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江淮抬起目光,直刺向讲台上那个不厌其烦喊着自己名字的声,终于有所回应:“鹦鹉学舌吗傻逼。”
冲天眉等到回应时笑了笑,没管他说什么,只笑着说:“卫老师请假,这节课统一默写——你上讲台来写。”
江淮指尖轻轻抚在楚明脖颈上,他挑了下眉:“我不上去。”
冲天眉似乎早有预料他会来这么一下,瞪大眼睛戒尺指着满教室转了一圈,戒尺所到之处俱是一阵欢呼。
“公然抗命!天姐替卫老师教训他!”
“打他十个手板!二十个三十个!”
见她走下来还有段距离,江淮微俯身轻声问:“教室监控是摆设吗?”
楚明摇不了头,只能说:“不是。”
“那正好,记录一下。”江淮嘴唇极轻地勾了一下,微抬头看着即将走到面前的女生。
楚明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他看不见江淮,只能感受到江淮落在自己后颈的手力气俱松。
有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预感出现之时楚明根本没顾着什么,想也没想手臂反折到背后,一把抓住江淮的手腕,紧紧扣住。
别打架……
江淮蓦地被抓住手腕,他垂眸扫了眼楚明乌黑的后脑勺和白净的后脖颈。
冲天眉走到他课桌前,戒尺抵在桌面重重地往下砸了两声,发出清脆的“DUANGDUANG”声。
“快点的,手伸出来!”冲天眉朝他挑了挑并不存在的眉毛。
江淮啧啧两声:
一节课功夫给自己剃了个眉。
该改个绰号叫无眉姐。
无眉姐见他半天没有反应还半是含笑半是讥讽地看着自己,抬起戒尺就落下来。
江淮抬手去挡,戒尺生生嵌进掌心肉里,烙下长条矩形红边印子!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无数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还有几声起哄的:“天姐威武!”“继续啊还没看够!”……
江淮收回右手看了一眼,尺印不错,他笑着把掌心抬高:“烦请各位看两眼有个印象。”
起哄的声音骤然矮半截,都齐刷刷地盯着他纤白的手心,中心凹出淡紫红色肿条,触目惊心。
“看够了?”江淮见两位前桌收回视线,掀起眼皮扫向无眉姐,在她不知所以的目光里迅速劈下戒尺,戒尺在空中腾转一周半精准卡进手心。
下一秒江淮手心顶着戒尺立在桌上,冷声对无眉姐说:“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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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瞬间就乱成一锅全是老鼠屎的糊粥,糊咖都糊不到这种程度的糊。
慌忙间刘明宇站起身来想要制止但被江淮扫来的眼神吓得不敢上前。
江淮挑起半边眉扫了眼她垂在身侧的手:“你打我我不打你多亏是不是?”
他淡声说完嗓音骤然转冷:“再说一遍,手。”
无眉姐立刻双手抱胸怒斥道:“你他娘的连女人都打还是东西吗?”
江淮淡定:“我没说过我是东西。”
楚明:“……”
他默默地把扣着江淮手腕的手缩回来。
并慢慢地想把脑袋抬回去,这样趴江淮大腿上实在有些废腰。
但江淮显然没打算让他看,依旧一手轻按着他。
无眉姐没再说话,看了眼后排的几名男生后上前跨步就势要夺回戒尺。
刚扑腾着伸到半空的手被江淮以一个极度刁钻的动作给打中。
“啪”地一声,半个教室都能听到戒尺和手心肉深度交流的密语——暧昧得世界都安静了。
“嗷——”
火辣辣跳突着灼烧着撕裂般的疼痛从手心一步迸到神经时,无眉姐捂着手就向半边倒去,被身后男同学给不那么稳地接住了。
江淮横执戒尺,手腕一翻把戒尺立在桌面。
看她弓着腰被痛得说不出话,把戒尺递出去:“要送你去医务室吗?”
无眉姐拧紧空白的额头,右手放在左手上,已然形成一个像被斧头砍凹进去的姿势,上面是辣红的印子,她吼道:“你他娘的真打女人啊!”
江淮低眸扫了眼自己虚握戒尺、泛紫且有些破皮的手心,偏头看着她说:“这叫互不相欠。”
无眉姐把手心摊出来对着前排:“来个人去找班主任来!”
前排皱着眉说:“今天年级班主任开会。”
江淮轻呵一声:“换个老师吧,等会印子消了鉴不了伤。”
他劲收着基本没怎么用力。
声音响只是一些小伎俩,就跟有的人拍巴掌拍贼响一样——唬得住人便是好伎俩。
无眉姐狠狠地瞪他一眼,低头时发现确实等那股辣劲过去手心挤出的血红便慢慢褪去,她狠狠地皱着眉毛的土壤,把戒尺夺过转身回到讲台。
连带着把看戏人的目光也全部带走。
江淮缓缓把楚明拎起来。
楚明坐正时手掌钳住侧腰连着生按了好几下才止住那点儿酸痛。
他余光瞥着江淮,见他面无表情地用右手捏住笔在草稿纸上写着东西,不禁皱眉。
刚才他捏着江淮的左手……所以后来江淮被打的那只手同时还撑着戒尺。
楚明幻痛了两秒,主动问道:“你没事吧?”
“没什么感觉,”江淮低声应着,有些肿条的右手甚至还翻转着黑笔在玩。
楚明:“……”他实在是有些佩服这个人身体的硬度,轻叹一声后收回视线。
“默写默写默写!”无眉姐坐回讲台用戒尺在讲台上敲了一阵暴躁版二泉映月后,歇斯底里:“不写的、错太多的罚抄二十遍!!”
江淮眼都没抬,兀自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
半分钟后草稿本被推到桌缝之间,他用笔戳了下楚明的手。
楚明垂眼看去。
跟我去趟医务室。
——江淮。
楚明看向他:“……啊?”
像是读懂了他的疑惑,本子上立刻落下两个字。
楚明:“……”
随后就见江淮小腿把座椅推到贴墙,起身时抬了下手:“上厕所。”
整个教室的同学脑袋转体半周向这边看过来。
江淮无甚所谓地站在座位上:“看屁看,要一起吗?”
21班同学清一色地半周转体回去:“……”
江淮清理完一众视线后看向还坐得像只嗷嗷待哺傻兔子的楚明,极轻地扯了下唇角。
楚明见状轻手轻脚起身,抬脚跨过座椅站到他旁边。
一前一后走出后门江淮便伸手揽住他肩往自己这边一带:“我问你。”
楚明身体缩了下,不太自然地回应:“……什么?”
江淮说:“如果今天那傻逼打的是你,你要怎么做?”
楚明眼睫轻颤。
江淮手臂长,从搭肩渐渐过渡到勾颈、手肘窝几乎是卡在楚明侧边颈动脉上的。
他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无意识地压在楚明身上,微微垂眸能看清楚明轻轻扑闪着的眼睫毛,挺长的,也挺浓密。
江淮克制住有些想挑弄他睫毛的冲动。
把人往楼梯下带时右手无名指勾了勾他下巴窝:“问你呢。”
楚明没急着回话。
他注视着越来越少的梯级、而后是平台、再是十几级的楼梯,目光有些涣散。
涣散里还带着些声音,尖锐的、哄笑的、嘲弄的……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就好像……江淮给到他的问题,压根儿于他而言就不是什么……假设。
“你哑巴吗?”江淮见他半天不说话,竟然有些习惯了,他说道:“给个声儿,傻逼。”
楚明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已经下到一楼,正绕过树坛。
他连忙说道:“我会去讲台上默写。”
江淮问:“为什么?”他补充了句:“看不出人让你上讲台是为的什么吗?”
楚明轻顿:“……少点事总是好的。”
“你他妈老庄学多了吧?”江淮把他往自己身上扣紧了些,沉声说道:“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跟他妈细胞分裂似的,多到你考试都能算错,是想少就能少的吗?”
楚明:“……”
江淮看着他:“你怎么这么软?”
楚明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啊?”
“要是我真跟你有什么关系,”江淮把他松了些:“我保准会揍你。”
楚明:“……”
校医务室坐镇的五十老正磕着瓜子刷短视频。
忽地就见门槛被人踩到,而后两道挺拔的身形走进来,跟踢馆似的杵在那遮天蔽日挡阳关阻止他长高。
五十老僵住:“干嘛?干嘛?”
“上点药,”江淮熟练地坐到病床上,把肿得有些高的右手朝他摊开:“麻烦快点。”
五十老:“……嘛呢,有这么吩咐医生的吗?”
江淮眼睛轻眯:“还要怎样啊?庸医。”
五十·庸医·老:“……”
他低头扫了眼江淮不堪入目的手心,啧啧两声后说:“哪个老师打的?打得不错。”
江淮:“……”
说着五十老转过身去拿了瓶涂抹的药,正准备学食堂阿姨江湖绝技之颠勺,才发现门槛旁还站着个学生,他忙问道:“你干嘛的?”
楚明看向他:“我陪他。”
“正好,”五十老把药瓶和棉签一并递给他:“你来你来,我庸医我不行。”
楚明:“……”
庸医面前摆着带支架的手机,手机横屏正播放着不堪入耳的老年人广场舞bgm。
江淮瞥了眼旁边拧瓶盖取棉签蘸药糊的楚明,这才看向庸医,说:“您耳朵没事吧?”
“什么?”庸医吐掉沾嘴唇上的瓜子皮,扭头看他:“我耳朵没事啊。”
“声音小点,”江淮毫不客气地说:“我只对听障人士好脾气。”
庸医一怒之下把音量键连按四下:“杜子美我懂你啊,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
江淮偏过视线:“谢谢了,老无力。”
庸医:“……”
楚明把药糊蘸好,坐在床边低圆板凳上,看了眼江淮垂在右膝上的手心,极轻地朝手心吹了吹气,才将药糊从边缘处涂上去。
江淮不怕痛,来医务室纯粹是涂个清净。
乌烟瘴气的环境待久了缺氧。
他垂眸时能从楚明前额碎发间看清他的眼睫、鼻尖,以及微微抿紧血色较淡的唇。
江淮讨厌这种轻如羽毛刮划的手法,拧着眉说:“你用点力。”
楚明微顿:“确……确定吗?”
江淮无语地看着他:“确定。”
楚明握着棉签把冷而湿的药糊摁进他手心破皮了的那处地方,本以为江大面子会顿时露出原形疼得一抽,却见他正毫无反应地看着自己。
楚明不明所以地看回去:“怎么了?”
江淮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微微往前倾了下身子:“你没吃饭啊?”
楚明:“……”
他捻着棉签转了一圈,重新蘸取药糊重重地摁在他手心。
江淮轻地一颤,张开的五指指尖细微地往里缩了缩,便没再说话。
楚明偷偷地瞄他一眼:
……这下舒服了?
把药糊涂抹完,楚明一身轻地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转身去把药瓶瓶盖拧紧。
江淮扫向自己手心,喊道:“庸医?”
庸医没应,美美地沉浸于短视频里大姐香甜的笑容……
江淮正欲再喊一声,就见楚明转身把药瓶放进药柜时手轻轻拍了拍庸医的胳膊,庸医扭过头来:“又干嘛?”
江淮下巴点了下楚明说:“你检查检查他。”
楚明和庸医俱是一脸震惊地看向他,非常具有做表情包的潜质。
楚明:“啊?”
庸医:“检查什么?”
江淮伸手把楚明拉到床边坐下,自己站起身来:“他骨头没问题吧?”
楚明:“……”
庸医像是听到什么感兴趣的词了,撂下瓜子手机站起身,说:“哪一块儿?”
江淮冷声:“脊椎。”
楚明看向他,眼神里有些黯淡不清。
“脊椎啊,”庸医往衣服上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灰,往旁边洗了把手后走到床边:“来坐直,我看看。”
楚明一愣:“真看啊?”
庸医手掌撑开按在他脊柱上:“怎么假看你告诉我。”
楚明:“……”
他看不清庸医的动作,只能望着站在面前正垂眸看着自己的江淮。
江淮轻笑一声:“庸医,他骨头是软的吗?”
楚明:“……”
庸医:“……”
庸医正摸完一个流程,闻声不悦地皱皱眉:“硬着呢,多大孩子了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这孩子骨头长挺好的,没怎么歪,不像现在一些人二郎腿翘多了一检查屁股都是歪的。”
江淮慢慢地点了点头:“哦,谢谢庸医。”
“还是叫我医生吧,”庸医收回手时拍了拍楚明的肩,看着江淮:“不至于才见两面就爱称爱称的叫。”
江淮:“……”
楚明不动声色地抿唇笑了笑,嘴角一边微微扬起小括弧。
庸医在执勤表上列了一项后,忽地听见下课铃声,皱眉看着这俩:“你俩,逃课呢?”
江淮说:“算是吧。”
“这么理直气壮!”庸医指了下他的手:“得亏你有点小伤,不然我都不好交差……送你张伤情报告,拿回去应付你们班主任……这位同学要不要一张?”
楚明摇头:“不用了。”
江淮接过那张写着“手掌受伤,具体症状为XXX……”的单子,轻顿:“帮他开张吧,随便什么病。”
庸医:“……你当我真庸医呢还随便开开!”
江淮看着他:“不能吗?”
一分钟后楚明拿着张“腰椎间盘突出……”的伤情单子走在激昂的跑操铃声里。
江淮将他肩勾着,说:“哥带你逃次跑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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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今天的更新非常富足[让我康康]
第20章
八中操场是非标准的400米跑道,中央人造草坪,跑道外连接着小篮球场、乒乓台和基础器械(具体指引体向上类)。
而跑操请假学生站在这些基础器械旁,各种林黛玉和梅长苏捧着书仰天长读。
场面蔚为壮观。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二一二一……一二三四!……”
跑操队伍经过时甚至能看到带喊口号人激昂的情绪和发红的扁桃体。
江淮靠着单杆,轻声说:“走不走?”
楚明站在他旁边,闻声回道:“去……哪?”
江淮凑到他耳边说:“学校监控室,你带路。”
楚明:“……”
跑操音乐仍在激越地放着,方阵口号的声音淹没在层层声浪里。
但转眼这些声音便被墙壁阻隔,淡得无痕。
江淮跟着楚明来到学校统一监控室,敲响门的时候里面的值班人员朝江淮挑了挑眉:“哎我认识你!”
江淮看向他:“是吗?”
“是啊,回回查监控扣分都有你,”值班人员说:“想不记住都难。”
江淮:“……”
楚明在他身后极轻地笑了下,又飞快地收起嘴角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你们不跑操跑这干嘛?”值班人员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名字,姑且只知道他姓王,“皮痒了来扣点分吗?”
江淮想也没想拿过楚明的病情单,把两张亮着朝向他:“扣不了吧。”
王值班一顿:“……不错不错,掌握规则了。”
“我调段监控视频行吗?”江淮单刀直入地问。
王值班摇头:“不行,除非你对扣分情况或者什么有异议可以调看。”
江淮立马:“我有异议。”
他扣的分林林总总实在繁复,王值班想一口回绝都总觉得万一真有什么错看看错呢,于是勉为其难地说:“你过来吧。”
江淮看着几十张巨大的监控屏,走到操作台面前时说:“我自己来。”
“你会吗你?”王值班说。
江淮坐下:“难在哪?”
王值班:“……”
楚明安静地坐在门边的高瘦圆椅上,微往后仰静静看着江淮飞速点进度条的手指。
他手真挺好看的,手指长而窄,手背皮薄,底下那些青筋凸得明显,经络分明骨感有力。
江淮翻阅速度极快,找到需要的那截视频时按住鼠标开始操作。
旁边王值班看着去了,看清上面大打大闹的场面,轻叹了口气。
江淮拧着眉往旁边转开:“别在我脑门上哈气。”
王值班:“……”
他为缓解尴尬,自顾自地说道:“江同学,你知道我同事都怎么调侃你的吗?”
江淮拧眉:“关我屁事。”
楚明坐在旁边转而看向他的后脑勺:“……”这脾气。
王值班愣了愣,迫于分享地说道:“我同事说,要把你那些视频截下来发网上都能直接起号了。”
江淮:“……”
他摁着空键不悦地点了几下。
“不过你放心哈,学生隐私我们还是保护得很好滴!”王值班力挽狂澜:“就是平时上班太无聊总要聊些东西嘛——诶你干嘛呢?”
江淮没答,只问:“我上课睡觉是怎么通报到班主任的?”
“就往那个班级分扣分情况通知班主任群发啊,”王值班说:“主打一个公开处刑。”
“哦,”江淮用的是王值班的工作电脑,想也没想直接小窗把那段视频拖到他方才说的群里,若无其事地聊着:“所有班级都是你在监视吗?”
“别用监视这个词,”王值班说:“就是偶尔看一眼……有些时候也顾不到全部,但你我肯定顾得到,你班比较精彩。”
江淮:“……”
他轻顿后问道:“所有教室都有监控?”
“是啊,除了厕所都有,”王值班说:“今时不同往日,学生要查,老师也要查,都没那么安逸。”
两分钟到了,江淮收回手站起身:“再见。”
王值班戛然而止:“……”
转眼江淮就勾着楚明的肩走出监控室。
王值班意犹未尽地坐下开始欣赏满屏的青年才俊,忽地发现微信图标一直在红闪,他连忙点开,看清了由自己头像发出去的那段视频后噌地站了起来!
发的什么啊!
他连忙点开看,看清主角是江淮后猛地松了口气:
好家伙,放自己黑料呢。
跑完操学生尽数回到班级,数学课临时改为随堂检测的自习课。
江淮、楚明和无眉姐被叫进班主任办公室。
走之前楚明轻轻叹息:又我……
“要我说你们什么好呢?”大马猴在空无一老师的办公室里自由发挥:“你们不知道那视频发在班主任群,我一张老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
江淮看着他:“不差这一次,在这恨海情天些什么。”
大马猴登时看向他:“江淮同学你……”
“我怎么?”江淮看了眼旁边的无眉姐:“我不是东西。”
无眉姐:“……”
大马猴连忙转向她,说道:“你说你也是,都上到高二算老学生了还在班上搞这种东西。我一开完会见班主任群里一堆@我的消息……我平时管你们够累了你们还不让我省心,这都是快成年的人了不能稳重些吗?”
无眉姐叹着气说:“老师,我本意是想帮您的。”
大马猴皱了下眉:“帮我什么?我有什么忙用得着你帮?”
“新同学心气高总得降降,”无眉姐瞟了眼江淮说:“总不能任他自由,那算怎么回事……而且就打个手板,我手轻,也算是为班级贡献力量喽。”
江淮闻声指尖轻捻。
大马猴看着她,没再说话,扭头看向江淮欲言又止后叹了叹气,最后转眼把视线落到楚明身上,中气十足:“你也跟着瞎掺和?”
楚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头看着并不干净的地面。
“你就这副死样子,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掺和一脚成天惹是生非的,”大马猴指着他:“这事第一次发生,我口头说说就算过去了,再敢有第二次就都给我把家长请来,听清楚没有?”
江淮抬手攥住大马猴单伸出来的食指,往旁边轻轻一撇。
大马猴立马睁圆了眼睛看过来:“江淮你要干什么?”
江淮冷声说:“您叫楚明来干什么?”
“自然是有错就要挨批评,”大马猴咽下一口唾沫后说道:“及时止损,不然日后错处越来越大,怎么整?”
江淮问:“您看视频了吗?”
“自然看了,不然我无凭无据不会叫你们来。”大马猴把被撇开的食指掰正,皱着眉回答。
江淮微微侧了下头,视线落在他电脑上:“视频点开。”
大马猴:“……你要做什么?”
江淮没解释,说:“点开。”
“这孩子真是……”大马猴转过身用鼠标点开才被拖到桌面的视频文件,关掉蓝牙连接后开始播放。
江淮轻拧眉:“麻烦倍速。”
大马猴机械地点了个最大2倍速:“……”
视频时间不长,从无眉姐拿着戒尺走到后排一直到无眉姐拿着戒尺回到讲台。
若是衔接良好,也能当作无限剧情去看。
江淮曲指指关节叩响办公桌桌面,问:“看出什么没?”
大马猴努嘴:“你是在问我吗?”
“不然?”江淮拧紧眉。
大马猴轻叹气:“我知道是小天先不对,你打回去有合理的理由……”
江淮看了他一眼:“您没毛病吧?”
大马猴哽住:“……”
江淮见他一脸茫然相,手指微曲隔空敲在电脑屏幕上,问:“我问您,视频从头到尾楚明在哪?”
大马猴这才扭头看向视频。
是啊,视频从明显看出两人发生争端以来,楚明甚至连面都没露过……
他一时语塞,选择沉默。
江淮大概解开两天以来心中的困惑了,他轻咬住舌尖,松开时说道:“麻烦给楚明道个歉,就现在。”
楚明极轻地掀起眼皮往他所在的方向瞥了眼。
只能看清江淮套着白色校服外套的背影、一截纤长的脖颈、看不太真切的侧脸。
“我……”大马猴还是低头看着那段视频,试图在视频里找到最后一排任何关于楚明的影子。
但没有。
监控设备成像一直是高清式的,虽设在讲台边,但一般情况下最后一排同学打瞌睡、即使眼睛绿豆大小的都能看个分明。
这次却始终找不到他想找的同学。
无眉姐在旁站着,相当意外地看向江淮,低声吼道:“你利用我?”
江淮毫不避讳地说:“傻逼吗张口就来?”
无眉姐:“……”
大马猴还在那头机器人式看电脑,最后他轻轻推了下眼镜,不太高兴地扭过头。
“楚明同学——”
楚明看向他。
大马猴其实年纪并不大,还未过四十,但当时进班第一面他却觉得大马猴像极了四五十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