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手指微蜷,只是犹豫了一秒钟,就十分配合地搂住红中的腰,像极了一个哄小情人的主子般,柔声安慰:“有爷在这呢!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敢动你一根汗毛!别怕!爷儿在这呢!”
红中眼底的玩味越发浓重,脸上满是愉悦,他顺势探出莹白的双臂像条蛇般环住陈皮的脖颈儿,然后当着屋内人的面,黏糊糊地亲了陈皮一口,接着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挑衅地看向一脸贴黑的卢建勋,扬起下巴从鼻内哼出一声冷哼,阴柔漂亮的脸上露出张扬的笑容来:“有四爷您在这,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怕,卢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霍三娘:“…”目瞪口呆持续中…
王光+1
本就是个闷热无比的天气,如今卢建勋被气得溢出满额头的热汗,随着他脸皮的抽动,汗珠也跟着摇摇欲坠,他的眼神阴狠无比,像是下一秒就会上前将陈中这个卖屁股的东西撕碎般。
大概过了五六秒,他视线移到陈皮脖颈处,才勉强冷静下来,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满含杀意的恶毒笑容,嘲讽道:“真是个牙尖嘴利的玩意儿啊!忘记问了,陈四爷您今个儿脖子上怎么绑了圈绷带啊?不会是被自己养的狗给咬了吧?!”
然而这次还不等红中发力,陈皮居然像是师父领进门,得了真传般,回怼道:“我看卢大人您这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身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呢?怪不得成天狗叫、叫狗的,我们这种有伴的人之间的情趣,想来是卢大人您这种孤独终老,老无所依,短寿的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霍三娘柳眉微挑,差点噗嗤乐出声来,她赶紧扇动着手里的玉骨扇作为掩饰,颇为意外地看了眼陈皮,没想到二爷的徒弟居然是这般性子的人,以往她还以为这陈皮是个不善言辞、能动手绝不多言之人呢。
卢建勋被陈皮怼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怒瞪陈皮,连说三个“你”字…
在这一刻,卢建勋居然莫名地想念起水蝗来了…
毕竟水蝗虽有反心,但从不敢这么放肆无礼!
红中像是欣赏够了卢建勋的脸色变幻,特别矫揉做作地用手臂勾着陈皮的脖颈,扭扭捏捏但声音却一点也不收敛地说道:“爷儿~四爷儿~我看您也没什么可跟这矮子说的了,咱们回去吧,好不好,人家想要了~”
“里面空荡荡的…心里都痒了…”
霍三娘:“…”
这…即便是演戏也演得过于真了吧?难不成二爷的徒弟真是个断袖???这个陈中虽说长得确实阴柔俊俏,但他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啊!怎么跟个没骨头的蛇一样缠在陈皮身上…
霍三娘像是没眼看般,微微别过脸。
卢建勋看着这两个玩意儿旁若无人的样子,气得脸色涨红,眼睛里的红血丝像血一样快要溢出来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陈四爷我好心奉劝你一句…”
然而还没等他警告的话说完,陈皮直接怼道:“卢大人的好心只有狗能理解!”
卢建勋一时被怼得喉咙发堵:“你…你…”
陈皮看都没看他,直接揽着红中的腰,将他抱起,朝着门外走去:“下次卢大人再请我来,记住少说些废话,毕竟我陈皮的时间很是宝贵。”
说着直接抬起脚,脚下蓄力,“哐当”一声巨响,卢建勋办公室的门就被踹开了。
陈皮盛气凌人的冷笑一声,直接跨步走了出去。
在一旁的王光胆战心惊,他止不住地偷看卢建勋那难看到五彩缤纷的脸色,他现在十分害怕等霍当家也走了后,卢建勋这个只会无能狂怒的东西拿他撒气。
卢建勋被气得浑身哆嗦,他猛地拿起桌面上的摆件,狠狠地砸在地面上,一时间办公室内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
王光被吓得脸色发白,他恨不得一头钻进那地缝里,生怕卢建勋注意到他。
而霍三娘则是满眼的嫌恶以及满心的不耐烦,想她堂堂霍家的当家人,居然还要耗费时间在这么个废物身上,真是大材小用了!
但是这是佛爷的指令,她也不得不服从…
卢建勋像是丧失了理智般骂着陈皮与他那个卖屁股的玩意儿,话里话外,行为举止都是遏制不住杀意…
然而当他情绪达到了顶峰,越骂越欢的时候。
突如其来又是“哐当”一声巨响,原来是那被陈皮踹得摇摇欲坠的门在这一刻轰然掉落,砸在了地板上…
一时间惊吓与极致的愤怒相混合,让卢建勋就像是一只突然被人扼住脖颈的鸡一样,那难听的疯魔般的叫骂戛然而止,他只觉自己浑身发麻,眼前发黑…
陈皮与红中坐上黄包车回到江边码头,一路上陈皮还抱着红中,看着他头顶的发旋,这才后知后觉般心底有些发虚,想起这疯子刚才那满是玩味的眼神,心头更是一颤,陈皮有种预感…红中这个疯子耍够了外面的人,等回去又要耍他了…
有了这种预感,哪怕这一路上红中像是睡着了般,任由他抱着,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但是陈皮被红中贴着的胸口处却还是因为心慌而猛烈的跳动着。
等进了码头仓库,与伙计们打了声招呼后,陈皮就脚底发软地踏上了楼梯。
当进了屋内,门吱呀一声关上后,红中也蓦地睁开了双眸,从陈皮怀里下来了,当他站在地板上活动着身体的时候。
陈皮就已经低垂着头,直接跪了下去。
也不知这害怕是真是假,他的嗓音有些发颤:“师父…徒儿刚才…刚才冒犯了您…还请师父您恕罪…”
说话间,陈皮像是极力压制住恐惧般,颤抖着眼睫抬头仰望着那仿佛毫不在意是他如无物、依旧在活动着手腕的红中。
他只好挪动着膝盖凑到红中脚前,就像是卢建勋刚才话里的那条狗一样,乖顺讨好地用头蹭着红中的小腿…
直到此刻,红中才像是注意到他般,垂目玩味戏谑地看着他,用腿踢开他后,见他又爬回来的样子,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直到看到一滴晶莹的汗珠至他的发梢垂落,这才停下。
红中坐到椅子上,将腿搭在陈皮的背部,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别人只见过陈皮在外阴狠毒辣的样子,只有他…唯有他见过这个狼崽子伪装成温顺绵羊、使尽浑身解数卑微讨好的样子…
在这燥热的天气里,仓库靠着江边还能有些微弱的风吹过,带来丝丝清爽。
但此刻的陈皮却早已被汗水濡湿了衣衫,刚才反反复复的挪动身体,外加未知的恐惧,让他紧张心慌不已。
他乖顺的跪在地板上一动也不敢动,搭在他背部的那条腿明明不是很沉,但他偏偏感觉宛若千斤之重,压得他直不起腰,前胸逐渐贴在地板上。
直到最后,他只能侧脸着地,以这种卑微至极的姿态呈现在这个疯子眼里。
汗珠顺着额间的发梢滑落,落到眼睛里,酸涩无比,让陈皮忍不住眨动着眼睫,眼圈被刺激的有些泛红,最终不知是那滴汗珠还是眼泪从眼角滑落,划过鼻梁,落与地面,形成一滴水迹,但很快又被空气里的热气蒸腾消失不见…
甚至不如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有着存在的迹象…
反反复复,最终陈皮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珠一滴滴落下,又一次次被蒸腾挥发、消失不见。
直到他感觉自己的头部开始充血,胸部发闷,背上那条主宰着他行为的腿才挪开,选择放他一条“活路”。
然陈皮却并不敢有所动作,因为这个掌控着他身体的疯子师父还没有允许他有别的动作。
他只能维持这个屈辱的姿态,双目无神地盯着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
在他胸闷不已之际,终于,在他的上方传来了一道幽冷的声音:“怎么跪都不会跪了吗?”
陈皮浑身一颤,他喘着粗气,脊背的皮肤紧绷,用手肘支撑起僵硬的上半身,再次跪直身体,颤抖着干涩的嗓音应道:“师…师父…徒儿知错了…”
红中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看到陈皮一侧的脸庞因为刚才抵着地板而变红,甚至印上一道痕迹的样子,眼神变得晦暗无比,他伸出长指在椅子扶手上轻叩两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然而就是这么轻微的声响,落在陈皮耳中却如惊雷乍响,他赶紧挪动着膝盖,凑到他的手边。
红中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仿若纡尊降贵般伸出那只苍白微凉的手,轻抚着陈皮印着红痕的脸颊,看着他低垂着眉眼的样子,漆黑的眼眸中突然染上恶意,他将手指插入他被汗液濡湿的头发,像撸猫一样一点一点捋着他微硬的短发,声音漫不经心,却又阴冷无比。
“我那没用的兄长为了杀张启山居然要向日寇借势,下月初九就是他去通州外城给日寇唱戏的日子,可他却没想到通州外城被卢建勋夺走权柄不过是张启山设下的圈套,那里的势力卢建勋根本没有掌控,如果他们入了通州外城,那他们可就真是进了瓮中的鳖了,成了张启山案板上的鱼肉。”
陈皮闻言,惊愕地抬起眼眸,刚好对上红中那双饱含恶意的眼眸,他嘴唇颤动,似乎想要问个分明,这事到底是真是假,但那令人心惊的恶意却令他将这疑问堵在了喉咙。
红中将他脸上的神情看个分明,眼眸顿时暗沉无比,原本轻柔捋着头发的手掌也在这一刻蓦地收紧,拽着满是汗水的短发,迫使陈皮仰起头,直面于他。
“怎么,我的乖徒儿一听到有关我那兄长的消息就这么激动吗?难不成你心里一直都放不下一个抛弃了你的人?”声音阴冷无比,如同吐信的毒蛇在陈皮的肌肤上攀爬缠绕。
陈皮瞳孔紧缩,头皮被扯得有些发疼,他声音轻颤:“不…徒儿…徒儿没有,徒儿只是想着这样岂不是便宜了那张启山…”
红中盯着他颤动的眼眸,片刻,松开了抓着他头发的手,从衣衫里拿出一条手帕,一点一点地将手上沾染的汗液擦净,然后缓缓俯身,贴在陈皮的面颊,将那条手帕猝不及防地怼入他的嘴里。
“张启山他既然将瓮扣上,想要上演一出瓮中捉鳖的戏码,那我们便给他来上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等他与二月红、日寇两败俱伤之际,我们在动手,便可将他们一一铲除,顺便…为你那心心念念的阿姐报仇。”幽冷的声音带着邪恶的蛊惑,就像是西洋神话中在上帝的伊甸园里蛊惑亚当吃下苹果的毒蛇。
陈皮在这一刻,浑身颤动不已,嘴里的手帕被牙齿紧咬,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即将大仇得报的激动喜悦,还是因为心底产生的一股莫名的不切实际的恐惧心慌。
然而就是他这一瞬间的犹豫落在红中眼里正是他还牵挂二月红的证据,原本还算平静的眼眸在这一刹那,眼底猩红蔓延,汹涌翻滚,他竟直接取下自己腰间的皮带,扼住陈皮的脖颈。
牵住皮带的一头,让陈皮被迫扬起头来。
陈皮惊得浑身汗毛倒竖,他慌乱地看着红中那双满是病态的眼眸,他不知红中为何突然发疯,他只能尽力地直起上半身来减轻脖子被皮带勒住而产生的窒息感,他嘴里咬着手帕模糊地说着:“师…师父…”
直到陈皮的脸庞涨红,红中才稍微松开了手,但不等陈皮喘上一口气,他竟故意拽着皮带在地上拖了几个来回,像遛狗一样,最终更是直接将陈皮拽到那面镶嵌在青玉壁上的西洋镜子面前,直接将他的脸庞按在镜子表面。
陈皮此刻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猛烈跳动,红中这个疯子的所有举动都给他带来了莫名的恐慌与…刺激。
“我突然想起来了,还没问我的乖徒儿,那日你看向镜子里…看到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二月红?”声音轻柔温润,但落在陈皮耳中却觉得里面酝酿着森然寒意。
陈皮搭在镜面上的手指微蜷,他感受着镜面的寒凉,以及在他后颈处喷洒的温热喘息,他无端地咽下一口唾沫,妄图湿润干涩无比的咽喉。
“是您…是您啊…师父我看到的人…一直都是您…”他勉强将手帕吐出,颤抖而沙哑的声音如同折翅的飞蛾跌跌撞撞。
第189章 放任
红中看着陈皮被压在镜面上有些变形的脸庞,他自然是不信的,毕竟…让他痴迷成那副可怜模样的人…又怎会是他呢?
他嘴角勾起一个饱含嘲讽的弧度,松开了扼住陈皮脖颈的皮带,抬手轻抚着他凌乱的短发,眼底的阴郁猩红越发浓郁,声音却温柔至极:“是吗?”
陈皮心脏跳得更加剧烈,他讨好地仰起头回望着又莫名发疯的人,凑到他的手腕处,用干涩的唇瓣亲吻,沙哑的声音带着可笑的坚定:“师父…在这个世上,我只有您…”
红中捕捉到他脸上的全部神情,微不可察地一怔,眼里闪过诸多捉摸不透的意味,可能连他都看不透自己的内心。
半晌儿,红中脸上缓慢又怪异地绽放出一个明朗的笑容,他起身俯瞰着满身狼狈的陈皮,满是关心的说道:“我的乖徒儿出了这么多汗,嗓子都哑了,想来你也口渴了许久,为师现在才注意到,倒显得是为师的不是了。”
然而陈皮面对这样的红中,指尖都在打着颤儿,他知道红中是又想到什么耍他的方式了。
“不怪…不怪师父,是徒儿自己的不是。”他竭力地想要抑制恐慌,但却无济于事。
红中也没理会他的话,径直走到四方桌前,拿起桌面上的茶壶,眼里满是戏谑玩味地看向跪在镜子前的陈皮。
就在陈皮以为他是想让他过去时,他刚要挪动膝盖,红中就拎着那茶壶走了过来。
红中居高临下俯瞰着狼狈的陈皮,眼眸里闪过一丝趣味暗芒,抬起水壶就往下倒着那早就凉透的茶水。
陈皮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这茶水浇了一脸,他颤抖着眼睫勉强睁开双眸,模糊不清地望向这个给予他一切的身影,茫然地仰着头张开了唇瓣,伴随着呛咳,苦涩的茶水灌入喉咙,进入肺腑…
直到这壶茶水完全被倒空,红中才停下,他俯下身将茶壶放到一旁,抬手擦拭着陈皮那满脸的狼狈。
“你瞧瞧你成个什么样子?怎么连喝水都不会了呢?还弄得哪里都是,地面都被这茶水弄湿了,你说说该怎么办?”
陈皮感受着微凉如蛇鳞的手掌在他的脸上摸索,他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他低垂下眼睫,声音苍白无力:“徒儿…徒儿会弄干净的…会弄干净的…”
就在陈皮眼眶微红,俯下身要弄干净地板上的茶水时,一条有力的胳膊横贯在他的胸口。
红中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一声玩味儿的轻笑自陈皮头顶传来:“脏不脏啊?你不嫌脏,为师还嫌脏呢…毕竟我的乖徒儿的zui一会还要…”
陈皮苍白的脸庞居然在这一声轻笑下染上不正常的红晕,他有些无力地靠在这条坚硬的宛如桎梏的手臂上,任由这条手臂将他的身体扭转。
他眼前一花,再次回到与这巨大的西洋镜面对面的位置,他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眼眸轻微转动。
在他跪好后,红中松开桎梏他身体的手臂,居然也俯身跪在了他的身后,任由那满地的茶水濡湿他的衣衫。
他在看着镜中的陈皮,又仿佛是在镜中与陈皮对望。
微风浮动,吹散整个白昼的燥热,红日也在此刻西沉,最后一丝光明已然散尽,无望的夜幕悄然降临。
荒凉的月色下,红中将下巴抵在陈皮的肩膀,伸出苍白的手臂去够那镜中人。
明明咫尺便是陈皮,可他偏偏要去摸那镜中人,他隔着镜面描摹着这张阴鸷清秀的脸庞,像是真的在用指腹摩挲着陈皮的眉眼般,细致又温柔。
但很快这轻柔动作蓦地变得用力,他就像是要将这张阴鸷清秀的脸庞暗藏在皮肉之下的棱角全部磨平般,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荒凉的月色下,这种诡异的行为却流露出骇人的蛊惑。
陈皮望着镜中的景象,看着眼前苍白的手掌,听着耳边沉重的呼吸,闻着空气中苦涩的茶水…他的瞳孔快速收缩,快如一夜开败的昙花,最终成了一点的漆黑的墨色落在眼眸正中…
他缓缓靠近镜面,唇瓣落在那隔着镜面都透露着癫狂蛊惑的脸庞上…
陈皮此刻只觉眼前的一切似梦似幻,但他的心底却又明了这是红中的幻术,但也正是这份明了,让他心甘情愿的短暂沉沦…
短暂沉沦于红中忽真忽假的温情…沉沦于那猩红的癫狂…
他放任自己仅有的神志开始涣散…
红中借着月色,直勾勾地看着镜中陈皮急促喘息的样子,突兀的笑了,那是一种僵硬而冰冷的笑容,眼底满是暗红翻涌。
哪怕陈皮还是挂念着他那个懦弱的兄长…也没关系…
因为他会在陈皮的灵魂最深处埋下迷失癫狂的种子,在他的骨骼里打下最深的镣铐,叫他呼吸、血液都被他所操控,永生永世,不得逃离…
“嗯唔…”
双眸迷离的陈皮,好似不满镜中人的冰冷般,发出无助的呜咽。
这一声呜咽,将红中从镜中的倒影处吸引,抬起双臂搂住他的腰身,隔着镜子与他对望。
猩红的癫狂与茫然的迷离遥遥相望,明明那般近,却又那般远…
随着一声声呜咽的响起,那抹暗红越发汹涌…
癫狂也好似在此刻跨过瀚海魔障,窥得人间众生之相,妄图冲破束缚,将人间拖入幽冥…
然无形中却有一只手在拨乱反正…
那一声声的戚戚呜咽将凄冷的月光都渡上朦胧阴愁,无边黑暗浸染在二人周围,镜中的二人犹如灵魂的囚徒,成了在荒芜深海里漂泊的孤帆,成了令人间畏惧的怪物…
命数从不掌握在凡人手中,唯有神明才能更改…
第190章 逗
暖阳透过云层,穿过敞开的拱形窗倾泄至书房内,给光线所及之处镀上一层淡淡的薄金。
与此同时,有一抹莹莹蓝光折射出斑驳的光影落在这被镀上薄金的棕褐色地板上。只见一盏天蓝釉花盆正立于落地窗旁,通体施天蓝釉,胎质细腻莹润,釉面更是柔和匀净,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好物件。
然今日的主角却不是它,而是一株被移栽在它之内的奇异的蓝色浆果树,只见它的枝叶边缘是一层褐红色,在淡金色的光辉下竟闪烁着金属光泽,其上结出的果实更如同一粒粒深邃饱满的蓝宝石,闪烁着神秘迷人的光芒,璀璨晶莹,只看一眼便会被它独特的魅力所折服。
而这盏花盆以及这株奇特的浆果树正是齐铁嘴命手底下的人给江落寻来的新奇小玩意儿。
江落此时正站在一旁,伸出葱白修长的手指,好奇地用指尖戳了戳那如同蓝宝石一样饱满晶莹的果实。
齐铁嘴在一侧满眼都是宠溺地看着他,声音清朗带着明显的笑意:“这个叫“蛋白蓝莓”,小落儿你喜欢八哥这个礼物吗?”
江落扭过头看向他,一双眼眸如同琉璃般清透明亮,精致的小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明豁喜悦的笑容,脸颊上的软肉都带着鼓囊囊的少年气,他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自己的喜爱:“谢谢八哥,我喜欢这个礼物,它长得可真好看,我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果子。”
齐铁嘴被他乖巧漂亮的笑容弄得心都化成一滩水了,手心都有些跟着犯痒痒,真想揉一揉小落儿可爱的小脸蛋,随即他扭头朝着书房门口的方向看了眼,确定佛爷与张日山还没回来,眼里掠过一抹精光,蛊惑道:“小落儿它上面的果实是能吃的,你快尝尝看。”
江落闻言,抿了下嘴唇,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色果实,眨着眼睛看了看齐铁嘴,在其眼神鼓励下,他张开唇瓣将这枚拇指大小的浆果含进口中,稍微一用力,牙齿就将果实的表皮咬破,顿时一种刺激得口腔唾液直流的酸涩果汁蔓延出来,酸的江落一张润白精致的小脸顿时皱在了一处。
齐铁嘴见到小落儿这副可怜可爱的模样笑得肩膀都在打颤儿,再也忍不住手痒痒,把手落在他的头顶,使劲儿揉着,然而正当他揉得起劲儿的时候。
突然听到书房外由远及近传来的交谈声,吓得他赶紧收回了手,连忙手慌脚乱地安抚皱着一张脸的小落儿。
“小落儿乖,快吐出来,是八哥忘记了,这果子还没熟呢,等熟了才甜。”
然而还没等他哄好,那两道沉稳的脚步声就已经来到了书房门口。
张启山看着书房内靠在一起的两人,一双如墨剑眉不禁微皱。
跟在一旁的张日山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他家八爷又逗小落儿了…他脖子微僵地扭动了下,偷看了眼佛爷的神情,刚好将佛爷皱眉的样子收入眼底…
江落见佛爷回来了,也不顾一旁慌乱的齐铁嘴,他蓦地跑到佛爷身前,双臂环住佛爷的腰身,皱着小脸将头埋在佛爷的怀里。
张启山见状,伸手揽住少年的腰身,拍抚着他的背部,柔声问道:“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齐铁嘴听到佛爷的问话,呆愣在原地,心虚地咽了口唾沫,此刻他心中无比祈祷小落儿可千万别说出来,以后他保证再也不恶意逗他玩儿了…
张日山站在一旁,将齐八心虚的表情看个分明,额角不禁抽了抽,他的好八爷是真看不得他“清闲”啊…
江落将头埋在佛爷的怀里蹭了蹭,仰起小脸,露出湿漉漉的眼眸仰望着佛爷那双深邃却满是柔情的眼睛,他犹豫了下,最终闷声闷气地说着:“就是…就是那果子好酸,佛爷,它酸的我牙疼…”
明明是娇气不行的样子,可出现在少年的身上却显得相得益彰,没有半点违和,仿佛他本就应该被捧在掌心呵护,不应受半点风雨,所以这份娇气只会让人觉得理所应当,甚至会隐隐心疼。
张启山闻言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带有宠溺的笑意,随后又有些无奈地揉了揉他后脑,声音低沉和煦:“好孩子,那咱们就不吃了,厨房那边刚做好了份荷花绿泥糕,你先去吃,等我和日山详细谈完再过去找你?“
江落有点想吃,但又不想自己去,有些纠结地恳求道:“佛爷可不可以让人送过来呀,我在这吃,我会乖乖的不会发出声响打扰您的。”
张启山揉了下他的脸颊的软肉,随即转头命人去到厨房将糕点端上来。
得了应允,江落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双臂,乖乖地站到一旁。
一旁,还呆立在原地的齐铁嘴早就汗流浃背了,在听完佛爷与小落儿的对话后,心里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体也微微放松,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心下想着他平日里没白疼小落儿,佛爷不知道就好…
张日山深深地看了眼一副心虚做派的齐八,心里暗暗琢磨这个月给齐八的“福利”应该再减少一日才是!
安抚好少年后,张启山一双鹰眼漫不经心地扫过他们二人,心下微动,感觉还是他们待在事务所那一周比较消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