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海蓝————影喑

作者:影喑  录入:12-05

  第二日,又是一箱苹果被送到。护士长似乎很高兴。开始变著花样收拾这些小家夥。苹果茶,苹果粥,苹果派,苹果羹,苹果蛋糕......
  秦澜没什麽反应的全部吃了下去。护士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絮絮叨叨地问个不停,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这一点似乎比那些苹果让秦澜更加难以忍受。
  第三天,电话响起,却是有急事找护士长。看著热心过渡的人暂时离开,秦澜暗暗舒了口气。正午时分,苹果现身。
  第四天,出现的依然是苹果。
  第五天,前来造访的依然是一箱苹果。
  第六天.........
  秦澜的一周就在护士长的唠叨声以及苹果中渡过。在这一周中,杉山檠没有来过一个电话。与之前不同的仅仅是病房里多出了七箱苹果。
  第八天,午餐时分。
  "小澜啊,想我吧。"某人终於从地球的另一边爬了回来。
  少年正在艰难吞咽面前的苹果粥,没有搭理无聊人士的兴趣。
  "我说小澜啊,苹果好不好吃啊。"把喋喋不休的护士长劝走,看著似乎松了一口气的少年,杉山檠悠闲地问。
  漫长的沈默......
  "我不想再吃了......"少年第一次说出带有意愿意味的话语。
  "不想吃,可以啊。乖乖听话就好了。" (喑:小澜啊......不要被骗啊)
  少年沈默片刻,点了点头。(喑:............)

第十五章
  二十天以後,秦澜出院了。
  回到家以後,杉山檠立刻拿著那张修改过的"分工通知",指著上面新加的一条"生病了要说,只是疼痛也要说出来"对秦澜说:"我现在已经告诉你了。"
  "我会照做。"少年回答。
  杉山檠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没有多说什麽。
  岁月如织,宁静的流水一般慢慢流过......
  嘴上说著不愿再残害瓜果蔬菜的杉山檠包揽了做饭的工作,在秦澜把家里所有可能的东西都用消毒药水喷过之後,杉山檠坚决禁止他再做任何事情......
  在初冬的早晨,杉山檠带回了一条还没满月地黄金猎犬。这个恶劣的家夥,不顾小澜的反对坚决把这个小东西叫做Apple。如愿地得到了秦澜的白眼。
  很少露出笑容的秦澜似乎对狗狗的耳朵很感兴趣,总是轻轻地拉著。每当这是,脸上总是会出现那种叫安详的东西。不知道为什麽,让人觉得有些恍惚......
  一起做年糕的寒冷冬季,伴著软软的金色皮毛,过去了......
  一起看落樱的鬼魅春天,随著秦澜在女孩节收到杉山檠所送的一大堆布偶,收藏起来了......
  风铃声声的炎热夏季,在围棋清脆的落子声中溜走了......
  小晴娘在窗前晃动的火红秋天,在已经变大的Apple的轻轻叫声中,到来了......
*  *   *
  又是深秋,杉山檠带著秦澜参加宴会。虽然名义上是商界聚会,但是举办者是杉山檠那美丽高贵强悍的母亲大人的多年好友,所以杉山檠不得不前来。而一旦他要参加无聊活动,秦澜又怎麽会有窝在家中看书的好命呢。
  "习惯了吗?"在和主人打完招呼之後,杉山檠问穿著月白色和服的少年。
  "说不习惯你会放我回去?"秦澜冷冷地反问。
  "就是因为不习惯才要习惯一下啊。"杉山檠如是回答。
  秦澜突然主动拉著杉山檠躲到一边,杉山檠抬头,一对中年夫妇带著一个小女孩步入会场。
  "不和令尊打招呼吗?另两位是令堂和令妹吧。"杉山檠问依旧冷淡的少年。
  "没有必要。而且......他们不会想见到我的。"秦澜在小女孩如花的笑脸上扫了一眼,迅速移开。
  "那麽我们去阳台透透气好了。"杉山檠没有多做为难,带著秦澜向阳台走去。
  没成想厚厚的窗帘背後传来人声,二人刚想退出,秦澜却不动了。
  "秦家现在不行了啊。"
  "自从他那个天才儿子死了之後就开始走下坡路了,现在是......"
  "话说回来,他那个儿子还真是厉害,我记得好像叫秦樗是吧。当年他好像只有16岁,就抢了我好几个大客户呢。"
  "是啊。那孩子可惜了。不过,不是还有老二吗?"
  "你不知道吗,秦家前年不是宣布次子无心商场,远赴欧洲学习艺术,打算四海为家吗?"
  "我怎麽听说他的精神好像曾经出问题呢?"
  "谁知道,现在秦家就只能指望那个小丫头了,希望她将来能招个好夫婿。"
  "当年我还希望和秦家联姻呢......"
  声音变得遥远而恍惚,谁,有谁在说话吗?不会的,只是幻觉,幻觉而已。
  看著忽然带上恍惚笑容的秦澜,杉山檠在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几乎是硬拖著将少年带离会场。
  把人偶一样的家夥塞上车,白色的宝马绝尘而去。
  离开会场有一定距离,杉山檠立刻放慢速度,不时看看身旁的少年。
  少年似乎想什麽,依然挂著缥缈的笑容,默然无语。
  车子慢慢行驶,晚归的风带走了些许忧郁,却是徒劳。
  秦澜打开车门,跳了出去,杉山檠理所当然抓住了他,二人不过轻伤。可怜的却是那部直接撞上安全岛的宝马。
  自然,下一个出现的场景又是医院。
  翻覆的检查过後,秦澜只是擦伤,杉山檠左脚骨折。在杉山檠坚决不住院的要求下,二人坐计程车回到家。
  秦澜立刻把自己关进房间。杉山檠站在门口,苦笑了一下,开始学习如何运用拐杖单脚前进。
  伴随著墙上的咕咕锺所奏出的乐声,这一日也划上了句点。
  第二日一早,满心以为秦澜会做好早饭端到房间给他的杉山檠久候未到,艰难地走到客厅一看。秦澜还没有出来。
  "小澜,你要是不出来这个星期我们就吃苹果全席。"杉山檠进入客房,对石化中的少年说。
  一刻後,秦澜走了出来,在桌边坐下。
  无奈之下,"医疗界的贵公子"只好拄著拐杖,用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前往厨房。叫秦澜把食物摆放好之後,杉山檠对少年说:"小澜,我是病人啊,你喂我怎麽样?"
  少年看了他一眼,端起碗,开始他的喂饭行为。
  "咳咳,我说小澜啊,你想噎死我吗?"好不容易回过气的杉山檠不满的抗议。
  "你以前就是这麽喂我吃苹果的。"秦澜平静如斯。
  "小澜,你在报复啊。"
  "报复?那是什麽?我只不过照你的方法做而已啊。"
  杉山檠无言。
  晚上,在要求秦澜帮他洗澡被从头上到下一盆冷水,秦澜就宣告结束之後。杉山檠再也不指望秦澜帮他做任何事。
  回到房间的杉山檠却发现秦澜洗澡时扔在他身上的布是自己的床单。於是欣然抱著枕头去找秦澜。
  在一番讨价还价(基本上是杉山檠在自说自话)之後,最终的结果是杉山檠睡在床边的长毛地毯上。
  如同往日一样迟迟难以入睡的少年心中在想什麽无人可知,杉山檠想的是明天一定要把这块地毯换掉,躺上去的感觉糟透了。
  窗外,月儿在遥远的地方微笑著注视这一切。

第十六章
  早春的阳光如此温暖,把生命的气息播撒到每一个角落。温柔的风,送来的充满光明希望的明天。
  调皮的金色光芒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逗弄著床上的人。
  杉山檠悠悠醒来,下意识地拥紧怀中的人,不知为何,总觉得幸福到了有点悲哀。
  想他可是睡了一年多的地毯......又因为小澜说Apple特别喜欢那块地毯不准他换掉,他只好搬了塌塌米进来......偶尔早上还会被Apple踩醒......真是悲惨啊......都说黄金猎犬是特别温和的狗,可那只臭狗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也不想想是谁买它回来,谁帮它取名字,谁为它买狗粮......
  杉山檠似乎不打算继续回忆他的心酸血泪史,他再一次拥著怀中的人儿,迈入温柔的梦乡......金色的光芒就如同顽皮的孩子,细细描绘著二人的容颜......
  渡过悠闲的周末时光,傍晚,二人出去吃饭。
  用过晚餐,杉山檠走进常去的小酒吧。
  "小澜,我有朋友在那里,你要不要过去?"
秦澜摇头。
  "那麽我过去打个招呼。"杉山檠在得到秦澜的同意之後向另一桌走去。不一会就聊开了。秦澜只是坐在原地默默看著,带著隐隐的微笑。
  过了一会,秦澜起身,来到那一桌,伸手掐灭了杉山檠刚刚点燃的烟,微笑著算是打了个招呼,就打算回到原来的桌子。却被杉山檠一把抓住。
  "檠,这位是......"坐在杉山檠左边一脸书卷味的男子问道。
  "檠,快点说他是谁啦。"男子旁边有著一张娃娃脸的少女似乎充满好奇。
  "秦澜。"秦澜似乎还是不喜欢说话,简单两字了事。
  "檠,你什麽时候认识他的啊。我怎麽都不知道。"少女开始拉著杉山檠的衣袖撒娇。
  "纯,我的爱人你要认识干什麽?"杉山檠反问。
  "是啊,你的爱人我要认识......檠!你说什麽?"少女几乎跳了起来。
  "纯,淑女一点。"杉山檠带丝无奈地看著少女。
  "檠,你说的是真的?"男子正色问道。
  "你说呢?"杉山檠这才想起放开秦澜的手,拉了张椅子让他坐下。
  "檠,你可是‘医疗界的贵公子',你要是喜欢男人,多少漂亮的护士姐姐要哭死啊......"少女似乎认定杉山檠在说笑。
  "檠?"男子则似乎一定要问出一个答案。
  "他就是我的爱人啊。"杉山檠笑笑,"货真价实。"
  "檠!"少女叫了起来。
  "檠,伯母知道吗?"男子问。
  "如果你去通知的话她就会知道了。"杉山檠挑眉。
  "檠!"男子似乎有点生气。
  "你应该道歉。"秦澜看向杉山檠。
  "宇,抱歉。"杉山檠少有的听话。
  "算了。"被称为宇的男子转头看向秦澜,"你为什麽不替檠道歉?"
  "没有必要,他说错话是他的事。"秦澜停了一下,似乎是怕男子再一次发问,继续说道:"我认为他做错了,只是我自己的观点,所以我告诉他。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但是,不管他最後怎麽做,我都会站在他背後。"秦澜似乎还是不喜欢说话,低下头喝水。
  "即使他的做法你完全不赞同你也会支持他?为什麽?"宇问。
  "我会告诉他我的看法,但是他一旦做了决定我就会支持。"秦澜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又说:"因为他是杉山檠。"
男子似乎在思索什麽,没有继续问下去。杉山檠看上去倒是对秦澜的话非常满意,轻轻握住他的手。
  "那檠要是杀人放火抢银行怎麽办?"纯问道。
  "那他就不是杉山檠了吗?"秦澜露出一抹浅笑,反问。
  "檠他才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纯叫道。
  "那你还问什麽啊,纯。"杉山檠摸摸她的头。
  "要是你们将来分手了呢?"宇问道。
  "宇,你不要咒我们好不好,我可是好容易才抓到这只猫的。"杉山檠抗议。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秦澜说。
  "我是说,要是有一天檠不要你了呢?"
  "我会离开他。我怎麽想是我的自己的事。和他无关。所以我会离开他。"
  "如果我说檠会为你牺牲很多东西......"
  "宇!"杉山檠出声打断他。
  "那是他的事,他在我与那些东西中选择,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是他自愿做出的决定就不能叫做牺牲,与我无关。当然,反之,我也一样。"
  "檠做了什麽决定你都会支持他,包括伤害了你的,是吗?"
  "他不能替我做决定,除此之外,是的。"
  "你的底线很宽啊......"宇似乎有点感叹。
  "我们走了。"杉山檠在朋友面前似乎一点没有"贵公子"的气质,说完这句,拉起秦澜就往外走。
  "你错了,我无法接受欺骗。因为,因为我会无法忘记。不管我多麽在意那个人,我都会放弃,因为──无法忘记。"秦澜回过头来,郑重的说。然後,就被杉山檠拉走了。
  "只是,无法忘记吗?"宇默默地重复著这一句,若有所思......
  "小澜。"杉山檠一边开车一边问"如果有一天我欺骗了你,你真的会离开我吗?"
  "是的,如果是欺骗的话。"
  "假使是善意的?"
  "善意的欺骗就不是欺骗了吗?你怎麽知道你认为的善意对我来说更好呢?"
  "一点也不行吗?"
  "一般来说是的。不过,凡事没有绝对。"
  "只是因为无法忘记?"杉山檠继续问。
  "是的,只是因为──无法忘记。"秦澜看向窗外。
  天边正挂著几颗闪亮的星子。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第十七章
  一大早,秦澜就在客厅拉琴。杉山檠一走出房门,听见的就是"天鹅之死"。
  "小澜,你一大早就拉这个啊。"
  秦澜抬头看著他:"有什麽问题吗?"
  "没有,没有问题。我们好像还没有合奏过呢。一起来吧。"
  秦澜放下大提琴,看看他,没有说话。
  "咦,小澜我没跟你说过吗?我母亲要求子女一定要学习乐器、绘画什麽的。乐器中小提琴和钢琴是指定的。我兄长还另外选择了横笛,我选的是单簧管。另外,我的围棋下得也不错,虽然偶尔会输给你。"(喑:5次输3次叫偶尔?檠:你给我一边去。)杉山檠一脸得意之色,好像选择了他是秦澜几辈子修来的。
  "你说你学过绘画?"秦澜怀疑的看著他。
  "是啊,西洋油画,日本本画,中国水墨画我都学过。和乐器一样,大概学了有七年吧。" 杉山檠似乎有些得意,"对了,储藏室里有一些我的作品哦。"
  "七年......"秦澜停了一下,继续说道,"难道,难道储藏室的那些......不是,不是废纸吗?"
  "......小澜......你想吃苹果吗?"杉山檠瞪他一眼,"什麽废纸,那是我高校时代的作品。你看过了?感觉怎麽样?"
  "......抽象派的代表......比达达主义,野兽派还厉害......"秦澜沈默片刻之後如是回答。
  "啊?我觉得很写实啊......"
  "最大的那张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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