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这时,齐铁嘴一脸郁气地扶着腰走了进来。
张日山听到声响后,立马回过神来了,扭过头就对上了齐八那恶狠狠地眼神…他心里发虚赶紧起身,快步走到齐八身前,想要扶着他。
齐铁嘴现在看到他就不烦别人,满心的憋屈,一想到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昨晚居然…居然将那一整罐薄荷味的油都用了…
他就脸色铁青,腰更疼了…走路都费劲…但今日香堂有个提前半年就约好的大主顾,他为了“神算齐八”的名声信誉也不得不强撑着身子起来了。
齐铁嘴看在一旁坐着的佛爷与小落儿的份上,就没有甩开张日山这狗东西的手,但还是悄悄的将自己的手伸到他腰侧狠狠地拧了一圈。
然而张日山依旧面不改色,笑眯眯地将他扶到餐桌旁,贴心地拉开了椅子,还特意往上面铺了层软垫。
齐铁嘴见此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瞄了眼佛爷与小落儿,见二人视线没有落在这边,他为了自己的()着想这才坐在了那软垫上。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坏就坏在,齐铁嘴再一抬头就瞧见了正捧着杯子乖乖喝奶的江落后面那根直挺挺下垂的…辫子???
他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等他左瞅瞅右瞅瞅后,发现他家小落儿后脑勺那真是一根大粗绳子样的辫子后,他实在没忍住捧腹大笑,差点都伏在桌面上笑了:“小落儿…哈哈哈…你脑袋后面那是何物啊?哈哈哈哈你这怎么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了?哈哈哈哈哈…那辫子跟绳子一样”
张日山本来正给他盛着粥的手一抖,坏事了…齐八这小嘴是真快啊!!!
一时间餐桌上寂静无比,针落可闻。
江落呆呆地捧着杯子,看着笑得不成样子的八哥,猛地打了个嗝儿…差点没被这羊奶呛到…
张启山见此赶紧将他手里的杯子放到桌面,用手拍抚着他的后背。
张日山把粥放到齐八面前的同时,用手掌捂住了他还在笑的嘴,在他疑惑地目光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时,齐铁嘴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僵硬地往佛爷那边移动了下,刚好看到佛爷面无表情的样子,整个人顿时呆住了,寒意油然而生,冰凉灌顶,他不禁滚动着喉结咽下一口唾沫…完了,那粗辫子居然是佛爷给小落儿编的???他是真没想到佛爷居然也会有铁汉柔情的一面…还有心思给小落儿编头发…但就是这编的也太像绳索了…
齐铁嘴赶紧将张日山的手从他嘴上扒拉开,瞪了张日山一眼,但他紧接着却拽住了张日山的手臂,然后脸上挂着有些僵硬的微笑,说话间舌头都不自觉地磕绊了下:“佛爷…那个…齐八刚从不是那个意思…呃…我刚从的意思是小落儿今日这造型很是独特,辫子编的非同一般…哈哈…对…我是这个意思…”
说完他还拽了拽张日山的衣袖。
张日山现在都想扶额遮面了…他刚想替齐八辩解,开口道:“佛爷八爷他…”
可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佛爷那双看不出喜怒的眼眸:“无碍,八爷的为人我也很了解,毕竟脱口而出,最为从心嘛。”
没有丝毫不悦的神情,只是那沉沉的嗓音,却令张日山与齐铁嘴二人心悸了下,呼吸都凌乱了半分。
江落用手摸着自己脑袋后面的大粗辫子,很是不解地凑到佛爷耳旁小声问道:“佛爷我是不好看了吗?”
张启山揉了揉他的头,声音低沉和缓:“小落儿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看的孩子。”
江落看着佛爷认真的神情,小脸顿时绽开了一个甜软溺人的笑,嘴角边还挂着羊奶的白,看起来纯真又惑人,可爱极了。
一旁的齐铁嘴见氛围好似缓和,想着补救一下自己在小落儿心里的形象,于是赶紧说道:“小落儿你在八哥心里也一直都是最好看的!!!”
张日山这时额角不禁抽了抽,齐八这当着佛爷的面…他也顾不上什么了,拿起一旁打包用的油纸给齐八包了几个大肉包子,在齐八疑惑的眼神下,胳膊穿过他的腋下,在他惊叫中直接将他从椅子上提溜起来,动作转变间将他抗在了肩上,朝着佛爷和小落儿说了句:“佛爷小落儿,我和八爷先走了,八爷香堂那边还有事。”
话音还没落地,他扛着肩上乱动的人就大步流星地往外面走去。
江落看到这一幕都看呆了,最后要不是佛爷给他夹了个肉夹馍,他还呆愣在那呢。
张启山原本以为他是担心齐八,还安抚了句:“好孩子吃饭吧,副官和你八哥闹着玩呢,别担心。”
可没想到,江落居然仰着小脸,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说道:“佛爷,您一会儿能不能也像日山哥哥扛八哥那样把我给扛在肩上呀?”
张启山夹咸菜的动作一滞:“…”
第169章 杀人时(一)
转眼间,日渐西沉,只见西边的天穹晚霞漫天,火红云彩零星点缀,殷红似血。
陈皮正垂着头跪在红中腿旁,被他像摸狗一样摸着头。
他是这般想的,感觉自己真成了红中身旁的一条被完全掌控了的狗。
红中将他额前的碎发往后捋着,看着他碎发下露出的苍白细腻的额,从鼻内哼出一声冷笑,果然手下的人就下意识一抖。
陈皮这样的表现让红中眼里酝酿的癫狂几乎漫溢而出,但他最终还是阖了阖眼将其隐了下去,嘴角微扬,话里满是羞辱与戏谑:“你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外面传闻中手段毒辣、威风赫赫的陈舵主的样子,上午居然还把自己憋失禁了…啧啧…为师该说你些什么才好呢?”
陈皮苍白阴翳的脸庞因为他的羞辱而染上一抹异样的红晕,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上午那种无助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并紧双腿,手指蜷缩,头也垂得更低了。
“对不起师父,是徒儿…无用。”他因为红中羞辱的话而有了反应,这几乎让他无地自容。
红中将他所有的细微动作都收入眼底,这让他眼里的玩味神情越发浓郁,微凉的手掌抚摸上陈皮的脸庞,声音却变得温润和煦:“乖徒儿,别怪师父为难你,师父是真心疼你呀…你说你连这种小事都弄不好,今晚上杀人的事…你能行吗?”
陈皮猛地抬头,对上那双玩味的眼眸,这时什么羞赧、什么异样的感觉统统消失,他急迫地握住那双微凉的手掌:“师父,您答应过我的,求您…我能行,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时。
一辆黑色洋车停在了城北的一处宅院外。
只见门房的人快步跑了下来,打开车门后,水蝗一脸怒气,抖动着满脸横肉骂骂咧咧地走了下来。
跟着他一同下来的还有那位长衫搬舵。
他们这是刚从卢建勋那回来,此地是水蝗送给一位新收的外室的宅院,他来此就是为了泄火。
还没等进去呢,水蝗就抑制不住心里的火气,将一旁的伙计踹翻在地,怒骂道:“该死的卢建勋,该死的霍三娘,一个矮娘炮和一个死娘们居然敢挤兑我,该死,统统都该死!!!”
“啊…四爷饶命…四爷饶命…”那倒霉的伙计蜷缩着身子求饶道。
一旁的长衫搬舵见水蝗如此粗鄙残暴的样子,眼底掠过寒光,但很快隐去,他一脸和善地上前伏低做小、谄媚无比的劝道:“爷,四爷!您可不能因为那两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动气啊!有什么事咱进院子里说,再说这院内还有李娘子这位大美人在等着您宠信呢!”
果然水蝗在听到李娘子这三个字后,踢踹的动作一凝,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这才放过这个可怜的伙计。
此刻,水蝗火气旺盛的不行,心火烧得脸色涨红,他迈着大步朝宅院内走去。
长衫搬舵趁机给其余伙计一个眼神,让他们将那倒霉蛋扶起来,他也跟着走了进去,他倒是要看看这狂妄自大从不把手底下人当人的东西死到临头的可悲样子。
其余伙计将那倒霉蛋扶起来后,都不禁小声感慨:“还是搬舵大人心善…”
“唉,是啊!”
“咱们这位爷脾气是越发大了!”
“你不要命了!!赶紧闭嘴!!!”
水蝗走到厢房前,看着窗纸上被烛光映照出的窈窕身姿,一下子就想起第一次跟这李娘子一起的场景,那滑腻的肌肤,舒服啊!
他只给长衫搬舵留了一句话:“明日我起来前,你给我想好办法,赶紧联系霍家那个女伙计,我一定要给霍三娘这个死娘们一个教训!”
话音未落,他就急不可耐地踹开了门,大步迈入屋内。
长衫搬舵眼里冒着森森寒意,应了句:“是…四爷。”然后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屋内,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女人的惊呼喊叫的声音,与一道粗鄙的叫骂声。
可还没等水蝗进入正题呢,屋内的蜡烛就突然被一阵冷风吹灭。
与此同时传来一声清脆的锣响。
铛——!
水蝗被这股冷风吹得打了个颤儿,顿时被扰了兴致,狠狠地掐了下李娘子的腰,朝着外面咒骂道:“这他娘的也没夜半三更,敲你娘的锣啊!来人!!!赶紧出去把那个敲锣的家伙给爷剁了!!!”
第170章 杀人时(二)
然而水蝗的怒吼声传出却并未得到任何回应,相反那鼓噪震耳的敲锣声响一直未停,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近!
在昏暗的房间中,水蝗此刻脸色难看至极,如同吃了苍蝇一样。
他就算再怎么愚蠢也明白了他是遭了歹人算计了,定是有人在暗处搞鬼!
短短一瞬,水蝗的大脑飞速运转,李娘子的宅院很是隐蔽,一般人绝不会知晓,而且他自从公开与张启山对立后,一切行动都格外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那张启山的算计劫杀…今日即便是来李娘子这也是玩了一出“偷龙转凤”,让与他身形相似的伙计坐上另一辆车回了本宅,他坐上这辆车还特意绕了两圈…
定是有人背叛了他!究竟是谁?!
“四爷,吓坏人家了,这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就在水蝗后背紧绷呈现防备之际,被他压在身下的李娘子娇娇柔柔地将双臂再次环上水蝗的脖子处。
水蝗一双吊梢眼瞬间掠过一抹狠戾,他双手上举直接将这李娘子一双玉臂掰断,骨骼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在昏暗的房间内响起。
李娘子的惨叫仿佛与外面那道越来越近的清脆锣响形成了诡异的融合,刺得水蝗原本就冒着凶光的一双吊梢眼眼底泛红,越发狰狞。
他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惨叫不已的李娘子脸上,一声闷响李娘子瞬间就没了声音,晕死在床榻之上,生死不知。
随后水蝗就衣衫不整地快速地摸索着自己的手枪,像是虚张声势般大声叫骂道:“搬舵你们人呢?还不快将那个装神弄鬼的东西给爷擒拿住!!!贱人!一群贱人!!!居然敢在你爷爷我面前装神弄鬼!有本事你出来啊!看你爷爷我不把你脑袋瓜子砍下来当尿壶用!!!”
然而外面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伙计回应他,只有那越来越近的清脆锣声。
水蝗将匕首别在裤腰上,拿着手枪贴在床榻边缘,额间已经冒出冷汗,他带着来的那几名伙计身手都还不错,而且还有搬舵在,他进入李娘子的屋内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怎么会都没有了声响?
对啊!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
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一双吊梢眼猛地瞪大,只觉五雷轰顶,一记雷鸣在他的脑海里轰然炸响,难道是搬舵背叛了他?!
是了!他今日本就因为卢建勋那个矮娘炮还有霍三娘那死娘们而心情不顺,想要直接回本宅的,但是在车上是搬舵故意把话题扯到了这李娘子身上!!他这才想要来这!!!
水蝗想明白后,当即大声怒骂道:“搬舵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今日之事是不是你在搞鬼?!赶紧给你爷爷我滚出来!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要不然我杀了你一家老小!!!让你做个没有根的孤魂野鬼!!!”
随着他这一声叫骂,外面那清脆的锣响好似已经到了门外,最后一声震得他耳朵嗡鸣,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寂静…像死一样的寂静…
刚才那被他掰断手臂的李娘子早就因为那一巴掌扇得晕过去了。
在这昏暗的房间内,水蝗只能听到夜晚的凉风穿过大开的房门发出呜咽的呼啸,窗户纸上面映照着张牙舞爪的树影,仿佛是潜伏在暗夜里正对着他露出锋利爪牙夺命的妖魔。
水蝗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枪栓早已被他所打开,他背部贴靠在墙壁上,心中后悔偏听偏信了那个叛徒的话,没有多带着几名伙计前来,他现在不知道是光搬舵一人背叛了他,还是今日那几名伙计也伙同搬舵一起背叛了他。
但水蝗还是有一些自信,只要搬舵那个叛徒敢露面,他就有把握杀了他,但是奈何现在敌人在暗他在明,所以他根本不敢有丝毫动作。
然而外面的人好似不想给他丝毫喘息般,空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电光火石之际窗纸连带着窗栏被锋利的冒着森森寒芒的铁器砸开,那在昏暗房间内看不清样子的铁器像长了眼睛般直直地朝着水蝗的脑袋砸去。
水蝗瞳孔骤然收缩,快速弯下腰身,朝一旁滚动。
碰——!
一声巨响,只见本就昏暗的屋内灰尘萦绕,水蝗刚才所在位置后的墙面被砸出一个大洞,那大洞还在扑簌簌地掉着红砖的碎屑。
水蝗顾不得别的赶紧抬起手里的枪扣动扳机,朝着屋子外偷袭者的黑影方向射出子弹。
砰砰砰——!
随着枪鸣声响起,外面再次安静下来。
但水蝗心却沉到了谷底,因为没有丝毫惨叫声传来,他并没有打中那暗处偷袭之人。
再加上他借着那被洞开的窗户处倾泻进来的森寒月光瞧清了将墙砸出一个大洞还镶嵌其上的铁器,那是冒着森森寒芒的九爪铁钩!!!
水蝗在看清那铁器的全貌之际,瞳孔骤然收缩,已然知晓那暗处之人是谁!正是那二月红的徒弟陈皮!!!
就在他惊惧之际,那连接九爪铁钩的锁链瞬间绷直,好似被一股巨力拽起,再次朝着他的方向袭来。
水蝗只得再次躲避,弓身滚地,躲到一旁的柱子后,大声叫骂道:“整个长硰城中使用九爪钩之人唯有你陈皮一人!!!陈皮你个小伢子居然胆敢袭击你爷爷我?!你师父二月红还不敢…”
可话还没说完,生死危机的直觉伴随着身后传来的破空声,水蝗再次狼狈躲闪。
然而那柱子旁立着的唐三彩大陶瓷瓶却被九爪铁钩砸得迸裂开来,碎片四溅,锋利的陶瓷碎片划过水蝗的额角,瞬间就留下一道猩红血痕,血液从中渗出,流到他烧得通红的眼睛里,像只穷途末路的豺狼,狼狈至极。
水蝗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可以断定外面之人就是陈皮!出手果决狠辣,明明可以跟他正面对峙,偏偏却又像猫捉老鼠一样戏耍于他!该死!!!
可水蝗偏偏不敢出去,因为他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其他人,陈皮作为二月红的弟子,他此番举动定然是受了二月红的嘱意,该死的二月红,为何偏偏盯上了他?!
“陈皮只要你现在退去,我水蝗可以既往不咎!我知道你定是受了你师父二月红的命令来杀我!但是我与你师父之间的事是误会!你师娘的死与我无关,都是卢建勋与霍三娘做的,是他们两人联合日寇做的事情!!!”水蝗弓着身子一边警惕着那已经松懈下来的九爪铁钩与外面的动静,一边大声喊道。
握着手枪的掌心已经冒出数不清的燥热湿汗,水蝗他只能赌陈皮刚回到长硰城对这件事还不那么清楚,赌他松懈之际,让他有机会一击必杀!
只要陈皮死了,哪怕外面还有红府的人,他也能有一线生机!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外面的人像是真的信了他的话般,随着一道脚步声响起,好像是有人走进这昏暗的房间内。
水蝗听到声响,眼里凶光闪烁,握着手枪的手臂也紧绷着,嘴里的话不停:“陈皮,你还不知道吧!你师娘的死还有那张启山一份功劳!今日只要你速速退去,我们来日就可达成合作!卢建勋、霍三娘还有那张启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也是龙国人,那日寇我们也可共同…”
话音未落,水蝗耳朵微动凭借脚步声判断出来人的位置后,当即迅速起身将手伸到柱子外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声枪鸣过后,枪口冒出淡青色的烟,还有肉体倒地的闷响。
第171章 杀人时(三)
水蝗很是谨慎,紧绷着身子又在柱子后等了一刻钟,见外面没有半点声响,他才缓缓走了出来,但就在他露头的那一刹那,一道撕裂空气的寒芒朝他手腕刺去。
来不及躲闪,撕心裂肺的地惨叫声响起,手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只见水蝗的右手手腕被匕首完全钉入柱子,哗啦啦的鲜血直流。
水蝗脸色惨白,借着月色看清从暗处缓缓走出之人,那张苍白阴翳的脸庞,陈皮!!!
那倒在地上的不过是一名伙计的尸体!!!
陈皮此刻表情狠戾,眼里浮现阴鸷的毒光,手里的九爪铁钩在月色下散发着森然寒意。
就在水蝗强行将右手连带着匕首从柱子上拔出想要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枪时,那九爪铁钩破开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右臂,然后在他惊恐的眼神中锋利的铁爪迅速聚拢,整条右臂被血淋淋地扯落在地!
“啊!!!啊啊啊!!!我的胳膊!!!”撕心裂肺地惨叫声甚至惊扰了夜色中的飞鸟。
然而陈皮看着他凄惨狼狈的样子,苍白的脸庞上却露出愉悦的笑容,沾染了鲜血碎肉的九爪铁钩再次朝着水蝗的右腿抓去,一瞬间锋利的铁钩就嵌入他的血肉中,陈皮拽着锁链将惨叫不已的水蝗拽出这间昏暗的屋子。
在水蝗被拽到院子中间的那一刻,他的右腿也随之断裂,凄厉的惨叫声渐渐变弱,他的身下早已汇聚成一滩猩红血泊。
水蝗知道自己死期就是今日,也不再伪装自己,像是要发泄在这人世间最后的愤怒、怨毒般,阴狠地咒骂着陈皮:“贱人…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师娘报仇…你个废物,你怎么不去杀那些人!你怎么不去杀张启山!!!霍三娘!卢建勋?日寇?!”
“因为你就是个废物!你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杀不了他们!你个没用的废物!哈哈哈哈!你知道吗?你师娘是被活活憋死的,因为没有药,听说痨病没有药被憋死的时候五官都皱在一起!你那师父也是个废物!”
“他在…他在城主府跪了一夜!最后甚至要认张启山为主…可人家张大佛爷就是没有给他药…哈哈哈…你师父连你师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跟你一样是个废物!!!”
陈皮居高临下看着像摊烂肉一样的水蝗,眼里是淬了毒的恨意,但随着水蝗的咒骂,他脸上居然绽放出诡异病态的癫狂笑容,嘴角恨不得扯到最大,他俯下身,盯着水蝗要涣散的还带有恐惧、恨意以及不甘的眼眸,他癫笑着说道:“忘记说了…我已经不是二月红的弟子了,今日我杀了你这个废物,明日就是接替你在九门中的位置…”
“对了,你也不用不甘心,毕竟…我会送你全家老小都去地狱找你团聚的…你的什么外室子…是住在城南西街吧…你记得等一等他们…毕竟死相不会很好看…我怕你到时候认不出来…呵呵…哈哈哈…”
伴随着陈皮癫狂的笑意,水蝗脸上神情越发扭曲狰狞:“你…你…”
然而陈皮眼里淬毒般的快意癫狂,抬起脚踩在他的胸口处,在他惊惧怨毒的眼神下,一点一点的加重力道。
水蝗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正在缓慢断裂,他喉咙里涌出大量的带有内脏碎块的猩红血液,两只吊梢眼的眼珠也像是被充气了般满是血丝要爆出眼眶,随着最后一下挣扎痉挛,他脸上的狰狞正与他所说的痨病死相相似,俨然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时一直躲在另一间屋内的长衫搬舵走了出来,他看到水蝗死状惨烈的尸身,眼里闪过一丝快意,但视线上移看到森寒月色下陈皮面带笑容的样子,他不禁咽下一口唾沫,浑身发毛,这位爷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他赶紧上前恭维道:“陈舵主您真是英雄人物,这水蝗平日里无恶不作,对待下面的伙计更是不当人看,非打即骂,您今日除掉他,您现在就是我们的新主子!”
然而陈皮听了这番话,只是朝他含笑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他对待你们非打即骂?所以你这才背叛了他投靠我?”
长衫搬舵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眸,莫名感觉心悸,脊背发寒,他勉强维持着脸上僵硬的谄媚笑容:“是…舵主您说的对,小的…”
然而没等他说完,他的胸口就被那还挂着碎肉的锋利铁爪洞穿。
猩红的血液从他的嘴里涌出,他僵硬地低头看了眼那已经嵌入胸口的铁爪,然后抬起头满眼都是疑惑与不甘,他怨恨地问道:“为…为什么…”
陈皮脸上露出苍白笑容,微微用力九爪铁钩带着一颗还鲜活跳动的心脏就甩在了地上。
随着长衫搬舵尸体倒地,陈皮眼里的癫狂神情难以抑制,弓着腰疯狂大笑的同时,磕磕绊绊地回答道:“因为…因为我也不是个好人啊!哈…哈哈…我最厌恶的就是背叛…所以你也该下去陪他了…哈…哈哈…”
师娘…姐姐…我会将他们一个个都杀了,为你报仇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72章 杀人时(四)
那声声狂笑似尖刀划破天际,夜色里在枝头驻足的飞鸟都被惊得扇动羽翼,将枝叶擦得“沙沙”作响,更加平添一份诡异奇谲。
而此刻天穹上的素月还被悠悠而来的云层遮挡,大地变得晦暗又寂静,唯有那宛若刀割般的狂笑持续不绝。
陈皮也不知自己为何在笑,因何而笑,他只觉胸膛里像是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
他只觉得这点鲜血还不够…不足以将灼烧他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的火焰浇熄…
最终在喉咙深处传来一丝腥甜后,陈皮弓着身子的苍白面庞上的笑容才一点一点的收敛,嘴角归于平直,面容好似再次变得平静,但那双眼眸里却满是与之相反的暴戾。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缓缓俯下身,朝着水蝗已经变得青白色的尸首脖颈处刺去,随着手中的刀刃割开血肉破碎骨头的动作,传出轻微悉索声。
很快水蝗那死不瞑目的脑袋就被插在了这把匕首上。
陈皮对上他那双凸出浑浊又满是血丝的眼睛,轻扯嘴角笑了笑:“好人做到底…我这就去送你全家老少一同去黄泉路上陪你…你可要慢些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