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殿下出嫁记————上官青玄

楔子
“请、请你…以後成、成为我的新娘！”小男孩结结巴巴地说，一张小脸早已布遍红云。
“噢？”看起来稍长他几岁穿著宫女服的小少女半眯著眼睛打量著求婚者，“为什麽？”她又不认识他。
“因为你好漂亮噢！”小男孩看著对方美丽的脸，心儿如小鹿般蹦蹦跳跳。
漂亮，小少女不悦地皱起眉，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漂亮，“只是因为漂亮？”语气中多了份危险。
“呃，是呀。”小男孩呆呆地回答，他的确如此认为的呀，有什麽不对吗？
“好吧，”小少女牵起小男孩的手，“我就跟你结婚，只是别後悔哦！”嘴角向上微弯，呈现出一个邪气的笑。
“我永远不会後悔！”小男孩信誓旦旦。
“那就跟我念：我愿与夜鹰结为夫妻，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如有违背愿受月神处罚。”
小男孩乖乖地念了一遍後，名为夜鹰的小少女扯开衣服的胸襟，露出白晰的肌肤。
“不、不可以啦！”小男孩遮住眼睛，脸烫得快烧起来，“我们还小，不可以做羞羞脸的事情啦！”声如蚊纳道。
“白痴！请要跟你亲热来著！我是让你记住这东西，”夜鹰扯下小男孩捂住眼睛的手，指著左胸上方的纹身──一只振翅欲飞的鹰，“记住了，以後见面这就是凭证。”
“挺好看的，但为什麽不纹朵花啊？”小男孩惋惜道，老鹰与甜美的女孩子不相配呢。
“这是我给你的订情信物，这块玉佩叫月魄，我带的叫日魄，二块玉佩合在一起会变温暖。这可是我家的传家之宝，你小心别弄丢了，不然哼哼！”
好、好可怕噢！小男孩下意识缩缩脖子，“我没带什麽珍贵的东西当信物送你。”怎麽办？
“你带了，”夜鹰捧著小男孩的头，贴上自己的唇，灵舌轻易闯入毫无戒备，或者说惊呆了的圣域，放肆地揉躏他口腔每一处，甚至纠缠上他的舌。
小男孩在颤抖，急促地呼吸，脸上的热度可以把一打鸡蛋煮熟。
“啊，唔……”无意识地娇喘著，小男孩都快站不住了。
“这是最好的订情信物。”
小色女啊！小男孩乱成一团的脑袋里，唯一清楚的是：他那看起来清纯无比的未婚妻是个小色女，呜──！他的初吻啊！
这时远处传来呼唤声。
“有人在叫我，我得走了。对了，你几岁了，叫什麽？”夜鹰跨出一步後突然想起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他的未来配偶叫什麽呀？
“岬，我叫岬，今年十岁。”
“十岁啊，还有六年噢，那，再会罗！”夜鹰潇洒地走开，喃喃自语。
看著手中的玉佩，岬不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有高兴，有惊讶，或许还有一点作了一愚蠢决定的懊悔──只有一点点噢
第一章
北丹国是位於东之大陆最北方，被风雪誊顾的国家。除去那一望无际鲜有人烟的冰原，北丹只能算小国，但严酷的生存环境反而激起了北丹人求生的意志，不论男女都是骁勇的战士，这让各国无法不正视这个寒冷的国度。
公元736年的夏天，北丹国国都菲尔加被参加四皇子成人礼和婚礼的各国来宾挤了个水泄不通。
皇宫．南门
“安安公主还没来！”北丹第一皇子崎看著四弟越来越差的脸说，“我看她八成想通了。”
“想通什麽？”三公主爱琳好奇地问。
“想通了嫁给岬是多麽不明智的决定，所以就逃婚去 了。”
“大皇兄！”四皇子岬气得跳脚，“你这是什麽话嘛！我、我们是相爱的，安安公主才不会逃婚呢！”
“相爱？是你死皮赖脸地追人家的吧，人家好象没啥感动。”
“可、可公主还是答应嫁给我了嘛！”
“是安安公主的父亲答应的，公主可什麽表示也没有！”崎斩钉截铁地说，“所以她一定是逃婚了！”
“是风雪太大而耽误了行程！”
爱琳公主耸耸肩不理会两个大吵特吵的人。
“大皇兄，爱琳，岬，父皇让你们去正殿到举行加冠仪式的时辰了。”二皇子岘微笑著拉开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
“可公主还没来。”岬委屈地泪汪汪，他多麽希望心爱的公主看到他被承认为成人的一刹那。
“别担心，父皇说先举行加冠式，再宣布婚约，等公主到时正式举行婚礼。”岘安慰地拍拍岬的肩膀，“你的公主一定是被风雪耽搁下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到，可能你行加冠礼时就到了也说不定哩。”
“嗯！”岬眨回泪水，“岘皇兄，爱琳姐姐走吧！”
“我呢？”崎皱眉，为啥岬单单不叫他，这个目无尊长的小子。
“大皇兄也一起走吧！”岬噘起嘴不情不愿地说。
“这才像话。”
皇宫．正殿
北丹王与王後满意地看著麽子在祭司的祝福下将头发束起，带上象征成人的帽子。他们虽然生了四个孩子，但唯一会对讨他们欢心的只有岬。
老大崎看到他们只会大谈国事；老二岘整年云游四海，过年时能见上一面已是天大的奢望；老三爱琳沈静得让人不知她在想什麽；只有岬每天甜甜地请安，绕在膝下撒娇。
不过，成人後岬就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了，唉，真希望他永远不要长大。王与王後无奈地一声长叹，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幸好他不是女孩，不必远嫁他方。这可能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父皇、母後，受儿臣一拜！”岬恭敬地行礼。
“好好好，平身！”北丹王将岬扶起，面向群臣、来宾，“现在我向各国使者和众臣宣布，我的四皇子岬，将迎娶领国安安公主为……”
“等一下！”平地一声雷，将寂静地聆听北丹王宣告的人震得心脏差点没跳出胸腔。
从众多使者中悠然地走出两个人，前者是个白净公子，明眸皓齿，藏青色的长袍映衬著白洁的肌肤，手中一把绘著桃花的折扇更将他的书生气质拱托了十成十，如果不是那双黑眸过於强悍锐利，铁定会被人当作女扮男妆的俏红颜；後者则完全相反，身材魁梧，肤色黝黑，一双铜铃圆眼观察著四周，以防任何偷袭。
“呃，请问，这位公子有何事？”北丹王不禁佩服起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子，敢在新郎的地盘上抢亲也不怕被人扁死，即使他身後的打手看起来很强，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北丹国光是禁军就有好几万呢。
安安公主是我的，谁也别想抢！──岬差点脱口而出，但看到那男子不怒而威的眸子後，十分没胆地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他、他好怕这人的眼神啊！
青衣男子向北丹王一拜，脸上换上温柔的笑容，“素闻北丹国最为注重承诺，不知是不是真的？”
“当然！”
“那麽四皇子殿下与安安公主的婚约不能成立。”
“为什麽？”北丹王恍然大悟，“你与安安公主有婚约吗？”没听说过呀。
“公主是不是另有婚约我不知，但──岬殿下可是早有婚约的。”青衣男子盯著偷偷发抖的岬，“我没说错吧，岬殿下？”
“是，是有。”吞了口口水，岬尽量不让牙齿打架，“可是鹰儿在与我订婚後没几天就死了。是出宫时被强盗杀了，还被抛尸效野。”
“如果夜鹰没死你是不是要与她结婚？”
“当然，咦？你怎麽知道鹰儿姓夜？”
“‘我愿与夜鹰结为夫妻，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如有违背愿受月神处罚。’”男子缓缓地道出这句话，“岬，我等了你整整六年，可不是为看你娶别的女人！”
“你、你、你……”这句订婚的盟誓他没告诉任何人，这男人怎麽知道？
“北丹王陛下，我就是夜鹰。岬在六年前许诺成人时下嫁於我，现在我来迎亲，请将岬殿下交给我。”
“你是女的？”北丹王看著男子平坦的胸部。
“夜鹰生来就是男儿身，当初只因时势所迫而假扮红颜，”夜鹰取下腰际的玉佩，“这是订情信物日魄。”
接过玉佩，北丹王看向吓呆了的岬，“岬，月魄。”
呆呆地献上月魄，岬著著父皇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
“变暖了，的确是日魄。”北丹王喃喃道，“岬，怎麽办？”
“怎麽办？”别问我呀，我哪知道？岬无辜地睁大眼睛。
“订情信物虽是真的，但谁知道是不是你从谁那抢来的。”崎突然开口道。
“我就知道会有人这麽问，所以我当时留下了证据，岬，还记得这吗？”夜鹰解开衣扣，打开胸襟，左胸上栩栩如生的鹰暴露在空气中。
“你真的是鹰儿。”岬差点没放声大哭，他真和男人订婚了。
“那麽鹰儿，你要嫁给岬吗？虽然你是男子，但岬那麽喜欢你，又确有婚约在，你就嫁过来吧。”北丹王与王後交流目光後得出结论，毕竟真有那麽一个约定在，不能赖呀。
“我才不喜欢，我怎麽可能喜欢一个男人，父皇！我不要娶一个男人啦！”他喜欢的是六年前有点悍有点色的小宫“女”，不是六年後的大男人啦，岬扯著北丹王的袖子开始撒娇。
“我不会嫁。”夜鹰淡淡地说，看到岬松口气的表情又说，“岬殿下持月魄我拥有日魄，十分明显应该是我娶岬殿下才是。”
北丹王与王後的下巴掉在地上，啥？娶皇子，没听说过，是不是听错了？
“不要！”岬转身就跑。
“岩奴！”夜鹰轻唤仆人。
他身後的壮硕男人迅速地逮住岬，一把将岬扛在肩上。
“放开我，放我下来！父皇、母後、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姐，救救我啊！”岬双手死命地敲打岩奴的背，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
“按照我言辞习俗，婚礼实行抢婚，殿下我娶走了，多谢岳父大人与岳母大人将岬抚养长大，聘礼三天後到，告辞了！”
言毕，夜鹰丢下烟雾弹，待烟雾散後，三个人全不知所踪。
“我可怜的岬啊！怎麽那麽命苦被男人娶走了，天啊！我不要活了！”王後哭天抢地。
“快追，封闭城门，把岬皇子给我找回来！”北丹王跳脚。
“岬走了，我又得再找一个人当我的常备出气桶。”崎叹气，出气桶不好找哟。
“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好歹四弟今天还是结婚了，应该是值得祝贺的吧？！”岘抓抓头发。
“……希望洞房花烛夜不要被操死，岬！”爱琳公主轻声祈祷。
皇宫──大──乱──！
第二章
天哪！
岬软叭叭地坐在太师椅上，上半身对面前的桌面进行著亲密的接触。
被扛出皇宫，狂奔一天一夜後，改乘马车飞驰十天十夜，终於到达了这隐蔽的山谷，据说他准相公是谷主，手底下养了几百号人。
本想海扁绑架犯来补偿自己被娶的屈辱，却在连夜兼程中消耗了所有体力，尤其是被那个叫什麽奴的家夥背著狂奔後，吐著惨不忍睹，至使现在他只能乖乖地待著积蓄体力。
“你好脏，”夜鹰皱眉地看著“妻子”，“夜瞳，给我把他洗干净。”
“是，主人！”一个漂亮的不得了的女孩率领十几个女孩把岬拖向浴池。
“不要，放开我啦，我要动粗了！”岬挣扎著。
“尽管动，她们的武功虽然不怎麽样，但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夜鹰冷笑道。
好、好可怕的冷笑，完全不见一丝温柔，岬乖乖地被拖走，不敢呼喊。
岬认命地任由众女子们洗去一路风尘，反正他的确很想洗个澡了。
“差不多了，为夫人擦干身子。”名为夜瞳的女孩指挥著众人。
热水泡得手脚愈发软绵绵的岬连抗议都省下了，反正这群女孩跟她们主子一样恶劣，彻底忽视他的意志。
擦干身体，披上里衣，穿上雪白的中衣，但看到大红的外袍时岬不再合作，“我不要穿这件！”新娘服耶，有没有搞错？
“今天是您与主人拜天地入洞房的日子，哪能不穿？”夜瞳使个眼色，几个女孩上前按住岬。
“我是男的，男人可以当新娘吗？”那个混蛋说的对，这些女孩的确会武功，不管他怎麽挣扎也没有用。
“可以啊！只要是主人要的人，谁都可以当未来的夫人，岬殿下，这可是您的三生之幸啊！”
是三生之不幸吧！岬哀求道，“姑娘放过我吧，如果你放了我，我来生作牛作马回报你。”
夜瞳叹了口气，“只要你好好服待主人，主人高兴的话会带你回家省亲的，不要著急。”
服待？不要啦！岬猛摇头，光想就可怕的让他发抖。
新娘服还是被套上。
“夫人好美啊！”一个女孩双手合什，羡慕地看著岬。
“谁美啦，你家主人才是个美……唔！”“人”字未出口就遭夜瞳封口。
“夫人！绝对不能把用来称赞女人的词用在主人身上，否则……你进谷时看到许多坟了吧？”
岬点点头。
“那都是犯了这个忌讳的人的下场。您不希望也躺在那儿吧？”
不想，不想，谁会想躺在坟里啊！
“走啦，去打理头发，还要化妆呢！”夜瞳拉著吓呆了的岬向另一间房间出发。
北丹国的三皇女──爱琳公主有北国之花的赞誊，身为同胞姐弟的他也不会逊色多少，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胚子。
可是，可是──他不要当新娘，他要当新郎啦！
看著镜中凤冠霞佩的自己，岬只想哭。
“盖上红头盖，要拜天地罗！”夜瞳开心道。
“不要！我死也不要！”
“不要吗？那就直接入洞房好了。”夜鹰冰冷的声音打击著岬的耳膜。
“别那麽猴急嘛，现在天还大亮呢，直接入洞房只怕可爱的新娘会被你玩坏呢。”紧跟著夜鹰进来的俊朗男人戏谑道，“美丽的岬殿下，我是你夫君最好的朋友，你叫我冉旗就行了。”
“出去！这里可不是你能进来的。”夜鹰不悦地对冉旗瞪眼睛。
好浓的醋味噢，“是是是，我走就是了。”冉旗乖乖地走出去，不想惹盛怒中新郎。
“你到底要不要拜天地？”夜鹰不奈烦地问。
“……要。”岬认命地答道。
“夜瞳，时辰快到了。”说完夜鹰也离开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司仪夸耀肺活量似的声音震得岬泪珠吧嗒吧嗒直掉。
他结婚了，他真的结婚了，他真的跟一个男人结婚，而且还是作为新娘。
“送入洞房。”由红绸缎牵进洞房，真像小猪被赶进屠宰场。
岬坐在床沿，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著。
接下来会怎麽样？是脱衣服做那个吗？怎麽做？会很痛吗？
年仅１６岁的他由父皇那儿知道男女洞房之事只是纸上谈兵，更何况是男男洞房，他根本一无所知。谁说无知者无畏，应该是无知者更畏才对。
“我去外面喝酒。”夜鹰说完往外走。
岬微微抬头，或许可以趁现在逃……
“逃走也可以，只要能顺利逃回北丹，我就取消婚约，但如果没成功的话，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啊！”夜鹰冷冷地说。
岬垂下头，平安逃回国，怎麽可能。以一个没武功的１６岁男孩，不用想也知道，还在谷里打转转找出口时就会被逮回来，然後被五马分尸，使得谷口多出一个坟……
还是，还是乖乖待著，反正他是男人，也没有什麽处男膜（？）可以被捅破，当被狗咬了好了，不用怕，不用怕……
夜鹰沈默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纠结的眉头仿佛锁著天下所有的苦恼。
新郎那麽明显地显示出不悦，观礼喝酒以及心碌工作的下人们都回以寂静。谁也没有那个胆向他敬酒。
“拜托！”冉旗不文雅地翻翻白眼，向身旁的新郎抱怨，“这真是你的婚礼而不是丧礼？气氛沈闷到让我想仰天长啸。”
“要啸去北苑啸，那里人少畜牲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同道中人。”想像冉旗蹲在猪群中与其同啸的景象，夜鹰不禁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只是太短暂，一纵即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吐得出的话象牙就不值钱了。”
“得，我认输了。”冉旗举双手投降，“不过拜托你多点喜气洋洋，多点新郎该有的快乐。”
“……”
“我妹妹哭了好久才决定放弃对你的爱恋，你这样不高兴岂不是给她希望？”另外还有一大堆叫得出名字与叫不出的女人呢。
“我没那意思。”
“在我看来就是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