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熠然逼自己镇静下来,但到底还是有些嗫嚅:"什......什么......事情?"
"我叫南宫翔,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南宫翔的语气出奇的平静,无端地让人想起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我......我不记得了。"谢熠然小心翼翼地说着。
"那你左手手掌上的疤痕呢?是从何而来?"
"那不是疤痕,是胎记,我一出生就有了。"
南宫翔沉默了下来,房间中悄然无声。谢熠然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声,冷汗滑落到它的鼻尖,但他不敢伸手去擦。他只是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鬼魂,动也不敢动。
许久之后,南宫翔终于开声了,声音仿佛从一个遥远的时空传来:"好久以前,当我还在世为人的时候,有个人很喜欢我,可我一直不知道,直到一日,他将心底话告诉了我,但我当时却没有任何表示。后来,他为了救我而死,我才知道我不能没有他,可为时已晚了。他临时前在左手手掌中划下一道血痕,以之为记,约定来生再见......"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人?"尽管精神处于紧张状态,但谢熠然是聪明人,话中的意思一听就懂。
南宫翔微微颔首。
谢熠然努力让自己扭曲的表情正常过来,强作镇定地对南宫翔道:"可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你来找我也没用。何况,我是人,你是鬼,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如果我不是鬼呢?"
"......"谢熠让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冒汗,在他眼里,即使南宫翔不是鬼而是人,也没有和他一起的可能。他不是同性恋,怎会对男人有兴趣。只是他怕激怒了南宫翔,不敢把话说得太过火,只敢支吾以对。
南宫翔见他左右为难的样子,就猜到他的心思,原来自己千年的等待都不过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从来听说什么缘定三生,什么前缘再续,都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他可以逼谢熠然留在他身边,可这有何意义,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在大树底下为他吹奏一曲的他。
他飘到窗边,注目窗外灯火如昼,轻声叹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所以我不会勉强你,是我自己太笨,以为自己记得你,你就一定还会记得我......我不怪你。"
窗边,透明的幽魂身上笼着淡淡的微光,似是遥不可及,苍白的脸上仿佛凝聚了千载的哀愁与悲痛。
谢熠然是个普通人,但不是个无情的人,此情此景,他忽觉得自己也可以感受到南宫翔的那种绝望哀痛,想起刚才的话,是不是残忍了一点?他有些后悔。
"虽然我现在不什么也不记得了,但也许有一天会记起来。"他试着安慰南宫翔。
"不可能的。"南宫翔摇摇头,悠悠的道,"你会忘记前生的事,是因为你喝了孟婆汤,既然喝过孟婆汤,就不会再想起前生的一切。况且,如你所言,你我人鬼殊途,即使你记起我,又能如何?难道要你和一直鬼魂相守一生?"
"这......"
"算了吧,我来这里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当年,我曾经说过,我也许无法回应你爱我的心意,"南宫翔凝视着谢熠然,目光却像落入了遥远的过去,"但我现在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就如同你对我一般。"
语毕,南宫翔原本已虚无缥缈的身躯渐渐消失,终于无影无踪,不复再见。
谢熠然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定眼望着那被夜风吹起的窗纱,恍如作了一场梦。
......
之后,南宫翔的鬼魂就真的再也没有在谢熠然的面前出现过,当然,更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