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海蓝————影喑

除了等待　似乎不能做什麽
望穿了镜面　觉得镜子愈来愈模糊了
这代表了什麽？　希望美梦的到来似乎是个奢求
不断地祷告　不要把镜子打破　即使早己看不见
镜子里到底照出了什麽？

为什麽会没有梦呢？
因恐惧而四处寻找的人们
背脊湿濡了衣裳　也不放弃
踏著黑暗的空间
日渐形单影只的影子　愈来愈渺小了
消失在宇宙的黑洞中
和一些镜子的碎片

除了等待　倒底还能做什麽
擦拭著镜面　觉得镜子照出的是什麽也开始怀疑了
这代表了什麽？　还在祈求美梦的到来似乎是个笑话
不断地祷告　不要把镜子打破　即使早己看不见
镜子里到底照出了谁的未来？

镜子里到底照出了什麽？
好想看一看...
不要把镜子打破　不要打破...』
　　不知是哪个中文电台传来的歌声，坐在梦幻般橙色中的少年，似乎被什麽抓走了心神。只是怔怔的怔怔的任由阳光随意妆点自己，徒然留下一旁的影子，黯然神伤。
　　杉山檠开门而入，见到的就是如此一般的光景。又是皱眉，这似乎已经是他最近的习惯动作。
　 "不要听这种东西了。我最近很喜欢这个，你听听看。"杉山檠抽出一张CD放进去。"平井坚的《Ring》。"杉山檠补了一句。
温和的歌声传了出来......
　　诉说著人与人之间交流重要的歌并没有让少年动容，他依然坐在那儿，却也根本不曾存在於这里。
　　只有温柔的歌声，在空气中徒劳的白白流淌......
　　时间的脚步并不会因此而停滞，自顾自的，不急不慢地前行著，抛下了自以为是的追随者。带著绝对的高傲，悠然向前......
*　　　*　　　 *
　　晚间，结束了不知所谓的谈天时间，二人似乎都长舒了一口气。各自回房，继续想著心事。
　　平静降临大地。
　　午夜，不甘寂寞的雷声前来骚扰，可能被上次的经验吓到的杉山檠急忙起身向客房冲去。出乎意料的是，如此慌忙狼狈的他，看见的却是坐在窗边的冷静的少年，少年以近乎嘲笑的目光看著他。
　　适时划过的闪电也赶来凑热闹，徒惹人烦。
　　杉山檠干脆坐了下来，带著丝责问的意味。
　 "差不多该说真话了吧，玩够了没有啊。"嘲讽的口吻充满寒意。
　　少年坐在窗边的地板上，冷冷的看著他，眼里空无一物。
　　沈默开始蔓延。没有人，没有人看到，角落里破碎的镜子，碎裂成千百，映出了猩红的羽毛，微笑的少年，微笑......

第十三章
　　雷声停了，雨渐渐歇了。而漫长的沈默之後是什麽？还是沈默。连凌晨凄厉的风也厌烦了这种无聊的气氛，毅然离去，留下依依不舍的长长的窗帘兀自舞动不休，垂死挣扎。
　 "你还要装下去吗？"杉山檠点了一只烟，口气中带著明显的烦躁。
　　少年终於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然後继续沈默。
　　又过半响，少年终於开口："我装了什麽？"
　 "终於肯说了啊。"杉山檠似乎益加烦躁起来。"我知道你没有自闭，应该也没有精神问题，不用再装出那副样了吧。"
　 "尊敬的院长大人，我什麽时候说过我有自闭或者精神问题了啊。"眼中依然没有映入任何事物的少年却似乎开始有些不耐，语气带了一丝尖锐。
　　杉山檠怔了一下，思索片刻，说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秦樗已经死了。"
　　出乎意料的，这次少年似乎没有犹豫，立刻就给予了答案。
　 "我知道啊，那又怎麽样。我不能承受的东西，我就拉了一块黑布把他盖上，又怎麽了。不知道，怎麽会不知道呢。跟自己，跟自己重复了多少次。"
　 "你真的知道吗？跟自己重复，然後说忘不掉。我看，你是不想忘掉吧。"
　 "即便这样，又关你什麽事。忘掉，是背叛吗？即便不是，从来没有为哥哥做过什麽的我，就把自己作为祭品，撕碎了，洒在风里，当作天堂的妆点好了。"少年停住了。
　　杉山檠刚想说些什麽，少年再一次开口："不要跟我说什麽哥哥希望我幸福，我这样子他会难过。他已经不要我了，我还要我自己干什麽。怎麽样都是我自己的事，与谁都无关。生也好，死也罢，堕落也好，绝望也罢。旁人，包括自己，都没有资格说任何东西。自己──也是旁人。无所谓。现在，请院长大人出去，可以吗？"少年起身行礼，眼中留有虚无的黑暗。
　　杉山檠带些茫然的转身，少年在他身後放了一首歌。
Under A Violet Moon

Dancing to the feel of the drum
Leave this world behind
We'll have a drink and toast to ourselves
Under a Violet Moon

Tudor Rose with her hair in curls
Will make you turn and stare
Try to steal a kiss at the bridge
Under a Violet Moon

Raise you hats and you glasses too
We will dance the whole night through
We're going back to a time we knew
Under a Violet Moon

Cheers to the Knights and days of olde
The beggars and the thieves
Living in an enchanted wood
Under a Violet Moon

Fortune teller what to you see
Future in a card
Share your secrets,tell them to me
Under an Voliet Moon

Close your eyes and lose yourself
In a medieval mood
Taste the treasures and sing the tunes
Under an Voliet Moon

Tis my dlight on a shiny night
The season of the year
To keep the lanterns burning bright
Under an Voliet Moon

　　节奏轻快带著舞曲风格的民谣，很难想象会是少年所喜欢的风格。在杉山檠打开门的时候，少年低低地说了一句"......dying in the sun"。不知是想起了什麽。
　　离开客房的杉山檠似乎没有休息的意思，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好半响，他拿出一支烟，放在陶做的烟灰缸上，静静看那烟雾升腾，然後消散......
　　新的一日就在这样的烟雾缭绕中羞答答地揭开了面纱。
*　　　*　　　*
　　今日是周末，刚步入客厅的秦澜一抬头就看见杉山檠正在茶几上写著什麽。没有什麽兴趣去关心。秦澜窝到小沙发中，开始再一次看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多余的手抽走了他的书。一张放大的纸充满了整个视线。
　 "这是......什麽？"秦澜一时还没有从书中走出来。
　 "这是纸。上面写了今後的分工。既然你不算病人，就只能算寄宿在我这里。合理分工也是正常的吧。"杉山檠振振有辞。
　　秦澜没有再说话，拿起那张大的有些过分的纸，细细地看了起来。杉山檠则带著奇怪的表情坐在一边，不知在期待什麽。
　　终於，秦澜把那张纸读完了，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做的。"就拿起书走回房间。留下杉山檠坐在沙发上一脸失望。
　　第二日，杉山檠一早起来，已经看见早餐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可是......
　 "这个，是什麽？"杉山檠指著明显是面包的东西问。
　　秦澜以看白痴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丢过来两个字："面包。"
　 "我知道这是面包，你没有准备一点东西来搭配？"
　 "我怕你喜欢吃中餐，还煮了白粥。"
　 "只有白粥，配菜呢？"杉山檠边说边走进厨房。
　 "我不喜欢脏脏的东西。"秦澜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嗯？"杉山檠回头看向他。
　 "总觉得洗不干净。"又是一句不知所谓的话语。
　　杉山檠放弃了琢磨秦澜的语义，当他进入厨房的时候，他终於明白了。各式各样的蔬菜水果全部被浸泡在消毒药水中。
　　杉山檠走过去拎起一只已经快要窒息的苹果，不知此时他心中作何感想。
　　杉山檠似乎已经不想再对秦澜说什麽了，他直接把那些哀怨的曾经可能成为美味食物的可怜的孩子们的尸身（包括还在垂死挣扎的），一股脑扔进垃圾桶。然後重新动手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餐。
　　可惜秦澜依旧自顾自地吃著明显不美味的面包，对他的举动连多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总之，早餐时间就在略有些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天上的太阳偷偷地发出窃笑。
第十四章
（电脑几次发疯之後，自暴自弃地决定下面几章变成............胃痛............）
　　自那张"分工通知"的出现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二人过著相对平静的日子。秦澜除了话还是不多之外，看上去似乎正常了。就如同那看上去是蓝色的天空一般的正常。
　　这一日，如同往常的每一个日子一样，没有任何的不同。秦澜如平常做了早餐（和平时一样无味的东西），如往常一样去上课，如往常一样在谈话时间里冷漠以对，如往常一样在客厅里发呆，然後回房，没有一丝的反常。
　　第二日，天空蓝蓝的。
　　一早起身的杉山檠没有看见秦澜的身影，轻敲他的房门，没有反应。拿来钥匙开门进去，脸色苍白的少年似乎睡得正熟，连呼吸声也不可闻。
　 "你也会睡过头啊，真是难得。不过要去上课了，起来了。"杉山檠斜倚著门，把玩著钥匙，淡淡地说。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杉山檠有些不耐，走上前去细看，却发现少年早已失去知觉。接下来又是一阵忙乱。
　　从医生那里得知，秦澜的胃的状况非常糟糕，时不时就会疼痛，这次发作应该已经持续了一周以上。
　　那就是说，在这一周里，秦澜都忍受著剧烈的疼痛，脸上却依然毫无表情。一时间，杉山檠似乎不知是该表扬秦澜忍耐力好呢，还是应该把现在还在病床上沈睡，脸色苍白的家夥拎起来教育一顿。
　　最终，他只是坐在窗边，一个接一个地削著苹果。苹果就这样一点一点在面前堆了起来。
　　终於，在他削到第58个苹果的时候，少年张开了眼睛。
　　杉山檠依然慢条斯理地削著手中的苹果，然後又把那个似乎可以长出花来的苹果仔细欣赏了一番，才将它轻轻地放在果盘中那座小山的顶端。然後，开始将苹果切片，在那座苹果山被分尸完毕，新的建筑完成之後。杉山檠开始慢慢地把手中的刀擦干净，慢慢的，慢慢的......
　　在结束了这个似乎如此复杂，需要耗费他大量精神的巨大工程之後，他抬头看向秦澜。而少年的目光却位於医院那湖蓝色的窗帘之上。
　 "你醒了。"杉山檠仿佛刚注意到这一点，毫不在意地说著废话。
　　少年收回视线，转过头来看著他。
　 "能不能告诉我你胃痛了多久了。"杉山檠非常客气。
　 "忘记了。"少年回答得非常迅速。
　 "那，麻烦你想一想。"
　　路过的风似乎听见了磨牙的声音，一定是听错了，风儿跳著轻快的舞步，慢慢远去。
　 "几天了吧。"
　 "为什麽没有告诉我？"
　 "因为你没有问。"
　 "好，很好。"杉山檠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你需要补身体，把那些苹果吃完。"
　　少年没有作声。杉山檠开始把切好的苹果一块一块往少年嘴里塞。这样的行为持续著......
　 "打针了......"护士长推著车进来，看到室内的情景，吃了一惊。"杉山少爷，你在干什麽？他是不能吃苹果的啊。现在请您立刻出去，我要将这件事报告静子夫人。"
　　杉山檠暗暗叫苦，这个护士长是母亲大人钦点的，目的不外乎盯著他。现在可好......
　 "满子阿姨，我这就出去，你不要告诉母亲好不好？"杉山檠试图做最後的努力。
　 "请你立刻出去。"护士长丝毫不给未来院长面子。杉山檠无奈地离开了。
　　护士长立刻换了一张脸孔对待床上的苍白少年："好可怜的孩子，没吓著你吧。"
　　少年依然不发一言，努力咽下口中残存的苹果。
　　护士长立即下了一个决定，决定要以慈母般的爱来关怀这个可怜的孩子。
　　第二天，杉山檠果然接到母亲大人的电话。
　 "檠，你在医院折磨病人？"
　 "母亲......我......"
　 "不要说了，我看你需要冷静一下，这是院长做的事吗。我帮你订了去瑞典的机票，你去那里参加为期一周的医疗会议。就这样。"说完，这次母子谈话就宣告结束。
　　留下杉山檠面对著只有"嘟嘟"声传出的听筒发呆......
*　　*　　 *
　　杉山檠去瑞典的第一天，秦澜面无表情的看著不去做正事，始终呆在他这儿的护士长。据她说是杉山檠嘱咐她好好照顾秦澜。
　　傍晚时分，秦澜接到了杉山檠从瑞典快递回来的一箱苹果。秦澜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不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