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眠垂眸,避开和他对视,他没有手机,联系不上阿彦,他回来看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
车子驶上山路,一圈又一圈环山而行。
别墅内,梁斯羽站在客厅里,讶然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他上楼,敲响房门,里面无人回应。
“小眠,你在吗?”
他推开门,屋内也是空空荡荡。
这一家子都去哪里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好了好了,别急别急,我现在就给你解开绳子。”楼下,林姐拉着疯狂挣扎的胖丫,刚一松开狗绳,它就如同脱缰野马冲上了二楼。
梁斯羽差点被它撞个四脚朝天。
胖丫没有理会这挡路的人类,风风火火的跑进了房间。
“汪汪汪。”须臾它又落空的跑了出来。
梁斯羽被这傻狗逗乐了。
林姐注意到楼上的梁先生,客气招呼道:“您来了,还是和昨天一样红茶吗?”
“小眠呢?”梁斯羽走下。
林姐疑惑,“小少爷不在房间里吗?大少爷给我打电话让我尽快回来,他要去俱乐部开会,不放心小少爷一个人在家里,我们刚结束通话不到五分钟,他应该在家啊。”
“可能是彦舟把他一起带去了吧,俱乐部不就在前面两栋吗,我打电话让他把人送回来。”梁斯羽掏出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梁斯羽皱了皱眉,“这人开会手机静音了。”
说完他又打了遍许眠的手机。
铃声在房间里响起。
许眠没有带电话!
林姐泡了杯红茶,“需要我去俱乐部找找小少爷吗?”
“算了,治疗随时都可以,等他们开完会吧,小眠肯定也很高兴回去。”梁斯羽坐在沙发上,闲来无事的翻看着杂志。
时间一分一秒弹指即逝。
“叮铃铃。”梁斯羽笑意盎然的按下接听,“复盘结束了?”
夺人所爱冤种外甥:“你打电话做什么?”
“我到了,你让小眠回来吧。”
电话沉默了几秒,随后叮叮咚咚一片混乱声。
梁斯羽不明他劈里啪啦在干什么,“你一惊一乍的又被骂哭了?”
夺人所爱冤种外甥:“眠眠一直都在家里,你没有看到他?”
梁斯羽噌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你说什么?他根本就不在家,我都在别墅里等了一个小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凌彦舟挂断电话,狂奔着跑回别墅。
梁斯羽焦急迎上前,“从我进来起就没有看见小眠,我们都以为是你把他带去了俱乐部。”
凌彦舟气喘吁吁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的电话无人接听。”梁斯羽蹙眉,“小眠的身体不可能自己离开。”
凌彦舟调出监控,许眠这段日子心情好了许多,不可能再有轻生念头,更何况从他离开到通知林姐回,就差了五分钟时间,凭许眠的身体情况,他压根就走不出别墅。
监控显示许眠在大门口站了会儿就跟着一人上了车。
“你爸想干什么?”梁斯羽脑袋嗡嗡的,凭凌建成的本事,他肯定早就调查清楚了许眠这个人,包括他的身体状况,他是怎么敢把人单独带走的?
这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差错,那局面怕是得翻天覆地,收不了场啊。
凌彦舟面色阴沉的拨打父亲电话,但一遍又一遍被强行挂断。
“你先别急,我告诉姐,让她联系,你爸不敢不接她的电话。”梁斯羽着急忙慌的找出梁如笙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梁斯羽反应过来,“你妈今天要去燕京,这个时候可能在飞机上。你爸是算好了你妈不在,没人管他,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带走小眠?”
凌彦舟心乱如麻,反复拨打电话。
梁斯羽渐渐冷静下来,安抚道:“你先别急,你爸敢带走人,肯定也不敢过多为难小眠,毕竟闹出事,他也难辞其咎。”
凌彦舟怎么可能不着急,许眠心脏不好,稍稍刺激就得病发,他临时被带走,急救药都没有带上,这要是中途发病,他爸怎么来得及送医!
“我现在就联系人调查你爸的行驶路线,还好,还好,是你爸带走的,至少不是他自己想离开,这要是他单独跑出去,过去的一个小时都够他自杀十几回了。”
凌彦舟逐渐恢复理智,舅舅说的没错,他爸再糊涂也不敢把人大摇大摆带走后去做伤害他的事。
只要他爸不乱说话,许眠就是安全的!
宾利轿车停在了阳营山山顶,冬日阳光很温和,洋洋洒洒的在树梢上镀上一层金辉。
司机升上隔离板,将整个车厢处于一个封闭空间。
凌建成递上一瓶药,“我查过你的病,为了避免过会儿你情绪激动身体不适,提前吃点药防患于未然。”
许眠接过,却没有打开。
凌建成侧眸看向车窗外的灿烂阳光,继续说着:“我来找你,不是想阻止你们,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凌建成直接开门见山,“你能陪他多久?一个月、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许眠怔了怔,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会问这话。
是啊,自己这副身体能陪凌彦舟多久呢?
“我并不反对同性恋,只是介意你的病,你我都清楚这种情况你不会是长寿之人,我儿子看似玩世不恭,但比谁都认真长情,对于一件事的执着,除非他自己放手,否则只会两败俱伤。”
许眠颤了颤,双手有点握不住药瓶。
凌建成叹口气,“我不希望你只是短暂的出现过,然后成为回忆,这对活着的人太残忍,彦舟还不到二十二岁,还有很美好的未来,不该为情所困。”
许眠低下头,心脏在封闭空间好像有点缺氧,他慌乱的打开药瓶,茫然的往嘴里塞了两颗药。
凌建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是身体健康,我会和他妈妈一样愿意接受你,可是我知道我儿子的脾气,你走后倒是潇洒,他可能会痛苦很久很久,说不定这辈子都走不出来,在他最好的年纪失去了最爱的人,许眠,你告诉我,他能承受住吗?”
“对不起。”许眠哽咽的咬着唇,“是我自私的没有想过未来,我没有想过究竟能陪他多久。”
“叔叔不是逼你离开,我也不愿意用极端的手段来强迫你们分手,我只希望你能想清楚,能权衡好未来可能发生的所有事。”
许眠倏地抬起头,眼泪滑落眼眶,顺着他惨白的脸一滴一滴落在打开的药瓶上。
凌建成不得不承认这孩子长得很好看,不怪他儿子沦陷,他夫人疼惜,只可惜他必须得做这个恶人。
“你回去可以好好想想。”凌建成不想把话说的太决绝,毕竟这孩子也是个可怜孩子。
“他会死吗?”许眠小心的问。
凌建成摇了摇头,“这是我们想到的最坏结果,但现在还不是最坏的局面,一切都还能挽回,不是吗?”
许眠明白了,郑重的点头,“我会好好想想的。”
“这里有五千万,你拿着好好生活。”凌建成把卡递给他。
许眠拒绝,“不用了,我这身体拿着钱也没用。”
凌建成还是把卡塞进了他手里,“收下吧,当做叔叔的补偿,我希望就算没了凌彦舟,你也能活得很好。”
许眠闭上双眼,卡片棱角刺进掌心里,疼痛一点一点加剧。
车子往山下驶去。
一辆车挡在路中间,男子戴着鸭舌帽,为难的招了招手。
司机降下车窗,询问:“怎么了?”
“不好意思,爆胎了,请等我几分钟,很快就换好。”男子忙活的搬出一堆东西。
司机等了几分钟见他还没有拆下坏掉的轮胎,解开安全带,道:“董事长,我去看看情况。”
前车男子抱歉道:“能麻烦你帮帮我吗?”
司机蹲下,刚准备帮忙拆卸轮胎,忽然一股剧痛从腰上袭来。
男子戏谑的扬着笑,“不痛不痛,很快就不痛了。”
司机剧烈的颤栗了一下,脑袋一斜倒在了地上。
“哎哟,你怎么了?”男子扯开嗓门大喊着。
凌建成注意到外面的动静,瞧着司机倒下,他忙不迭跟着下车,“怎么回事?薛强怎么了?”
男子无辜道:“我不清楚,他说晕就晕了。”
凌建成上前查看。
男子作势就要去拔刀子,薛强却死死的拽着刀柄。
凌建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正要问话,男子便冲着他撒下一把金粉。
“啊啊啊。”两眼仿佛被生剜了那般,疼的凌建成满地打滚。
许眠见状,急忙推开车门,大惊失色的看着这一瞬间发生的事,“叔叔!”
李祥摘下鸭舌帽,目光凶狠的瞪着害他从天堂跌入地狱的罪魁祸首。
许眠不敢置信李祥会出现在这里,阿彦不是说他在国外吗?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凌建成两眼血红,完全看不清周围环境,只有红色,全是红色。
李祥用力的拔出司机身上的刀子。
许眠看见了那漫开的血,慌乱中想要扶起倒地不起的叔叔。
凌建成痛苦的动不了。
眼见着对方步步逼近,许眠手足无措的捡起地上的撬棍,挡在凌建成面前,威胁着,“你杀了人,你杀了人。”
李祥目眦欲裂,“老子都逃到了X国,你们还不肯放过我,那就一起死,一起死啊。”
言罢,他执刀冲了过来。
许眠胡乱的挥动着手里的撬棍,右手没有多少力气,挥了两下棍子便脱力的掉在了地上。
“哐当。”
“去死吧。”
许眠伸手去捡,眼前忽地闪过一阵白光,刀刃在阳光的折射下很是晃眼,晃的人眼花缭乱。
“噗嗤”一声很轻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眠愣了愣,垂眸看去,二十厘米的刀刃几乎将他扎了个对穿。
第135章 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血
起初,许眠是没有感受到疼痛,只觉得肚子里暖呼呼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凝聚。
随着刀子从身体里被抽出,那阵暖意也跟着血液往外涌,带走了体温,带走了生机,他不受控的哆嗦了一下,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
鲜红的血弥漫在洁白的毛衣上,毛衣吸附不了汹涌而出的液体,一滴一滴在地上漫开。
疼痛在这一刻爆发,他颤抖着捂住伤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李祥肆虐大笑,“臭小子你毁了我,老子不会放过你。”
说着,他举起刀子还想再来一刀。
许眠浑身力气好似随着那个血洞一并散了,他站不起来,躲不开,双手胡乱的在地上摸索着。
李祥龇牙咧嘴的冲过来,高举起手里的刀子,眼见着就要再次扎进许眠身体里。
“咚。”只听得很沉闷的一道敲击声,李祥瞳孔猛地放大。
许眠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里的扳手狠狠的砸向对方的脑袋。
“哐当。”刀子掉在了地上,淅淅沥沥的还在滴血。
李祥失去动静的滚在了一边,脑门上凹进去一块,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许眠气若游丝的背抵着车子,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咬着牙往司机大叔的方向爬了爬。
司机大叔被捅中了侧腰,可能是伤到了肾脏,血流失的很快,不过几分钟时间,脸色已呈濒死之相。
不远处,凌建成爬起又跌倒,两条血线从眼角滴落,不知道是流的血还是那药粉融化后随着眼泪流出。
许眠忍着剧痛想要站起来,挣扎了两下后一点一点的往车上爬去。
车后座放着两瓶干净的矿泉水,他颤抖着取出一瓶。
“叔叔,快…快洗洗眼睛…”许眠拧不开水瓶,只得用牙齿咬。
“咳咳。”一口血从嘴里吐出,他绝望的看着因为难受而满地乱爬的男人,挺着最后一口气爬回了他面前。
“叔叔您忍一忍。”
冰凉的水淋在凌建成脸上,眼中的灼热稍稍缓解,他不再乱动,精疲力竭的躺在了地上。
“嗡嗡嗡。”口袋里手机突兀的响起。
许眠缓了一会儿,笨拙的从凌建成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的名字忽远忽近,他花了几秒才看清楚是谁的来电。
逆子:“爸,你在干什么?你立刻把人给我送回来。”
逆子:“眠眠身体不好,你别对他胡说八道。”
逆子:“我求求你,别伤害他。”
许眠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噼里啪啦输出了一大段,刚开始语气强硬,渐渐的近乎哀求。
“阿彦。”
还在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眠眼前忽明忽暗,他用力地压制着伤口,意图失血速度慢一点。
逆子:“眠眠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了,你别怕,不管我爸对你说什么,你都别当真,等着我。”
许眠隐隐约约瞧见李祥动了一下,他刚刚砸的那一下不轻,不确定会不会砸死人,还能动,看来没死。
逆子:“眠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别急,我还有五分钟就到,我们已经上山,很快就来了。”
许眠脑袋靠在车门上,他觉得好冷,紧紧的裹了一下外套,声音轻不可闻的说着:“阿彦,司机和叔叔受了伤。”
电话那头沉默了。
许眠知道可能是吓住了他,继续道:“我们遇到了李祥,他伤了人。”
逆子:“眠眠你有没有事?”
许眠能听出来对方问的很小心,他没有回答,反问:“你说过回来的时候给我带酒酿丸子,你买了吗?”
逆子:“我接你回去后就给你买,我不会骗你。”
“嗯,我要加很多很多糖,还有很多很多…丸子…”
逆子:“好好好,我答应你,我让老板放全糖。”
“呲。”一阵刹车声响彻整个阳营山。
凌彦舟几乎是从车上滚下来,踉跄着往静止不动的两辆车奔去。
梁斯羽紧随其后,他是医生,还没有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惊觉大事不好。
“眠眠!”
“我的老天爷。”梁斯羽震惊躺着的三个人,忙不迭的一一查看生命体征。
司机薛强已经昏厥休克,伤口不深,但明显伤到了器官,得尽快送医。
“姐夫。”梁斯羽再检查着凌建成的眼睛,他以肉眼判断不出对方用了什么粉末,但瞧这情况,可能带有腐蚀性,同样很危险,怕是要留下后遗症,说失明都是轻的。
至于凶手李祥,他现在死不死都无关紧要,反正后续估计也活不了。
“眠眠,眠眠。”凌彦舟靠近,见许眠意识清醒,不由得松了口气。
许眠听见了叫声,眼前明暗交替,他凭着感觉伸出右手。
凌彦舟紧紧的抓住他的手,看见他手上鲜红的血,脑子瞬间宕机。
许眠努力的挤着笑,“叫救护车,司机大叔伤的很重,你父亲眼睛也出了问题,得…得赶紧送医。”
“舅舅已经叫了车,很快就来,你呢?你有没有事?”凌彦舟想要检查一下他的情况。
许眠按住他的手,可能是冷的厉害,他拼命的往凌彦舟怀里靠,“阿彦,你抱抱我。”
凌彦舟害怕的搂紧他,忽地左手触碰到什么温热的液体,他慌乱的抬起手,瞳孔里满是刺眼的红。
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血?
凌彦舟左手剧烈的哆嗦着,小心翼翼的掀开许眠裹紧的外套,渐渐的露出他胸腹处还在汹涌喷血的伤口。
“眠眠。”那一声嗓音都哑了。
许眠意识抽离,耳边朦朦胧胧听不真切,他张着嘴想把没说完的话说完,想在弥留之际告诉他的队长我爱你。
可是话到嘴边,最终只变成一声又一声没有后话的阿彦……阿彦……
他不敢说爱,怕死后用这残忍的一个字困住凌彦舟的一辈子。
他的阿彦还有很美好的未来啊……
凌建成从昏睡中醒来,病房里很安静也很黑,厚重的帘子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近乎不见一缕阳光照进。
“咯吱”一声,助理推门而进。
凌建成眼睛还不是很清晰,但已经没了之前的那种灼痛,他心有余悸道:“我会不会失明?”
助理回答:“幸好清洗的及时,近几日尽量避光休养,半个月左右就会恢复,您别担心。”
凌建成如释重负的长舒出一口气,“薛强呢?他情况如何?”
“薛叔手术很成功,已经在ICU观察,24小时内不再出血就可以转送普通病房。”
凌建成点头,“李祥那个王八蛋呢?”
“在医院治疗,等头上的伤好转就会送去检察院起诉。”
凌建成的眼睛还很红,对视的时候格外瘆人,他不容置喙道,“你知道怎么做。”
“我知道,已经交代好了,不会让他未来的牢狱之行太顺利。”
凌建成满意的闭上双眼,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睁眼询问:“许眠呢?他有没有被吓住?他可不能在我车上出事,否则那臭小子不得给我闹翻天!”
助理没了后话。
凌建成蹙眉,“问你话,你怎么不说?”
助理思考着要不要实话实说。
“还有我都这样了,凌彦舟都不知道来医院看看我?”凌建成气急,他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大少现在可能来不了。”助理斟酌着措辞。
“来不了?他亲爸差点都瞎了,他还在关心那破战队?”
“许少爷还在抢救,大少一直在手术室那边等着。”
凌建成:“……”是他眼睛问题延续到了脑子,所以脑子不清醒听岔了什么话?
助理如实道:“许少爷为了救您和薛叔,受了很重的伤,已经下了好几轮病危通知,情况很不好,夫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您做好心理准备。”
凌建成是什么人,从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谁见了他都得低声下气点头哈腰,他这辈子除了家人就没有害怕担心过!
可是现在他在抖,抖得手背上的针都鼓起了一个大包。
助理招呼来护士拔掉了药水。
凌建成自欺欺人的问了嘴,“你刚刚是在骗我对吧?”
助理摇头,“这种事我不敢开玩笑。”
凌建成单手捂着胸口,他觉得自己心脏也出了毛病。
助理再道:“许少爷本来身体孱弱经不住折腾,这一遭,怕是凶多吉少。”
凌建成更要喘不上气了。
助理瞧着老板脸色泛白,适时的闭了嘴,但仍忍不住腹诽:当初就劝过您别去找许眠麻烦,您老偏不听,非得往刀子下面伸头,这下好了,许眠是死亡还是活下来,您都完了!
手术室外,又冷又静。
梁斯羽买了杯热咖啡,一言未发的递到不停发抖的凌彦舟面前。
凌彦舟慢半拍的抬起头,双眼涣散,毫无对焦。
梁斯羽拉过他的手强硬的把咖啡塞进他手里,“喝一点提提神。”
凌彦舟哆嗦着往嘴边送,却是喝一半洒一半。
梁斯羽安慰道,“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应该就是好消息,你别太紧张。”
“叮。”电梯打开,凌建成在助理的搀扶下步履沉重的走出。
梁斯羽看见来人,忙不迭迎上前,“姐夫,你还是别来了。”
凌建成往他身后瞧了瞧,不安道:“许眠还在手术?”
“嗯,彦舟现在情绪很不好,你先病房休息,这个时候别来这边。”
凌建成心里阵阵发虚,他解释道:“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李祥这个意外,我们都没有料到,也不能全怪你,但现在这样的局面和你也脱不了关系,你先回去吧。”
凌建成欲言又止,其实他们心里清楚,如果许眠好好的在别墅里,李祥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动不了手。
“等会儿许眠安全出来,我再通知你。”梁斯羽把人劝回电梯。
自始至终凌彦舟连动都不曾动一下,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也装作不在意。
“许眠家属。”手术室再次打开。
凌彦舟犹如触发了什么机关,腾的一下子就从地上爬起。
护士于心不忍的再递上病危通知,“我们会尽力抢救。”
凌彦舟恍若泄了气的皮球,往后一趔趄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
梁斯羽扶住他晃动的身子,接过护士递来的笔,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一定要救活他。”
手术室大门徐徐关上。
凌彦舟仿佛失聪了,哪怕周围全是声音,他也听不见是谁在说话。
梁斯羽瞧着他的脸色,一把掐住他的人中。
凌彦舟一个大喘气回过神。
梁斯羽眉头紧蹙,“你别自己吓自己,许眠还在抢救,他会没事的。”
凌彦舟哪怕坐在椅子上也软若无骨那般往地上滑。
梁斯羽将人稳稳的托住,“彦舟,你坚强点。”
“叮。”电梯再次打开。
梁如笙快步而至,她一路从停车场跑上来,高跟鞋掉了一只,索性她全脱了,就这么赤脚跑进医院。
凌彦舟见着母亲,所有伪装尽数消失。
梁如笙拍了拍他的后背,强装镇定道:“没事的,妈妈在,妈妈来了。”
凌彦舟靠在母亲怀里,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夜风吹的寒冬更降了几分温度,路边的绿植被一层水雾笼罩,逐渐凝结成冰。
许眠的手术进行到凌晨,凌家号召的专家来了一拨又一拨,最后在联合手术下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ICU里,机器声有条不紊的工作着,两名护士寸步不离的观测,任何数据经过网络实时传回专家组。
凌彦舟被允许进入,他穿着厚厚的防护服,把自己消毒了一遍又一遍。
监护室里特别冷,凌彦舟有一种血液都被凝固的既视感,一段不过百米的甬道他竟走了半个小时,每走一步心就沉下几分。
“眠眠。”口罩下的声音有点失真,让人听不清楚。
许眠昏睡着,感知不了是谁在说话。
凌彦舟半跪在床边,慎之又慎的摸了摸他的小手指,很凉。
“我答应给你买甜汤的,我让老板放了很多很多糖,你喝不了,我替你尝了一口,真的很甜,甜的我现在嘴里都感受不到半点苦。”
“眠眠真好,你是不是知道喝点甜的就会开心?”
“嗯,我不难过,眠眠还活着,眠眠会好起来的。”
许眠恢复意识这天,沪城下了一周的雨终于放晴。
凌彦舟每天都会来ICU陪他两个小时,一个人自言自语,妄想着把贪睡的小笨蛋吵醒。
可惜许眠身体太虚弱,昏睡了整整半个月。
“嘀嘀……”耳边是熟悉的仪器声。
许眠疑惑的环顾四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他还能活下来。
“眠眠,我来了。”凌彦舟按时进入IC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