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舞台下似山洪滔滔，爆发出持续而热烈的掌声，有人在疯狂大喊：“TSS牛逼！！”
“我踏马！卧槽！卧槽——！？”
“chen——！牛逼！！”
“啊啊啊啊弟弟我爱你！！”
邹珩如山一般矗立在那里，双眼一瞬不瞬，紧盯着“飞霜”所在的位置。
Aced——！
系统播报再次响起，如同最后通牒。
敌方团灭。
“砰”的一声，画面闪过，对方似乎有人摔了鼠标，嘈杂地闹作一团。
K3其余队员们纷纷摘下耳机，表情都不太好看。
俞忱操作着飞霜，以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首当其冲攀上峰顶。TSS的队旗在敌方基地飘扬。
成者王败者寇。
所有无关的一切只会顷刻淹没在疯狂的欢呼和崇拜里，化为没有名字的、斑驳的泡沫。
直播间的两位解说共同宣布着他们的胜利：
“让我们恭喜TSS战队！比分2：0，成功晋级！”
背景音乐战歌起。
邹珩背手侧身，看见那个少年走向舞台，有光落在他脸上。
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曾经，属于FT那段光辉的岁月。
邹珩垂下眼。
即使现场气氛热烈，有人狂喊怒吼，也有人热泪盈眶。
可他就站在那里，很安静，只有紧握的拳在微微颤抖。
这一刻，或许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觉得，自己仿佛正在亲眼目睹：
一颗璀璨的新星，冉冉升起。
什么叫“一举而天下闻名”，尤八乙算是明白了。
不久前，俞忱还只是一个提着行李箱，从别的城市远赴来试训的普通少年。
而昨日那场比赛后，整个电竞圈，以至全网都在讨论这个少年。
微博热搜排行榜前十，就有三个是关于他。
#TSS 替补#
#TSS新中单好帅#
#chen 天秀五杀#
还有一个其实也跟俞忱有关，不过相对来说就比较隐蔽，叫做“#孤独一分三十秒惨遭单杀#”。
尤八乙随手点开几个，播放的都是俞忱昨晚的精彩操作集锦，转发、评论、点赞数已超百万，下面一群“土拨鼠”在啊啊叫，花式吹彩虹屁。
其中最热门的是飞霜刃极限反杀蝶鬼拿一血的片段，紧接着，画面巧妙地切换到比赛现场，俞忱本人缓缓勾唇的模样。
少年额前碎发有些长，略显凌乱地搭着，十分随意。小半张侧脸陷在阴影里，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那色泽浅淡的唇只勾起一瞬，却仍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精准捕捉到——
【警告：被狙中了心脏】
【啊啊啊啊啊弟弟笑得我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这就是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吗！？】
【麻麻！我恋爱了！！】
尤八乙：“……”
这么一看，长得帅也并非全是好事。俞忱昨天那场比赛发挥得那么好，但大家的关注点似乎根本不在游戏水平上……
他忽然有点感慨。
于是关掉微博，又去瞅了眼电竞论坛。
果然，此处的画风就不太一样了——
论坛首页的标题充斥着分析和论证，莫名很有学术气息。某个最新回复的帖子被顶到最前面，吸引了他的注意：《电竞天才横空出世？谈谈孤独为什么被压着打》
得，终于有人在认真讨论游戏操作了吗？尤八乙点进去，随手翻了翻评论。
【为什么？因为他菜】
【同意楼上】
【讲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没人觉得孤独那吊样十分欠教育么？就冲这个也得挺chen一下吧。】
【K3什么玩意儿，垃圾战队】
【儿子在狗叫什么？你K爹吊打T队的时候，你们不知道哪儿玩泥巴呢。】
【呵呵，电子竞技菜是原罪。怎么着，打得烂还不让人说了？】
【咱不尬吹行吗？队友五杀喂到嘴边，有手就行ok？】
【哈哈哈哈天才横空出世，尔等速速跪下！】
尤八乙：“……”
阴阳怪气还是你们行，貌似只有楼主在认真分析啊。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对。在这个圈子里，起点太高不是好事。捧得越高，摔得越惨。键盘侠就像墙头摇摆不定的狗尾巴草，夸赞的言论越是天花乱坠，喷你的时候就越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这中间的落差，恐怕不是十多岁的年纪能够承受得起。所以一般情况下，俱乐部里都会安排专门的心理辅导师。
俞忱的路才刚刚迈出一步，甚至都不算真的踏上了职业赛场，他只是摸了一下这道门。担心这些，也许尚且为时过早。
可正是因为亲眼见过太多夭折，太多遗憾，才会……
想到这里，尤八乙顿时兴味索然，随便看了看其他的帖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在扒K3队内矛盾，吵架，以及孤独摆臭脸……
而对于俞忱，网友们也有不少猜测，实在是捕风捉影，凭空杜撰。
更甚有人讲，就凭他和Death的关系，肯定是走后门进去的，以此推断，这场比赛也是TSS打的表演赛，为了给chen造势，早日上位……
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这些人的脑回路真是惊了。
不过话说回来，在年度巅峰冠军杯召开之际，TSS的这个神秘替补本来就备受关注，一朝揭晓，就拿了五杀，而且还……还长得这么帅。
引起电竞圈乃至全网轰动，自然很有几分道理。
怪只怪这小孩太争气，别的选手初次参加比赛，不怯场不闹乌龙都算谢天谢地，俞忱可好，随随便便打出个“高光时刻”，直接点燃了全场。
所有人都为他疯狂。
怎么说呢，关键是没想到，也根本想不到。
一个初出茅庐的、名不见经传的电竞新人，竟然可以打出如此激动人心、令人禁不住全身热血倒转沸腾的高端操作！
他就是有这个魄力。
作为一名合格的战队经理人，尤八乙决定好好利用这个流量，于是连夜替俞忱申请了个微博账号，又用TSS战队官博艾特了一下。
【TSS电子竞技俱乐部：正式介绍一下，我俱乐部POTM分部现任一队中单替补选手，请大家多关照。@TSS-chen】
然后他自导自演，用这个刚申请的微博账号转发并回复——
【TSS-Chen ：大家好，我是chen [可爱]。//＠TSS电子竞技俱乐部：正式介绍一下……】
很快，这个账号一夜涨粉20w，私信99+,转发的那条微博下面评论清一色全是疑似女友粉的……姐姐粉。
【弟弟看我！[花心]】
【请问……你为什么那么帅[害羞]】
【TSS真是看颜值招选手吗？要不组个电竞男团吧！】
【弱弱说一句，没人发现他技术很好吗？操作比人更帅有木有（当然了人也很帅）[打call]】
【我不管，全部都是我老公。】
【相信TSS，电竞圈优质男神高产地。】
除此之外，其中也存在着一些杂音，例如——
【长得帅有啥用？运气好罢了】
意外的是，这一条竟然有很多人点赞，下面跟着几百条回复，仅次于“弟弟看我”，被顶到了热评第二。
［众所周知，长得帅可以当饭吃。］
［你靠运气五杀！？表演一个我看看。］
［哎哟，有些人真是酸死了］
“……”
这个圈子是这样。
有称赞的地方，就会有诋毁，争论无休无止。
好在队伍打了胜仗，尤八乙心情不错，一边扒拉着手机，一边哼着歌往电梯走去。
此刻，二楼会议室，俞忱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他点亮屏幕一看——
《TSS替补选手虐杀职业赛场：天才的降临》（现在）
下面还有不少没来得及清除的消息提醒，大多是昨天晚上的通知。
《POTM冠军杯激动人心：观众和解说都沸腾了……》（7小时前）
《K3遭遇碾压，是谁让lonely毫无还手之力？》（12小时前）
俞忱：“……”
啧，这标题，实在一言难尽。
营销号还真是通宵加班不用睡觉的啊？
昨天比完赛，他们回到基地已经很晚了，俞忱确实有点累，倒头就睡。
复盘则被教练安排在第二天下午。
这间会议室紧挨着他们平时的训练场地，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5v5实战模拟地图，标注非常详细。
左下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个投影仪，连接了电脑，可以回放任意比赛的视频。
邹珩衣着整齐，应是早已到了，旁边站着数据分析师，两人不停比划着手势，正在讨论着什么。
俞忱发了一会儿呆，将那些推送逐个划去，屏幕很快被清除干净，什么也没有了。
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俞忱转头，看见尤八乙笑着，朝自己扬了扬下巴：“很牛啊小朋友。”
“咱祖国未来的希望……”
vv正好走在尤八乙身后，跟着点点头，诚恳地说：“你真的很厉害。”
他惯以应付骂声、嘲讽，却很少知道如何对待夸奖。
怔了怔，才应道：“谢谢。”
俞忱没有否认，因为……
他也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很厉害。
“我是真的……”vv在他身前停下，虽说着赞美的言辞，神情却不无落寞：“很欣慰。有你在，我也能放心退役了。”
俞忱张了张口，不知说什么好。
他知道，经理可以夸他，教练可以夸他，别的队友都可以夸他，因为他们不存在竞争关系。但vv不一样……
对于这个人来说，能够认可他、承认他，其实很不容易。毕竟无论在哪个领域，同行相轻的情况都不少见。
对方却淡笑着走远，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到俞忱耳边，“属于TSS的时代，快来了吧。”
下午两点整。
队员们基本上到齐了，都找到位置坐好。司舟看了眼俞忱，然后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了。
俞忱：“……”
^_^我很高兴但是我不说。
邹珩终于结束了谈话，俯身去摸鼠标，在电脑屏幕上点击了几下。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复盘。”
游戏背景特效音响起，是BAN＆PICK阶段，邹珩还在拉快进。
俞忱分了一半心思在司舟那里，余光瞥见身旁的人低头看手机，居然笑了一下。
笑得……
他心头也好像被人挠了一下。
俞忱有点好奇。
哥哥又在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俞忱于是飞快地瞟了眼对方的手机，结果却令他尴尬又意外。
好像是……呃、怎么好像是昨天比赛现场的……
俞忱自己的照片。
这么想着，手机忽然“嗡”的一声，震动了一下。
俞忱拿起来一看。
【舟：认真听讲】
俞忱：“……”操，又被发现了。
会议室里很宽敞，空气也是清爽的，只是没开空调，有点点冷。
俞忱回复了个“哦”，然后放下手机，缩了缩衣袖，把手指藏在里面。
“打职业不是闹着玩，你们要认真看，认真思考。”邹珩敲了敲桌，屏幕上，游戏已经正式开始。
“复盘是件消耗脑力的事，平时不谨慎，在赛场上就会满盘皆输……”
“所以，”邹珩看着少年们，正色道，“我们必须不厌其烦地、一帧一帧地去重复。对其中每一个细节，都要拥有准确的理解。”
“虽然我们赢了，却不是说可以沾沾自喜、高枕无忧了。每一场比赛都需要反思，做得好的要坚持，做的不好的，就及时改进。”
投影仪将昨天的比赛视频投放在墙上，昨晚大家打得好，自然也都乐于欣赏。
看到孤独被打的时候，众人脸上都忍不住带着笑，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尤其是馒头，直呼过瘾。
邹珩板着个脸，一直没什么表情。直到孤独以一种极其搞笑的姿势死亡时，他终于也没忍住，弯了弯唇。
但很快又收住，继而强行板着脸说：“俞忱这一波意识很好，避开对方打野的切入，将输出最大化。”
“从数据分析来看，经济转化比也达到了非常优秀的水平，参团率……”
邹珩将每一个关键点都说了一遍，最后又叫俞忱好好努力，今后再跟大家练练配合，不要太冒进。
邹珩说，这次他的对手是孤独，同样激进和自信过头的打法暴露出太多破绽，因此给了俞忱发挥的机会。
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如果敌方足够猥琐，那么俞忱这走位很有可能撤退不及时而被GANK（偷袭、包围）。
复盘结束后。
馒头突然说：“卧槽，我怎么不知道！孤独还干了这缺德事？”
众人纷纷望过去，他把手机递过来给大家看。
原来是有人把孤独竖中指的动作截屏了，还用红线圈了出来。
【职业赛场公然挑衅其他选手，真的不用惩罚吗@POTM赛事官方】
【你家的孤儿狗跑出去乱咬人呢，还不管管@K3电子竞技俱乐部】
【笑死，什么玩意儿？建议加强选手素质教育】
【这他妈，麻溜的禁赛套餐安排上吧】
vv把手机传回来，表情没什么波动，说：“他一直就这样。”
“哼，”馒头嘟嘴，“这什么品种的傻逼啊……真以为没人管得了他？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深海说：“确实该打。”
“哈哈哈，”馒头看向俞忱，有点得意，“你后来五杀的时候，把他气得砸鼠标呢！听说K3队里都吵架了，真解气……”
“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俞忱垂着眼，刚要接话，就听见司舟轻声一笑。
他笑得很冷，很轻，却像是藏着刀。
“他完了。”
听到这话，俞忱心里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是喜悦吗？好像却带着点酸涩……是甜美吗？却又有股说不出的悲苦，哽在心头，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那感觉就像是无人关心的小孩忽然受到了偏爱，又像是角落丢弃的物品被重新拾起。
有神明格外开恩。
在从未被阳光笼罩之处，落下丝丝温度。
哥哥这是……在保护他吗？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吗？
“哇哇，队长好帅好霸气哦。”馒头眼睛都弯成缝，在旁边十分夸张地说：“男友力max——！！”
男、男友……？
俞忱心头一跳，仿佛被说中心事。眼前这氛围令他有些局促。
“啧啧，”时夏头也不抬，噼里啪啦打字忙得要死，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吐槽，“这他妈……”
“都多少年了，”时夏突然停下指尖，抬头，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司舟：“还是那么护犊子。”
俞忱：“……”
那能怎么办？谁让哥哥喜欢他。
俞忱实在很想当场揪着时夏的衣领，然后跟他对骂，但碍于心上人在场，没敢发作。
他捏了捏拳，眉宇间戾气如似乌云，迅速聚集起来，憋得一阵呼吸不畅。
司舟却轻声一笑，没怎么在意，低头看手机。
有新发来的消息。
-流云：啊啊啊啊我真的好喜欢你家这个新中单啊
-流云：这把孤独虐的，太爽了吧！？
-流云：啊，没有说vv哥不好的意思哦。不过啊，打这种贱匕还真的要以毒攻毒……打出我们年轻人的气势！
-流云：怎么样，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吧？求你了舟哥，别藏了
-流云：不会吧，真是男朋友啊？vx都不舍得让我加？只是想和他交流一下而已啦
-流云：没这么小气吧！
司舟静了半天才回复，很简短，却让对方哑口无言。
-舟：野火同意吗？
“……”屏幕的另一头，流云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似乎有点烦躁。
关他什么事啦！
几秒后，司舟看着仍然空白的聊天界面，上方反复显示着“正在输入…”,他勾了勾唇，打开野火的对话框。
-舟：管好你家中单。
-野火：？
-舟：他在外边乱加人。
-野火：……哦。
嗯，很冷静。很克制。
司舟笑笑，关了手机屏幕。
过了一会儿……
不出所料，对面发来消息。
-野火：加谁？
司舟勾着唇，心道果然按捺不住啊。
他缓缓敲字：
-舟：你猜。
对方没再回复，司舟眼尾弯了弯，将手机揣进兜里。
十分钟后。
-流云：啊啊啊啊啊你乱告什么状啊！！
-流云：我真的就只是想和小朋友交流交流感情……哦不是，交流技术而已嘛[委屈/][大哭/]
司舟轻嗤，忽而微眯着眼，看那几个字。
交流感情么……
他神情捉摸不定，眼里含了几分似嘲似讽的笑意，轻飘飘的。
-舟：不给
手机的光再次熄灭。
队友们身影陆续消失门外，去隔壁训练室开机子了。
司舟没发现，俞忱站在一旁，已不知偷偷瞧了他多久。
俞忱想。
哥哥今天似乎很反常，时不时就在拿手机敲字，像是跟人聊天，而且嘴边还隐隐挂着笑。
于是心中就有点酸酸的。
但他没立场问。
此刻，司舟终于转过头，发现了他。
俞忱慌忙移开视线，手足无措地捏了捏手指，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扭头就走。
他脚步匆匆，低着头，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恍惚却见地面上有阴影延长过来。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他，熟悉的清冽气息包裹在周围，如同细雪纷纷而落。对方一只手撑在门边，柔软的手背代替门框的棱角，是个十分温柔贴心的姿势。
俞忱怔了怔。
那人在他头顶低声道：“俞忱，你要撞着了。”
比赛期间，五排训练仍然不能落下。专注投入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又要到食堂开饭时间。
尤八乙提醒俞忱，说今晚有机会记得直播一下。
前段时日，TSS战队作为秋季赛冠军得主备受关注，被广大粉丝们寄予厚望。然而，“TSS中单vv手伤或将退役”的消息传出，却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网友们纷纷质疑，没有了vv的TSS，还能不能继续势如破竹地往前走？这个位置，又将由谁来顶替？
当时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听说有一名神秘选手加入，众人猜测纷纭，论坛、贴吧、微博都有小道消息传出是“chen”。
此人虽从未在任何社交媒体露过面，但打巅峰的几乎都认识——无他，凶猛独特的打法以及常年霸榜，而且曾经和Death关系密切。
还有……绯闻。
不过大家都知道网络上腐女扎堆，好好的兄弟情也能意 淫成感天动地的爱情。
都是编一编故事罢了，当不得真。
除此之外……由于段位高，曾有很多在役的职业选手排到过他，并且评价颇高。
因此，许多俱乐部都想签他。
总的来说，尤八乙觉得，在他没有亲眼见到俞忱之前，“chen”这个ID给人的印象确实很神秘。
擅长诸多法刺，操作惊艳，却不打职业也不是主播。
没有曝光机会。
否则，就凭俞忱这张脸，这操作……不来打职业，混成某平台数一数二的主播，月入百万也不是难事。
昨夜，俞忱作为替补职业选手登陆PPL，首度暴露在公众视野。
那场比赛精彩绝伦，几乎令他成为全网的话题焦点，显而易见，大家对他充满好奇，与崇拜。
尤八乙操碎了心，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机灵点儿，耐心和大家打招呼，说这是个巩固粉丝的好时机。
诚然在电竞圈，流量不代表成绩，但成绩，却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流量。
此两者是相互促进的，并且有利于形成战队的良性循环。
无疑，选手来到职业俱乐部，只需要全身心投入训练，朝着梦想中的奖杯、赛场、舞台进发。
欢呼、名气、代言……太多的无谓只能是包袱。
但对于电竞经理来说，这是一项事业。是造神，也是造星。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负责战队运营，便不知公司经费运转的艰难。
流量并不可耻。
在许多老板眼里，职业电竞俱乐部说白了，也只是一种投资。没有流量，就没有投资商的赞助。
无人会做赔本的买卖。
世界就是这样现实，没有钱，梦想无处容身。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寸步难行。
所以，想要在一个行业拥有长期的地位，就要让自己与众不同，永远具有价值。
——可惜现在的小孩，尚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俞忱坐在电脑前，双眸垂着，外边天色渐渐暗下来，一抹云霞洒在他的肩头。
崭新的，黑色队服。
他很少穿深色，衣柜里没几件，一般都是偏浅灰的。
这黑红相衬的队服穿在他身上，莫名有种不好接近的、阴郁的气质，却实在很好看。
尤八乙苦口婆心讲了好半天，只见他神情恹恹地“哦”了一声，似乎不大情愿，看样子对直播这事没什么兴趣。
尤八乙禁不住叹了一口气，心道这小孩多半跟司舟啊、时夏他们一样。
娇生惯养的少爷么，从小没缺过钱，根本不把这点儿流水放在心上。
如果换了别人，有这种关注度，倒是巴不得每分每秒挂在直播间。也不想想，随便一个礼物打赏，就能捞多少钱呢？
谁会和钱过不去啊。
以至于，最后尤八乙走的时候，还在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记得开直播啊，俞忱。”
俞忱：“……”
他皱了皱眉，大概是听得有点不耐烦了，没好气地应：“嗯——”
司舟就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余光瞥了他一眼，带着点笑，没说什么。
晚上，自由训练时间。
司舟关掉停留在最后一局的游戏界面，忽然问俞忱：“双排吗？”
俞忱一怔，点点头：“嗯。”
“哇啊——”
馒头听见，登时大惊小怪起来：“队长从来不叫我们双排的，还以为……”
他不由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眼神既调侃又八卦，“原来是，没有遇见对的人哪！”
俞忱：“……”从来不和别人双排？
俞忱眼睛一亮。
真、真的吗？
司舟偏过头，看见小朋友耳尖逐渐漫上绯色，很想伸手揉一揉。
但他没有那样做。
俞忱对此全无察觉，只满怀期待地盯着电脑屏幕。
两秒后，上面跳出一行提示：“Death[来自好友] 邀请您组队排位·5v5 巅峰峡谷”
俞忱将光标移动过去，点击“同意”，扶着鼠标的手指都有点轻微的颤抖。
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没在一起双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