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如笙笑容满面的迎上前,只是看清对方的五官后,莫名觉得有点眼熟,她顿了顿,仔细回忆这张脸在什么地方见过。
许眠如实道:“阿姨,您好,我们之前在医院见过。”
梁如笙表情一僵,脑子轰地炸开,仿佛是在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在医院见过,在哪家医院见过?
“妈,您怎么了?”凌彦舟听着这话,疑惑道:“你们什么时候见过?”
梁如笙反应过来,“你不是他舅妈吗?”
凌彦舟:“……”
许眠:“……”
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梁如笙自知失言,尴尬的捂住嘴,“不好意思,我这话不对,只是那天你来找斯羽,我误会了你们的关系。”
许眠错愕,他和梁医生有什么关系值得误会?
凌彦舟捋清了母亲的话,同样惊诧,“外公住院的时候,舅舅领着去见外公的人是他?”
梁如笙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局面,所以她爸阴差阳错还点对了鸳鸯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凌彦舟不敢置信地看向低头沉默的许眠,脑子有点乱,他问:“你和我舅舅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个小坏蛋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许眠认命的抬起头,四目相接,“我在医院做理疗的时候认识的梁医生,那时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后来偶然听他提起了你,我才明白你们是亲戚。”
凌彦舟哭笑不得:“我舅舅喜欢你?”
许眠否认,“没有,不是的,我们没有进一步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医生和病人。”
凌彦舟明白了,感情是他舅舅在暗恋啊。
不过也对,许眠喜欢的人是他凌彦舟,从始至终都只喜欢凌彦舟!
许眠害怕被这么审视,心里揪得慌,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眼前一黑人就往地上倒去。
凌彦舟眼疾手快抱住他,“眠眠?”
“哎呀,我这些话就不该说,他肯定吓住了。”梁如笙自责的看向孩子苍白的脸。
凌彦舟将人打横抱起,“设备都安装好了吗?”
“都安好了,不知道调试的怎么样。”梁如笙紧随其后跟着上楼。
许眠只晕了一会儿,察觉到身子在移动后,睁了睁眼,气若游丝的说着:“对不起,我又…又骗了你。”
“这事不是你的错,许眠你不可以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凌彦舟纠正他的错误说法。
“我骗了你舅舅,他可能误会了什么,对不起,我是个坏人,我真的很坏很坏。”
凌彦舟给他戴上氧气罩,心疼道:“我舅舅是什么人,我们全家都清楚,他从成年后一年就得换五六个男朋友,就算有误会,那也是他一厢情愿的误会。”
“阿嚏。”大门外,梁斯羽揉了揉鼻子,这好端端的是有人在骂他?
他啧啧嘴,推开大门,腹诽:果然优秀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招人恨!
“家里没人?”梁斯羽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客厅,所有声音好像都在二楼。
梁如笙徘徊在房门口,焦灼不安。
“姐你在这里做什么?”梁斯羽上前,“不是说彦舟今天带人回来吗?”
梁如笙被吓了一跳,诧异的回头瞪着来人。
梁斯羽从他姐眼里捕捉到很多种情绪,最明显的是她见到自己像见到了鬼。
梁如笙生怕被屋内的人听见这声,连拉带拽的把人往楼道拖去,“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你别来了,以后你都别来了,快走。”
梁斯羽:“……”
“你杵着干什么?”梁如笙拽不动他,还累的自己气喘吁吁。
梁斯羽眯了眯眼,“你这么大惊小怪,难道是彦舟领回来的人不能见我?”
“你——”
梁斯羽从小叛逆,越不让他见,他越要见,毫不犹豫的折返回去,大手一推,房门敞开。
第123章 不要原谅我
梁斯羽气势汹汹的冲进屋子,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大外甥突然找来的媳妇儿有多么神秘,竟然不让他见!
没有人猜到梁斯羽会突然闯进来,以至于许眠就这么直白清晰的落进他的眼中。
画面静止,周围的嘈杂连带着机器的声音都跟着静止。
“哔哔哔。”监护仪爆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警报,瞬间唤回所有人意识。
“唔。”许眠捂着胸口折下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当毫无保留的暴露时,他还是会心虚,会愧疚,会无地自容。
“眠眠。”凌彦舟扶住他颤抖的身体,忙不迭的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
许眠知道自己藏不住,面如土色的看向大概是埋怨或者是生气的梁医生。
梁斯羽僵硬的转过脑袋,目光灼灼的盯着还在闪烁红灯的仪器,他虽然不是临床医生,但基本的医用知识还是了解清楚。
监护仪上的数据表示着连接这个机器的人很不好,那心率比垂暮之年的老者还衰弱,随时都有停跳的预兆。
不,这不是他记忆中的许眠,这肯定是他的幻觉。
梁斯羽深吸一口气,自我麻痹的说着,“看看我一天天的都忙糊涂了,怎么还能认错人。”
“梁医生——”许眠嘶哑的声音轻不可闻的响起。
这一下彻底唤醒了梁斯羽的妄想,他不可置信的来回审视着床边的两人,“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凌彦舟站起身,神色凝重道:“舅舅,等会儿我跟你解释,你先出去。”
梁斯羽却是岿然不动,不是他不愿意走,而是他的身体完全不听大脑支配,就这么僵持着看着床上面色苍白似是只吊着一口气的许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彦,我想单独跟梁医生聊聊。”
凌彦舟想都没有多想直接拒绝,“你的身体不允许,听话,我来跟他解释。”
许眠摇头拒绝,“我想亲自跟他说。”
凌彦舟犹豫。
许眠扬着笑,“我得尊重梁医生,有些话应该亲口解释。”
凌彦舟最终妥协,离开前慎重的交代了一句,“不舒服就立刻叫我。”
房门轻轻阖上。
梁如笙头痛欲裂的捂着额头,“怎么会这样,你真不知道他差点就成了你‘舅妈’。”
“他不是我舅妈!”凌彦舟不假思索的反驳。
梁如笙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对许眠一见如故,原来这是血脉之间的牵扯。
凌彦舟不放心的贴在房门上,“舅舅应该不会乱说话吧。”
梁如笙瞧着他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嫌弃道:“你偷听什么?”
凌彦舟竖着耳朵,还好房间不是很隔音,断断续续能听见一二。
梁如笙也跟着趴在了门上,“就怕你舅舅犯浑非要扯个明白。”
凌彦舟越想越是不安,恨不得把脑袋伸进屋子。
房间里,机器缓慢的恢复正常。
梁斯羽仿佛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许眠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梁斯羽率先开口:“你和我外甥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之前是队友。”许眠心虚的低着头,他撒了无数谎,或者说他欺骗过所有真心实意待他的好人。
梁斯羽疑惑:“你们是队友,你不是不玩游戏吗?”
许眠如鲠在喉,双手更是不受控的捏紧床单。
梁斯羽捕捉到旁边的仪器跳动,忙道:“你别急,慢慢说。”
“我是Sleep,我背叛过阿彦,不敢面对你们任何人。”
梁斯羽瞠目,他以为是凌彦舟同情心泛滥在路上救了身体不舒服的许眠,然后他们水到渠成发展成情侣,可是怎么都猜不到许眠会是电竞圈里人人喊打的毒瘤!
不对啊,他深知自己的眼光,不可能看走眼。
许眠这个人,绝不是那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背信弃义的小人!
许眠自责道:“我不是故意欺骗您,我找不到怎么跟您坦白的契机,对不起。”
“不是,如果你是Sleep,你们怎么会变成这种关系?”梁斯羽想不通他哪里输了,比起厌弃Sleep的凌彦舟,两者对比,他不是更好吗?
许眠垂眸,身体轻不可察的发着抖。
梁斯羽小心翼翼道:“所以在你心目中排名第一的人是彦舟?”
许眠点了点头。
梁斯羽哭笑不得,“他是个直男,他跟你——”
“梁医生,我没有想到会让您误会,我以为您只是同情我才会帮助我。”
“小许,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另外一个人好,他的所有出发点都是有目的,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你应该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对不起。”
“原来不是你感受不到,是你心里早就有人。”梁斯羽无奈的叹口气,“我又输给了那个家伙!”
许眠着急道:“不是的,您很优秀,您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比阿彦、比我们所有人都好,好一百倍,一千倍。”
“咳咳。”许眠捂住嘴,喉咙里涌上腥甜,他害怕的往下咽,生怕出院第一天就被重新送回医院。
梁斯羽注意到他急转直下的情况,忙不迭翻找起床边的药瓶。
许眠双眸通红,难辞其咎道:“我不该自私的隐瞒我的身份,梁医生您很好,您别妄自菲薄,别怀疑自己。”
“好好好,我知道我很好,你冷静点,你的情况很不好。”
许眠喘不上气,眼前忽明忽暗交替不断,他知道话还没有说完,还不能晕。
梁斯羽冲着房门口大喊,“医生。”
“哐当。”凌彦舟率先破门而入。
许眠意识昏沉间感受到熟悉的怀抱,他脑袋无力的搭在凌彦舟的肩膀上,呼吸时重时轻,“阿彦,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你把我扔了好不好?”
凌彦舟拥紧他颤栗的身体,“眠眠,这只是一个小错误,没关系的,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许眠摇头,努力的睁开眼,眼泪前赴后继的滚落,“你骂我吧,你们都骂我好不好?不要靠近我,不要原谅我……我是骗子……”
医生用药后许眠昏睡了过去。
所有人汗流浃背的长舒出口气,这里不是医院,要是真出什么意外,估计都来不及送出门人就没了。
梁斯羽目色晦暗的看着不停询问医生的好外甥,阴沉着声音道:“我们出去谈谈。”
他没有等对方同意,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凌彦舟确定许眠情况好转,掖好被子跟着下了楼。
院子里,寒风阵阵,胖丫正在疯玩。
梁斯羽点燃一根烟,等到烟蒂燃到一半,他回头,二话没说就是一拳头狠狠砸在凌彦舟脸上。
凌彦舟躲闪不及,硬是被这一拳给砸的踉跄几步,他诧异,“你打我做什么?”
“你跟我说Sleep背叛过你们,是战队的耻辱!”梁斯羽说的咬牙切齿,明显压着火。
凌彦舟无力反驳这话,认了这一拳。
梁斯羽嗤笑,“我跟他只接触过几个月,这孩子敏感自卑,我宁愿相信全世界背叛他,都不会相信他做出背叛队友的浑事。”
“是我有愧。”
梁斯羽踩灭烟头,“我听你们骂了他几个月,我还在想是什么混账玩意儿这么惹人嫌,原来是许眠,如果早知是他,我一定当场给你们一人一个嘴巴子。”
“舅舅——”
“凌彦舟,你是队长,天塌了你都该第一个相信自己的队友,你真的调查清楚了?他真的板上钉钉了出卖你们的罪名?给我看证据,我要看证据!”
凌彦舟摇头,“他没有背叛,他没有。”
梁斯羽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苦涩难看,“我就说那小子不可能会是叛徒,他是至纯至善的人,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舅舅你说得对,我是队长,我应该第一个相信他,如果从一开始我就给足他信任,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地步。”凌彦舟绝望的闭上双眼,满心都是悔不当初。
梁斯羽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更为凝重,“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是只有手出了问题吗?为什么心脏那么差?”
凌彦舟脱力的扶着墙,“是我欺负了他。”
梁斯羽忍无可忍又是一拳揍过去。
这一下凌彦舟彻底摔倒在地上。
梁斯羽抓住他的衣领,怒不可遏,“你对他做了什么?他之前身体也不好,但不至于差成这样,你究竟做了什么?”
“他骗我,我骂了他,还不要他。”
梁斯羽被气乐了,“他骗你就骗你,你一个大男人被骗两下会少块肉还是会死?”
凌彦舟愧疚的咬着唇,是啊,他一个大男人被骗一下能怎样?人活一辈子,怎么可能一句谎言都没有?
梁斯羽因为愤怒,额上爆满青筋,“你可真有出息,我求而不得的人就被你这么糟蹋,你不要,给我!”
“我要,我要的。”
“你们两闹够了没有?”梁如笙面无表情的扯开二人,“他不是货物,不该被你们踢来踢去。”
梁斯羽冷静下来,“姐,这话是我说错了。”
梁如笙给他递上一张纸,随后看向呆楞的儿子,“不过你舅舅骂的对,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在下定决心之前必须要深思熟虑,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别让未来的自己愧疚和遗憾。”
凌彦舟颓然的坐在地上,如果说许眠走错了一步,那是剩下的几十步、几百步,他凌彦舟都走错了。
梁如笙蹲下,瞧着他嘴角的红肿,“去冰敷一下,等会儿淤青了那孩子看到又得难受,又得自责。”
凌彦舟踉跄着爬起身,“我现在就去。”
梁斯羽站在廊下,再次点燃一根烟,只是他没抽,看着烟丝一点一点燃烧殆尽。
梁如笙长叹一声,“我是真没想到咱爸当时最清醒。”
梁斯羽苦笑,“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凌彦舟这臭小子?”
梁如笙回头自上而下将人审视。
梁斯羽皱眉,“姐你什么眼神?”
“不是我存私心,彦舟确实长得比你吸引人。”
梁斯羽:“……”
梁如笙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散散身上的烟,医生想跟你谈谈。”
梁斯羽不明,“跟我谈什么,谈许眠以后的照顾权?”
“你倒是想得美,医生听说你以前治疗过他的手,需要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梁斯羽正经起来,“我马上去。”
卧房,许眠还昏睡着。
梁斯羽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他的右手情况,眉心皱的几乎能夹死蚊子,越想越气,越气越忍不住的想揍他的好外甥几拳。
等等,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梁斯羽走向安静等待的凌彦舟,直接开门见山,“你们是队友,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战队?”
“去年春季赛结束。”
梁斯羽再道:“他的手至少伤了一两年,很有可能是在比赛前就骨折,你知道吗?”
凌彦舟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怀疑——”梁斯羽欲言又止,他不喜欢看那些新闻,但老爷子很关心他这个好外孙的动向,时不时就跟他分享一两句,前段时间老爷子提起过WT战队有个可怜虫手骨折了还要上场比赛。
这个可怜虫是许眠!
凌彦舟迫切道:“他的手还能痊愈吗?”
梁斯羽反问,“你还要他上场比赛?”
“不,在医院时医生说再恶化下去可能会截肢,我只想他恢复健康。”
梁斯羽猜不到这小子经历了什么,身体竟恶化到如此严重地步,如果不是凌家有钱能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估计许眠下辈子都在喝满月酒了。
“舅舅,你能想到办法吗?”凌彦舟追问。
“他现在的情况无法手术,伤筋动骨一百天起步,他还得打断了骨头重新接,不管是手术难度,还是术后恢复期,都很漫长,不利于他心脏情况,说不定疼痛过度当场就休克死亡,得先控制恶化,等他心脏好些再谈手术的事。”
“那要怎么做?”
梁斯羽走到床边,光明正大的牵上许眠的手,注意到他家外甥铁青的脸,一本正经道:“我先替他理疗按摩针灸一段时间,先让他的手恢复知觉。”
凌彦舟:“……”
他是在治病吗?治病需要握那么紧、握那么久?
第125章 隐瞒?我倒要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许眠醒来天色已暗,他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其实他和阿彦并没有分离,他依旧住在这个家里,日盼夜盼的盼着阿彦回家。
“汪汪汪。”胖丫应景的叫了一声。
听到这声响,许眠越发肯定那一切都是梦。
只是随着他的视线转移,目光所及那一排的医用机器时,所有侥幸烟消云散,不是梦啊,都不是梦。
“醒了?”凌彦舟快步走到床边,屋子里只有床边亮着一盏台灯,他没有开灯,有意无意的藏着嘴角的淤青。
许眠想起了昏睡前的一切,环顾四周,“阿姨和梁医生呢?”
“他们先回去了。”凌彦舟托着他的腰搀着他坐起。
许眠晕眩的闭上双眼。
凌彦舟等他慢慢缓,“好点了吗?”
许眠抬手指着桌子,“我有点渴。”
凌彦舟往他身后垫好枕头,倒上半杯温水折返回来。
许眠愣了愣,有点茫然的盯着自己竟能抬起来的右手。
凌彦舟莞尔:“舅舅弄来了好多东西,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许眠惊喜,他尝试着蜷缩手指,虽然不是很灵活,但基本生活已经不成问题。
“舅舅说得坚持治疗一个月,以后手术也会事半功倍,成功率大大提高。”凌彦舟把水杯递到他嘴边。
许眠喝了口水,可能是感受到了双手的存在,心情好转不少,脸上笑意没有半分虚假,他道:“我还没有当面感谢梁医生,他不仅没有责备我,还以德报怨帮我治疗。”
凌彦舟抿唇不语,如果不是看着确实有效果,他都得怀疑他舅舅是以权谋私,握着手就不撒开!
“阿彦?”许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感觉有点生气?
凌彦舟回过神,勾唇浅笑,“你一直昏睡着,妈妈给你炖了汤,嘱咐我一定要给你喝,饿不饿,要不要尝尝我妈妈的手艺?”
许眠受宠若惊,“谢谢阿姨。”
“你好好躺着,我去盛一碗上来。”
许眠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捯饬自己的右手,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失而复得的喜悦,他没有残了,他还不算太废。
凌彦舟端着汤碗回了房间,“我们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别勉强自己。”
许眠伸手去接。
凌彦舟躲开,严肃道:“舅舅说了得好好保养,筷子以上的重物都不能碰。”
许眠:“……”
凌彦舟吹了吹热气,“我喂你。”
许眠拒绝不了,乖乖张嘴喝汤。
阿姨应该放了药材,有淡淡的中药味,和妈妈冬至时炖的补汤大差不差。
一口又一口,都是妈妈的味道。
凌彦舟怕他喝多了难受,适可而止的只喂了小半碗。
许眠意犹未尽,目光停留在汤碗上。
凌彦舟看穿他的想法,但没有主动说。
许眠咬着唇,声音很轻,“我想再喝两口。”
凌彦舟欣喜他又主动提了要求,点头应允,“那再喝两口。”
许眠偷偷瞄向他。
凌彦舟眉眼含笑,“眠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隐晦。”
“剩下的我明天能再喝吗?”
“我妈说明天她会炖鸽子汤送来。”
“不用麻烦,我可以——”
“眠眠,我也得吃饭。”
许眠窘迫的低下头,“那就不留了。”
凌彦舟给他擦了擦嘴,语气轻缓,不急不徐,“眠眠,我不会再说我们重新开始,我现在只是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你的身体情况,不要一个人逞能,我不求你完全对我敞开心扉,只求你能信任我。”
“阿彦——”
“以后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好吗?”
许眠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的眉眼,凌彦舟的眼睛很好看,像缀满了星辰,无论何时都能洞察到光明,不像他昏暗无光,他都怕自己的阴沉会污染他的这份纯粹。
“眠眠。”凌彦舟捧住他的脸,指腹细细摩挲眉眼,“明天我打算在院子里种一排海棠,你喜欢吗?”
“海棠?”
“嗯,你帮我监工好不好?”
许眠不懂他大冬天的为什么要种海棠,但难得阿彦拜托他,他点头应下,“好。”
凌彦舟笑而不语的收好碗筷,阿姨墓前的那支花已经被风霜摧毁的只剩下枝干,不枉费他问遍了整个花卉市场才找出这花品种。
喜欢海棠?
那咱们院子里就得种满!
夜深,别墅内外鸦雀无声。
许眠睡了一天,大晚上的倒是突然清醒了起来。
他不知道是白天睡多的原因,还是身边少了个人不习惯。
屋子好空,周围好静,他攥紧被子。
“咯吱”一声,房门敞开。
许眠下意识的闭眼装睡。
凌彦舟走到床边,确定他一切安好后转身坐在了沙发上,这一天惊心动魄,现在放松下来,疲惫侵袭,转眼他就沉沉睡去。
许眠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才敢睁开双眼,沙发隔得不远,借助屋内微弱的落地灯,他大致能看见沙发上蜷缩的身影。
凌彦舟很高,一米九的大高个缩在不到一米五的沙发上,可想而知有多憋屈。
怎么那么傻呢?隔壁那么多屋子,再不济这张大床也可以躺两个人啊。
许眠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思考着、踌躇着,最后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日出东方,阳光灿烂的穿透云雾洒落人间。
劳斯莱斯疾驰在路上,秘书递上资料。
凌建成粗略翻看了两眼资料上的男孩。
秘书汇报道:“这段日子大少爷一直在医院里照顾他,昨日还接回了滨江路的别墅,夫人也去了。”
凌建成面沉如水的关上平板,“都想瞒着我?很好,我好好的儿子变成了同性恋,全都瞒着我!”
秘书大气都不敢喘,等待领导吩咐。
凌建成目光如炬,“把那个臭小子给我叫回来,我倒要看看他骨头有多硬,敢给我藏个男人在家里。”
“夫人那边——”
凌建成剜了他一眼,掷地有声:“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许眠早上醒来就被凌彦舟给抱到了花园里。
工人们陆陆续续的搬运着工具,不过片刻就将荒废的院子翻了遍土。
胖丫疯玩了会儿,全身脏兮兮的朝着许眠跑来。
凌彦舟眼疾手快挡在中间,“自己滚去泳池那边洗干净,全是细菌。”
许眠拉了拉他的衣角,“天冷了,胖丫会着凉。”
凌彦舟回眸浅笑,“那我给它擦擦。”
胖丫嫌弃他手脚粗鲁,一个劲嗷呜嗷呜叫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