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殊意发现这一点,心里滋味微妙。
明明以前他也很熟悉嚣张的谢栖,当时一见面他们就互相冷嘲热讽,可现在呢?谢栖像变了个人,仿佛已经被他驯服。
“别聊了。”赵殊意抽走手机,直接挂断,谢栖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他推倒在沙发上,压住。
衣服草草一脱,赵殊意开始得很果决。
还没酝酿出气氛,简直是赶鸭子上架,赵殊意自己都没动情。
他享受的是对谢栖的支配欲,谢栖越顺从他越过分,逼对方“不想配合却不得不配合”。
说白了就是要来强的,让人难受。
虽然用了辅助道具,刚开始也十分困难,弄了很久才稍微有点感觉。
赵殊意扶住沙发缓慢地起伏,随着体力的消耗上身越来越低,被谢栖按住后脑压下来接吻,过了会儿调换姿势,他被按在身下,抱在怀里进出。
谢栖不是温柔的风格,但温柔最能讨好人。
以前他做到某个阶段时会控制不住给粗暴的反馈,弄得赵殊意难受,但现在竟然能忍住,自己都快坚持不了,依然要将赵殊意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尽力照顾他。
“哥哥,”谢栖黏人至极,亲了又亲,“我表现好不好?你喜不喜欢?”
赵殊意不说,明明表情是很满意的样子,可一个字都不夸。
等谢栖失望透顶,以为他又在故意折磨自己绝不可能给回应时,他才不情不愿说:“有点进步。”
像一种延迟奖励。
总是这样。驯服是双向的,谢栖也摸透他了。
可摸透又怎样呢?赵殊意甚至不掩饰,他明摆着要吊着谢栖,各方各面,各种手段,被看穿也无所谓,谢栖敢不配合吗?
赵殊意不知道。
他也想知道答案,以及谢栖的底线在哪里。
——至少暂时看不见底线。
他们刚回家,因为刚才提到还钱,谢栖摆起持续性冷脸,跟唱戏似的等人来哄。赵殊意没搭理他,自顾自换衣服,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一看,谢栖又在打电话。
最近谢栖跟他的狐朋狗友们联系很频繁,因为他的生日快到了。
不同于低调的赵殊意,谢大少爷每年的生日宴都是一场文娱盛会,相关消息会提前一周屠版各大网站,话题围绕他邀请谁、不邀请谁展开,数不清的明星网红以被邀请自豪,在微博上暗戳戳地透露自己会出席,来证明自己跟大少爷关系好、咖位高。
网友们也爱吃瓜,热闹得仿佛是春晚前猜节目单,每年一度,乐子层出不穷。
赵殊意当然也会被邀请,但高中毕业后,他就没参加过谢栖的生日宴,敷衍地送个礼物就算给面子了。
今年不能再敷衍,但应该送什么,他还没主意。
说到礼物,他突然想起上回他过生日,没找到谢栖的礼物,后来忘了问,是真被谢栖扔了,还是收起来了?
赵殊意坐到谢栖面前,心思转了一圈,没开口。
是晚饭时间,阿姨做了四个菜,他挨个尝两口,神色如常。谢栖瞥来一眼,对电话说:“先这样吧,我挂了。”
赵殊意故意不哄人,谢栖哪里拗得过他,默不作声僵持几秒,忍不住挪椅子,一点点蹭了过来。
“殊意哥哥,”谢栖贴近他的耳朵,用悄悄话的音量问,“你记得我的生日吧?不许不记得啊,我会伤心的。”
“记得。”
这回赵殊意没折磨他,笑了笑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谢栖比赵殊意小一周岁,今年过二十六岁生日。
按理说他也不小了,是奔三的人,但当赵殊意努力走成熟稳重路线的时候,谢栖却怎么骚包怎么打扮,只要不上班,就正经不起来。连他雀跃期待生日礼物的样子,也像个小孩。
虽然期待,但谢栖不明说自己想要什么,只回了一句“我想要惊喜”,让赵殊意主动猜。
赵殊意觉得不难猜,“惊喜”两个字唤起了他自己过生日的记忆。当时谢栖就说为他准备一场惊喜,他认为是求婚,可惜那天出了意外,没能揭晓谜底。
后来谢栖没再提过这件事,赵殊意以为不了了之了,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所以谢栖的意思是,让他求婚?
赵殊意稍微考虑了两天,只是走过场而已,他当然可以答应,但又觉得谢栖执着于这无聊的仪式感很没必要。
他考虑他的,谢栖已经自顾自忙了起来。
生日在十二月十八号,越临近日期谢栖越忙碌。和往年一样,他要开一场盛大的生日派对。
奉京太冷,派对地点选在云海市,一座热带海岛。
所有宾客受邀入住环洲集团旗下的五星酒店,场地就在酒店内部的泳池花园,还临时搭了一座舞台,给谢栖的演艺圈朋友们表演助兴用。
谢栖筹备生日相当积极,每天电话打得越发频繁,不是跟朋友聊天就是跟工作人员沟通各项流程和场地布置的细节。
赵殊意对这些闲杂琐事没半点兴趣,可谢栖打电话时也要黏他,强迫他旁听。
赵殊意左耳进右耳出,全当背景音。但有时也会认真听两句,顺口提点建议。
有一回,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这么爱过生日?”
谢栖答:“高兴啊。”
“……”
逻辑上可以理解,“庆祝”的确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谢栖每年都办这么大,不嫌麻烦吗?连宾客名单都要琢磨好半天,劳心费神。
没记错的话,谢栖这种大操大办的作风从大学才开始。也就是说,他第一年的生日派对是在国外办的。
赵殊意随口一问,没有指点的意思,谢栖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他不插手。可谢栖莫名看了他半天,突然说:“其实是一种补偿心态。”
“补偿什么?”
“我邀请很多人来为我庆祝,是因为最想请的那个人不愿意来。”
“……”
谢栖目光炯炯:“你说我怎么办呢?只能多请点人,多听几句祝福,多争取一些关注……勉强补上心里的缺口。每年都这么办,后来就习惯了,不办反而觉得少了点什么。”
赵殊意的漫不经心微微一收:“‘最想请的那个人’?谁?”
“你说呢?”谢栖故作严肃,凑近亲他的脸。
“我怎么知道?”赵殊意回想了一下,不记得谢栖曾经跟谁走得近。准确地说,跟社交大王谢栖走得近的人太多,恐怕有一万个。
谢栖却不回答,只顾着亲他。赵殊意任由他亲,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神态。
赵殊意不问第二遍,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至少没在意到让他变脸的程度,他不会刨根问底也不吃醋。
谢栖见状低声叹了口气,从他身上离开,又打电话去了。
这只是一段很小的插曲,没人放在心上。
最近除了谢栖的生日礼物,赵殊意心里还梗着另一件事。
之前赵怀成说会亲自跟秦芝坦白,但始终没有后续。秦芝那边一切如常。
虽说赵殊意不想关注,但也没法抛之脑后。
秦芝在公司有职位,主管后勤部门,工作很轻松,本质是一个虚职,只挂“秦总”的名,不上班也没关系。
其实以她的身份,大可以当一个富贵闲人,跟圈内的阔太太们闲话家常,每天喝喝下午茶,晒晒奢侈品。
但秦芝不爱交际,平时去最多的地方是佛寺,能聊得来的好友都跟她一样信佛。
除了在公司里偶尔碰面,赵殊意已经很久没见她了,自然也没有过沟通,冷淡得像陌生人。
但受白芳淳这件事影响,赵殊意最近又梦到了秦芝。
竟然不是噩梦,是他年幼时在她怀里撒娇的往事。
年代久远,记忆已经失真。仿佛一切只是凭空捏造,是赵殊意错乱的幻想,醒来后怅然若失。
但他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越在意越要故作冷淡。他半个字不提,谢栖以为他是真的不想管秦芝了,也没再提起过。
他们一心准备生日,因为宾客太多,有不少提前来的,谢栖也提前两天飞到云海市,招待朋友。
赵殊意公司有事走不开,十八号当天才出发。
赵殊意是跟王德阳一起去的。
因为在上回生日间接引发了赵殊意和谢栖的争吵,王德阳有点不好意思,拉着他说:“幸亏你们和好了,否则今天我都没脸来。”
“没事。”赵殊意缺德道,“今天人这么多,谢栖也不一定能看见你。”
王德阳:“……”
这也是实话,谢栖的客人实在太多,其中大部分人赵殊意不认识,以至于兴致缺缺,落地后他甚至不太想露面,因为不用猜也知道,谢栖现在肯定在人群里社交,他不想加入。
赵殊意有意躲避,但没想到,谢栖那么忙也不忘骚扰他,发消息问:“你到酒店了吗?”
赵殊意已经到了,故意骗他:“还没,你先忙吧。”
谢栖奇怪:“不是一点钟的飞机吗?延误了?”
赵殊意不回。
谢栖问:“你现在在哪儿?还没登机?”
又问:“大概几点能到?我去接你吧。”
赵殊意依然不回。
谢栖已经了解他的作风了,知道他喜欢故意吊着自己。但今天是生日,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直接打电话过来:“赵殊意。”
这时赵殊意刚到酒店,跟王德阳一起在前台登记,拿到房卡走进电梯,应了声:“在呢。”
谢栖十分怨念:“在哪儿?”
“酒店大堂。”
“……”谢栖心梗,“那你骗我干嘛?还以为你不想来了……”
“逗你的。”赵殊意道,“你不是很忙吗?你走不开,我也不想过去,不如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好吧。”谢栖电话里有其他人的声音,他竟然当众打电话,“那你先休息,我晚点去找你。”
“嗯。”
赵殊意挂断,转头发现王德阳一脸八卦地看着他。
“有话直说。”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俩听起来好黏糊……”
“你说谢栖吗?他是挺黏的。”
赵殊意面无表情,王德阳压低嗓音问:“有点喜欢了?”
“……”赵殊意一顿,无奈地笑,“你怎么总问这种问题,无不无聊?”
房间是提前安排好的,他们不在同一楼层。赵殊意先出电梯,头也不回地冲王德阳摆了摆手:“我先去睡个午觉,晚上见。”
“OK,晚上见。”
今天的生日宴主要分两个部分,一是傍晚的正式酒宴,二是酒宴结束后的花园派对。
酒宴是社交场合,除谢栖自己的朋友之外,还有谢家的商业伙伴,气氛相对比较正经。
下半场的花园派对才是给朋友们放松用的,可以肆无忌惮地玩闹。
赵殊意想睡觉,但根本睡不着。
云海市的冬十二月像夏天,他房间的阳台正对楼下花园。那是一座巨大的热带花园,中央簇拥着一方碧蓝泳池,附近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毕,工作人员正在调试音响。
赵殊意翻来覆去躺了半天,实在无聊,决定去花园里晒晒太阳。
今天酒店不对外营业,所有住客都是受邀来为谢栖庆生的嘉宾。
天气好,花园里有不少散心拍照的人,赵殊意路过时有几位眼熟的男女主动打招呼,他回以礼貌的微笑,其实根本没认出他们的身份。
可能是在电视里见过?难为他们认得他。
给谢栖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是婚戒。
赵殊意不介意由自己来求婚,求婚的难点和重点都在于“求”,但他们不需要“求”,只要满足谢栖的愿望,给他浪漫的体验就足够了。
赵殊意站在一棵椰树附近,吹着暖烘烘的海风,刚才酝酿不出的睡意现在忽然涌上来,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准备回去睡觉,刚转身,猝不及防看见个熟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身份很熟但他没见过几次的特殊人士。
——谢栖的后妈,李音。
贵妇都保养得当,对方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五官精致漂亮,穿一条海蓝色长裙,头发绾起,冲他客气一笑:“殊意?好久不见,真巧啊。”
好像碰到他也很意外。
赵殊意面不改色,叫了声“阿姨”。
李音也是来给谢栖庆生的,但不知这会儿怎么单独出来闲逛了。
她对赵殊意有同样的疑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呢,小栖没陪你?”
“他在忙呢。”赵殊意说。
“啊,这孩子,”李音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再忙也不能忽略你啊,真是的,结了婚还不收心……”
她口吻亲热,好像跟谢栖关系很好似的。
赵殊意了解谢家内情,知道谢栖十分厌恶这个后妈,但对方毕竟是长辈,不能不给面子。
他默不作声,就当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
李音反过来安慰他,自顾自接着上句说:“你别太在意,小栖只是表面爱玩,其实性格很好,很专情的。”
“是吗?”赵殊意敷衍地应了声。
“是啊。”李音说,“他以前暗恋过一个人很多年,把自己弄得可凄惨了,连他爸都看不下去,所以才——”
她说着看了一眼赵殊意的表情,“哎,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不会在某人的现任面前提起前任。
李音能从谢建河的一大票情人里脱颖而出,成为名正言顺的谢夫人,自然不可能情商低。
她是故意说给赵殊意听的。
赵殊意心里清楚,但人家已经开始讲了,立刻走开显得他太在意。
他很有风度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李音说:“小栖不说,我们也不知道是哪年开始的。”
她高跟鞋很高,但站在一起时仍比赵殊意矮一头,交谈时略微仰着下巴,叹了口气道:“好像是七八年前?有天晚上,我和他爸应酬完回家,一进门发现佣人们都不在,家里空荡荡的。小栖一个人坐在楼梯上喝闷酒,地上都是摔碎的酒瓶。他爸问出什么事了,他不回答,后来从管家那里得知,他失恋了——他暗恋的那个人不喜欢他。”
“……”
“相比他后来的那些过激行为,喝闷酒还算正常的。有一阵子他天天外出去疯,晚上一回来就哭。”
“他还会哭?”赵殊意插了一句。
“是啊,哭起来可吓人了。”李音说,“别人哭的时候可怜,他么,一脸凶相,看见谁就骂谁,然后借着酒劲爬上露台的栏杆,好像生无可恋了,要跳楼,给我们吓得不轻。”
赵殊意:“……”
“这可不是玩笑。”李音虽然存心挑拨,但这些事显然不是她随口编造的,否则不会这么生动具体,“见他为一个姑娘寻死觅活,他爸心疼又恼火,嫌他没出息,不像个男人,传出去丢谢家的脸。小栖的脾气你也知道,伤心也不耽误他顶嘴,他爸敢骂一句,他就敢回十句,唉……这父子俩天天吵架,语然也拦不住。”
她像演员观察观众的反应一样看了眼赵殊意,似乎很期待他醋意大发、强颜欢笑。
谁不知道最近他和谢栖关系火热?——谢栖秀恩爱的朋友圈平均一天发一条,别人想刷不到都难。
但赵殊意的脸色没有变化,冷漠淡静一如往常,仿佛谢栖的青春往事与他无关:“后来呢?他怎么不喜欢那个人了?”
“谁说不喜欢了?今年订婚前他还跟我们大闹了一场呢,不愿意跟别人在一起……”
李音说到一半,“后知后觉”说错话了,尴尬地一扫赵殊意:“啊,他现在肯定最喜欢你,至于那个人……过去式了嘛,人都是往前看的。”
戏演到这里差不多该收场了,可她表演这么用力,赵殊意还是没所谓的样子,竟然顺着她聊:“我想起来了。”
“什么?”
“谢语然也提过这件事。”
“……”
“她说谢栖以前一直倒贴某个人,当时我以为是玩笑话,没当回事。”赵殊意恍然大悟,“原来是真的啊。”
还有谢栖前几天亲口说的,过生日“最想请的那个人”。
原来都是同一个。
“抱歉,殊意,我好像不该跟你提这件事。”李音虚伪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小栖是个好孩子,他一旦喜欢上谁就会全心全意付出,对伴侣很好。”
她说着不该提,却又添了把火:“对了,还有件事你知道吗?小栖当年申请学校,本来有最优选,但为了追那个人换了一所,可惜啊,追过去也没什么结果。”
“……”
“你说这叫什么呢?缘分不够吧。说明你才是他的正缘。”
难为她生硬地圆回来。
“原来如此。”
赵殊意终于明白谢栖当初为什么不跟他申请同一所学校了,明明他的学校更好一些。
谢栖还怪他当初那句“滚远点”,说自己识趣,让滚就滚——原来是为了追求真爱,藏得真深。
李音装模作样道:“你说那个人究竟是什么天仙?这么难追,真奇怪。”
“谁知道呢?”赵殊意依然一脸事不关己,“感情不讲道理,兴许只是看对眼了。”
“也是。”
李音扶了扶鬓发,抬手遮挡灼热的阳光:“哎,我这个人嘴快,一不小心话多了……这地方太阳真热。”
赵殊意笑了一声。
李音想走了:“我得回室内了,没涂防晒。”
她冲赵殊意笑了笑,挥手道别。
海蓝色长裙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赵殊意的脸色才慢慢冷下来。
他握紧手机,沉默了几分钟,然后也离开花园,回自己房间。
大约下午三点,谢栖来敲他的门。
这时赵殊意正在窗前抽烟,听见敲门声他没反应,知道是谢栖,会想办法自己进来。
果不其然,谢栖有房卡,只象征性地敲两声就不请自入,穿过开放式客厅走到他身边,从背后抱住了他。
“哥哥。”一开口就撒娇。
两天不见,谢栖仿佛“赵殊意能量”缺失,埋在他脖颈上用力吸两口才恢复,收紧他腰间的双手,“喂,怎么不理我?”
赵殊意深吸了一口烟,转头吐谢栖一脸。
他记得谢栖的毛病,以前从不这么干。谢栖也不生气,拂了拂烟雾:“你干嘛?”
赵殊意问:“你忙完了?”
“没那么忙,想见你。”谢栖说,“你饿不饿?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不饿。”
赵殊意看着窗外,半天不动,定格的侧脸线条被阳光虚化,像一幅加了滤镜的特写,表情模糊。
谢栖观察几秒,敏锐道:“你心情不好?”
“没有。”赵殊意否认,“只是无聊。”
谢栖立刻说:“晚上就不无聊了,今晚有我最喜欢的乐队来表演,还有歌舞剧——是上回你说有兴趣,可以陪我一起看的那部戏,还记得吗?”
“不记得。”
赵殊意答得冷淡,谢栖噎了下,好似一瓢冷水当头浇下,他被冰住几秒,佯装生气:“今天是我生日啊赵殊意,你什么态度?”
“我怎么了?”赵殊意明知故问。
“你好冷漠。”
“你受不了了?”
赵殊意瞥他一眼:“受不了就离我远点,去找你的朋友们玩,多的是人愿意哄你吧?”
“……”
谢栖僵住。
他已经习惯赵殊意的忽冷忽热了,这是“考验”的一部分,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从来都是两厢情愿。
但今天的赵殊意格外冷,不像是单纯的“考验”。
“谁惹你生气了吗?”谢栖低声问。
赵殊意皱眉,熄灭了烟,从他怀里转过身。四目相接的瞬间,谢栖的紧张无处遁形,只好抱得更紧,将赵殊意用力压上窗台。
赵殊意不回答,突然说:“我有个问题,谢栖。你是从哪天开始喜欢我的?”
“啊?”谢栖一愣,下意识闪躲,“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好奇,听说你以前暗恋——”
赵殊意话没说完,就被谢栖连声打断:“没有,没有的事!你听谁胡说的?”
赵殊意耻笑:“这么心虚?我又不在乎,随便聊聊。”
“……”
他脸上的确写满“不在乎”,这种冷酷无情的表情最适合他,呼吸般自然真实,不引人怀疑。
谢栖蔫了:“我知道你不在乎。”
这是承认了?但赵殊意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低落,难道还没放下旧情,一想到就伤感?
那未免有点太恶心了。
赵殊意对情感有独特的见解,一切让他不舒服的情绪都是“恶心”。
并非找不到其他形容词,而是那种恶心的感受不值得他用更丰富、精准的词语来表述。
像苍蝇一样,谁会热衷于细细描绘它们的外貌?
他一秒都不想多品味。
“别贴这么近。”赵殊意推了推谢栖,“热。”
“……”谢栖被迫离开他,身上最后一点热气也被浇灭,进门时的好心情全没了。
赵殊意走回客厅,找空调遥控器。“叮”的一声轻响,冷气漫延。
谢栖的视线跟着他走,沉默半晌,终于想出一句打破僵局的话:“今天你还会送我礼物吗?”
“会啊。”赵殊意打开衣柜,从悬挂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你是不是想要这个?”
谢栖看了一眼,是戒指盒。
“你想让我求婚对吧?”赵殊意说,“现在在这里求,还是晚上当众求?”
“我说了算吗?”
“算。”赵殊意面无表情,“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会尽可能地满足你的要求。”
“……”
明知道怎么做谢栖会更开心,可他偏要多此一举。如果这不是蓄意折磨,什么才算蓄意折磨?
谢栖刚补上的“赵殊意能量”一下又耗空了,脸色苍白。
赵殊意看着他。
仿佛一场无声的角力,必须要有人服输才会停。
但今天似乎折磨过度,谢栖不愿意当输家了。他有几分钟沉默不语,然后说:“随便你,不送也行。”
“那不好吧。”赵殊意客气道,“除了戒指我没准备别的。”
“……”
他依然看着谢栖,目光像一张网,将谢栖笼罩在自己眼中。
在前些天,只要谢栖稍微服软他就能很愉快,今天却突然觉得不够了。
可能因为有了对比,阈值提高。他想让谢栖哭,最好爬到露台的栏杆上,为他跳下去,才算真正对他忠心,通过考验,得到他的认可。
但这个念头也有点恶心。
赵殊意按下强烈的情绪波动,不想继续吵无意义的架。
“你还是去忙吧。”他赶谢栖走,“晚上我会准时出现,戒指和求婚都会有,不会让你失望。”
谢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能离开。
谢栖的生日宴下午六点开始,赵殊意如他所说,跟客人一样准时到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