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之月by肖静宁

作者:肖静宁  录入:10-24

骆孤云颓然坐在手术室外冰凉的水泥地上,痛苦地用双手捂住脸,喃喃自语:“月儿......傻月儿......为什么要替哥哥挡枪?你可知哥哥宁愿自己死一万次,也不愿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易水带着一众副官随后赶到,向他汇报情况:“黑柱遇难,阿峰受了重伤。据阿峰讲,他和黑柱一直在会场外候着。总司令刚上讲台,一个孩子跑过来,说有一位南京来的何公子,是镶月少爷的故交,有紧急事情想见少爷一面。那年月儿在扬州出事时,黑柱和阿峰刚好回了李庄,因此并不知道何其笙的事。听说是南京来的,只怕是小少爷在遗族学校的旧友。知道他极重情谊,不敢耽搁,连忙进去禀报。见到人后,俩人见势不对,扑上去拖住何其笙。月儿便趁机逃脱,跑进会场,替三弟挡了一枪!何其笙乘乱逃了......抓到两个小汉奸。据交待,日本人请了德军的王牌狙击手,誓要将三弟置于死地。若非何其笙按捺不住想见月儿,泄露了计划。黑柱和阿峰忠心护主,只怕......”
易水悔恨道:“在汉昌的时候,我们便是处处小心。回到安阳,想着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安保措施不够严密。唉......还是大意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孙牧和林院长并肩出来。骆孤云弹簧般地跃起,颤声道:“月儿......怎么样了?”
孙牧擦擦额上的汗,蹙眉道:“子弹倒是取出来了。但对方用的是狙击步枪,冲击力大,子弹从右肩进入,伤及肺叶。月儿的肺本就不好,无疑是雪上加霜。现下还在昏迷中,就看他明日能否苏醒,若能醒来。便算是逃过了一劫......”林院长道:“枪口创面太大,即便醒过来,还要防止伤口感染,两周后,若无发炎症状,才能说确保无虞......”
病房内,骆孤云彻夜守在床前。拉着萧镶月的手,一遍遍地在耳边低语:“月儿听好了......哥哥要食言了!月儿要有个三长两短,哥哥也不会独活!因此,为了我,月儿一定要醒来......”
出事的时候骆孤兰和夫婿也在现场,亲眼目睹萧镶月不要命地替弟弟挡了一枪,心中也是感动。来病房看了好几次,骆孤云都是呆呆的,只管拉着萧镶月的手喃喃自语,也不理旁人。生怕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这痴弟弟恐是活不成了。只吩咐易水等人务必照顾好总司令,有什么情况及时禀报,摇头叹气而去。
或许是云哥哥的呼唤让他有了感应,第二日晚间,萧镶月终于醒了过来。一刻也没有合眼的骆孤云喜极而泣,拽着他的手,贴在脸颊,哭得像个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骆孤云除了处理紧要军务,日夜不离地守候在病床前照料。萧镶月一天天好起来。伤口在背上,只能趴着睡,幸好他从小就习惯趴在云哥哥身上睡觉,倒也不难受。只骆孤云生怕牵动他的伤口,总是一动不动任他趴着,即便手臂被压得发麻也舍不得挪一下。
春节也是在病房里度过。转眼过了正月十五,按原定计划要一起出发前往锦城的空军基地。从安阳到锦城需要翻山越岭,路上颠簸,萧镶月虽已度过了感染期,但伤势尚未大好,孙牧建议不宜挪动。骆孤云如何舍得让他独自留在安阳?将出发的日子推迟了十几天,调动大量人力物力,夜以继日地赶工,终于在正月底抢修出了一条飞机跑道,又从汉昌调了一架最先
进的运输机,稍加改装,将人用担架直接抬了上去。
飞机盘旋着升空。将养了一个多月,萧镶月伤势已好了许多,勉强可以坐起。素喜新奇爱玩的他,生平第一次坐飞机,斜靠在骆孤云身上,看着舷窗外的蓝天白云,苍白瘦弱的脸上因兴奋显出一丝红晕。
一同登机的还有孙牧易水等十来人。孙牧感叹道:“我本不赞成月儿去锦城。安阳医院设施先进,林院长医术精湛,府里又有琼花照料,有利于伤势恢复。贤弟执意要将月儿带在身边,我还担心路上颠簸出个什么意外。没想到竟动用了飞机!唉,也只有贤弟能做得到如此了!”又对易水道:“这段时间易兄弟没日没夜地在工地上督促修建跑道,着实辛苦了!”
易水笑道:“孙大哥还不知道三弟么?若月儿留在安阳,他怎会安心?所以嘛......月儿一出事,我便加快了跑道的建设,总算是排上了用场......”
萧镶月不安道:“为着月儿,这段时间几位哥哥都辛苦了!”
易水调笑道:“我们辛苦点没啥,就是某人,命都差点去了半条!幸亏月儿好起来了,否则的话......”
骆孤云连忙打断易水的话:“哥哥说过,一刻也不会让月儿离了我的视线,管它天塌地陷,定要护你平安周全。这回眼睁睁地看着月儿为了哥哥差点命都没了,护你平安周全竟成了一句空话!若连守着你都不能,哥哥便不用做人了......”
琼花照料萧镶月细心周到,骆孤云特意让她贴身伺候,连着三岁的女儿大雪也一起带到了锦城。众人在离着空军基地不远的宝珠寺下榻,此处环境清幽,很适合静养。萧镶月知道黑柱遇难的消息,着实难过了一场。骆孤云百般劝慰,方才好些。阿峰留在安阳养伤。孙牧和小秦筹建的药厂据此只有十几里地,空闲时也常来寺里陪伴他。
锦城气候温暖湿润,阴天居多,常年见不着太阳。
一晃两个月过去,萧镶月肤色本来就白,更显得苍白羸弱。孙牧说他应该多晒晒太阳。骆孤云很是心疼,每当天气稍好一点就带着他到室外散步活动,或一起开车去郊外,在小河边钓鱼野炊。有一次时间充足,还带上帐篷,在野外露营一宿,把萧镶月乐得像个孩子。回来后念叨了好几回,央求骆孤云有空的时候再带他去露营。
这日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蔚蓝色的天幕下,两架战斗机时而盘旋爬高,时而俯冲下来,时而翻着跟斗,像在跳空中芭蕾。萧镶月满脸艳羡,目不转睛地盯着在空中纠缠翻飞的飞机,兴奋得欢呼雀跃。
这几个月骆孤云和易水跟着美国教练,飞行技术练得精湛,趁着天气好便试试身手。飞机稳稳地降落在跑道上,萧镶月小跑着迎上去。骆孤云摘下头盔,顺势在他面颊亲了一口,牵着手欲往回走。
萧镶月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他,拽着胳膊不肯动。骆孤云如何不知他的心思,笑着哄道:“走,哥哥带月儿坐战斗机!过把瘾去!”萧镶月大喜过望,取过飞行头盔,乐颠颠地跟着爬进驾驶舱。飞机加速,腾空而起,平稳地翱翔在蓝天上。骆孤云先前只是想带他过过飞机瘾,架不住他软磨硬求,开始玩各种惊险刺激的特技动作。战斗机像一只银色的大鸟一样,在空中翻滚。
这天正好孙牧和秦晓从药厂回来得早,听大雪说叶儿叔叔去了空军基地,便也一起过来瞧瞧。抬头望见一架银色的战斗机在空中做着各种惊险的飞行动作,忙问道:“月儿呢?”易水笑着指指天上:“偌,三弟带月儿过飞机瘾呢!”孙牧大惊失色:“月儿伤势初愈,心脏和肺都承受不了这样的猛烈冲击,可能导致大脑缺血,严重甚至会血管破裂!快赶紧让他们回来!”易水一听也急了,连忙通过地面的指挥中心呼叫立即返航。
飞机在跑道上滑翔一段停下。方才还兴奋雀跃的萧镶月摘下头盔,脸色呈不正常的潮红,刚想开口说话,却呕出一口鲜血,软软地倒在骆孤云怀里。基地的医护人员早已严阵以待,立即将失去知觉的人抬上担架,送往医院急救。
骆孤云追悔莫及,连连怨自己不知轻重。所幸孙牧对萧镶月的身体了如指掌,吃了几剂中药调理,并无大碍。从今往后更加处处谨慎小心,半点不敢疏忽大意。
在锦城的日子平静悠长。经过大半年的调养,萧镶月伤势已大好,空军基地的建设也初具规模。到盛夏的时候,长江一带防线吃紧,日军的精锐部队在华中集结。骆孤云决定回到汉昌,亲自指挥战事。
之前俩人在汉昌都是住在市政府宾馆。这次一下火车,骆孤云径直带着萧镶月去了东郊的一处山麓。山腹已被挖空,虽是炎炎夏日,洞内却很凉爽。起居室、客厅、书房、琴房、警卫室、一应俱全,布置得温馨整洁。萧镶月张大嘴巴,惊讶道:“云哥哥何时安排了这样一处所在?”
萧镶月作曲不能有声音打扰,在锦城的时候,因住所离空军基地较近,白日飞机的轰鸣声让他不能安心谱曲,便时常晚上熬夜。下榻的宝珠寺也遭到日军的几次轰炸。最危险的一次炮弹把寺旁的一座唐代佛塔炸得粉碎,离着俩人的居所也就十几米远。以前都是萧镶月趴在他身上睡觉,自从中枪后,骆孤云成了惊弓之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要把月儿护在身下。有一次天蒙蒙亮,一支迎亲队伍路过寺庙门口,骆孤云睡得迷迷糊糊,听到炮仗声响,以为日军又来轰炸了,一个翻身把人紧紧地抱住,箍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住在山洞里,既能防止飞机轰炸,又隔音,外面的嘈杂完全听不见,萧镶月白天也可以专心做曲。而且冬暖夏凉,炎炎暑日也不觉得烦闷。骆孤云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俩人便在洞里安定下来。
时光荏苒。
日军原计划短时间内灭掉中国的野心,在我全体民众的奋起抵抗之下,被击得粉碎。战争进入胶着状态。骆孤云坐阵汉昌,稳守长江防线。击溃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不时还打一些漂亮的反击战。骆家军成了令日本人闻风丧胆,啃不下来的一块硬骨头。
萧镶月与骆孤云一起,亲身体验了战争的残酷,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见到尸体都会害怕的少年。但骆孤云从不让他以身涉险,每有大仗,总是想方设法地护着他,不愿他亲眼目睹血淋淋的战争场面。
陪伴骆孤云之余,萧镶月将对国土沉沦,山河割裂的深深忧虑寄情于音乐,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抗战歌曲。饱含深情的《青衣江上》、《问天》、《春望》等歌曲,妇孺老幼都能随口哼唱。《不做亡国奴》、《保卫家乡》等曲目,慷慨激昂,大大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还与见梅、小欣一起牵头,团结爱国人士组织了“民众抗敌御侮后援会”,积极宣传抗日,募款支援。去年春节,他将萧山令夫妇的事迹编写成歌剧,搬上舞台,组织天年音乐学院的学生们表演,几乎场场爆满。委员长和夫人特意邀请他去重庆给党国要员演出,大获成功。特别是夫人太太们,感动得涕泪交流,每场演出备几块手绢都不够擦眼泪。纷纷表示若自家夫君为国捐躯,也当效仿萧夫人,生死相随。
每当萧镶月有演出活动,骆孤云都会派出大量卫兵,严加保护。得空时便亲自陪同,从不敢有丝毫大意。战火纷飞的岁月里,俩人相携相伴,日子虽艰苦些,却是踏实安稳。
秋去冬来。
一九四二年冬至,冰封千里。
战事稍缓。大家伙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这日人到得齐整,连易寒也秘密从上海租界回到了汉昌。
今年冬天特别寒冷,下了好几场大雪,萧镶月肺不好,一呼吸到冷空气就有些气喘。孙牧开了几剂滋补的食疗方子,好不容易得空的骆孤云亲自在厨房熬煮。
管家来报,说重庆的夫人来电,找镶月少爷。
萧镶月正带着东东在琴房弹奏新谱的曲子。骆孤云接过话筒,电话那头,是夫人悦耳的声音:“应美国总统之邀,拟于下月访美。想邀请镶月随同赴美,争取国际援助。”
萧镶月乐颠颠地跑过来:“云哥哥,什么事?”骆孤云将夫人的意图大略说了一遍。他不假思索道:“月儿说了,不会离开云哥哥半步,去美国那么长时间,月儿怎会放心让你一个人?还是回掉吧。”
冬至的晚宴特别丰盛,黄精煲鹌鹑、蝎子炖老鸭、贝母烧甲鱼......都是些对身体有益的滋补膳食。萧镶月依然坐在骆孤云和孙牧中间,听众人高谈阔论,针砭时局,俊美的面庞上挂着柔和的笑。
说到因日军将我海陆空运输通道统统封锁,国内物资短缺,部队装备落后,总吃败仗,众人纷纷摇头叹气。易寒叹道:“如今海上通道被日军占领,远洋货轮进出比登天还难......特别是军需物资,若非借助欧美的货船,根本不可能运进来!上个月一批军队急需的抗菌素,还是多亏了杰弗逊博士的私人关系,夹杂在美利坚的货轮里,才勉强蒙混过关......”
一直默默听着众人谈话的萧镶月忽插嘴道:“若是能取得更多的国际援助,咱们的日子是否便会好过些?”易寒道:“那是当然。我们国贫民弱,科技落后。先进的飞机大炮全部依赖进口,只有与欧美列强形成同盟,消灭日本鬼子才有指望!”
骆孤云盛了碗乌鸡黄芪汤,小心地将上面浮着的油撇掉,放在他面前,笑道:“月儿也学着大伙儿忧国忧民么?快别劳神了......这两天着了寒气,还咳嗽着呢......来,把汤喝了......在哥哥眼里,月儿的身体比那仗打不打得赢更紧要......”
萧镶月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云哥哥又不分轻重了!月儿想......既然国际援助对我们如此重要,还是应该陪夫人去美国走一遭!可是......月儿又放心不下云哥哥......”
易水调笑道:“月儿愿去美利坚,那是再好不过了!至于三弟,你就放心交给我吧!说实话,弟兄们整天看着你俩如胶似漆,蜜里调油,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让我们这些单身狗情何以堪?等你走了,大家伙得拽着他喝上三天三夜大酒......”
骆孤云气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三弟哪里得罪大哥了?竟撺掇着月儿去美国!月儿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些咳嗽气喘,远赴西方,三弟怎会放心得下?”
孙牧接话道:“杰弗逊博士在哥伦比亚大学有个实验室,拥有全世界脑神经方面最尖端的科技,一直邀请我前去考察学习。不若此次我就陪同月儿一起前往,既方便照料他,又可接触先进的医疗技术,岂不两全其美?”
有孙牧陪同,骆孤云自是放下了一大半心,当下也不再反对。
秦晓得留下管理几家医院,不能随行,深以为憾。见梅、小欣、东东、大雪听说萧镶月要去美国,又是兴奋,又是不舍,个个拉着他七嘴八舌。屋外天寒地冻,屋内暖意融融,众人聊到深夜,宾主尽欢,方酒酣宴散。
赴美专机从锦城机场秘密出发。
骆孤云与萧镶月这些年几乎形影不离,乍要分别,虽只是短短几个月,还真是难舍。夜幕下,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飞机即将起飞。俩人还拥在一起互相殷殷叮嘱。
夫人笑道:“这么多年了,骆总司令和镶月还似这般如胶似漆,叫人好生羡慕!”孙牧笑道:“可不是么!咱们这次访美顶多也就几个月,三弟给月儿准备的行李又是满满十几个大箱子,我看在美国呆上几年都够用了!”
正与骆孤云依依话别的萧镶月闻言别过头,认真辩解道:“大哥这次冤枉云哥哥了,箱子里放的大部分是月儿的乐器,都是到美国演出要用的。”孙牧耸耸肩,无奈道:“看吧?早就知道在月儿面前不能说他家云哥哥的半点不是!”众人一阵哄笑。
美国之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夫人在国会发表演说,宣传中国抗战的艰难与伟大,引起了世界范围的同情与关注。萧镶月应邀在美国国家音乐厅演出,将自己谱写的部分抗战曲目改编成交响乐,用音符将中华民族饱受摧残的深重灾难表现得淋漓尽致,深深打动了每一位聆听者。
美国民众对来自东方国家的访客表现出极大的友好和热情。每到一处,都受到空前热烈的欢迎。各界捐款纷至沓来。美国政府不仅向中国提供巨额的金钱援助,还捐赠了大批新型战斗机,组建志愿航空队,帮助中国抗击日寇。
每天都有从大洋彼岸发来的电文摆在骆孤云案头。几个月来,萧镶月陪着夫人奔走在美国的纽约、华盛顿、洛杉矶......报纸、电台对访美行程进行了连篇累赘的报道。骆孤云虽身在国内,对萧镶月的行踪也是了如指掌。
汉昌战时指挥部。
骆孤云正拿着一张报纸看得入神。易水进屋,见烟灰缸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烟头,瞥他一眼,调侃道:“又想月儿了罢?”
骆孤云指着报纸,上面刊有萧镶月在芝加哥举行音乐会的新闻。皱眉道:“月儿成日来回奔波,甚是辛苦,身体不知吃不吃得消?”易水宽慰道:“有孙大哥在,三弟尽管放心。倒是你,这几个月夙夜辛劳,茶饭不香,消瘦了不少......月儿回来该心疼了!”
次年初夏,萧镶月与夫人一行终于返回国内。
专机抵达这日,骆孤云兴奋得一夜未眠,早早就去锦城机场候着。一下舷梯,俩人便紧紧拥抱在一起。几月未见,他仔细端详着人,疼惜道:“月儿脸色不好,可是太劳累了?”
萧镶月清澈的眸子注视着他,嗔道:“月儿临走前,云哥哥答应过我,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如今却下巴都尖了!可是说话不算话?”
俩人久别重逢,恨不能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无奈骆孤云军务繁忙,萧镶月亦是应酬不断。
国民政府大力宣扬此次访美取得的成果。尤其对萧镶月的杰出贡献大张旗鼓地表彰,他的声望名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三天两头就要被邀请出席各种活动,碍于夫人的面子,也只得应酬一二。但凡他一公开露面,便有无数的粉丝拥堵,要求合影的,签名的,常常围得水泄不通。还有不惜奔波数日,千里迢迢从外地赶来,只求能远远看上偶像一眼的粉丝,日夜守候在汉昌。对此骆孤云颇为头疼,只得更加严密地进行防护。但凡月儿出现的场合,都要派大量军警提前清场,驱散人群,确保不惊扰到他。
所幸萧镶月生性恬淡,淡泊名利,在骆孤云的精心保护下,丝毫感受不到盛名带来的负累。除了出席活动、各种演出,空余的时间几乎与他形影不离。
战事旷日持久,日本人越来越焦躁,加强了对汉昌城的进攻,接连打了几场大仗。骆孤云亲自指挥,沉着应战,丝毫不落下风。
这天俩人一同视察战壕,又碰上日军飞机轰炸,骆孤云立刻原地卧倒,把萧镶月紧紧地护在身下。
待尘埃稍散,萧镶月惊呼一声:“云哥哥,你流血了!”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块弹片,划破了骆孤云的手臂。
众人连忙簇拥着总司令往医院奔去。萧镶月紧紧捂着他流血的左臂,坚持着到了医院,一起进了手术室,亲眼看着孙牧把弹片取出来,才松了口气。
易水带着副官们随后赶到,刚好见到萧镶月满手的鲜血还未洗尽,奇道:“月儿不是晕血么?怎的这次却一点事都没有?”
孙牧道:“我也有些不解......看来这病症与精神因素关联极大......或许月儿对云弟的感情,战胜了他对鲜血的恐惧......”
云得意道:“我想起来了!小的时候我们被杨老四的人追杀,我大腿受伤,也是血流如注。月儿帮我包扎,也没有晕血嘛!看来只有哥哥的血不会让月儿犯病!莫非......这便是爱的力量?不对不对......当时月儿才十岁,莫非就对哥哥动了那样的心思?”
萧镶月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骆孤云被这销魂的眼神诱得心中一荡,凑过去想亲一口,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若是不在月儿面前,他哼都不会哼一声,这会子却故意哎哟哟地大声叫疼。唬得萧镶月连忙将人一把搂住,连声道:“云哥哥没事吧?云哥哥疼么?伤口很疼么......”
骆孤云得意地对孙牧和易水挤挤眼,一脸坏笑。俩人无可奈何地别过头,当没看见。

夜幕下,一艘最新型的直升机盘旋着降落在门前的草坪上。
机上下来一位气质英武的青年将领。指挥部的官兵早已列队等候多时,整齐划一地鞠躬,齐声高喊:“欢迎渡边将军!请渡边司令聆讯!”
青年将领正是日军新任华中战区司令渡边彦。
日本人在远东战场屡屡受挫,久战不下。时任最高指挥官的东条首相,将自己最倚重的干将渡边彦,派往华中战场,意图挽回溃势。
渡边彦一身笔挺的将军服,左手挽着妹妹纯子,右手拎着一个深棕色的小皮箱。侍卫赶忙要接过,他拒绝了殷勤的随从,向列队欢迎的官兵微微颔首,亲自拎着皮箱,在副官的陪同下进入指挥部。
渡边彦五年前已经与小野千代成婚,这次却没有携带妻子,只带了妹妹纯子赴任。
纯子从小熟读《三国演义》、《红楼梦》等典籍,特别喜欢中国文化。听说哥哥要到中国赴任,软磨硬求,非要跟着来。渡边彦虽冷峻严肃,对这唯一的妹妹却十分疼爱。想着虽是战时,日军已占领大半个中国,拥有绝对的武力优势,安全保障没有问题,便满足了妹妹的愿望。为防万一,渡边彦把妹妹安置在距指挥部百里外的一座唐代古刹里。古刹的主持空能法师,是一位在华游历多年的日本僧人,与渡边家是世交,十分可靠。
安顿好纯子回到驻地,已是深夜。渡边彦坐在灯下,盯着那件不曾离身的小皮箱,有些出神。犹豫再三,还是打开来,一件件摩挲着里面的物品,像在视察自己珍藏的宝物般,凝重,虔诚。
小皮箱里除了一件旧的衬衫,一张碟片,其余全是一摞摞的照片......照片上的青年气质高贵,俊美绝伦,竟是萧镶月这些年在各种场合,包括在美国访问演出的照片!
......这是渡边彦隐藏多年,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为此挣扎、痛苦、自责,但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摆脱对那个身影,那张脸的魂牵梦绕,还有强烈想据为己有的疯狂念头......
七年了,他忘不了氤氲的温泉池边,那双泛着潋滟水光的眼,可惜那眼神永远只望向他的爱人,那个同样英俊的男人,连余光都不曾留给旁人......缤纷的樱花树下,绝美的姿容,一曲《荒城之月》,惊世骇俗,带给他的震撼实难用语言来形容......还有那个缠绵悱恻的深吻,至今一想起来,仿佛灵魂都在颤栗......
他羞愧、自责,作为一名高贵的武士,乘人之危,而且是对一个男人!起了龌龊心思,做下令人不齿的事!他无法原谅自己......将自己流放到北海道整整两年,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可肉体的折磨丝毫不能减轻精神上的痛苦。那件已微微有些泛黄的白色衬衫,是当年在火车上,萧镶月换下的,他偷偷地藏了起来,思念若狂的时候,就拿出来,深深嗅着,仿佛衣上还残留着那人的体香......还有碟片,上面有那人的亲笔签名,他时常一遍遍地摩挲,把玩......萧镶月的所有乐曲,他更是对每一段旋律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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