思归对此揶揄道:“您这一来可是满载而归,不如也在药王谷栽一棵神树罢。”
“那可不敢。”苏悬壶笑了笑,又道,“而且,我也是备着一些药材,正好可以炼药,给薄之补身子的。”
云思归便道:“也是,旁的不说,这千年雪魄,必然要给他留着。”
听说是要给月薄之吃的药,旁的人也没来争夺。
也不是关心月薄之健康,是怕月薄之没药吃,就会身体不好,要是身体不好,就要砍人。
苏悬壶收入囊中之物,大多是为着自己的,不过,既然在众人面前提及了月薄之,这表面功夫自然还是要做足的。
回到药王谷后,苏悬壶便即刻开炉炼丹,一番辛劳后,只炼得了一小瓶金丹。
他便亲自带着这瓶金丹,前往百丈峰。
百丈峰顶风雪正紧,红梅在雪中绽开几点胭脂色。
苏悬壶踏着皑皑白雪而来,一身深色袍服外罩着狐裘,领口貂毛沾了霜雪,倒像特意做的白毛出锋。
他仰头望了望悬崖边摇曳的梅枝,只见一个穿窄袖剑袍的青年立在梅树下。
那人独立于风雪之中,是极清俊坚毅的剑修模样。
劲装紧紧贴合着他挺拔的身形,腰悬古剑,虽未出鞘,却已隐隐透出肃杀之气。
远远观之,这青年剑修好似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锋芒内敛却气势迫人。
苏悬壶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在那人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嘴角含笑,朗声道:“这位小兄弟,可是姓铁的吗?”
铁横秋被他唤得回过神来,赶忙躬身行礼:“百丈峰弟子铁横秋,见过药王谷谷主。”
铁横秋记得,苏悬壶和月薄之交情不错。
月薄之向来独来独往,鲜少与外界往来,而苏悬壶却是唯一一个会不辞风雪,从外头特意赶来百丈峰拜会月薄之的人。
苏悬壶打量铁横秋几眼,笑着问道:“神树山庄回来后,月薄之心情如何?”
铁横秋微微低头,声音低沉道:“明春师兄在神树山庄不幸陨落,月尊难免心情不佳,已经闭门不出好些日子了。”
“哦,明春那孩子……的确是可惜了。”苏悬壶感伤地一叹,“虽然月薄之看着性子冷,但到底还是有情义的。”
铁横秋听着苏悬壶这话,暗自揣测:看来,药王也不知道明春其实是纸片人?
那么说,药王和月薄之的关系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密切啊。
虽脑子里如此七拐八弯地想着事儿,铁横秋面上却不显,低头附和几句,表情语气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苏悬壶又问:“你呢?我看你在神树山庄可是被柳六所伤了,要紧不要紧?可都好全了?”
“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铁横秋回道。
“这可马虎不得。柳六那厮如此阴毒,怕是在你身上留了什么暗伤,也未可知。”苏悬壶说着,又朝铁横秋道,“如果小兄弟不嫌弃的话,我替你把把脉,如何?”
铁横秋一脸受宠若惊,实质却带着几分防备:我众目睽睽之下被柳六挟持走了,身上必然有重伤,断无可能这些天就痊愈的。
要是给药王把脉,岂不是露馅?让他发现我根本没有受伤?
更别提,药王是绝世医修,说不定会看出来我身上灵骨有异,也未可知啊。
这脉是万万不能让他把的!
念及此,铁横秋忙不迭推辞道:“弟子低微,怎么敢劳烦药王谷主亲自把脉呢?区区小伤,养些日子便好了,自是不碍事的。说起来,药王此行是来看望月尊的吧?弟子马上去通传——”
推书 20234-10-23 : 开局只有一拐杖?》:[无限流派] 《开局只有一拐杖?!》作者:一千零一个柯【完结】晋江VIP2025-10-17完结总书评数:991 当前被收藏数:2868 营养液数:554 文章积分:30,179,836  本书简介:  每日平平稳稳写报告打游戏的办公室民警苏松清一不小心意外死亡而进入了日不落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