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桃花引”成名后,圈里争相效仿,开了控制型法师的先河。
桃花引造型漂亮,身姿如仙,一时迷妹无数,也有好多人粉丝亲切地叫他“小桃花”。
他以为教练给了他选择。
但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几年的朝夕相处。
那是vv最黄金的职业生涯,全部都交给了TSS战队,交给了邹珩。
邹珩不是不想帮他。
但正如他们曾经说过的,这条路一旦迈出那一步,就不能再回头了。
他若想此刻回头,又将俞忱置于何地呢?
“教练,”俞忱走进一步,诚恳地说,“我愿意上场。”
邹珩:“……”
你愿意上场。
邹珩点点头:“可我不愿意让你上场。”他嘲讽般笑了笑,“你能懂吗?”
俞忱:“我不懂。”
“我只是想上场打比赛,为TSS争取更进一步的机会。已经四强了……”
马上就能决赛了。
“行了,”邹珩摆摆手,“无论如何,这场比赛你打不了。”
“我是不会让你上场的。”
方才2:0或许还有转机,但现在3:0,一个巨大的压力口,再输一把,就要彻底失败滚回家了。
这个时候谁来接盘,锅就是谁的。
俞忱年轻气盛不在乎,但作为TSS的教练,他在乎。
这一年的世界赛像黑白电影般,刚刚展开,就“刺啦”一声陷入死寂。
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好像有某个人的故事到此为止,笔停了,没人再写了——可那个句号是不圆满的。
沧桑、枯败,写满遗憾。
他们带着无比期待而又忐忑的心情来到这里,结束时,心中却是百般复杂难言。
其实走到这一步,已是他们从未奢想过的,但随着目标的接近,好像,想要得到的就越来越多了。
每一场比赛,他们都告诉自己,尽力就好,可是每当惊险获胜,有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就不可控制地更增一分。
——人最怕实力不济,还抱有遥不可及的妄想。
大雨淋湿街道,月色惨淡。地面隐隐泛着白光,身后是恢宏浩大的比赛场馆,耳有刀枪剑戟声声响,但冠军的角逐与他们再无瓜葛。
所有的所有,都似被空中不断落下的雨混淆在一起,哗啦啦的,冲刷得一干二净。
天幕漆黑,周遭也黯淡一片。只有比赛会馆前微弱的夜灯还亮着,照着同样失落的人。
S7,写满遗憾的篇章。
接他们回程的大巴迟迟未到,雨越下越大。俞忱低头站在伞下,阴沉着脸,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雨水不停地击打着地面,地上淌着一圈又一圈的水波,他忍不住难过地想,自己和大家一起来到这里,可是却连一次上场的机会也没有,他带着心爱的键盘,翻越了海峡,可是,没有机会触摸。
风斜着吹,冰冷的雨丝拍在脸上格外的凉。余光里是一双好看的手,轻轻握着伞柄。身旁的人靠得很近,不过几公分的距离,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有温热的指尖抹去了落在他脸颊的雨滴。
俞忱回过神,这才发觉那人正盯着他看,眼神明明和那些混在一起的雨水一样冷,但却又似乎非常炙热。
他们在同一只伞下,肩靠着肩,而外边斜风细雨,不知从哪一个瞬间开始,心跳在加速。
那眼神太有蛊惑性,俞忱几乎要忘记自己在难过——虽然他来到TSS甚至于参加PPL职业联赛,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但依旧免不了他此刻的委屈。
他觉得自己体内涌动着许多力量,可是这个世界存在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们总是按住他,不让他发挥,不让他使出来。
为什么呢?
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上场……
十多分钟过去了,大巴车仍然没来,众人只得转移阵地,去就近的檐下躲雨。司舟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将他拉入了旁边的小巷。
巷子里很暗,没了路灯的照明,一丝光亮也不见了。
俞忱入目皆是茫茫的黑夜,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恐惧。可现在,对方的手正攥着自己的手腕,其实用力并不重,能看得出有刻意地放轻力道,他却有些难以自控地兴奋起来。
他感到期待,并且不愿承认地,发现自己非常希望对方可以对自己用力一点,更加粗暴一点。让他感觉到疼。
他喜欢疼,特别是……对象是那个人的话。
俞忱,爱死了疼痛的感觉。
就像从前的每一次他为那人而伤害自己,都会产生一种令人上瘾又疯狂的快 感。
他喜欢这样。
然而此刻的司舟却浑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于是他在这大雨蒙蒙的深夜里,偷偷冒出的几近出格的想法,也便被温热的气息所掩盖,抚平。
“怎么了?”那人温温热热的气息触着他鼻尖,痒痒的,“没让你上场,觉得委屈?”
“我……”
“嗯?”
对方说话的时候又更贴近了些,鼻尖相互触碰在一起,原本只是很细微的,一触即逝的,不知是谁舍不得那点温热,变得流连忘返。
黑暗中,气氛暧昧起来,鼻尖的相触也有了些缠绵悱恻的意味,两个人略显凌乱的气息搅在一起,混在雨声里。
让人沉沦。
“……”
俞忱觉得天地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有雨声,和此刻对方的呼吸——即使是委屈,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司舟还在讲话,他嗓音压低,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俞忱,我们不是不相信你。”
“而是怕你还没有成为首发,就要在如此重要的比赛上背锅,遭受谩骂……”
“你不该承受这些。”
俞忱:“……”
我不该承受这些。
那vv呢?他就可以吗?
还有TSS……邹教练,也可以承受这些吗?
只是俞忱还没有开口,就感觉有某种柔软的东西贴着他的唇角,他大脑瞬间宕机,僵在原地,在他渴望着对方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时,那人却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地蹭了过去。
大巴车到了。
“走了,”司舟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声音又恢复那冰冷冷的,“上车吧。”
俞忱点点头,忘记此处黑暗,对方并不能看见他的回应。
走出巷口,前面那人笔直挺拔的背影被月色投落在眼里,俞忱愣愣地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处仍旧残存着麻意。
哥哥的嘴唇……好软。
时间不早了。上了大巴,一路都很安静。因为是回程,又打输了比赛,队员们兴致缺缺,无人说话。
路程行至一半,忽然从角落里传来隐约的啜泣声,那人一开始压着嗓子,像是不愿让人听见,可后来愈发难以控制,呼吸也变得沉重,索性大哭起来。
俞忱微微偏头,循声望去,看见vv像个孩子一样张着嘴巴,哇哇大哭——与平时那样总是带着温和的笑的人截然不同。
“对不起大家!”vv情绪激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痛苦地紧闭双眼,懊悔地说:“是我太固执了……”
司机听到动静,似是往后瞟了一眼,看见不苟言笑的邹教练起身,走了过去,很快又端正身子,认真开车看路了。
“你也不必太自责。”邹恒叹了口气,拍拍vv的肩,“这是我的决定,也是……”他环顾四周,队员们也同样仰头看着他,“大家的选择。”
“是啊,”馒头看见他这样,也忍不住哭了,他抬起手臂,用袖子擦擦眼泪,“vv哥,至少你已经尽力了,这条路……”
vv抬起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出来,布满了他瘦削的脸庞。他看向窗外,无数似曾相识的景色正在倒退,速度之快,是他此刻被眼泪模糊的眼所不能见。
道路两旁那如同液体一般迅速流淌的树木,仿若光阴飞逝,概括了他这短暂几年的青春——他的职业生涯。
他不无悲哀地想。
“这条路……走到尽头了。”
【??作者有话说】
随榜掉落一章!嘿嘿
TSS战队……才刚刚开始。
大巴到达酒店,队员们背着自己的外设包,依次下车,俞忱坐在靠后的位置,等其他人先下去。司舟就在他旁边,隔了一个空位,也没动。
邹珩站起身,走在vv旁边,手轻轻搭在他瘦弱的肩膀,嘴唇动了动,看起来似乎很想安慰几句,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大概说什么都伤人。
沉默……就是最好的陪伴。
vv脸上的泪痕早已干了,没了方才的失控,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只是不再有往常那般如沐春风的笑容了。
此时此刻的他,再怎么样试图去释然,笑容也挤不出来。他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够保持这种空洞的平静。
他们所住的酒店距离比赛场馆有一段距离,所以到达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整,回去后,还要在这里住上一夜,第二天早上的飞机回上海。
世界赛是每年最末举办的一场比赛,结束后往往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休息,对于明星选手来说,接代言的接代言,上节目的上节目……总之,没什么大的赛程安排。
对于小透明来说,这就是难得的假期,不过大多数俱乐部也只是短暂地休息一两天,接下来很快又要投入新一轮的训练。
电竞事业如同翻滚的浪潮——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没有人敢停下来。
虽然这段时日持续性的紧绷让大家都感觉很累,但今夜,仍然是一个难眠之夜。
司舟打开房间门,洗漱后本打算直接躺下入睡,然辗转几番,还是起身摸向了床头的烟。
他套上队服外套,索性推开门走上天台,左右睡不着,不如吹吹风再回去。哪知,天台上早已站着个人——
烟雾四散弥漫。
“哟,”时夏的声音带着打趣,“这不是我们队长么?睡不着啊。”
“嗯。”司舟冷淡应了声,走过去。
时夏吸了口烟,望向远处的星空。早时刚下过雨,云层很薄,星星就显得多起来,细细密密地布满夜幕。
“啊,”时夏吐出一口烟雾,忽然仰头感叹道:“任何人都有权利追梦……即使追不到,但毕竟他吗的追过嘛。”
“……”
“哈哈,”他转过头看向司舟,嘴角勾着,“死舟,你说是不是?”
司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神色依旧是冷冷的,看不出情绪。时夏还在笑,偏又歪头看着夜空,仿佛那些星星里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
是啊,当年……
司舟为了创建自己的俱乐部,几乎用完了他爷爷给留下的所有钱,说是倾家荡产亦不为过。
那时候的头顶天很蓝,晴晴郎朗,万里无云。
学校林荫道上的植物郁郁葱葱,风也轻轻拂,摇晃的草尖触碰着抬起的运动鞋,空气中漂浮着新鲜草木的香气,仿佛一切都是崭新的。
他问:“想不想闯出一片天。”
时夏就答:“好啊。”
他们站在风暴网咖的那棵梧桐树下,仰头看着头顶的烈阳——“The Scorching sun”因此成立。
两个已然长大的少年,望着夜空,忆起那些同样荒唐、震撼人心的少年事。
今时今日,他们伸出手,同向夜空——“敬那时的自己,敬“The scorching sun”。
也许今夜的天台注定不会寂寞。他们还未收回手,就迎来了第三位到达天台的客人……
俞忱阴沉着脸,嘴角也向下撇着,手揣在裤兜里,一言不发地瞪着他们俩。
时夏愣了愣,笑了:“干嘛啊,小孩儿。”他看看身旁的司舟,掐灭了烟头,嗤道:“我又不跟你抢,别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
司舟回过头看了看俞忱,似乎并不意外今夜会在天台见到他,又很平静地转回去,看头顶的那片天。
夜幕还是和当年一样,只是时过境迁,经历的故事终究有了变化。
他们还是他们,但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们了。
“怎么了?”司舟的声音不大,像夜风一样清冷,“你也睡不着么。”
“嗯。”俞忱的嗓音闷闷的,还带着点委屈的鼻音。
司舟就转过来,略微低头,凑近了些看他,“嗯——?”
抬手摸了摸俞忱的额头,问:“感冒了?”
时夏闭了闭眼,作出一副难以忍受的嫌弃表情,啧声道:“秀恩爱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啊?真是……”
司舟笑了一下。
俞忱心怦怦跳,对方笑的时候,他觉得浑身都似过电一样麻。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还在生气——
“哥哥不找我,”俞忱愤愤地说,由于眼梢微微下垂,他冷着脸的时候格外有股想要立刻找人打架的劲儿,“却和别人在这里聊天。”
司舟不答,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眼里的冰冷都渐次融化,染上笑意。
“……”
俞忱被看得不自在,问:“你看我 干嘛?”
“俞忱,”司舟忽然叫他的名字,声音沉沉地落下来,明明是冬夜,却似夏日的晚风一般,温温柔柔,“比赛的时候……就是我们上场之前,”他笑意渐深,总是冷淡的唇角也弯了,“在走廊上,你是不是也偷看了?”
俞忱:“……”
这、这他也知道?
“呵呵,”时夏的冷笑不合时宜地穿插 进来,“懂了。”
“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打个电话。”时夏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啊,真是的,想死我老婆了。”
司舟轻笑一声,和俞忱对视。
小朋友神情有些闪躲,像是有什么瞒着他,但司舟又特别喜欢俞忱这样,让人特别想欺负他。
不想他总是毛毛躁躁,和人打得伤痕遍布,想抱着他,揉弄他毛茸茸的脑袋,拔掉他满身的刺,教他乖乖听话。
“哥哥……”
“我家小朋友吃醋了,”司舟看向时夏,笑着说,“有些电灯泡该走了哦。”
“……”俞忱试图解释:“我、我没有。谁他吗会吃这啥比的醋啊?”
“行行行,马上滚。”时夏挥挥手,电话那头正巧接通,他开了免提,手机里传出好听的男声——
“比赛输了?”
“嗯,要老婆亲亲才能好。”
“……”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时夏已经在往楼下走,扬声器播放的声音越来越远,但俞忱还是听见里头传来一声暧昧的“mua”。
俞忱愣了,抬头看司舟,眼神充满疑惑:“……”
发生了什么?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于是俞忱憋了半天,还是将自己的不解问了出口:“他还真有老婆?”
司舟笑而不语。
“嗯,”他忽然俯身,故意贴近俞忱的耳朵,“你没听见么?而且……还是个男的呢。”
也许是俞忱对于司舟的亲密行为太过敏感了,那气息吹进耳朵的瞬间,他猛的瑟缩一下,像是小动物受惊似的颤抖。
俞忱:“……”
某些难以启齿的生理反应在此刻又出现了——这个人随意的一个动作,稍稍给他点甜头,好像自己的热情就会被翻起惊涛骇浪。
俞忱作了个吞咽的动作。
喉结微微滑了滑,这点细微的变化被司舟看在眼里,浅淡的灰黑色瞳仁里映着他洁白的颈,然后渐渐多了些别的东西。
那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形如火焰,无比热烈地,燃烧着两个人的心。
那一刻,理智竟不知所踪。司舟忘了他的小朋友还不到年纪,忘了今夜败北的怅惘,忘了现实里不如人愿的一切——埋头吻了下去。
细碎的吻,落在那人的脖颈,落在他那不听话的……滑动的喉结。
俞忱发出微弱的呜咽。
哥哥的唇舌是湿软的,像一场潮湿的雨,完全浸透了自己。
那触感太让人难以忍受,他忍不住攀上对方的肩,痴痴中不自觉地手伸进去,摸到了那人的肩胛骨。
“唔……”
听见俞忱的低喘,司舟的呼吸也明显变得急促起来,他更加动情,一遍又一遍地蹭着俞忱的脖颈、耳根……不知什么时候,衣领也被扯开了些,他又舔吻着俞忱的锁骨。
寂静的夜里,流连着他唇齿间细碎而黏腻的声响,和着俞忱时不时发出的,意味不明的轻哼。
司舟也喘着气,原本清冷不沾世俗的声音这时也染上了情欲,低低地说:“俞忱……”
“你知道吗?上次看你采访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这句话说完,不知触到了什么点,俞忱喘得更厉害了。身体紧紧地贴着他。
司舟却忽然抬起头,捏住他肩膀,稍一用力,强迫他看着自己。两个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眼里都带着痴醉。
俞忱眼尾湿润,里头闪着迷惘的光,他一副被人刚刚欺负过的样子,喃喃道:“哥哥,我……”
我好喜欢你。
然而司舟用一根食指按住了他的唇,垂眼看他,轻声说:“嘘——”
“我都知道。”
他看起来还想要,仰着头的模样也似索吻,司舟看得心痒痒,一种热烈的欲望从下腹迅速攀升而起,忽然想要对他做很多事。
可这是在楼顶的天台。
他们不能,他们该回去了……
俞忱还是看着他,眼里水汪汪的,司舟喉结滑动了一下,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却倏地按住他果露在外的颈,将他翻转过来,压在栏杆上。
管不了那么多了。
司舟捏着俞忱的下巴,狠狠吻住了他因为喘息而微微张开的唇。
他的唇很软,也很有弹性,像是待人品尝的果冻,散发着诱人的清甜。
司舟一寸寸吮吸着那软肉,似要将其间的香甜一滴不落地卷入唇齿,尽皆占为己有。
他略带强迫地按着俞忱的后脑勺,让后者能够更紧密地贴着自己,唇舌纠缠,俞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但他却无比享受此刻的极限——
就让他窒息而死吧。
死在,哥哥的……吻里。
第34章 星夜 有你而灿烂
夜已深了,不远处的霓虹灯也暗了,只是栏杆外还投射着两个人的影子。
“今天……”司舟垂着眼,仔细将俞忱的衣领整理好,以免冷风吹了去,俞忱一双小狗眼巴巴地看着他,他笑了一下,才继续说:“其实我感觉挺奇怪的。”
“嗯?”
司舟理好了他的领口,转身靠在栏杆上,颀长的身影与月色交相辉映,“第一次站在世界赛的舞台上,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铩羽而归’。”
俞忱顿了顿,忽然小声地说:“我也很难过,如果是我的话……让我上场的话……”
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司舟看了他一会儿,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头发,安慰道:“别难过,你的日子还多着呢。”
“是吗?”
是这样的吗。
等以后。他一直在等以后。
那么他们口中的“以后”到底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够等到呢?
“嗯。”司舟忽又看向那片夜空,此时星星被云层遮挡,已然隐去不少,“联盟会因为有过你而灿烂。”
“……”
俞忱顺着他的目光,同样望向那边,他沉默良久,突然问:“哥哥……你觉得,我们一生能追几次梦?”
其实最开始,俞忱打游戏只是为了发泄心情,随便玩玩。没想到天赋在那里,玩着玩着,就冲上了国服前几名。
他从没想过打职业,也没做过什么电竞梦。直到遇见司舟。
他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俞忱黯淡又无趣的生活。
那时候的俞忱就想,原来……人是可以有目标的,并且可以为了那个目标,百战不屈。
人活着或许是有意义的。
前进就是意义。
而他自己枯燥乏味一滩烂泥的人生,也可以变得有意义——可以打职业,可以和那个人一起。
可以相信他。
“如果你愿意,可以一直一直追啊……不限次数的。”司舟在回答他的提问。
俞忱却说:“我不这么认为。”
“你看v神,这一战之后,全世界都在骂他,说他拖了队伍的后腿。可实际上……他是很厉害的。”
“他并不差,他比许多人都强。”
“哥哥,你说是不是造化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手伤告急,甚至不惜去打了封闭针,明明知道要输,也一定坚持打完比赛。”
“若是前几年他或许可以发挥更好,但时间不等人。”
司舟像是怔住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眼神里有复杂的情绪在蔓延,像是欣赏,又像是心疼:“……”
俞忱还在继续说,他今夜的感概似乎特别多,多到想要在这夜幕之下,栏杆旁,一吐为快。
“许多梦,人一生就只能彻彻底底、轰轰烈烈地追一次,早了、晚了都不是那么回事。”
“一个人的青春,最灿烂美好的时光,就只有短暂的那么几年,错过一分一秒都不算完整。”
他说到动情处,眼里似乎闪着泪光,一字一顿:“比如电竞……”
司舟在认真地听,俞忱却忽然停下,两双眼睛对视着,目光犹如星月交汇。
“还比如什么?”司舟问。
俞忱看着心上人的脸庞近在眼前,浅浅一笑,“比如……你。”
司舟也笑了起来。
“哥哥,你知道吗?”俞忱执着地说,“有些梦,需要在合适的时间绽放、或者打碎,要么头破血流,要么惊天动地。”
“嗯。”司舟点点头,虽然这种描绘不免有些偏执的成分,但他很难不同意这个观点,“这条路很难,我们都曾不被认可。所以,既然选择了,就要一直走。”
“那年你……突然就消失了,”俞忱有点委屈地说,“后来偶然间在电视上看到你,我真的很佩服你。”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梦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和你站在同一个地方……”
司舟一愣:“嗯,我高二,退学了。”
此时,酒店房间里,时夏正打着电话:“你说我们队长啊?他一贯我行我素,没人猜的透他想什么。”
“当时在七中第一名的成绩,钢琴也弹的那么好,有俱乐部来选人的时候,他直接就去了,好像一点也没觉得可惜呢……”
手机开着免提,电话那头是好听的男声:“七中虽然是艺术院校,但对成绩的要求也挺高的……记得有一次我拿了市第二,当时的第一名比我高0.5分,貌似就是他吧。”
说着,那边传来一声嗤笑,“人家是天才下凡,不像你,除了打游戏也没什么能干的吧?”
时夏顿了顿,才说:“还有啊……”
“什么?”
“哈哈,我不说,你自己想啊。”
风吹过窗外,少年们的笑声穿过长长的岁月,来到这栋大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