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毫无疑问是头一种，和叶风舒本人及粉丝最讨厌的前队友白鹭汀一个尿性。只是分支有点区别，白鹭汀是死绿茶，徐行是伪君子。但这种刁民的目的都一致，就是想显得他是反派。
反派就反派吧，反派想迟到就迟到。
叶风舒按部就班做好了妆造，等到了开机仪式现场，吉时早过了。
混娱乐圈的和生意人最为迷信，但大家对误了吉时这事好像也不大介意。
叶风舒不在意，是因为他是圈子里少见的无神论者，毕竟他朝爹妈许愿比朝神仙许愿灵验多了。其他人不介意，是因为其他人虽然有信仰，但主要信的是财神爷，对叶风舒这个赵公明的人间眷属不敢造次。
烧了香，拜了神。导演和媒体朋友们说着片汤话。
还没轮到他发言，叶风舒百无聊赖，低头看余闲刚才塞给他的物料。
一个之前没注意过的细节吸引住了了他，他眉头一皱，捅咕了下站在旁边的徐行。
徐行今天没戏，不需要上妆，只穿了件印着片名的白色卫衣，不仅不抢风头，白花花的衣服还正好给他当反光板。
叶风舒知道今天的兰因，都是明日的磕点。正所谓草蛇灰线，伏笔千里。所以他压低嗓门，挤出个笑模样：“徐哥。”
徐行立刻识相地低下头，附耳过来。距离拿捏得妙不可言，既像熟人在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又不至于真的和叶风舒离太近。
叶风舒问：“昨天睡得好吗？”
徐行笑了，在镜头里看，就像是听叶风舒给自己讲了个极其好笑的笑话：“挺好的，叶老师的酒真好，第二天一点也不会头疼。”
叶风舒问：“徐哥，物料你之前看过吧？还是头回见啊？”
徐行不明所以，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那份剧组简介小册子：“昨天我就看过了，叶老师，怎么了？”
叶风舒的笑模样里有了点不嘻嘻的意思：“我刚看到主创简介。你比我小快一岁了，我这一口一个的哥，你答应得倒是挺顺嘴啊。”
岂止在昨天，徐行早在围读前就了解过主创团队的简历了。昨晚叶风舒叫他哥时他就很想阻止，但又怕对方更多心，本想着他后来总会知道，到时候自己会改口，但万没料到他能问到脸上来。
他还是保持着笑容：“昨晚我就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叶老师知道呢。我心想叶老师这么大的咖，没想到这么随和豪爽接地气，那我怎么好意思还端着，就顺嘴接了。”顿了顿，他又诚恳地说：“我酒量和叶老师没得比，昨晚喝多了，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叶老师千万别往心里去。”
随和豪爽接地气倒是挺符合叶风舒对自己的设定的，叶风舒心情稍霁，但还是觉得自己这几声哥叫亏了：“现在都知道了，那以后改过来呗？”
徐行立刻会意。
他对着叶风舒——但主要是对着镜头——露出了个灿若骄阳的笑容：“好的，叶哥。”
《剑赴长桥》的男主温题竹有三十多套妆造。叶风舒开机这身尤其漂亮，赤红胡服配着琳琅彩珞，十分值得路透。
戏也漂亮，开机第一场，拍的是大男主的骑射戏。
只可惜阿勒德太偏僻，别说站姐，连代拍也只有小猫两三只。现在阳光毒辣，草原上连棵能藏人的树也没有，就连这两三只小猫也不知道躲去哪里。颇有点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原著里的这一场是这么写的：
“红缨紫韁珊瑚鞭，玉鞍锦鞯黄金勒。
一匹白马从长草间跃出，鞍具上的璎珞映落一地花光。
马上的贵公子回身开弓。
猛烈的阳光如万道金箭直射他的面孔，他非但不避，反倒睁大了双眼。
他从不服输，哪怕对手是太阳。
‘畜生找死！！！’
他向着烈日和苍天射出一箭！
箭如铍交，飞血坠地。
这一箭真好似伤了天日。
再看时，是一头似鹰非鹰、似雕非雕的红色猛禽跌堕，鸟血如岩浆般在地面蜿蜒灼烧。
温题竹射杀南嶽朱鸟。
此后九州血做津，万户尸垒丘，皆源于这无比痛快、也无比任性的一箭。”
但原著怎么写的，关演员老师什么事。
叶风舒可太怕太阳了。
他的一个重大吹点是冷白皮，现在虽然站在遮阳棚下，但助理小邱还是替他撑着伞。
这场骑射戏叶风舒只拍了马上的近景，其他的全靠替身。
刚才那一轮替身已经完成得极其娴熟漂亮。但导演精益求精，盯着监视器，仍朝着对讲机说：“不错，最后再保一条。”
叶风舒不胜其烦 开工椅上坐下，助理小邱立即确保他头上的那片阴凉亦步亦趋随着老板移动。
叶风舒在椅子上瘫下，想打会儿游戏，但这点时间似乎不够他去叫集齐陪玩。于是他又自己搜了搜《剑赴长桥》，发现上午开机的最新消息还没发出来，超话里粉丝在车轱辘过去的物料。叶风舒只觉浑身不自在：他已经快一个月没出现在热搜上了。
他正考虑要不要切大号空降超话翻牌子，远处突然一阵骚动，几个增援的保安急冲冲跑了过去。
叶风舒正无聊磨皮擦痒，真是瞌睡来了掉枕头，忙派另一个助理农野去探了消息来报。
农野很快就回来了。“和咱们没关系的。好像是徐啸吟的ANTI。”他今年才入行，还没赶上几回这种热闹，激动得笑脸红扑扑的。
“鲨卵，徐行都不在，闹腾什么？ANTI也不打听清楚。”叶风舒不屑一顾，但别人倒霉可太值得一看了，他站起来：“走走，看看去。”
唯一能劝一句的余闲正巧没在，在也未必劝得住。叶风舒很快抵达战场。
外景地离公路不远，但这里极少有行车经过，现在一辆带着LED屏的小卡车正在路边与保安们对峙。
保安拍着窗户玻璃喊，司机聋了一样地不理会。小卡车上的高音喇叭是真能把人吵聋了，正一遍一遍读着LED屏上的滚动字幕：“我们要求徐行敢作敢当！无条件公开向甘知霖道歉！无条件公开向甘知霖道歉！”
叶风舒的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一把薅过小邱手里的遮阳伞自己打着：“看啥看，拿手机录啊。”小邱刚摸出手机，他又挥手让他走远点：“过去点录，别把我也拍进去了。”
字幕还在不停滚动，喇叭放的是AI男声，体现不出字里行间的愤怒，但另有一种荒谬的滑稽：“身为公众人物，言行应该起到良好的表率作用，应该符合中华民族的道德观。我们坚信，光天化日之下，恶有恶报，苍天不饶！恶有恶报，苍天不饶！请徐行无条件公开向甘知霖道歉！”
这LED车喊话ANTI是向韩娱学的，在内娱也不算十分罕见。但一路跟到粉丝应援都跟不来的草原腹地就不一样了。
可见恨的确比爱久长。
小邱真老实录视频去了，余闲又不在，叶风舒只得问农野：“甘知霖就是徐行背刺的那个？好像也不红啊，粉这么牛批？徐老师也挺牛批啊，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也不出来。”
一个敬业的保安试图爬上车顶从天窗突破，两个同事在下面托着他的腿。农野看得津津有味，接口说：“徐啸吟自己理亏啊，那能怎么办？要不他报警？”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口气太像和朋友聊天了，忙回头看老板的脸色。见叶风舒一脸让他继续往下8的神色，农野放下心来：“徐老师干这事儿是真挺让人瞧不起的。他和甘知霖是发小，好像还一起考的国影，人家录取了，他不行，就一直挺嫉妒的。甘知霖也没察觉，后来有一天……”
他正想卖个关子，却突然发现老板脸色变了。
叶风舒幸灾乐祸的笑容没了。
老板的嘴角有点抖，两条眉毛也竖了起来。农野赶紧打住，反省自己那句话不妥。
但他马上就松了口气，还好不妥的不是他说的话。
一个保安终于翻进了天窗。那辆LED车试图逃跑，但车顶上还驮着个半身突入的敌人，只得缓缓掉头。车身转了过来，原来另外一面也是LED屏，上面也有字。
贼大，不滚动。
“祝福徐行叶风舒奸夫淫夫锁死！”
“操！！！”叶风舒一把摔了伞，也不顾自己会不会入镜了，直朝LED车奔去。
第4章 04唾面自干
刚走近房车，余闲就听见里面有砸东西的声音。
他再一次产生了那种职责所在的猛兽饲养员的心情。
舍我其谁啊。
余闲叹气，拉开了车门。
叶风舒还没卸妆。房车里暖风打得很足，加之气得头晕，他浑身冒汗，戏服的下摆撩到腰上，露出两条光腿和短裤。
余闲看了看四下，还好，车里的东西大多是固定的，叶风舒主要在反复摔一只倒霉的电热壶。
刚才幸好小邱反应及时，一把把叶风舒搂住了。
俩人正在拉扯，爬进驾驶室的保安不知拔了LED车上哪根线，LED屏和喇叭都熄了火。正好余闲也回来了，三人一起好说歹说，好容易把叶风舒按住。
出了这场乱子，今天的拍摄计划全毁。
叶风舒瞪着余闲，他现在恨不得把制片人也抓来摔一摔：“这就是你们千挑万选的男二哪！余闲，你们搞我是不是？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指着鼻子骂我！”
余闲也头疼：“谁想得到甘知霖的粉丝这么疯？风舒，其实这些人也不是针对你……”
叶风舒连甘知霖一起骂：“甘什么霖？他算什么狗几把？我说的是徐行！啥玩意儿啊这么瘟？他杀甘知霖爹了？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还有仇家跟着来追杀呢？”
余闲竭力安抚：“已经报警了，交给公安处理吧……”
“处理”有什么用，叶风舒希望公安把对方就地处决：“公安处理了也没完！你马上给法务打电话！给我告！让他们裤衩也脱下来赔！告不下来给我找人打断他们的腿！”
余闲试探着拍拍他的背：“行，行。你先休息休息。处理好了我叫你。”
有人敲了敲房车的门，余闲本以为是小邱，却听是个女声。
余闲开了门，先是一愣，但立刻就笑了：“小满姐？有事儿吗？”
来人是徐行的经纪人姜小满。
姜小满询问地向房车里望望，余闲立即会意，反手把门带上了。
两人另找了个清净点的地方，余闲叹息道：“你看这事儿闹的。你们这边能联系上那个甘知霖吗？”
姜小满是余闲的前辈，两人曾在一个大花的团队里共事过，私交不错，这次合作姜小满狠出了把力。
姜小满苦笑着摇头：“要是有办法，我们还会吃这么多年亏吗？不过也不像甘知霖干的，他从来不会给自己落什么话柄。大概真就是粉丝太冲动。”
余闲道：“就是怎么把我们这大哥也带上了。”
姜小满一脸歉色：“太不好意思了。啸吟想自己来道个歉，但我看叶老师好像还在气头上。”
余闲忙道：“徐老师才是受害者，你们也别太往心里去。叶老师这边我能劝好，晚点一起吃个饭吧，没啥事儿。”他又问：“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姜小满道：“我们这边跟去派出所的人问了。就是两个小孩，一个大学才毕业没多久，家里有点钱，自己掏了三万租的车。一个刚十七，说是精神状态不好，早没上学了，满胳膊都是自己烫的烟头疤。派出所的意思，要是不和解的话，成年的那个能拘个几天。”
余闲感叹：“你说现在的小孩怎么回事啊？为了网上这点闲气，能把自己赔进去。”
姜小满道：“主要是连累了叶老师，我来问问你们的想法。”
余闲道：“要是就拘几天意思意思，我怕他消不了气，这个就不麻烦你们了，等会我自己找法务。你们呢？”
姜小满道：“啸吟的意思是算了。”
余闲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姜小满道：“一来怕又得有舆情，现在才开机，对剧的宣传也不好。”她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二来要是真拘了，好像挺毁人的。租车那小孩在派出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余闲摸了摸鼻子：“小满姐，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徐老师的主意？”
姜小满苦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该睁只眼闭只眼，什么时候该杀一儆百，这我总不能不知道吧？”
余闲哭笑不得：“你们徐老师的脾气是不是也太好了点？”
姜小满把一缕染得精致得体的棕色头发捋回耳后，她认真地问：“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这边能不能和解？”
这天接下来的拍摄凉了。叶风舒觉得遭了这老罪，自己很配打个半天游戏，于是早早回了宾馆躺下。
四个陪玩簇拥着他在峡谷杀进杀出，一声声“老板牛批”喊得他皮都展开了，好容易找回了点心情，又有人来敲门。
余闲回房车提了徐行的建议。叶风舒已经言简意赅地做了回复：“爬！”
现在不知余闲又有什么屁要放。
叶风舒懒得理。
敲门声停了，叶风舒拿了个蓝，正打算去收人头，敲门声又特么响了。叶风舒大怒，赤脚跳下床，拉开门嚷嚷：“你是要我教你怎么爬吗？”
门外的人好像没这个需要，尴尬地望着他。
叶风舒也愣住了：“哟，徐老师？找我啊？”
手机里陪玩在大叫：“老板老板！动一动！对面来抓你了！”叶风舒忙看回手机，侧身让开一条缝，抬抬下巴示意徐行先进来。
战局焦灼，他光脚站着打完了这一把，吩咐暂停二十分钟，才勉为其难撂下手机。
他当然知道徐行的来意，但偏要扯别的：“徐老师平时打不打游戏啊？有空一起玩？”
其实他俩连个微信好友也没加。
徐行柔声问：“没打扰你吧？”
叶风舒阴阳怪气道：“不打扰，我就是来搬砖受罪的，什么家庭啊能一直打游戏？”也不招呼徐行，自顾自去沙发坐下，开了瓶巴黎水。他渴了有一会儿了，但连水也没顾得上喝。
徐行倒不挑他态度。至少看起来不挑。他跟着来到沙发前，在叶风舒面前站住：“叶哥，我来向你道歉的。”
叶风舒很想让他也爬：“徐老师道什么歉？”
徐行身高怕快有190，现在俩人一站一坐，他本该颇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但他的睫毛极长，现在垂着眼睛看人，反而像草食动物般温驯：“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了你。对不起。我真太不好意思了。”
叶风舒一直觉得“对不起”三个字是全天下最扎嘴的话，除了爹妈，他好像还没对第三个人说过。
但这三个字从徐行嘴里出来格外容易，说不定已经从导演那里对不起了一路，现在到了他这里，就好像送来了份已经冷透的外卖。
他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可徐老师哪儿对不起我了？你骂的我？”
徐行说：“要是叶哥愿意的话，那两个小孩也想当面道歉……”
叶风舒乐了：“美不死他。粉丝想见我一面还得后援会抽票呢，他们是什么东西？我还得奖励他是吧？”
徐行的双眼还是垂着，他的声音很诚恳：“我知道没资格说这些话……”
叶风舒打断：“那你别说。”他把喝干了的水瓶随手放在地板上，坐直身：“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徐行忙道：“叶哥你说。”
叶风舒也十分诚恳：“徐行，你有病吧？”
徐行不作声了。
叶风舒也不需要他回答：“就算你不在场吧，但大喇叭骂你跟骂龟孙子一样，全剧组几十号人都听见了。现在你来给黑求情？要不乐山大佛起来让你坐下呗？”
徐行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
嘿，急了。叶风舒准备战斗。
但徐行并没有还嘴。他只是疲倦地问：“我能坐下来吗？”
叶风舒住的是套间，徐行拉来一张餐椅，在叶风舒对面坐下。
人虽累，但他的后背还是很直：“叶哥……这部戏对我太重要了。”
叶风舒冷笑：“啊对对对，这部戏对我可太忒么不重要了。”
徐行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之前内场的那件事吧？这部戏是我之后接到的唯一一个本子，也是这两年最好的一个本子。我很感谢能给我这个机会。任何后果我都承受不起。”
关于他的黑料大家都装傻，没想到当事人却不避讳。叶风舒挺想反问“哪件事啊？”磕碜他一把，但又觉得对不起自己刷的那些鬼畜视频：“成，这次你算了。他们明天就给你抬个丧葬一条龙来，你也算了？”
徐行回答：“是的。也算了。”
叶风舒好像听见了有人说打明天起杀人不犯法了，排位掉颗星就行。他不由身体前趋，盯着看徐行的脸：“说到哪里去你都是受害者。料再多，你好歹也是个人吧？你怕什么啊？至于吗？”
徐行又不说话了。
好像答案都在鬼畜视频那300多万点击里。
虽然他和白鹭汀一样装，但死绿茶白鹭汀在这种情况下大概会是副强忍眼泪的模样。而徐行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可怜或委屈，他的脸上只有一片宁定。
不是事不关己，而是事已至此。
白鹭汀来和他道歉，永远要挑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接下来就是叶风舒又要上热搜了。现在屋里只有两个人，徐行又在演哪出？
叶风舒盯着他那张俊美的脸看了一会儿，但看不出个所以然。
但二十分钟快到了，他得继续打游戏了：“成，那你就算了吧。”
徐行一惊，终于见了点喜色：“叶哥，谢谢你，太委屈你了……”
叶风舒打断：“别，我可不委屈。”他嬉皮笑脸：“你算了我又不会算了。”
徐行愣住了。
他这幅吃惊的模样让叶风舒很是满意。料想徐行还会继续求自己，叶风舒的脑筋久违地飞转，想着接下来还能再怎么恶心他一把。
却没想徐行微微一笑，眼睛又垂了回去：“是吗？那好吧。”
他甚至还彬彬有礼地把餐椅搬回原处：“叶哥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叶风舒不由反过来叫他：“唉？”等徐行真回过头，他才回摸过味，只得没话找话：“……徐老师真不打游戏啊？”
徐行道：“不好意思啊，我真不会，以后有机会请教叶哥。”
然后他轻轻把门带上了。
叶风舒愣了一会儿，忽然一脚把放在地上的水瓶踹了出去。
瓶子滚远了，他把两条腿收回沙发到沙发上。
他觉得有点像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但棉花包里面又藏着根针。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管他原不原谅，管他死不死呢。他想。
第5章 05抓小放大
第二天一大早，热搜这不就来了。
“叶风舒 摔伞”
代拍好比越共，美军也揪不出来他们藏在哪里拍视频。
ANTI是双面刃，虽说艺人是受害人，但要结合公关运作才能让舆情正向，否则只会留下一个挥之不去的梗。
如今两个当事人的处理办法背道而驰，徐行不想追究，叶风舒就显得小题大做，很难发力。最后团队花钱，把最关键的“奸夫淫夫”一夹了之，粉圈里小范围流传了下，没发酵得起来。
但你不能一点流量的甜头都不给营销号。
当天徐行不在现场，热度KPI全让叶风舒一个人扛了。
词条一度冲到了文娱第五，满广场都是同一段视频：
叶风舒笑嘻嘻。叶风舒脸黑了。叶风舒把遮阳的大黑伞一把摔在地上，掳袖子要塔塔开。叶风舒的两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助理忙拉住他，像是在拽住爆冲的大型犬。
这对他的粉丝而言是小场面，广场没一会儿就控下来了。
“摔伞怎么了？自己的伞摔不得了？”
“叶风舒一向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哪天见义勇为上社会新闻也不意外。另外普一下法，线下这种行为涉嫌违反治安处罚法……”
“真那么关心，建议多关注大帅哥的新剧《剑赴长桥》。以下是待播剧……”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你叶哥不是泥人是活人。”
“就我想知道这把伞是什么牌子吗？看起来很好用，质量也不错[小花花]。”
“举手，我也想知道！大家平时都怎么防晒？”
还有人配了张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主人被阿拉斯加放风筝的动图。
最有用的反倒是这张GIF，粉丝转得不亦乐乎。
懂的都懂，当一个人开始谐起来了的时候，他就没办法那么招人恨了。
早在遛人阶段，绿瓣就给《剑赴长桥》开了专组，取名“金属氧化探测小组”。这段时间没啥料，首页本已凝固，现在终于上热乎菜了。
趁着午休，易晴把小组八卦的链接发在了群里。
【琴空弦】：叶风舒还是这么抓马。他表演时也有这么强的表演欲就好了。
【阿玖】：又怎么了？
【琴空弦】：开始卖了呗。戏台子还没搭好呢已是戏瘾大发了。
【阿玖】：怎么说？
【琴空弦】：你看我刚才发的链接。
【阿玖】：我看了，视频太糊了。LED上啥字儿啊？组里不是说是徐行的线下ANTI吗？叶风舒跳什么？
【琴空弦】：对啊，你说他跳什么？
【琴空弦】：演的就是给徐啸吟出头呗。还挺能结合剧情的，原著里温题竹不就是护犊子护出来的感情？
【阿玖】：笑死。这么拼？徐啸吟呢？
【琴空弦】：又双叒叕在当缩头乌龟。不过没事，后面一定也会卖，不卖他演什么耽改？
【琴空弦】：不过图虽然糊，但温题竹这个妆造看着好像还真不错，挺符合原著的。给叶风舒太可惜了，他爹的，狗骑吕布。
【阿玖】：哈哈哈哈哈哈。不过原书太吵闹了，我其实没看得下去。
【琴空弦】：书挺好看的。但是不重要了，现在这剧带给我的快乐比书多多了。
【琴空弦】：组里还放人，你要不要买房？[狂笑猫猫头]
有人连刷了十几个马喽上吊的表情包，把她俩的讨论刷了上去。
【Lac】:你俩是不是忘了群里还有我这个书粉呢。要是有良心就提点水果到医院来看我。
【Lac】：那俩狗东西，我真想一刀一个。
【Lac】:他是个屁的温题竹！
除去最大、最主要的那个原因，叶风舒看上《剑赴长桥》这个本子的原因还有两个，其中一个是他觉得男主温题竹太像自己了。
温题竹天生自带聚光灯，来人间走这一趟，就是为了万众瞩目。
他父亲是万众敬仰的英雄，母亲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他长得美、性子野、功夫高，谁都怕的人他不怕，谁都不敢捅的篓子他敢捅。恨他的人多，但爱他的人更多。他看似狂放不羁、游戏人间，但骨子里重情重义，最后战败妖魔鬼怪，历经风霜而豪情不改，潇洒地拂衣而去。
除了并不想拂衣而去，简直是他本人。
叶风舒怀疑作者是自己的粉，目前还没托人来要签名，可能是因为害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