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考虑后,觉得陆砚说得不无道理,最终同意了。
沈野得知这个消息时,愣住了。他找到陆砚,有些不解:“砚哥,你干嘛让给我?你去肯定稳拿名次啊。”
陆砚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落叶上,语气平淡:“你去也一样。而且,”他转过头,看着沈野,“我想看你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发光。”
这话说得沈野心头一热,那点不解瞬间被巨大的感动和斗志取代。他用力搂住陆砚的脖子,信誓旦旦:“行!那必须的!小爷我一定拿个第一回来给你看!”
陆砚微微勾了勾唇角,任由他抱着,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与演讲比赛无关的盘算。
沈野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市赛,而陆砚则似乎比平时更忙碌了一些,除了正常的学习和班级事务,他偶尔会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很快,沈野凭借出色的实力,顺利通过了市赛,获得了代表本市参加省级比赛的资格。比赛地点在邻省,需要提前一天出发。
出发前一晚,沈野在他自己公寓房间磨蹭到很晚,一边絮絮叨叨地检查着行李,一边跟陆砚打着视频电话。
“砚哥,我明天一早就走啦,你会想我的吧?”沈野把脑袋埋在自己的枕头上。
“嗯。”陆砚对着视频里像小狗一样蹭枕头的少年笑了笑。
“记得给我发消息。”
“我比赛的时候,你也要想着我。”
“……快睡吧。”陆砚无奈地催促。
终于把沈野哄睡,陆砚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最后挂断了电话。他并没有睡觉,而是拿起手机起身,给沈野发了条“晚安,比赛顺利”的消息,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他脚步有些迟疑地,走到了妹妹陆玥的房间门口。犹豫了片刻,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陆玥打开门,身上还穿着睡衣,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有事?”
陆砚罕见地有些局促,他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低声开口:“陆玥……你……会不会织围巾?”
陆玥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极其清晰的、名为“我哥是不是疯了”的愕然。她上下打量了陆砚一番,确定他神情认真,不是在开玩笑后,语气带着点不可思议:“织围巾?你?要干嘛?”
陆砚耳根微热,歪头避开妹妹探究的目光,声音更低了:“……就想织一条。”
“给沈野?”陆玥一针见血。
陆砚沉默着,算是默认。
陆玥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了他好几秒,最终像是接受了这个荒谬的事实,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个收纳袋,里面装着几种颜色的毛线和几根粗细不同的棒针。
“最基本的针法,网上有视频。”她把袋子塞到陆砚手里,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起针别太紧,收针要均匀。玄色羊毛线,耐脏,适合他。”
陆砚接过袋子,看着里面柔软蓬松的毛线,心里涌起一种陌生的、带着点笨拙的暖意。“……谢谢。”
“不用。”陆玥打了个哈欠,“别织太丑。”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陆砚拿着毛线和棒针回到自己房间,坐在书桌前,打开了教学视频。那双能轻松解出最复杂数学公式、写下最工整笔记的手,此刻握着两根细细的棒针,却显得无比笨拙和僵硬。起针就拆了三次,要么太紧,要么太松。他皱着眉头,极其专注地盯着屏幕,一点点模仿,动作缓慢而认真。
窗外的月色清冷,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冷峻的少年低着头,与手中温暖的毛线“搏斗”,那专注的神情,比面对任何竞赛题时都要郑重。
他一针一线地编织着,仿佛将那些难以宣之于口的关心、鼓励和想念,都细细密密地织进了这条尚未成型的围巾里。这个夜晚,因为一个隐秘的心意而变得格外柔软和漫长。
沈野的省赛进行得很顺利,他自信飞扬的演讲赢得了评委的好评,最终捧回了一等奖的奖杯。他兴高采烈地回到学校,迫不及待地把奖杯拿给陆砚看。
沈野:[图片]
沈野:哥哥,厉害吗?
陆砚:厉害。什么时间回来?
沈野:不着急,我还想着多玩一会呢。
陆砚:哦。玩的开心。
沈野看着陆砚的“哦”就知道,他家男朋友这是又不开心了。至于“玩的开心”的意思有两层,一层是真的祝他玩的开心,一层就是“我不开心了。”
这是沈野憋的坏点子,此时的沈野已经在回学校的路上了。
沈野回来的时间是下午第一节体育课,他抱着奖杯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没有人在,但是奖杯散发的光芒让沈野觉得,再跑几步根本不是问题。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奖杯承载着少年满盈的喜悦,他看到体育馆看台上那个低着头写题的少年,狡黠的笑了笑。
沈野从看台的另一边上来,蹑手蹑脚走到陆砚附近,然后直接在认真写题的人的身边坐下,陆砚挪了挪,沈野又向他那边挪了挪。
沈野看着他男朋友这么幼稚的行为忍不住笑了,
“哥哥怎么这么冷漠?我可是才回来诶,”沈野把奖杯伸在陆砚面前晃了两下,“不多夸两句?”
其实陆砚早就知道旁边的人是沈野了,他低头写题的时候就闻到附近空气中属于少年身上的信息素。只不过……他想看看这只狐狸想干什么。
“只有这样吗?哥哥……我们可是分开了好几个小时的。”
沈野自顾自的说着,好像陆砚是什么铁石心肠一样。陆砚叹了口气,把书撑开挡在两个人的面前,他一只手捏过沈野的下巴,歪头吻上那个滔滔不绝的唇。
沈野得寸进尺的想要伸舌头,陆砚直接退出来捂住了沈野的嘴巴。
“见好就收。”
“小气鬼。”
陆砚看着他那副委屈巴巴又色心不下的样子,伸手很轻弹了下沈野的脑门。
“啊——”沈野装的像是被崩疼了一样,捂着脑袋抽气。陆砚打算收回来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好长时间。
我崩的很疼吗?我记得我没用力
陆砚重新把三根手指覆上沈野“被崩疼”的额头上,眼里有懊悔和担心,眉毛因为担心也皱起来。
“很疼吗?”陆砚有些自责,
早知道就不……
“要亲亲才能好。”
还是崩轻了,陆砚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周骏在球场上喝水的时候看见了沈野,直接跑到看台上找沈野了。
他看见那个明晃晃的奖杯像是看见人间美味一样,眼神都看直了。
“哇靠……野哥你…”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沈野举着奖杯递到眼前。
“拿去玩去吧。回班给我。”
“得嘞!”周骏端着奖杯跑到球场上到处炫耀。
“诶!知道这什么吗?市里面的奖杯,我哥们第一,我哥们的。你没有吧。你也没有吧。”
陆砚和沈野看着台下像孔雀一样炫耀的周骏都笑出了声。
体育课下课之后三人成行一起回班,沈野把奖杯拿到了英语老师办公室,让老师拍完照就又拿回来了。沈野撑在陆砚的桌子边激情的说着自己在演讲时候看到的各路神仙,但始终没注意到陆砚书桌抽屉里,那露出一点点玄色毛线的角落。
高二的美术课也是贫瘠的可怜,高一的时候还有,但是到了高二不是自习就是自习。这次破天荒居然开了一节美术课。
“美术教室在哪?”
“哈哈哈哈,好问题,”周骏边挠头边说“我依稀记得好像在对面那栋楼的顶楼。从咱班教室这边走连廊迂回过去也行,反正楼层都是通的,不过到那边顶楼还要再上一层楼。”
一群少年勾肩搭背笑嘻嘻的从连廊中穿过到了美术顶楼。
美术顶楼不是没人来,高一学生是经常的访客,推开教室门一股木头和石膏的味道扑面而来。
“其实咱们班的美术课就是用来玩的,毕竟咱班都没太多艺术细胞。高一那次画画,美术老师看着一叠儿童画笑了半天。”周骏找了个位置坐下。
美术老师是一个男老师,他头发卷曲,戴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还有着浅浅的胡子。
这是一次人物速写练习,老师摆了石膏,给大家发了纸。
沈野拿着炭笔,对着石膏像,却有些心不在焉。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陆砚坐在窗边看书时,阳光落在他睫毛上的样子。
他下意识地在画纸上涂抹起来,线条流畅,光影把握极佳,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那幅速写却捕捉到了某种神韵,生动传神。
美术老师巡视到他身边,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画,眼中露出惊讶和赞赏。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对你没印象呢。”
“我叫沈野,今年高二刚转来的。”
“沈野…哦~我有印象了,你的理科好像很不错,我看到学校刊登的荣誉版了。诶,你这幅画……很有感觉啊。”
老师拿起画纸仔细端详,“线条大胆,动态和神态抓得很准,光影处理也很有天赋。你以前学过画画?”
沈野放下炭笔,随意地擦了擦手:“没正经学过,就是自己瞎画着玩。”
“自己瞎画能画成这样,很有天赋!”美术老师语气肯定,“沈野,你有没有考虑过走艺考的路子?以你的文化课成绩,如果专业课上再加把劲,考上顶尖的美术院校希望非常大。你的这种灵气和观察力,是很难得的。”
这两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沈野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他从小喜欢涂鸦,对色彩和线条有着天然的敏感,只是家里的父母都是艺术家,他自己也没太当回事。此刻被老师郑重地提出来,他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下课后,学生们吵吵嚷嚷的回A班。回班的路上沈野还在想着美术老师的话,他走到陆砚身边,带着点兴奋和不确定说:“砚哥,刚才美术老师说我有天赋,建议我考虑艺考。”
陆砚正在走路的步子突然慢了下来。他扭过头,看向沈野,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是吗?那你怎么想?”
“我还没想好,”沈野挠了挠头,“就是觉得……好像也挺有意思的。而且老师说,以我的成绩,如果走艺考,能上很好的学校。”
“……嗯。”陆砚低下头,继续走路。他的声音依旧平淡,“艺考确实是一条路,对你来说,可能比纯拼文化课更容易脱颖而出。”
他说得理智又客观,仿佛在分析一道与己无关的数学题。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到“艺考”这两个字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骤然收缩,带来一阵沉闷的痛感。
艺考意味着沈野可能要花费大量时间在专业训练上,意味着他们相处的时间会大大减少,况且艺考还要集训,他们见面的频率大打折扣,也更意味着……未来,沈野可能会去往一个专注于艺术的城市、一所他完全陌生的大学。
他习惯了身边有这个人的吵闹,习惯了他的温度,习惯了他像一团火焰般闯入自己规律冰冷的世界,带来所有的意外和色彩。他无法想象没有沈野在身边的日子。
可是,他能因为自己的舍不得,就耽误沈野的前程吗?沈野在艺术上确实有天赋,那条路或许真的更适合他,能让他飞得更高更远。他陆砚怎么能成为束缚他的枷锁?
理智与情感在内心激烈地撕扯着。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说出了鼓励的话,但心底却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寒冰,一点点地沉下去,冷下去。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有不舍,有担忧,有一闪而过的自私,但最终,都被一种名为“希望你更好”的、更深沉的情感压了下去。
如果那是更适合你的路,那么……我会放手。
只是,心口那闷闷的、挥之不去的难受,却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这个选择有多么艰难。那条正在编织的玄色围巾,似乎也染上了一层离别的愁绪。
“诶,你打算艺考吗?”
陆砚都要驻足停顿半分钟,“艺考”简直是他的噩梦,一直让他魂不守舍。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艺考的是他一样。
周三傍晚,空教室307。
还是那个时间段那个故事的起点。
夕阳的余晖将教室染成暖橙色,本该是带着些许暧昧的补习时光,气氛却有些凝滞。
沈野撑着下巴,笔在指间转得飞快,心思却完全不在摊开的《逍遥游》上。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旁边的陆砚。
陆砚这几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他平时也沉默,但那种沉默是沉静的、带着掌控感的。而最近,沈野能感觉到,陆砚的沉默里掺杂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游离和……郁色。
沈野试过像往常一样逗他,讲些无聊的笑话,或者故意用笔戳他,但陆砚的反应总是慢半拍,然后推推眼镜,用那种略显疲惫的眼神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一句“认真点”,就没了下文。
“砚哥,”沈野用笔帽轻轻敲了敲陆砚正在看的笔记,“这句‘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到底什么意思?听着挺厉害,就是不太懂。”
陆砚抬起眼,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停顿了两秒才回答:“形容鹏鸟凭借旋风飞上九万里的高空。比喻…志向远大。”
他的解释准确无误,声音平稳,但沈野就是觉得,他的魂儿好像不在这里。
沈野心里那股邪火和担忧交织着往上冒。他本来打算今天补习的时候,趁着气氛好,再讨个吻或者占点小便宜,可看着陆砚这副疏离又强打精神的样子,他什么心思都没了。
“陆砚。”沈野放下笔,声音沉了下来,不再带着玩笑。
陆砚看向他,眼神带着询问。
“你到底怎么了?”沈野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别跟我说没事,你当我看不出来?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出什么事了?”
陆砚避开他的视线,垂下眼眸,整理着桌上的资料,语气依旧平淡:“没什么,可能有点累。”
“累?”沈野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几步走到陆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陆砚不得不抬起头,对上沈野那双此刻写满了认真和执拗的眼睛。
沈野拉着陆砚把他拉起来站在地板上。
“陆砚,看着我。”沈野双手按着陆砚的肩膀,一脸正经又严肃的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事,说出来。你这样子,我看着难受。”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担心。
陆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看着沈野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对他的关切和焦虑。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不舍得你走艺考,不想你离开,不想我们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理智再次占据上风,他有什么资格去干预沈野的前程?沈野有自己的天赋,有热爱的事情,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用感情捆绑住他飞翔的翅膀。
这种理智与情感的撕扯,让他这几天备受煎熬。
“真的……没事。”陆砚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偏过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沈野看着他这副隐忍的样子,心头火起,又心疼得要命。他松开手,有些强硬地捧住陆砚的脸,迫使他转回来面对自己。
“陆砚!”沈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耐心即将耗尽的焦躁,“你他妈非要这样是不是?把我当外人?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
沈野追着陆砚步步后撤的步子,直到陆砚后背抵在了墙上。
他的指尖能感受到陆砚脸颊肌肤的微凉和紧绷。两人呼吸交织,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陆砚看着沈野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绪,那里面有关心,有愤怒,更有一种不容他再逃避的坚决。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沈野从未见过的、复杂而深沉的情绪,有挣扎,有痛苦,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克制。
就在沈野以为他还要继续沉默时,陆砚却突然动了。
他不是推开沈野,而是猛地伸手,揽住沈野的后颈,用力向前一带——
不知道是谁碰到了教室的开关
教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而在黑暗降临的前一刹那,陆砚冰凉的、带着决绝意味的唇,已经狠狠地堵住了沈野所有未问出口的话。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它不再是恋人之间的缠绵,而是带着一种宣泄般的、近乎凶狠的力道。陆砚像是要将所有无法言说的情绪都灌注在这个吻里,撬开他的齿关,两两纠缠不清,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
沈野猝不及防,被吻得闷哼一声,但仅仅是一瞬的错愕之后,他立刻反应过来,并热烈地、毫无保留地回应起来。他从捧着陆砚脸的动作,变成一只手环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攀上了陆砚的背。沈野紧紧抱住陆砚,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将他所有的不安和痛苦都吸走。
在绝对的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能感受到陆砚揽在他后颈的手暗自用力,能尝到那冰冷唇瓣下隐藏的、近乎颤抖的热情和绝望。
沈野原本是追问的一方,此刻却彻底沦陷在陆砚这反常的、激烈的情感宣泄中。他发现,和这样的陆砚接吻,比任何一次都更让他心悸,也更让他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陆砚才缓缓松开了力道,但额头依旧抵着沈野的额头,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
黑暗中,沈野看不清陆砚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微颤和依旧急促的心跳。
他轻轻抚摸着陆砚的后背,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未消的担忧:“……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陆砚沉默着,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像一个在海上漂泊许久终于找到浮木的旅人。
他依旧没有说。
但沈野知道,有些答案,不一定需要言语。这个在黑暗中失控的吻,已经告诉了他很多。
他叹了口气,回抱住怀里这个看似坚强、实则内心同样会害怕不安的Enigma,低声承诺道:
“好吧,不说就不说。但陆砚,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小爷我都会在。”
黑暗中,两人紧紧相拥,用体温传递着无声的安慰与支持。而那个困扰着陆砚的心结,似乎也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暂时的、温暖的避风港。
第61章 再说一遍,小爷是自由的!
两个人不知道抱了多久,大概过了多长时间。黑暗中,沈野感觉到颈窝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无法忽视的湿意。
那湿意带着滚烫的温度,悄无声息地洇湿了他的校服领口,伴随着陆砚身体几不可察的、压抑到极致的颤抖。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沈野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骄傲如陆砚,冷静如陆砚,竟然……哭了。还是这样无声的,仿佛连流泪都觉得是种罪过的哭法。
这是陆砚第二次哭,第一次还是因为痣的事情,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竟然让陆砚压抑这么久,哭得这么难受?
沈野的心瞬间拧成了麻绳,所有追问的念头都被这股汹涌的心疼淹没。他收紧了手臂,将陆砚更紧地拥在怀里,一只手笨拙却温柔地、一遍遍抚摸着他微颤的脊背,像安抚一只受伤后终于肯露出脆弱的猫猫。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传递着无声的支撑:我在,我在这里。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那细微的颤抖和湿意才渐渐止歇。陆砚依旧把脸埋在他颈窝,没有抬头,呼吸却慢慢平复下来。
沈野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这几天的异常串联起来。魂不守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那节美术课之后?当时老师提到沈野天赋如果加以运用,将来会考上很好的艺术学校。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沈野的心猛地一沉,他试探着,用尽可能轻柔的声音问:
“砚哥……你最近不对劲,是因为……艺考吗?”
他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瞬间僵硬了。陆砚环在他背后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衣服里,那种力道,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确认,像是一把钝刀,在沈野心口反复碾磨。
陆砚的心抽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别离开我……我舍不得你。可你的前途又怎么办,沈野,我好像快要撑不住了……
沈野猜到了。他所有隐秘的、不堪的、自私的挣扎,都被摊开在了这片黑暗里。
沈野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家这个闷葫芦,这些天的煎熬,全是因为他。
因为舍不得,因为不想他离开,又因为不想束缚他而陷入两难。
这个认知让沈野心里又酸又胀,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心疼,有感动,还有一丝……被如此深刻地在乎着的悸动。
他不再追问,而是用行动来表达。
他轻轻推开陆砚一些,在黑暗中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副总是隔绝着些许情绪的细框眼镜,放在旁边的课桌上。然后,他捧住陆砚的脸,带着无比的珍视,开始落下细密而温柔的吻。
先是额头,那里总是微微蹙着,藏着太多心事。
再到眼睛,吻去那上面可能残留的湿意和所有不安。
沿着挺直的鼻梁向下,在那颗让他心动的小小的痣上停留片刻。
最后,是那双总是紧抿、此刻却微微颤抖的唇。他没有像之前热烈的接吻,只是轻柔地亲吻,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的吻一路向下,掠过线条流畅的下颌,来到微微滚动的喉结,在那里印下一个轻柔却带着安抚力量的印记。
每一个吻都很轻,很柔,像羽毛拂过,却带着足以抚平所有褶皱的暖意。
陆砚僵硬的身体在他的亲吻下渐渐软化,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他能感受到沈野动作里毫无保留的爱意和心疼。
当沈野的唇再次回到他唇上,准备进行更深入的安抚时,他给了陆砚最后一针,也是最强效的镇定剂。
他用额头抵着陆砚的额头,在极近的距离,声音清晰而坚定,一字一句地说:
“陆砚,你听好了。”
“我、不、艺、考。”
陆砚猛地一震,像是没听清,又像是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沙哑破碎:“不……你应该去……你有天赋……” 他甚至试图推开沈野,仿佛这样就能把他推向“正确”的道路。
沈野被他这固执的样子气笑了,同时也心疼得更厉害。他抓住陆砚的手,用力握紧,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