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煦的目光隔着手机镜头跟他对视:“陆然叫了。”
“……”何毓秀从镜头后面歪头看他,眼珠一转,道:“只要你叫了,以后这就是你专属称呼,谁也不许叫。”
“真的?”
“当然。”何毓秀眼看就要达成人生新成就,语气都不自觉地振奋了一些,道:“我保证,以后谁叫我都跟他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一人的……”
“老婆。”
“……”
“叫了就是我的专属称呼。”金煦说:“以后其他人都不许叫。”
莫生气,人生就特呔的像是一场戏,因为有天杀的孽缘才相聚,忍住要给他的降龙十八掌不容易……
何毓秀对着浴室的镜子洗完了手,深呼深吸了一口,拿起手机正要把刚才录的视频删除,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一缕狰狞爬上面孔。
让你随便叫老婆,我看等你有真老婆的时候怎么跟人家解释!
何毓秀没有阻止金煦非要跟他睡一张床。
他很确定金煦就算是嘴上说得再好听,也不可能真的对他搂搂抱抱,他脑子里面的所谓婚姻就是合作共赢,相敬如宾,他懂个屁的结婚!
回到卧室的时候,金煦已经躺下了,一看到他就朝里面去了一点,显然是真的不准备走了。
何毓秀上了床,又用力把他朝里面推了推,金煦顺势又挪了点,何毓秀先挪动身体往中间去,一直到把他挤到了床边,才重新退回来返回自己的那部分区域。
背对着金煦,开始睡觉。
金煦下了床,或许是心情好,他脚步很轻快地转过床边,亲切地给何毓秀把床头的灯关了,然后又沿着床尾绕回去躺在刚才的地方,侧身来看何毓秀的后脑勺。
如何毓秀所料,金煦果然没有要跟他亲近的意思,一夜无话,早上起床的时候,金煦告诉他:“你可能有点周期性肢体运动障碍,或者不安腿综合征。”
何毓秀“哦”了一声,对着镜子开始挤牙膏,刷牙。
“也可能涉及神经系统病变、脑供血异常、药物反应。”
“……”怎么就不能是我故意踹你呢?
何毓秀把牙膏递过去,并指了指次卫。
金煦暂时放弃劝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出去。
何毓秀洗漱完成,来到客厅打开冰箱,准备把昨天的剩饭热一下随便吃点。
金煦走出来,无缝接着刚才的话题:“另外也不排除电解质紊乱,我认为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一个具体的检查。”
何毓秀有点烦了:“我又不是天天踹你,你不高兴可以不跟我睡啊?干嘛总说我有病?”
他语气故意很冲,金煦果然把话咽了下去,退让道:“那我们以后多睡睡,再观察看看。”
何毓秀把剩菜端出来,走向厨房,两步之后,手里的大碗忽然被丝滑无比地接走,何毓秀的脚步甚至还没停下,就不得不转过脸来看他,金煦已经来到了客厅,把剩饭倒在了垃圾桶:“剩饭存放超过四个小时,细菌繁殖速度就是几何级的,尤其是鱼类,二次加热也不能完全杀菌。”
何毓秀看着垃圾桶里面的大半条鱼,习惯性地站着没动。
金家并不是不吃剩饭,何若仪有时候遇到特别合口味的饭菜舍不得倒掉,也会吃上两顿。所以金煦并不是在跟剩饭对抗,而是因为昨天的做饭人。
金煦把碗端回厨房,道:“而且,早上吃那么油腻容易血糖飙升,你中午什么都不做了?”
都已经辞职了还做什么?给你当牛做马吗?一大早的,何毓秀也不想跟他吵架,他径直走向卧室,直接一头扎在床上,抬手抓过床头放着的小流氓兔,开始想他的小男朋友。
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滋啦啦的煎炸声,何毓秀动了动鼻尖,下意识偏头朝外看了一眼。
他非常确定,金煦从来都没有下过厨房。
心中拉响警报,何毓秀翻身从床上跳下来,飞奔入客厅。
金煦正平静地把煎好的鸡蛋放在碟子里,顺手把从微波炉里面解冻的肉肠剪开,丢入了锅内。
蛋,肠,还有两片全麦面包,以及加热得刚刚好的牛奶。
何毓秀像看UFO一样盯着他,直到他将手机收起,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跟着PPC学做饭。
他还顺手把锅给洗了,锅底也擦得干干净净,直到做完这一切,才端起早餐走出来,“我给你准备了茶氨酸胶囊,你是不是没有吃?”
“……”何毓秀神色诡异地看着桌子上火候刚刚好的金黄色煎蛋,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道:“谁让你进厨房的?”
“这很简单。”金煦说:“如果你需要的话,以后我可以每天给你做。”
“……”神色呆滞。
门外传来动静,金煦起身走过去,接过了外卖袋,又重新走回来,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瓶子,来到何毓秀面前,示意他伸手。
米白色小药片落在他的掌心,金煦收起剩余,坐在他对面,道:“可以跟牛奶一起口服,多吃几天,晚上就不会睡不好了。”
何毓秀把药片吞下,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心中刚有一点复杂的感动,金煦对他露出了笑容:“陆然只会让你吃剩饭,但我会做新的给你。”
“……”
“陆然家里很穷,最重要的高中时代,还要把时间浪费在打工上面,而我们家很有钱,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有自己的信托公司,银行那边也有持股。”
面前的煎蛋逐渐在失去味道。
“你跟他在一起,只能过苦日子,或者倒贴资源。你加班的时候,妈可以随便给你买一套房,而他们那种家庭,怕是连两百平的小房子都买不起。”
手中的筷子被放了下来。
“你最擅长的就是风险与回报分析,你可以好好想想,如果我和陆然同时掉进河里,谁沉底对你影响最大?”
“是你。”何毓秀说:“如果陆然沉底,我应该会有一点点的伤心。”
金煦点头,神色有种稳定的自信。
“如果你沉底……”何毓秀说着说着,忽然没忍住笑了起来:“那金家所有的财产不就都是我的了?金曜,信托,银行哈哈……还有妈名下的那几座楼,这影响——”
他尝试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沉静而温和地道:“确实是非同一般的大。”
何毓秀感觉不能这么继续下去。
虽然早上跟金煦打嘴仗赢了,也算是出了半口恶气,但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暴露自己的狼子野心……哎,都怪金煦昨天说他是很重要的人,搞得他现在有点飘了,万一对方是在钓鱼执法怎么办?
放在以前,那种话绝对不可能从自己的嘴巴吐出来。
他一直都非常有分寸的!
而且,他跟金煦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要是这半年里出了什么差错,被爸妈听到了什么风声,估计要误会他也对金煦有意思了,那对父母来说绝对是双重打击。
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让金煦放弃跟他结婚呢?
另一边,金煦在厨房洗完了碗,把碗筷仔仔细细归纳整齐,之后重新回到了餐桌前,拿起了手机。
全人格拟态分析之后,两人的匹配评分已经大幅度下降,如今已经来到了-43.3%。
金煦抿嘴,先开了一个临时对话框,勾选了不给记忆。
然后在里面询问:“何毓秀有什么理由不跟我在一起?”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PPC却好像运算了很久:“您可以跟他沟通一下,问问他的想法。”
“何毓秀刚才说如果我在河里死掉,家里所有的财产就都属于他了。”
“这应该是一种委婉的劝解,让您好好珍惜生命,可千万便宜了他。根据统计,大约72%的用户在不擅长表达感情时,都会选择用幽默或反向表达的方式传递关心。”
金煦看了一眼上方的得分条,匹配度没有下降。
他关掉临时对话,在正式对话中输入:“何毓秀刚才说如果我在河里死掉,家里所有的财产就都属于他了。”
PPC开始运算,大约三十秒后,上方本来就已经见红的得分条再次像是被什么痛击了一下,得分值来到了-45.2%。
一段话冒了出来:“我们不是说好了先装可怜吗?为什么会突然聊到这种话题?”
“……”金煦安静了三秒,“我只是想告诉他我和陆然同时掉进河里,哪个对他的打击更大。”
短暂的运算之后,一行黑字快速浮出屏幕:“请立刻停止这种这种话题!这只会让他误认为自己被量化、被评估,而不是被喜欢。在亲密关系的早期阶段,任何形式的对比和权衡都会拉低安全感,您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保持稳定、可预测和高价值的陪伴,避免任何‘谈判模式’!”
后方传来动静,金煦下意识将手机收起,偏头去看。
何毓秀换了一身休闲的宽松T恤,看上去要出门,但人并没有直接朝门口去,而是走过来坐在了他身边,偏头道:“能不能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想要跟我结婚的?”
“23岁。”
何毓秀又朝他挪了挪,金煦顺势朝后面退去,给他留出充足的空间,何毓秀抿着嘴,道:“所以你早就开始,喜欢,我了?”
他故意在‘喜欢’两个字上面停留,好让对方知道话题的重心在哪。
同时取出手机,把PPC搜索的喜欢含义给他看:所谓‘喜欢’,从生理角度上说,是由大脑边缘系统激活引起的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肾上腺素分泌增加,心率加快,瞳孔放大,手心出汗。
他看着金煦,嗓音柔和:“你有吗?”
金煦盯着那段话看了一阵,似乎在权衡究竟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在他又去摸手机的时候,何毓秀道:“真诚是建立亲密关系最重要的一环,你不会不知道吧?”
何毓秀又朝他靠近,这一次,金煦没有后退,他由着何毓秀的身体与自己接触,目光有种刻意的专注。
“怎么?说不出来?”
金煦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但我一直在观察你。”
“观察我什么?”
“观察你适不适合跟我结婚。”说到这里,他似乎重新坚定了某种信念:“我们在三天前就已经达到了99%的高匹配度,虽然还没有到绝对值,但这足以证明,我们的婚姻稳定性在可预测范围内是最优解。”
“而你何毓秀。”金煦凝望着他,道:“你易燥易怒还有暴力倾向,跟任何在一起都不可能比跟我走得更远,你自己应该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我跟任何人在一起都会比跟你走得更远!何毓秀很想冲他,但谈判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他抬起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对方的胸口,道:“但你心里没我。”
金煦睫毛动了动。
何毓秀又戳了他一下,道:“正常的、喜欢我的男人在离我这么近的时候,早就忍不住会想亲我了,陆然在我跟他说话的时候,根本都不敢看我的眼睛,那才是有效反应,而你……”
他第三次点在金煦的心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金煦:“没有。”
在金煦回神之前,他已经撤回了靠近对方的身体,从沙发上起身:“如果我只是想要找一个不差钱的人,随便在圈子里找谁联姻都行,可是金煦,婚姻不是只靠外在关系来支撑的。”
“再稳固的客观条件,没有生理驱动,全部都是白搭。”
金煦皱了下眉。
何毓秀已经去拿玄关处的羽毛球拍:“我要去找宋即安打球,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件事以后不用再提了。”
金煦盯着他,血脉之中像是有一缕又一缕的轻纱在缓缓撩动,可每当他刻意去搜索的时候,却又忽然消失无踪。
他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激素驱动力不足,但眼看着何毓秀在玄关处开始换鞋,他心中却无端生出了一股隐隐的躁意。
不能放他走……
这次谈判依旧完美。
何毓秀对自己以及对手的表现都相当满意。
他将鞋跟提好,顺手拿起鸭舌帽扣在脑袋上,羽毛球拍扛在肩膀上,腕上只挂了一个稍细的表链,还有一圈顶级帝王绿的翡翠珠子,衬得腕骨纤瘦。
站在门口偏头朝金煦看来,唇畔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所有谈判失败的对手,都能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温和的,却又夹杂的微妙的轻蔑与隐隐的怜悯,然后便是毫不留情的抽身。
玄关的门被关上,金煦依旧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金煦这事儿实在是有点丢人,何毓秀也不好跟任何人说,只是在打球的时候十分用力,接球的时候好几次一跃而起,几个扣球打的宋即安骂声连连:“你小子是不是嗑药了?!三十大几的人了,能不能收着点?!”
“我二十九!”“啪”地一声,他发球的时候也像是在发泄什么,宋即安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道:“这么好的精力,你还不如去上班呢!虐我算怎么回事……上班多少还能拉高一下国家GDP!!”
“没出息。”何毓秀走过去,顺手把他拉起来,就听隔壁传来一道声音,笑呵呵的:“何总今儿火气有点大啊,要不过来陪我们玩玩?”
何毓秀抬眸,便发现是前两天东辰项目组谈判的几个人,其中一个长相有些锋利的年轻人,就是上次把他从频道踢出去的那个,也是东辰如今的CEO。
很显然,他们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金煦用弃子重新上谈判桌,让他们主动放弃控股权,新窗口看上去温顺,却也不过是金煦手下的傀儡。如今控股权在金曜这边,JV架构的核心决策权也全由金煦锁定。
东辰那边无论是想要资源调配,还是安插人手,都要受到金煦的制衡,难免会有些不服气。
他们不会是觉得这是自己跟金煦合伙演的一场戏吧……
何毓秀心里有苦不能说,只能露出熟悉的笑容,道:“我朋友受伤了,下次再跟冯总切磋。”
宋即安一听,立刻虚弱地靠在了何毓秀的怀里,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还轻轻抖了抖脚,假装没办法沾地。
“他肯定不能来啊,金煦不在,他都做不了自己的主。”
“豪门贵畜嘛。不过说真的,有时候我是真佩服啊。”年轻人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缕冷笑:“何总上次都被踢出会议了,还能帮忙拿控股权呢,您这心态到底是怎么修成的,有空我还真得请教请教。”
“比不得冯太子您。”何毓秀语气诚恳:“第一次脱离父亲亲自主持JV合作,就能让控股权自然过渡,最重要的是还能保持这么松弛的状态……要是换成我,怕是得在家里自省一个月,才敢出门见人。”
“何毓秀——!”冯啸霆条件反射地上前一步,却被身边的同伴直接拉住,对方嗤道:“你跟他较个什么劲儿,一条走狗而已,干砸了当然得受罚,金绍霖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胡说什么呢你们!”何毓秀还没开口,宋即安就腾地把脚放在了地上,道:“真要是给金叔听到你们这么说秀,你看他不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冯潇霆是吧,回去问问你老子,五年前他求着我金叔搭桥的时候,是不是恨不得把自己塞礼盒里当赠品?!”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宋即安蹬蹬朝前冲了几步,几个人情不自禁地朝后退去,听他继续道:“你爹见了秀都得弓腰驼背呢,你倒是骑到你爹头上去了!废物点心就是爱吠!!”
“你。”冯潇霆显然被他气得不轻:“你叫什么名字?!”
“瞧你那没见识的狗样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金无敌!”宋即安道:“金家的第二个养子!怎么,没听说过?!回去问你爹,小登就是没老登懂得多,呸!”
在对方懵逼的时候,他一把抓起何毓秀:“我们走!”
“金,金无敌?”冯潇霆道:“金家什么时候又养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同伴:“……看上去不像是金家养的。”
另一人也点头:“不太符合金家的气质……”
“敢耍我——!”冯潇霆一把抓起球拍,大步往前冲的时候,前方忽然缓缓走出来了一个人。
他及时停下,后方两个同伴也是一顿。
外面的人其实很少会和金煦有交流,大部时间下,都是何毓秀在跑一线,也因为何毓秀的能力太过凸出,就显得他背后那个安安静静搞技术的人越发神秘。
冯潇霆上次见他还是几天前的收尾宴,金煦拿了控股权,当时他虽然也是安安静静的,但时不时还是愿意挂上点笑。
但现在,他还是安安静静的,却像是被金属包裹的深海,看过来的眼神明明十分冷静,却莫名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动手。
冯潇霆顺势把球拍塞到了同伴手里。
金煦垂下手,亮着的手机屏幕界面放着两个对话:
——“他们为什么要说何毓秀是走狗?”
——“是谁?!算了不管是谁,敢让我们老婆受委屈,揍他就对了!!”
第13章
何毓秀被宋即安拉着,对方走得越来越快,一直到了一处拐角,才蓦地背靠墙上,开始大喘气。
“没追来吧?”
“……”何毓秀装模作样地往外看了一眼,道:“看不出来啊,你嘴上功夫这么强。”
宋即安瞪着眼睛拍了他一下。
何毓秀笑了声,道:“没追来,放心,他不敢在这儿动手。”
“你怎么知道他不敢?”宋即安将腕上的手串捞下来盘的飞快,道:“他们三个人,我们两个人,打起来肯定要吃亏。”
“JV现在由金曜控股,他要是对我动手,以后肯定要吃大亏。”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能想那么长远的人啊。”
“……”骂的太脏了。何毓秀忍俊不禁,道:“这么害怕,以后就不要逞这种威风了。”
后面一直没有动静,宋即安也稍微安了心,与他一起沿着走廊准备去休息区,道:“是他说话太难听,你这人骂人就是不够爽利,拐什么弯啊,这种人根本不配给他体面!”
宋即安巴拉巴拉,还没说够:“怎么能说你是走狗呢?我左看右看你都是金叔手底下的一匹头狼!”
“……就非得是犬系吗?”
“猛虎,猛虎行了吧?“宋即安夸完他,又说:“那小子一看就是吉娃娃级别的!”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夹杂着吉娃娃的痛呼。两人同时停下脚步,互看一眼,一起转身。
十分钟后,何毓秀木着脸坐在接待室里,会所的经理来回跟他们赔礼道歉。
宋即安看看那边,看看这边,眼神里全是八卦和好奇。
吉娃娃还在凶:“回去就让我爸找你们家去!”
何毓秀还没酝酿出笑意,就闻金煦道:“上门赔礼道歉吗?”
“我还要跟你们赔……”吉娃娃一怒之下就要往这边冲,经理急忙上前把他拦住:“冯少冯少,消消气,大家有话好好说,何总,您也管管金总。”
“不是。”冯潇霆忽然盯住了经理:“凭什么他们是总,我是少啊?!”
经理还没说话,金煦就道:“因为‘总’是自己挣的,‘少’是靠爹赏的,这都不懂?”
经理:“不不不,我绝对没这意思……”
“信不信我把你们这儿砸了!!!”
“建议你砸。”金煦说:“不过最好一次性砸的彻底,别只砸一半,显得既没钱又没胆。”
“你觉得我不敢吗?!”
金煦主动吸引了火力,经理当即闭嘴站在了一旁。何毓秀拢了一下睫毛,训练有素地笑了下,道:“砸也不是不行,但这可是杜家的产业,你确定令尊已经做好对抗金杜两家共同施压的准备了吗?”
吉娃娃脸色微变。
金煦道:“你干嘛提醒他。”
“他又不是想不到。”
“你不说他肯定想不到。”
“你怎么知道?”
“他现在看上去就跟把你踢出会议室那天一样蠢。”
“……”何毓秀微笑。
“你们够了!”吉娃娃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时,经理忽然大喊了一声:“刘秘书!”
是冯老爹的秘书来接人了。
本来经理在看到金煦的时候也准备给何毓秀打电话的,没想到对方刚好在,倒是省了事儿。
眼看着刘秘书快步朝着自己走过来,何毓秀只能从椅子上起身,不忘金煦的肩膀低声叮嘱:“别跟宋即安胡说八道。”
宋即安知道了,肯定会忍不住跟杜浔分享,杜浔知道了,全世界也就知道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金家双子骨科乱伦,哪怕不提金家的体面,两人以后肯定也不好找对象了。
金煦嗯了一声。
何毓秀迎着刘秘书走了上去,宋即安一脸好奇地看了一眼金煦,本来想问点什么,却见对方直接取出了手机。他坐得隔了两个位子,只感觉页面看上去有点像PPC。
这家伙不会跟杜浔一样也迷上AI了吧……
屏幕上,金煦输入:“打完了。”
PPC:“有如愿受伤吗?”
“他们很菜。”
“现在应该利用一切机会让他关注你!你快挠自己两下!”
金煦看了一眼一旁盯着自己的宋即安,后者:“?”
他重新低下头看着那句话,眉头微皱:“如果主动打架又打得很失败,难道不会被认为是无能吗?”
“男人如果只有强没有惨,在情感博弈中就是无效输入。记住,强让人尊重,惨才让人想抱,缺一不可。”
商人重利,没人会故意撕破脸皮。何毓秀和刘秘书的交流无非就是互相针对此事表示一下歉意,再说一些没什么影子的的客套话,两人互相带走自己的人,这事儿就暂时算是搁下了。
重新走回来,何毓秀看了一眼金煦手上被擦破的血痕,正要让人准备医药箱,又看到了他脖子左后侧的抓伤。他刚才坐在了金煦右边,确定自己坐的这边没有,只隐隐记得自己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检查过他有没有受伤,好像就只有手背来着……又记错了?
去看坐在左边的宋即安,后者看着就粗头粗脑的,显然也不可能察觉到这种细节。
“帮我准备一下外伤药。”
经理很快让人提了医药箱进来,宋即安的手机跟着响起,一看备注,立刻撇嘴:“八卦精,肯定是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杜浔这家伙酷爱八卦,极度爱看热闹,这世上就没有他不好奇的人物关系。
宋即安出去接电话,何毓秀打开医药箱,又追了一嘴:“别跟他说那么多。”
金煦继续坐在椅子上,何毓秀则用棉签沾了碘伏,道:“看来郑叔说的对,咱们家真该找人看看风水了,之前二十多年也没今年伤得多。”
他拿起金煦的手,仔仔细细地上着药,对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不自觉地勾动了一下,指腹摩擦着他腕部细腻的肌肤,忽然又怔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