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自己不是亲生的,他也不至于这么盯着守着吧?
何毓秀想着想着又开始有点冒火。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想摸一下悟道小金蟾,又想起来把它放在了家里。
往日工作的时候,他是一定要把小金蟾给带在身边的,只要在金煦那里受了气,就使劲去盘小金蟾身上的财包,圆滚滚的颗粒压过手掌心,再看一眼它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逐渐就感觉自己正在一分为二,有一半灵魂仿佛跟着一起入了定。
但不工作的时候何毓秀基本是不带的,因为外面没人给他气受。
陆然不知道这么几秒钟的功夫他心中已经又是一片野火,他握着竹竿,道:“不是因为这个……是我之前就有点……”
两人距离远,何毓秀没听清后面一句,只见他看上去越来越紧张,脸上的汗珠连串往脖子里滑,便笑了声,道:“行,那就试试。”
在这方面他总不能被碳基AI给甩在后头。
话说完了,但相处方式却没有任何改变,只是肉眼可见地,陆然一下子振奋了很多,他很快又开始转移话题:“你弟弟的朋友是不是有一个姓邱的?”
“他朋友不多,姓邱的还真没见过,怎么了?”
陆然想到自己宿舍里面那点儿小心思,到底是有些说不出口,道:“就是我一个朋友,说认识你弟,我就想着万一以后见了面,多少也有个话题。”
他感觉金煦似乎不太好相处的样子,那天打电话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敌意……但他也能理解,毕竟自己跟何毓秀的确不太般配。
他又看了一眼何毓秀,再次移开视线,心中惊喜连着忐忑,逐渐转为了一种莫名的坚定。
下午两点,PPC的分析报告终于出来了。
四点的时候,金煦看完了所有的报告,神色看上去有些迷惘。
又半小时后,他逐渐好像想通了什么,问PPC道:“何毓秀现在在哪?“
PPC道:“您需要让我读取他的手机定位吗?”
金煦想了想,道:“听听他在干嘛。”
PPC又酝酿了一阵,回复道:“稍等。”
何毓秀的手机被随手放在露营的小桌子上,无声无息地亮了一下,屏幕又很快暗淡。
金煦很快接收到了一段声音:“又钓上来一条!晚上去宋哥那,借他厨房给你做红烧鱼怎么样?”
伴随着隐隐的风声,接着是何毓秀的声音:“我热得半死钓上来的鱼,干嘛要给他分?去我那儿吧,看看你的手艺。”
陆然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今,今天就去你家吗?”
“怎么,你昨天不是还说要去我家坐坐?”
“……我就是感觉,太快了。”
又是何毓秀的声音,带着笑:“逗你的,我在晴晖庭有一套房子,可以去那,你会打游戏吗?”
“当然会,你喜欢玩什么?”
“分手厨房?”
“……”
声音戛然而止,金煦盯着屏幕看了一阵,道:“分手……是代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你的猜测是非常有逻辑的,从对话中看,他们语气轻松,态度亲密。何毓秀很明显有诱导对方同居的倾向,这代表着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对方进行更深一步的亲密接触了。”
金煦最后一段话看了几秒,抬腕看了一下手腕,合上电脑走了出去。
“宋维客。”他开口,很快有一个年轻人跑了进来:“金总!”
“去晴晖庭。”
回去的路上是陆然开的车,何毓秀舒舒服服地坐在副驾驶,想到往日自己给破弟弟开车的日子,看新弟弟的眼神又温柔了一些。
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啊……还真不错。
车子驶入市区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何毓秀把绿豆水倒出来又喝了一杯。
“少喝点,留点肚子晚上吃饭。”
他也是没想到,何毓秀居然这么喜欢喝绿豆水,那么大的杯子,他自己几乎下去了大半。
“还不知道你的手艺行不行,我们待会不会要另外叫外卖吧?”
“虽然我不懂面点,但菜做的还不错。”陆然说这话的时候很自信:“高中暑假的时候经常去表姐那边帮工,自己上过手。”
长得帅,会音乐,勤工俭学 ,还会做饭,艺术与居家并存,宋即安的眼光果然不错。
何毓秀心中又满意了几分。
车子很快来到晴晖庭,何毓秀下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那栋楼下停了一辆熟悉的大黑车。
这车不光是长得扎眼,位置也停的不太对,陆然的目光接触到上面的车牌号,立刻便确定了里面车主的身份。
车门拉开,金煦从里面走了下来。
这还是陆然第一次见到金煦真人,他显然受了伤,头上缠着纱布,但并没有任何的病号特质。眼眸是亚洲人极为少见的浅灰,在阳光下看上去有些不真实。
他曾经在科技展的荧幕见到过金煦的形象,过分完美的五官,因为虹膜的色彩而显得像个类人AI,身上自带一种对全世界都无感的冷淡,即便跟人对话,你也能感觉到他只是在应付,没有不耐烦,但也绝对不包含任何诚意。
如果说何毓秀是文化修养浸润之下的一撇一捺,充满着曲折的礼节之美,那么他铁定就是数据流打磨出来的零和一,冷静,精准,几乎没有任何笔锋。
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陆然下意识露出笑容,主动上前,道:“你好……”
“你好。”金煦的声音就像是他这个人,他直接伸出手来,果断地与他交握,平静地丢下一颗惊雷。
“何毓秀青梅竹马的男朋友,高中就同居了。”
陆然浑身都僵了一下,神色看上去有些隐隐的呆滞。
两秒后,他猛地转动视线去看何毓秀,后者也经历了短暂的无言,但神色始终平静:“竹马你好,这是我的天降,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饭吧,咱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陆然:”……”
金煦:“?”
何毓秀的话似乎成功把惊雷化作了一句玩笑,陆然与金煦握手,配合道:“竹马你好,我是天降……呃,陆然。”
何毓秀已经径直走入电梯,金煦很用力地看着陆然,后者在他越来越紧的握手中及时抽身,匆匆跟上了何毓秀的身影。
没想到这对兄弟相处这么古怪……他心中有些隐隐的诡异,还有些许挥之不去的疑虑。
电梯上升很快,除了何毓秀外,其他两人明显都有些不在状态,短短几秒,陆然一对上金煦的视线就下意识陪笑,金煦则一直不断将视线在他俩之间交替,像是在进行多线程并行建模,想要找到某种逻辑。
电梯来到二十五楼,何毓秀率先走进去,指纹解锁,道:“鞋柜里面有一次性拖鞋,自己换了。”
后方两人一起进门,金煦看了陆然一眼,后者识趣地退后,示意他先。
金煦打开鞋柜在里面搜索了一下,没有找到另外一双拖鞋,只能也换上一次性的。
陆然吐出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跟着换上,何毓秀已经把鱼提到了厨房,道:“陆然,你会杀鱼吗?”
“会!”陆然急忙答应,同时像是找到事情一样,快步跑过去,何毓秀道:“这个只能交给你了,我叫个外卖,让人送点菜过来,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食……嗯,不吃香菜和葱姜,但还是要买点,调味用。”
何毓秀理解地点点头,道:“那我随便买点,待会做个皮蛋豆腐。”
“你还会做饭呢?”
“就只会这一个。”
何毓秀也没走远,直接靠在厨房旁边的吧台上,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金煦也跟着来到了厨房,站在门口,不断进行思维跃迁的大脑始终没有理出答案。
他感觉何毓秀似乎没有听懂……或者说陆然没听懂他的介绍?
他决定强调一下:“高中的时候正好是青春期,我们的确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正式同居的。”
陆然处理鱼的手微微一顿,一时不确定把眼神往哪里放。金煦的态度太冷静,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何毓秀也没想到他这么油盐不进,只能继续给他找补:“对,我们两个十五岁一起出国,在那边读完了Alevel,确实一直住在一起——毕竟两兄弟在国外,也没必要多买一套房吧?”
言下之意,金煦连所谓的“高中时期”都是在胡编乱造,毕竟他俩根本没上过国内高中,更不要提后面含糊不清的所谓同居了。
其实金煦从楼底下一张嘴,何毓秀就知道他想干嘛了。
他就是怕自己再给陆然花他卡里的钱,说高中是为了强调青春期,同居是为了强调他俩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好逼着陆然知难而退。
那么坏呢。
自己找不着对象,还想拉着他一起孤独终老。
什么东西。
在金煦再次开口之前,他直接道:“去把垃圾扔了。”
“……”金煦把垃圾拎起来放到了门口,重新走回来,还是很坚持:“爸妈一直希望我们两个结婚。”
陆然手里的鱼呲溜一下划入了盆里,被开膛的鱼还扑腾了两下,在贱起更多血水之前,被他及时按住。
何毓秀如常为他润色:“爸妈觉得我们年纪大了,是该找对象了。”
金煦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不是的,是我们两个结婚。”
“是的,我们两个各自成婚。”
“不是!”金煦语气很重:“是我们两个结婚!”
“……”何毓秀忽然也是一顿。他将目光从外卖页面转移到金煦的脸上,三秒后,指了指外面的阳台:“去那边等我。”
陆然开始剁鱼,动作轻轻的,像是在用刀刃给鱼做按摩。
何毓秀继续靠在厨房内,把所有的蔬菜全部加购好,又过来给陆然搭手,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不是,让他去那边等你?”
“嗯。”何毓秀道:“让他等着就是了。”
陆然:“……”
还能这样?
半个小时后,金煦终于走了回来,刚好门铃响起,何毓秀道:“去拿外卖。”
金煦便又去拿外卖了。
等他把外卖拿过来,何毓秀又把手机丢了过去,道:“对一下菜单,看有没有拿错。”
金煦又坐在小茶几前开始对菜单。
陆然看得目瞪口呆,一边抄着锅,一边没忍住:“这样合适吗……?”
“先吃了饭再说。”
“……”难怪外面都说何毓秀是金曜的形象工程总负责人,他显然是不想当着自己这个外人的面多说,准备吃完饭再好好处理这件事。
陆然倒也有自知之明,两个人刚认识没多久,对方这样想是对的,而且……他看上去好像真的是第一次知道金煦对他的感情。
他垂下睫毛,轻轻翻了翻锅里的鱼。
何毓秀在一旁择菜,他虽然没有下过厨,但毕竟是个成年人,又经常在外面跟人打交道,什么都会一点。
借着做这些杂事的功夫,何毓秀也逐渐明白了金煦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以为父母一直说的结婚是他俩……?
何毓秀无声吸气,又缓缓吐出。
金煦总是会陷入自己的逻辑里面很难有人能够改变,这必然又是一件相当艰巨的任务,而且,务必要在爸妈知道之前掐灭他的想法。
自己把他当兄弟,他居然想跟自己结婚?!!!
爸妈知道了都得狠狠夯他几拳。
那他前两天烧那么多钱进行的人格分析也是自己……?
最好不是。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认为的?何毓秀非常确定误会的是他而不是自己,因为父母曾经问过他金煦适合什么样的人,还专门拿了一些女孩子的照片给自己看,想让自己帮忙挑选。
有时候何毓秀也会觉得很烦,因为在父母眼里金煦好像是他的责任,金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出来,父母会问他对方在做什么。金煦的基因序列年年雷打不动,父母也会拉着他的手说这可怎么办。他们要是觉得金煦和哪个千金对上眼了,也会来问何毓秀:“哎,你觉得他俩有没有可能?
要是他说没有,父母就会很失望,他但凡说一句也许,父母就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仿佛他是金煦肚子里的蛔虫,对金煦的一切都全知全能。
“桌子擦好了。”金煦又走了过来,他显然很执着想要跟何毓秀尽快达成信息一致。但还没张嘴,何毓秀便又指挥:“把菜端过去。”
做好的饭菜一碟一碟被端上桌,金煦率先在餐桌上坐了下来,即便被使唤成了陀螺,情绪也始终稳定的可怕。
三人一起在桌前吃饭,何毓秀也没让气氛冷下来,始终温温和和地带动着话题,金煦似乎也认了命,全程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在是在陆然聊起自己勤工俭学的时候:“看来你们家很穷。”
换来的是每次想吃什么菜,何毓秀都会先他一步夹到陆然碗里。
即便他虚晃一招去夹隔壁的菜,何毓秀也总能提前觉知。
预判他预判的死死的。
第二句就是在何毓秀准备送陆然回学校的时候:“我也要去。”
陆然已经怕了他俩的斗法,忙道:“不用了,我随便打个车就回去了。”
“这样吧。”何毓秀提出建议:“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等一下啊,我打个电话。”
“不用……”何毓秀已经拿起手机,并做了个让他噤声的手势。
宋维客从来不会离老板太远,很快便又把车开到了楼下,何毓秀微笑着把陆然送上车,一直目送车子消失在小区之后,才不动声色地收起所有的温和。
就像是被吹皱的春水渐渐失去了风,重新变得平滑如镜。
金煦跟着他一起上楼,刷电梯卡,开门,换鞋,走进浴室,何毓秀转身关门,再一转身,便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自己身后,显然是踩着他的脚跟进来的。
“……”四目相对,何毓秀道:“出去。”
金煦看了看他的脸色,拉开门走了出去。
何毓秀在浴缸里面放了水,滴入精油,躺在放着木质头枕的浴缸里面,闭上眼睛缓了缓。
他还没想好怎么解决金煦这个问题……怎么那么烦人呢?!这种事情也是能说误会就误会的吗?正常人会在父母说“希望你俩赶快结婚”的时候认为是让自己和哥哥结婚吗?!!!!
疯了吗???!
脑残吗???!!
还是信息筛选障碍啊????!
雪松的精油在水中被稀释,味道有点像是雨中新鲜的断木,清新的木汁混合着水汽在肺腑之中浸润,何毓秀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就在他逐渐昏昏欲睡的时候,浴室门忽然轻轻被扣了一下。
何毓秀一下子惊醒,心脏快得仿佛要从心口蹦出来,他又闭了一下眼睛,心情再次变得烦躁了起来。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鬼知道为什么就活成了所有人眼中最平静也最不容易动摇的人。
敲击的声音并不大,但何毓秀总是对各种声音十分敏感,持续的低频动静里一旦混入了别的东西,他就能立马醒来。
“不要在浴缸里面睡觉。”金煦说:“容易溺水。”
“……”何毓秀用力拍了一下浴池的水。
他从浴池里面跨出来,抓过浴袍裹在身上,系好腰带,重新拿起眼镜,拉开门走出去,道:“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金煦跟着他一起来到了房间,何毓秀直接盘膝坐在了阳台的小垫子上,神色是外面极少见的冷漠。
金煦显然也在另一个卫生间里解决了清洁问题,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衣——是何毓秀的,因为是禅式所以十分宽松,但穿在金煦身上就刚刚好。
“所以你一直觉得爸妈的意思是希望我俩结为夫妻?”
“是夫夫。”
“嗯。”何毓秀说:“夫夫。”
金煦点了点头。
“认真的?”
“认真的。”
“如果我告诉你,爸妈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呢?”
金煦的解决方法是直接拿出手机:“打个电话问一下就知道了。”
他当真拨通了何若仪的电话,何毓秀一把夺过来,用力挂断,竭力表现的平静已经有破裂的迹象。
金煦忍俊不禁:“看来你一直很清楚,误会的一直都是你自己。”
“我是怕他们被你气死!!!”
金煦安静而温和地望着他,似乎在用眼神对他做安抚。
何毓秀喝了口桌子上的凉白开,道:“总之,金煦,这件事是你误会了,我们及时纠正就好了,爸妈不是这个意思,即便他们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这个意思,你懂得吧?”
“你可以跟陆然分手。”
“……这跟陆然没关系。”
“你们刚认识两天就交往,这本身就意味着合作的不稳定,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直接导致关系解体,我建议及时止损,避免更多的时间和资源浪费。”
何毓秀不慎被他带走:“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拆散你们。”
何毓秀手指抖了一下,端起凉白开又往嘴里灌,水面刚刚濡湿嘴唇,手臂却忽然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直接一拐弯,泼到了对方的脸上。
金煦闭了一下眼睛,又缓缓睁开,脸庞濡湿,神色平静。
何毓秀将杯子放回桌面。
做都做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大不了大打一场。
他撸了一下袖子,准备跟金煦好好算一次总账。
金煦用袖口擦干了脸上的水渍。
“你刚才专门用嘴唇碰了这杯水。”
何毓秀:“?”
“是不好意思直接亲我吗?”
金煦去卫生间里收拾自己。
何毓秀则靠在床上冷静了一阵,顺手拿起笔整理了一下此刻的情况——
金煦是因为误认为父母让他俩结婚,所以才会想要跟他结婚。甚至极有可能是在他决定了结婚日期之后,忽然发现:哎?原来我可以跟何毓秀结婚?才会冒出这种想法。
毕竟何毓秀很能干,一直在他手下也总是把任务完成的很好,当年他俩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集团试练就是何毓秀为他去的,他甚至连脸都没露一下,等何毓秀在前线整顿好了子公司,就理所当然地坐上了总裁的位置。
这样一想就能理解为什么金煦在得知他谈恋爱的时候会那么应激了。
何毓秀这么好用的牛马,当然不能那么轻易放过。
卑鄙,居然想用这种方法让他继续干活。
但其实这样也是好事。
这就代表金煦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他只是想继续跟自己合作,结婚对于他来说只是持续与自己保持合作的方法。
等有一天他真的有了喜欢的人……何毓秀在旁边写下了HPG轴的觉醒时间。半年,只要半年内,金煦遇到了可以让他起生理反应,同时也能让他情绪激动的人,就不会再这样想了。
他还是有救的。
何毓秀顿时有了信心,顺手把纸笔放入床头的抽屉里,刚合上,反锁的门把手就被扭了一下。
外面没有了动静。
何毓秀清楚他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弃,肯定是出去找钥匙了。
但这里可不是南堤一号,金煦不常来,也不熟悉,不可能知道钥匙其实在主卧里。
很快,房门便被扣了一下,“我要进去。
“干什么?”
“睡觉。”
“去次卧。”
“没有被子。“
”被褥都在柜子里,这么热的天,冻不着你。“
“我头疼。”金煦在外面说:“医生说伤口不能见水,你刚才泼了我一脸,现在又裂开了。”
“……”三秒后,何毓秀打开了房门,果然看到他自己把纱布摘了,左额头的伤口清晰可见,还连着线,红红肿肿地渗着血。
何毓秀抿了抿嘴,道:“去医院重新处理下。”
他准备换衣服下楼,金煦却道:“这么晚了,你帮我处理吧,我刚才看到柜子里有医药箱。”
“我哪会弄这个。”
“昨天晚上医生处理的时候你都看到了。”
“我看到也不会啊。”
“你聪明,一看就会。”说话的功夫,金煦已经把医药箱拿了进来,放在主卧的小桌上,重新坐在了刚才被泼水的位置。
何毓秀皱着眉看了他一阵,到底还是道:“坐这边,亮堂点。”
金煦又提着箱子走过来,坐在床尾的小沙发上,将医药箱放在腿上打开,方便他动手。
何毓秀蹲下去拿棉签,道:“也不知道里面的药有没有过期。”
“我看过了,能用。”
何毓秀还是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外用药的生产日期,回忆着昨晚医生的动作,沾了消炎水来看他的伤口。他自打近视之中看东西就有些费劲,哪怕戴着眼镜,也总是觉得光线很暗,不得不凑得近了一点,动作小心翼翼:“这两天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总觉得他去卫生间的时候纱布没怎么湿,怎么就又弄到伤口了……
金煦老老实实的:“我不生气。”
“……”你不是不生气,你是没那功能。何毓秀忍住吐槽欲,闭紧嘴巴,专心沾着伤口的周围。
金煦再次开口:“你这样易燥易怒的人,是经营不好婚姻的。”
何毓秀的手一顿,道:“我易怒也要看对谁。”
金煦睫毛一动,在他又去沾药水的时候,微微抬头,灰眸在灯光下流光溢彩:“你是只对我这样吗?”
“不然呢?”何毓秀的语气不太好,同时用翘着小指头把他的额头重新按下去,继续上药。
金煦垂着眸子,弯唇道:“看来我对你来说也是特殊的。”
“……”你当然特殊!正常人是没有几个要跟自己哥哥结婚的!
何毓秀在心里喷完,又忽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垂眸看他。金煦的鼻梁很高,额头宽宽的,这个角度看过去,睫毛也长的过分,但凡不是基因里带BUG,多少也够得上一个人见人爱。
“你是说……我在你心里也是特殊的?”
“当然。”金煦再次仰起脸,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何毓秀的心顿时就像是冬冰乍遇了暖阳,融化成了满湖春水。那一瞬间,他竟然感觉鼻头有些发酸,内心的感动无以言喻。他第二次把金煦的脑袋按下去,勉强整理了一下过分温暖的心情,声音微酸:“所以,我对你的好,你其实一直都知道。”
“知道。”
何毓秀的动作越发轻柔起来,看着他的眼神也染上了温暖与软乎,最后把纱布给他贴上去,何毓秀坐在他身边,道:“那你还不叫我哥?”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那我也是老大。”何毓秀顺手摸出手机,对着他开始拍视频,道:“快叫,爸妈要是听到了肯定也高兴,你叫我哥,以后有什么情感问题我都能帮你分析,肯定比你那PPC强……而且我也可以考虑回去给你干活,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