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孤谋士不想被推倒by庄九儿

作者:庄九儿  录入:12-24

若真到了穷途末路的那一日,他恐怕真的会这么做。
只是当时,他还抱着一线生机,并不知道采购已经出现了问题,以为只要挺一阵,就会有大批药材送过来,根本没必要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申屠景说道:“那采买一事又为何会出问题?公子刚一执掌符印,便急于重用自己的人手,竟将如此大事,交到了自家家奴的手中!”
听到这儿,谭康终于忍无可忍,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吼道:“如此大事!恒儿不提,我也不见诸位大人有!谁!提!过!”
由于谭康太过愤怒,说话时险些把自己抽晕了过去,便把各位大臣都给听呆愣住了。
谭康怒不可遏,继续乱打一通,说道:“恒儿提出要采买药材,问你们的意见,你们也还是屁都不放一个!如今出了问题,你们倒是都跳了出来!纷纷指责!”
“先王尸骨未寒,齐国又是大灾连着大疫,正是要共患难的时候,你们却在这儿推诿塞责!为难一个孩子!”
“大王为何要把符印交到一个十七岁小儿手中,也不交给你们?就是怕你们在这儿吵来吵去,吵得天翻地覆,吵到最后,却还是舍不得给百姓发放饭食与汤药!大王一向有灾必赈,何曾像你们这样过?”
话音一落,殿内鸦雀无声。
而提到采买一事,朱子真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微微挪动屁股,看了看谭康脸色,看了看季恒脸色,再看看大家脸色,开口道:“此事我也有责任。这郑虹,是我推荐给公子的,也是因为之前有过合作,他们的货物也的确物美价廉……”他说着,垂头叹了一口气,“实在没有想到,这郑虹竟会如此不守信用啊!”
季恒只道:“这件事与朱大人无关。”
他告诉自己,每个人立场不同,这段时间的确发生了太多事,诸位大臣又身在临淄,不了解个中细节,提出这些质疑也都是应该的。
他抬头看向了大家,先给了大家一句准话,道:“先王与先王后于我有恩,我自当涌泉相报。丧葬是大事,还请诸位大人放心,我定为阿兄阿嫂风光大办。”
听到这儿,有人提出了合理质疑,问道:“……只是济北一个郡,短短一个月便已掏空了三个郡的财政,如今临淄、琅琊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这马上都要火烧眉毛了,公帑里哪里还有余钱为先王、先王后风光大葬啊?”
正在此时,只见一名小吏走到了殿门前,向里探头探脑。
此人是朱子真下属,朱子真便招了招手,命人进来。
那小吏便脱履走了进来,将一柄竹简递到了朱子真手中,说道:“大人,琅琊郡急报。”
大家纷纷停止讨论,望了过去。
只见朱子真解开麻绳,敞开来看,说道:“琅琊急报,说琅琊也爆发了瘟疫,有个县已有上千人染病……”
听了这话,百官皆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道:“这瘟疫真是要遍地开花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临淄也有人染病,如今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啊!”
“这长安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而在大家纷纷表露担忧,却无一人提出应对之策时,朱子真当机立断,说道:“我想主动请缨,到琅琊赈灾抗疫。临淄便要交给公子、国相、太傅还有各位大人们了,还请公子允准。”
季恒想了想,说道:“多谢朱大人挺身而出。只是我也有事,恐怕要离开一阵,临淄便要有劳诸位大人了。”
“离开?”谭康侧头看向他道,“恒儿你要去哪儿?”

文德殿正召开廷议,也不知谈得如何?
他放心不下,便叫殿外宫人留心旁听,听听里头在说些什么,再转述给他听。
于是先生刚下课,那宫人便慌慌张张跑进了学堂,说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太子殿下,大事不妙了!”说着,一个滑跪,滑到了姜洵书案前。
姜洵听了心底一沉,忙问道:“怎么了?是大臣们又欺负叔叔了?”
“何止是欺负,简直就是刁难呐!公子都快成万夫所指了!”小宦官如丧考妣道,“大人们又说公子采办、防疫这些事做得不好,又说公子花了太多钱……哦对!我还听里面宫女说公子哭了,哭了好一会儿呢!”
听了这话,姜洵简直气愤不已,起身摔下了竹简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究竟是谁在这么说?”
宦官道:“所有人都这么说,除了谭太傅、朱內史,还有少数几位大臣,其他人都这么说。公子也很委屈,最后就说……”
姜洵道:“就说什么?”
宦官道:“公子就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听到这儿,姜洵如坠冰窟。
上午的课业已经结束,此时是午休时间,他僵了片刻,便连忙奔了出去。
上午刚下了一场小雨,此刻又陡然放晴,地面石砖上的水渍半干未干,空气中也带着冰冷的湿意。
他一路向文德殿奔去,见殿门紧闭,守在门口的宫人也早已撤离。
他跑上台阶,推门一看,见殿内果真空无一人……
小宦官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弯腰站在台阶下喘了好一会儿,说道:“殿下,廷议恐怕已经结束了,快去长生殿看看吧!”
姜洵担心季恒会在一气之下不辞而别,担心自己见不到季恒最后一面。
于是不敢有片刻休息,用手臂抹了一把眼泪,便又匆匆向长生殿跑了过去。
长生殿屏门开了一道,明暗线横亘在空荡荡的地板,在阳面,能看到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他听里面正传来阿宝隐隐的哭声,而阿宝在哭,多半便说明季恒不在。
姜洵心里没底,一步步穿过外殿,走到了内室门前,呼了一口气,这才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阿宝的啼哭声陡然变大。
而千幸万幸,季恒还没有走。
不过季恒正背对他翻箱倒柜,内室地板上扔满了衣物。
小婧抱着哭闹不止的阿宝焦头烂额,一边摇摇晃晃地哄,一边劝道:“公子……要不还是别走了。公子一走,王宫岂不又要乱了套了,还正中那申屠大人的下怀!还有太子、翁主、小殿下,尤其是这小殿下……公子走了,这小殿下可怎么办才好啊!”
季恒翻找衣物的动作里也带着情绪,抽出一件青衫,用力扔进了樟木箱子里,脑子里全是小阁老那句至理名言。
为何总是谁干得越多,谁受的委屈就越大,这多花的银子,为什么总是揪住不放呢![1]
……不是。
而一抬头,便见姜洵正站在门口,也不知来了多久,眼眶通红,表情也很不对劲,他便怔怔叫了声:“阿洵?”
姜洵走了过来,看了看这满地狼藉,又看了看季恒,问道:“你要去哪里吗?”
“对……”季恒说着,抚了抚鬓发,又低头看了眼散落一地的衣物,发现其中竟还有足衣,仔细一瞧,竟还有亵裤!一时警铃大作,耳根通红,感到很不好意思,便用脚踢了踢,解释道,“叔叔……叔叔要离开一段时间。”
姜洵问道:“你要去哪儿?”
他尾音逐渐发颤,抬头看向了季恒。
季恒察觉出姜洵不大对劲,吓了一跳,忙捧起了他的脸,问道:“阿洵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学堂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先生说你了?还是和邓月吵架了?”
少年眼泪随之滑下,掉落在季恒掌间。
他摇了摇头,兀自说道:“离开一段时间也好……”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说道,“如今临淄正闹瘟疫,叔叔又身体不好,离开一段时间也好……”
他不是担心季恒走了,齐国的天便要塌下来,符印没有人执掌,阿宝也没有人管。这些情况再糟糕,他也可以挺过来。
他只是一听说季恒要走,心里便宛如刀剜一般,他也不清楚是为什么。
父王,母后,叔叔。
所有人都在一个一个一个地离他而去。
他眼眶含满了眼泪,强忍着不掉落下来,抬眼看向了季恒道:“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从刚刚廷议时起,季恒便感到自己的大脑在东倒西歪地快速运转,直运转得他整个人发蒙发烫,六神无主。
听姜洵问起,季恒便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道:“齐国的粮仓快要空了,运到赵国的钱,现在也还在运回来的途中。且如今药价暴涨,哪怕这笔钱运回来了,财政也支撑不了太久。如今济北、琅琊、临淄都爆发了瘟疫,而长安那边……我听说是陛下病了,所以奏疏才回得这么慢。总之,长安的援助我们等不起了,在此之前,必须要另寻出路。”
姜洵问道:“那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趟吴国。”季恒道。
吴王姜烈富甲天下、财大气粗、热情好客,常常对朋友倾囊相助。
吴国的粮价、药价,此刻也一定比齐国低不少。
他说:“我想亲自到吴国去一趟,看看能不能问吴王借笔钱,顺便再拉些药材和粮食回来。”
听到这儿,姜洵愣了愣,忽然止住了眼泪,问道:“那……那小叔叔去了还回来吗?”
“当然要回来了,傻瓜!”季恒说道,“我拉着粮食和药材,不回齐国,我还能去哪儿?我还能携款潜逃不成?”
听了这话,姜洵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竟有种失而复得、劫后余生之感。
在这段噩耗接二连三的日子里,季恒是他唯一的光。若是连季恒也要离他而去,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说道:“那你一定要回来,一言为定!”
季恒道:“一言为定。”
季恒临出发前,先从太仓拨了一批赈灾粮到琅琊郡,生怕他不在,这些人连赈灾粮都不舍得拨;又请谭太傅与申屠国相共同协理国都政务,这才放心离开。
他要去吴国广陵,朱內史要去琅琊,两人都要南下,前半段顺路,便同乘一辆马车出发了,路上也能谈谈事。
马车摇晃,季恒说道:“赈灾粮由左廷玉负责押送,不会有什么问题,还请朱大人放心。”
朱子真似是在想事,答得敷衍,说道:“多谢公子。”
季恒面露忧色,又说道:“我知道比起粮食,疫区肯定更缺药草,只是这件事,我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是将粮仓与财政都交与朱大人灵活处理,再看看我此番,能不能问吴王借到钱,再带些药材回来了。”说着,看向了朱子真。
季恒刚经历济北的疫情,因此对琅琊很是担心,可朱子真一个即将没枪没子弹上战场的人,看上去却很是坦然。
不是漠不关心的那种坦然,而更像是胸有成竹,让季恒感到有些奇怪。
靠近琅琊郡时,两队人马便兵分两路,朱子真进入琅琊,季恒则绕路而行。
毕竟琅琊有疫情,而季恒一行人还要途径楚国去往吴国。若是中途有人染病,再把瘟疫扩散出去,那罪过可就大了。
走到齐楚边界时,一行人又在当地传舍隔离了五日,期间没有人出现症状,这才放心踏入了楚地。
而这日正在官道上走着,便见一支商队迎面而来。
季恒掀开了竹帘,探头望去,只见这商队有四十来人,正用牛车拉着十几车货物。车夫们手拿皮鞭,坐在车前悠闲地赶着牛车,卫队则手拿佩剑,紧张地盯着左右。
他便想,这车上拉的定是轻便而又值钱的东西。
该不会刚好就是黄连吧?
季恒两眼放光,说道:“停车!”
驷马高车缓缓停下,身后车队也随之勒马。
季恒对一旁殿卫道:“去问问,看看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殿卫应了声“喏”便去了。
那殿卫上前搭话,商队便也随之停了下来。
只是双方刚聊没两句,旁边一头老黄牛便拉了一泡巨大的屎,臭得殿卫忙拿衣袖捂住了口鼻,又说了句什么,便跑回来道:“回公子,他们说他们是卖盐的。”
季恒大失所望。
他最近实在是倒霉惯了,心想,果真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便叫左雨潇继续驾车。
只是转念一想又不大对劲。
这是去往齐国的道路,而齐国临海,最不缺盐,一向都是往外卖盐的那一方,原来还会有盐商到他们齐国来贩盐的吗?
恰在此时,两队人马交叉。
季恒先天不足,真是从会吃饭时起便会吃药了,对药味也很是敏感。
刚一靠近,便有一缕黄连特有的苦香拂过了他鼻尖。
季恒道:“停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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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总是谁干得越多,谁受的委屈就越大,这多花的银子,为什么就是揪住不放呢![1]——《大明王朝1566》严世蕃台词

马车停下,脚蹬刚一放好,季恒便迫不及待地踏了上去。
他走到商队老板前,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能不能再打扰一下?”
商队再次停下了,老板有礼有节,却又不失警惕地看向了季恒道:“公子请讲。”
而一靠近,季恒便确定这车上定装有黄连。
与此同时,他还闻到了其他药材的气味。葛根,黄岑,艾草,刚好都是齐国正需要的。
因齐国药贾垄断药材、坐地起价,季恒曾派人到赵国、楚国、梁国散布消息,说齐国现在是“一两黄连一两金”,以吸引外地药商入场。
原本只是死马当活马医,不成想竟初见成效。
季恒心想,人总不可能一直倒霉吧?
他们这段时间的境遇,只能用悲惨二字来形容,也该有点好事发生了!
这支商队也是听说齐国最近药价暴涨,手中刚好有现货,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了。
只是近来黄连太过值钱,这一车黄连可比一车响叮当的铜钱还要值钱,他们担心被劫,想着财不外露,便没敢声张,拿油布捂了又捂,对外也只声称是盐商。
不过眼下既已被识破,又看季恒一行人是从齐国而来,商队老板便也没掩饰,拉住了季恒,先打听起来道:“也不知齐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黄连当真涨到七八十钱一两了吗?”
所谓“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季恒最近实在是太穷了,穷到道德水平直线下降,脸皮也越来越厚。
内帑里的钱越来越少,患病者却越来越多,他必须把一块钱也掰成两瓣来花。
他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说道:“一开始的确飙涨到了七八十钱一两,只是外地商人也不知怎么得到的消息,纷纷涌入,最近价格便又开始下跌了,跌到了差不多……”他想了想,说道,“三十钱一两。”
商队老板“哦……”了声,略显失望。
看来他们还是来迟了。
不过三十钱一两也有得赚,黄连平时也不过十钱一两,去掉他们一来一回的人力成本,这价钱还是能让他们赚上一笔的。
“只是不知……”老板发愁道,“不知齐国现下瘟疫如何了,蔓延得厉不厉害?”
季恒便说,齐国现在到处都闹瘟疫,原本好好的地方,指不定哪天就成了疫区,而一旦被划入疫区人便不能自由出入,万一染病,那也只能自求多福了。又说疫区堆尸如山,尸体烧都烧不过来,自己也是为了躲避瘟疫才跑出来的。
直说得老板不敢靠近,车夫、卫队更是不想送命。
那穿得油光水滑的十三四岁小少爷,更是拽着老板的衣袖道:“爹!爹!要不咱还是回去吧!”
只是老板又不甘心!
就这么回去,来回人力岂不都要打了水漂?
季恒便道:“您一共有多少黄连?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也怪可惜,如果愿意,不如都卖给我算了。”
老板便道:“公子要这么多黄连做什么?”
季恒道:“一来,这黄连汤也能预防瘟疫,我们全族几百口人都还在齐国,我买了给他们送去,也算聊表孝心了。二来,您便宜点卖我,我在齐国也有人脉,随便一倒卖,也能稍微赚点差价。”
老板一听他要赚差价,便知道他能开出的价格,想必是连三十钱一两都不到。
可如此一来,他们便不用往瘟疫窝里跑一趟,不必承担染病,或是被关在疫区出不来的风险。
他想了想,便有些心动了。
一旁小儿子又道:“爹,你就卖给他们吧!”
老板作势要打他,叫他闭嘴。
这价钱都还没谈呢,就这么上赶着,岂不要被人拿捏了?真是完蛋!
想着,他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季恒,问道:“那公子觉得多少钱合适?”
季恒说道:“十五钱一两如何?”
他原本想说二十钱的,毕竟目前,黄连在齐国真的能卖到七十钱一两,砍得太狠,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但想着,还是要给老板留一口价的空间,且他赌这支商队绝对不想进入齐国,便先说了个十五钱。
其实十五钱一两,老板也是赚的。
毕竟平时,散装黄连才十钱一两,批发还能更便宜一些。之前郑虹的报价便是九钱一两,还包运费。
只不过这价钱,的确比老板预期中低了太多。
老板面露难色,一方面实在不想进入疫区,一方面又不想无功而返,一方面却又觉得这价钱太亏。左右摇摆之下,还是觉得要有骨气一点,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公子。这生意我做不了!这价钱太低了!”
季恒只好道:“那不如这样,十七钱一两,老板,你们帮我送到前面那齐楚边境去,如何?”
听了这话,卫队队长大声道:“老板,就卖给他们吧,我们工钱只收七成!”
车夫们也道:“是啊,就卖给他们吧!”
如此一来,老板又省一笔,这才道:“好吧,那就成交吧!”
于是双方当场钱货两讫,季恒又派了几个郎卫跟着商队,交代道:“等到了齐国边境,便找当地官兵来搬,先运到琅琊给朱大人应个急。”
这十几车药材,应该够琅琊疫区用上三五天了。
安排完,季恒继续南下。
短短三天时间里,季恒又碰上了四支这样的商队,他也故技重施,低价将药材买了下来,派人送到了琅琊郡疫区给朱大人。
而碰到了第六支时,左雨潇问季恒要不要停,季恒却忽然转变了想法,纠结了一会儿道:“……要不算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左雨潇并未多问,继续赶车。
各地药商涌入齐国已成趋势,他不讲价,药价也自然会降。
他若一直宣传齐国的药价已经不高了,瘟疫闹得还凶,让人感到齐国无利可图,还格外危险,反倒要起反效果。
且他这几日送去的药材,也足够琅琊应付一阵了。
马车晃动,季恒想了想,又写了封信给朱子真,请朱子真选派几位可用之人,到齐楚边境的官道上去搭棚子,专门负责迎接和引导这些外地来的药商,免得他们毫无方向。
哪里缺药,哪里的药价便会上涨,这棚子便负责引导药商到药价最高处卖药,在让商人们赚到钱的同时,也能让物资高效流转。
若是有商队担心染上瘟疫,不愿意进入齐国的,也可以直接在棚子里与官府进行交易,但价格必须要压低一点。
写完,他便把绑好的竹简从侧窗递了出去,对郎卫道:“麻烦给朱大人送去。顺便打听一下,我们这阵子送去的药材,朱大人都收到了没有?”
郎卫双手接过了竹简,应了声“喏”,便快马加鞭地去了。
季恒继续赶路,而约摸是在五日之后,在一行人即将抵达吴楚边境时,那郎卫又快马加鞭地追上来了,表示信已经送到,朱大人说会照办。
季恒又关心道:“那那些药材朱大人都收到了吗?”
郎卫并未靠近疫区,中间有驿卒负责传信。
他说道:“一共五批药材,朱大人说都收到了。不过我听说,朱大人又把这些药材统统都送到了临淄和济北,自己一车都没留,说是琅琊的药材已经够用了!”
“琅琊的药材够用了?”季恒不明所以,惊讶道,“这属实吗?”
这怎么可能的呢?
他出齐国也才八.九日,期间哪怕有外地药商涌入,药价有所下降,也不可能到了不缺药的程度吧?
若真不缺药,那他就要考虑考虑,这吴国他还要不要去了。
只听那郎卫道:“具体情况朱大人并未明说,不过属下倒是道听途说来了一些事。”
季恒忙问道:“什么事?”
郎卫道:“听说这次封锁的疫区里,有一座大药材商的仓库,里面各类药材应有尽有。当时瘟疫疯狂蔓延,人一批批地死,百姓们都慌了,又听说官府发不起药,便直接暴动,把那仓库给劫了!听说还打死了好几个看门的奴隶呢!”
季恒彻底呆愣住了。
仓库位于琅琊郡,里面药材应有尽有,劫下来了便能让琅琊自此不缺药。
如果不出意外,这药材商恐怕便就是尚阳了。
尚家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外戚班氏的外戚,背景非同一般。
在济北时,季恒便把这几大药材商的底细给摸清楚了,知道此次联手垄断药材的几大商贾,背景都不容小觑。
他们的仓库在哪里,季恒也一清二楚。
他知道尚阳的仓库离疫情爆发的县城,其实是有点距离的,中间起码隔了两座城池,且位于荒郊野外。
将其划入疫区,其实有些牵强。
于是他又想起了那日坐在马车上,气定神闲、胸有成竹却又有些悲壮的朱大人。
所以是朱大人有意为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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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季恒把郎卫拉进了马车里,先请他坐下,而后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这件事后面又是如何处理的?”
郎卫道:“我听驿站里的驿卒们在聊,便听了一耳朵,听说百姓暴起后,那仓库管事当即便报了官。可当时疫区刚封锁,里头早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人管这件事。直到了第三日,官府才派了官兵过去,可当时仓库早被这些暴民给抢空了。”
“不过这件事后,疫区便不缺药了。也不知是谁,趁天黑把上百车药材送到了军队门口,扔下后便走了。之后几天,陆续还有百姓效仿,摸着黑来给军队送药。”
“可能是药材太多,大家自个儿也吃不完,留了几麻袋自用,再分一些给邻里邻居,最后还是剩了很多,便都扔到了军营门口,让官府发放给其他患病的百姓,毕竟同病相怜嘛!”
“还有许多药材流入了市场,现在疫区黄连已经跌到了三十钱一两,家里有点钱的都买来喝,以免染病。”
季恒问道:“那是谁带头抢的仓库,也不清楚吗?”
推书 20234-12-24 : 成为替身后和男二》:[穿越重生] 《成为替身后和男二在一起了》作者:水甚君【完结】晋江VIP2025-12-21完结总书评数:119 当前被收藏数:953 营养液数:343 文章积分:46,039,632文案: 正文完结  林倦归穿成星际文里的炮灰Omega。  原主刚跟男主签订完《替身协议》,林倦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