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夫郎打天下by喵驴大人

作者:喵驴大人  录入:12-06

有时他也会恍惚地想,如?果像前世那样,用一块布巾遮住那只眼?睛,是不是就?能避开这许多无?端的非议与恶意??是不是就?能……更像一个正?常人?
如?今这双被?人唾弃了二十多年的眼?睛,突然成为?了百姓敬畏的所在。
“谶语如?何,他人如?何说,都不重要。”景谡轻轻抚过?他的背,缓声道:“我们会用铁骑踏破关山,将战旗插遍九州大地。”
他会让段令闻成为?天下最?尊贵之人,不必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
说罢,不等段令闻反应,景谡便将人抱了起来,转向侧间浴房的方向走去。
段令闻轻呼一声,“景谡!”
“方才练兵练了一个多时辰,现在一身的汗。”景谡不愿他想太多,便抱着他一起去洗漱。
浴桶内,景谡将人搂在怀中,一本?正?经地沐浴净尘。
段令闻肩上的伤口已经初愈,景谡还?是尽量避开着他的伤处,轻轻擦洗着。这几?年来,两人的身上遍布大小伤痕,最?严重的莫过?于水寨那回。
景谡细数着他身上的伤疤,从吴县、南郡、南阳、江陵、云梦泽、荥阳、宛城、瀚城、丹阳……
忽然间,段令闻覆上了他的手。
景谡以为?是弄疼了他,便将手放远了一些,随即问?道:“伤口还?疼?”
这一个月来,景谡命人用最?好的药,就?是不想让他落下任何病根。
段令闻摇了摇头,他耳廓漫上绯色,他将后脑勺抵在景谡的肩颈,旋即抓着他的手没入水下。
他养伤的这段时间,景谡出奇的发乎情止于礼。段令闻示意?得含蓄,景谡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轻唤着段令闻的名字,声音沙哑了几?分。
段令闻轻声应和,而后将身子更往后倚靠了一下。
景谡的一只手环在他的腰肢,将人牢牢圈锁在怀中。他微微低下头,在怀中人的颈侧落下一吻,带着灼人的温度,细细碾磨。
段令闻仰起头,喉间溢出极轻的呜咽,下意?识地想蜷缩,却被?景谡温柔地禁锢在怀抱之中。
紧接着,景谡的指节微微蜷起,带着无?尽的耐心与怜惜。片晌后,才徐徐渐进,又停歇。他抬起手,微微抚上怀中人的脸颊,而后覆上他的唇,轻吮缱绻。
水波荡漾,渐急,又缓,终平。
景谡将虚软的人整个抱在怀中,随即迈步走向内间的榻上。
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褥,景谡将人轻轻放下,取过?寝衣为?他仔细系好衣带,随即执起一旁的布巾,动作轻柔地包裹住墨发,由发根至发梢缓缓按压。
待长发半干,景谡执起玉梳,顺着披散的长发缓缓梳通。
墨发如?瀑,几?缕青丝蜿蜒过?颈项,紧贴在松垮的寝衣领口。景谡梳发的动作不觉放轻,此刻的段令闻像月下初绽的白茶,带着被雨露浸润后的慵懒,眼?睫低垂,眉宇间染着细微的倦意?。
见他身形微晃,几乎要倚着自己睡去,景谡放下玉梳,手臂托住他的腰臀,稍一用力?,便将人抱了起来,让人跨坐在自己腰间。
“困了就?先睡一会儿。”景谡让他靠在自己怀中,指尖还?在整理着他的墨发。
“嗯……”段令闻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哼,他的腿根贴着景谡腰侧,足尖虚虚点着榻面,完全被?笼罩在景谡的怀抱与气息之中。
屋内熏香袅袅。
待墨发尽干后,景谡本?想让人躺下休息,可怀中人无?意?识地晃动了一下,像是带起一阵酥痒,直抵心尖。
他微微侧首,高挺的鼻梁轻轻蹭过?段令闻的颈侧,温热的气息擦过?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压抑片刻后,环在他腰际的手掌缓缓上移,指腹隔着柔软的寝衣,在他腰侧轻轻地揉按着。
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抚过?那微启的唇瓣。段令闻迷蒙地睁开眼?,尚未完全清醒,便被?景谡低头吻住,轻柔的吻沿着他的下颌一路向下,在颈侧流连。
段令闻仰着头,呼吸渐渐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景谡的衣襟。猝不及防,段令闻闷哼一声,眸光潋滟,带着几?分无?措,直直地看向他。
景谡对上他的视线,微微顿住,旋即倾身温柔地吻他的眼?角。
段令闻眼?睫轻颤,却没有半分抗拒,只是将脸微微偏开,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
“闻闻……”景谡轻唤道,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哄诱一般,“看着我……睁开眼?睛,嗯?”
段令闻将脸更深地埋进他肩窝,摇了摇头。
景谡不依不饶,低声软语。
段令闻依旧不肯,只是身体细微地颤了颤,像是受不住似的,片刻后,他的喉间溢出细微的呜咽,终是败下阵来,长睫剧烈颤动了几?下,缓缓掀起。
景谡凝视着这双终于为?他睁开的眼?眸,右眸墨色如?常,左眸是熔金淬火般的色泽。平日里是清透的琥珀,此刻情动氤氲,金瞳里漾着粼粼波光,似落日熔金时洒在雪山顶的一抹余晖,璀璨又明媚,教人心颤。
他其?实从未和段令闻说过?,前世见到?他的第一眼?,景谡便觉得,这双眼?睛是天地钟灵之色……
传言,金乌巡天,为?人间带来光明,而段令闻便是他的金乌。
…………
七月流火,北地之战爆发。
邓桐在邯郸与刘子穆兵力?展开了几?场激烈鏖战,胜负未定,双方各有伤亡;与此同时,景谡命徐昂领兵五万,出其?不意?地从咸阳方向绕行,迅速控制陇西一带,切断了虞军退路和援军通道。
在河西的正?面战场中,以防守为?主的景家军发起了进攻。景谡命郭韧为?先锋将,再假意?不敌,诱敌深入,再加上景谡向虞军传递了虚假的军事情报,让虞军信以为?真?,最?后贸然进军,结果陷入景谡的重重埋伏。
因陇西退路被?阻断,虞军朝北地撤退,与刘子穆在邯郸的主力?会合,试图全军从邯郸打开一个出口。
但他们的撤退路线都在景家军的预料之中,段令闻率军埋伏在必经的峡谷两侧,待虞军主力?进入埋伏圈后,滚木礌石齐下,箭如?雨发。
段令闻亲率精锐骑兵从侧翼杀入敌阵,他策马直取中军,虞兵见其?异瞳,竟怔愣当场,不敢妄动。
乱军中,敌军主将丢盔弃甲,仓皇而逃。
此时景谡率主力?与邓桐顺利会合,趁刘子穆军心大乱之际,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势如?破竹,各城守军闻风丧胆,或降或逃,不出半月,一连攻下几?座城池。
刘子穆损兵折将,仓皇退守太原。
就?在刘子穆于太原勉强稳住阵脚,亟待休整之时,姗姗来迟的卓阳终于率部前来支援,与之一起的是陈焕。
恰如?陈焕所言,且不说,天下人心大半在于景氏,就?单论用兵来说,刘子穆远不如?景谡。果不其?然,在景家军发起反攻时,刘子穆节节败退,就?连他自己,也在乱战中受了伤。
现在朝廷对刘子穆这一个大将军很是不满,连带着祸及陈焕,正?是陈焕力?主招降刘子穆,若当初招降的是景氏叔侄,天下这些叛军早就?剿灭了。
关于这一点,陈焕还?能找补,刘子穆虽战败,但对朝廷而言,未必是坏处,最?好便是刘子穆死于战场中,便可将他手中兵马尽数归于朝廷掌控。
但这些,远不如?一条辛韦身死的消息更令辛太师震怒,无?论陈焕如?何口舌如?簧,还?是差点让辛太师砍了脑袋。
所幸,是卓阳为?其?求情。
九月重阳,是刘子穆的五十寿辰。
此时太原城内士气低迷、愁云惨淡。刘子穆强撑伤体,于府中勉强设宴,意?图提振军心。
然而,宴席刚开,城外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正?是景谡派来的使者,使者手捧着锦盒,特为?刘子穆贺寿。
刘子穆明知他没安好心,但还?是想看看景谡能耍什么花样。
于是,在无?数双眼?睛下,使者朗声道:“我主景将军闻知刘大将军五十寿辰,特命在下前来贺寿。此乃江南佳酿,聊表心意?。另有手书一封,请大将军亲启。”
刘子穆脸色铁青,却还?是当众打开了那封信。
信,自然是劝降书。
景谡在信中先是夸赞了刘子穆早年的一些战功,而后劝其?归降。
“天下大势,已在景氏。将军一世英雄,何不顺应天命?若肯归降,将来必以王侯之位相待,保将军一世荣华,亦全麾下数万将士性命。”
若上面都还?能说得上寻常招降,而后面的便成了诛心之论。
“……败军之将,能得善终者几?何?”
景谡掐准了虞廷招安刘子穆,并非简单的施加厚利。刘子穆节节败退,朝廷早就?心生不满,若非有所顾忌,早就?更换主将了。
刘子穆越看脸色越白……他只觉得气血翻涌,喉头一甜。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大将军!”左右亲信慌忙上前搀扶。
寿宴顿时乱作一团。

第71章 新的对手
山坳营地处, 段令闻坐在火堆旁,手?中拎着一根枯枝, 望着火焰出神。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随即在他身旁坐下。
“在想什么?”景谡开口问道?。
段令闻将枯枝投入火中,看着火星升腾。
“探马来报,刘子穆气急攻心?,如今病卧在床,军中事务暂时交给了一个叫卓阳的人……”段令闻神色凝重?,他们对卓阳这?个人了解太少?。
而且, 前些时日?, 刘子穆身上的伤已无大碍, 但在那卓阳驰援太原后,刘子穆反而旧疾复发,又缝寿宴上被气得吐血,积压之下, 竟一下子就躺在了病榻上。
这?其中, 很难说没有卓阳的手?笔。
“卓阳, 武安侯卓青之子, 年少?时便文武双全, 十三岁那年突然大病一场, 虽保住性命,却从此落下了病根,以前多?是深居简出……”景谡将派人打探到的消息都告诉了他, 旋即转向他问道?:“你觉得此人如何?”
段令闻想了想,才给出一个答复,“将门无犬子。”
景谡闻言,眼底骤然漾开笑意, 他的手?撑在下颌,唇角含笑地看向段令闻。
“我……说错了?”段令闻神色有些疑惑。
“你有自己的判断,足矣。”景谡不置可否,“若我没猜错,我们之后的敌人就是他,卓阳。”
卓阳对着一幅巨大的舆图沉思。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进入室内,单膝跪地,正是那名覆面人。
“公子,还是没有小姐的消息。”覆面人恭声禀报。
卓阳甚至连头都未回,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早已料到。
覆面人请示道?:“要不要再派多?几个人去一趟?”
“不必了。”卓阳已经心?里有数,“现在这?种情况,要么,她被关了起来,要么就是……死了。”
他顿了顿,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无论哪种,都没有再找的必要了。”
覆面人神色愕然,但这?是公子的命令,他只得听令行事。可他心?头尚有一问:“公子当初为?何不将真情的真相告诉小姐……”
卓阳倏然转过身来,回想起当初之事,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阴鸷,随即很快又收敛了起来,“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下去吧。”
覆面人并未立即退下,“属下多?嘴,只是担心?公子日?后会?留有遗憾。”
“在宛城时,小姐虽不明说,却总会?借着整理药材的由头,向属下旁敲侧击公子的近况,还有……小姐她也很后悔当初写了那封信。”
“最后一句话,是她亲口说的?”卓阳走近了几步。
覆面人怔了一瞬,随即应道?:“……是。”
卓阳轻嗤一声,他伸出手?,指尖挑起他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来,见他眼神中掠过一抹慌张,心?头便已了然,“你连撒谎都不会?。”
“属下知错!”
卓阳收回了手?,低低地笑了一下。
“她说的没错。”卓阳自嘲道?:“我认贼作?父,出卖了自己,更出卖了所?有忠于父亲的人,污了武安侯府的名声……”
“我卑鄙、无耻、下作?!她骂得一字不差!”
“公子!”覆面人焦急道?:“这?些肯定不是小姐的真心?话。”
“是与不是,这?重?要吗?”卓阳质问他。
覆面人哑然。他知道?,公子与小姐之间结下的怨越来越深,就像越缠越紧的绳索,想要解开绳结,要么砍断,要么需要长久的耐心?,但现在看来,很难再有机会?解开了。
卓阳转过身去,不想再追究此事,“下去吧。”
“公子……”覆面人又道?:“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说。”
“公子可还记得月前在上郡时,有一个人冲撞您的马车……”
卓阳若有所?思,猜测道?:“他是叛军?”
“是,且地位不低,在军中任校尉之职。”
…………
夕阳的余晖下,郭韧正坐在一块青石上,专注地擦拭着他的佩剑。
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手?心?摊开,掌心?中是一枚鱼符。
郭韧抬头,只见阿侬咧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步兵校尉,瞧瞧,瞧瞧!”阿侬嘿嘿笑道?。
郭韧眉眼柔和了几分,“以你的能?力,理应如此。”
阿侬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即坐在一旁,笑得更开心?了,憧憬道?:“咱们现在兵强马壮,肯定很快就能?打完仗了!”
“嗯。”郭韧轻轻颔首。
阿侬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问道?:“等不用打仗了,你想做什么?”
说罢,未等邓桐回应,便自顾自道?:“我要开个包子铺!要不你就在我旁边,开个杂货铺什么的,怎么样?这?样我们两人没事时还能唠唠嗑,嘿嘿……”
在阿侬的心?里,并没有那些高官厚禄的想法,他只想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郭韧擦剑的动作?顿了顿,“……到时候再说吧。”
“我就知道……”阿侬瘪了瘪嘴,旋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西面的校场上,眸光一闪,轻咳了一声:“咳!你看那边。”
郭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几个营的士兵还在夕阳下操练。他微微蹙眉,将佩剑归鞘,“是我懈怠了。”
说着便要起身,认真道?:“趁太阳还没下山,我再去练半个时辰。”
“哎!谁让你看练兵了!”阿侬一把拉住他,哭笑不得,“我是让你看人!看人!”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促狭,“那天晚上,我可看见了哦。”
郭韧重?新坐了下来,目光再次投向校场,这?次看得格外认真,半晌才道?:“动作?刚猛,步伐扎实,不愧是先锵营的精锐。”
阿侬一脸无奈,索性伸手?捧住郭韧的脑袋,转向校场上方那个指挥练兵的高大身影——邓桐。阿侬凑到郭韧耳边,揶揄道?:“看见那、个、人了吗!那天,我看见邓将军替你上药了。”
郭韧身形一僵,思绪瞬间被拉回那天。恶战方歇,他旧伤未愈又添新创,全凭一口气硬撑着回到营区,一不小心?晕倒在帐外。模糊中,感觉到有人将他背了起来。
待他醒来后,才知道?是邓桐路过看见,将他送回营帐,又急召了军医。只是大战过后,伤兵太多?,郭韧醒来后便挥退军医,让他去救更危急的人。
军医无奈,只得将情况如实禀报了邓桐。
随后邓桐去而复返,手?里拿着金疮药,“我替你上药。”
郭韧当即拒绝:“不敢劳烦邓将军。”
邓桐眉头微蹙,毫不客气道?:“就是你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怎么带好底下的人?”
闻言,郭韧心?生愠怒,他比任何将领都要认真,却碍于身份没有反驳,他只能?将火气咽下,僵硬地脱掉衣衫,躺下,硬邦邦道?:“……麻烦邓将军了。”
邓桐取来布巾盖住他上身,只露出腰腹间那道?狰狞伤口。
当看到那伤势时,连久经沙场的邓桐都愣了一下,他从未见过有人伤成?这?样还能?在战场上厮杀,回来后更是吭都不吭一声。
蘸着药酒的布巾小心?翼翼落在伤口边缘,邓桐的声音轻缓了几分,“方才我的话说重?了些,你别在意……”
回忆至此,郭韧脸色越来越僵硬,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是夜,营帐外,火把通明。
郭韧独自练剑,剑风凌厉,仿佛要将所?有纷乱的思绪都斩断。
“伤还没好全,不必急于一时。”邓桐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郭韧动作?顿了顿,“多?谢将军关心?,我自己心?里有分寸。”
说罢,他又继续练了起来。
邓桐也不知和他说些什么好,沉吟片刻后,便道?:“这?里也没个靶子,我来陪你练如何?”
郭韧终于停下,转身看向他,眉头越蹙越紧,最终竟答应了下来,“那便请将军赐教。”
“你们说,谁能?赢?”草丛后,几个人猫着腰,低声议论。
“那还用说,肯定是邓将军啊!”
阿侬扒开草垛,探出个脑袋,笃定道?:“我赌郭韧!”
“你就吹吧,他伤还没好全,哪打得过。就算他伤都好了……那可是邓桐将军,这?军中有几人能?和他一战。”
场中,两人已经交手?起来。邓桐的剑法大开大合,却明显留了余地。郭韧很快察觉,剑势一收,停了下来,拱手?道?:“若是将军军务繁忙,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邓桐沉默片刻,正色道?:“这?次,我会?全力以赴。”
双剑再次相交,数十招过后,郭韧因?急于求胜,动作?过大,腹间伤口骤然裂开,钝痛让他动作?一滞,下意识伸手?捂向腹部。
邓桐见状,心?神一分,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这?一瞬间,郭韧抓住了机会?,长剑架在了他的颈侧。
场边草丛后,众人屏息。
“邓桐将军……输了?”几人不可置信。
可郭韧看着邓桐的神色,只觉得自己胜之不武。他猛地收剑归鞘,声音冷硬:“我认输。”
说罢,不等邓桐反应,转身大步离去。
草丛后的几人都愣住了。
“这?、这?……到底谁赢了?”
“那当然是我赢了!”阿侬道?:“刚才的情况你们都看见了,可不许赖账啊……”
话音未落,只听见邓桐沉声喝道?:“都出来!”
几人连滚带爬地站出来,面如土色,觉得完蛋了。
邓桐目光扫过,开口道?:“明日?卯时,你们几人负重?二十斤绕校场二十圈!”
几个士兵顿时哀嚎连连,却只能?咽下。阿侬苦着脸,就听邓桐看向了他,又补充道?:“你,三十圈。”
“啊?!”阿侬差点跳起来。
邓桐瞥了他一眼,“身为?校尉,当知军纪为?何,四十圈!”
阿侬再不敢“啊”了,只得应道?:“是!”
几人散去后,郭韧喊住了阿侬,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阿侬:“把这?个给你们郭将军。”
阿侬愣愣接过,是一瓶上好的金疮药。

卓阳利用地形构筑三道防线, 深沟高垒,两军相持已经月余。
恰逢秋收之际, 虞军得了粮草补给,急速地整顿军容。景谡便命人攻其粮道,很显然,卓阳也是这么想的。
双方粮道受损,但对景家?军来说,可倚靠云梦泽四?通八达的水系押送粮草,能最快速度补给。可虞廷不一样, 朝廷腐朽不堪, 暗中克扣粮饷, 且又加重赋税,让底下百姓哀声四?起。
而此时,徐昂已率军从?陇西北上,进可威胁长安。
适时的, 谣言四?起, 声称天子南逃, 引得长安几地的百姓惶惶不安。有些, 漏夜率妻儿奔逃。
在这种情况下, 卓阳为缩短粮道, 率军退守潼关,依关而守。
景氏底下的将军认为,卓阳若是与我?们决一死战, 尚可有生路,他步步后撤,岂不自断生路。众人嘲他胆小如鼠,果真是深居内院久了, 胆子都磨没了。
但很快,他们便发现,卓阳这个人不仅胆子大,性子甚至说得上是疯癫。
九月深秋,寒风自北地呼啸而来。
一匹快马踏碎黎明,带来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报——!雁门关被破,北蛮骑兵涌入中原!”
边境向来防守坚固,北蛮往年入秋犯边,多是试探,此次竟能破关而入?
这到底是他们想趁乱分一杯羹,还是有预谋而为?
在众人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时,又一道急报传来:“报——!荥阳急报!近三万虞军精锐,直扑荥阳!”
这一奇袭,打得众人一个猝不及防,镇守荥阳的景巡在亲信的护送下突围了出?去,可大夫人以及一子一女被虞军生擒。
这两件事,很难不让人联想起来。
卓阳心里清楚,以朝廷的腐朽,哪怕景家?军不与他们正面?开?战,仅凭消耗粮草和时间,不出?两年,他们便全线崩溃。
但他不想输。
于是,他将北蛮这把?剑,引向了景家?军。
但剑是双刃的。北蛮人入关,对沿途百姓烧杀抢掠,致使生灵涂炭。
景家?军的军帐内,众人商议。
主张北上拒蛮的将领与担忧后方失守的将领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北蛮肆虐,生灵涂炭!我?军既是举义旗,岂能坐视蛮人屠戮百姓?我?军应立即北上恒郡,打掉北蛮南下的势头,此为大义!”
“若卓阳出?关,截断我?们退路,与北蛮前后夹击,我?军便是瓮中之鳖!到时别说大义,你我?皆成?枯骨!”
“荥阳新失,大夫人、小姐与小公子陷于敌手,军心已受影响,我?们绝不能让卓阳有机可乘。”
这是一个两难之局。
北上,则后背露于卓阳。若坐视不管,将来恐怕更难收拾。
众人议论纷纷,久久未有定论。
很快,宛城传来消息,景巡让他们不必管后方,他已集结几地兵力,重新构筑防线,稳固后方,这次是他太?大意。
但在信中,他并未提及自己?的妻儿。
暮色四?合。
景谡站在小溪边,负手而立。
段令闻悄无声息地走近,站在他身旁,问道:“在担心景将军?”
“嗯。”景谡沉重地点?了点?头,“大夫人被虞军抓住,叔父虽不说,但心里定然十分难受。”
若他当初没将大夫人从?荆楚接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段令闻抓住他的手,轻轻握住,轻叹道:“我?会想办法?接大夫人回来,你放心北上吧。”
景谡微微侧首看他。
两人相视而笑,段令闻笑着道:“你的心中早已决议北上,不是吗?”
北蛮新破雁门,气焰正盛,然其孤军深入,只要一举挫其锐气,再联合边军,未必不能将其赶出?中原。
这样,天下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景氏身上,大义之名,重于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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