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海蓝————影喑

　 "是花。"
　 "花中间呢？"
　 "花中间就是我啊......"杉山檠似乎有点疑惑。
　 "难道小澜你连我都看不出来吗？" 杉山檠做出悲痛欲绝的声调。
　 "......"秦澜沈默片刻，似乎不想再就此多说下去，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要合奏吗？"
　 "啊，你想我用钢琴还是小提琴？"
　 "钢琴。"秦澜选择了再怎麽样也不会出现锯木头声的乐器。
　　出乎意料的是，杉山檠的钢琴弹得还不错，终於在他身上出现了那麽一点"贵公子"的气质。
　　於是，在这个春光明媚的早上，在这个诺大的客厅中，始终回旋著悠扬的──"天鹅之死"。
*　　 *　　 *
　　这一日的晚上，秦澜如同往日一样坐在沙发上看书。不知是不是在等门呢？（影喑被瞪......）
　 "小澜......"杉山檠捂著左脸回来了。
　　秦澜疑惑的看看他，没有作声。
　 "小澜，我被打了......"杉山檠语气中充满哀怨。
　 "让我看看。"秦澜来到他身边。
　 "不要......" 杉山檠继续抱怨："小澜......我好无辜啊......那个病人家属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嘛......我很理解他的心情，可是他的太太我们真的是无能为力，他送来的实在太晚了。我不能让他打主治医师，谁知他竟然打我......还好我闪的快......"杉山檠依然在发疯，　"啊......我的脸毁了......小澜会不要我的......"
　 "......"秦澜走回沙发。
　 "小澜......"杉山檠连忙把手放下，只见他原本英俊非凡，充满贵气（他自己说得，与我无关）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诺大的红印，已经肿了起来。
　 "你也不包扎一下再回来。"秦澜说完，向厨房走去。留下杉山檠在客厅装可怜，一时间，哀嚎声不绝於耳。
半响，秦澜拿著一个用纱布包著的东西出来了。
　 "自己敷。"秦澜把它递给杉山檠。
　 "这是什麽？"
　 "鸡蛋。"
　 "......有用吗？"杉山檠把纱布剥开，对著那个白白的去了壳的鸡蛋看了半响，疑惑的问。
　 "没用你就吃了它吧。"秦澜头也不回的说。
　　好一刻没有听到杉山檠的回答，秦澜转头一看，他已经在吃了。
　 "唔，小澜煮的东西就是好吃。"杉山檠对他笑笑，使得脸更加扭曲，"我把它吃了，怎麽办？"
　　秦澜看了他一会儿，从围裙口袋里拿出一个还没有剥的鸡蛋递给他，"自己剥，自己敷。"秦澜淡淡的说。
　　杉山檠看看手中的鸡蛋，久久没有说话。
　 "你打算告他吗？"秦澜开口。
　 "小澜，你的看法呢？"杉山檠似乎恢复了正常。
　 "我希望你能算了。"
　 "若是我一定要告他呢？"
　 "那麽你自己做决定，不用理我。"
　 "小澜，你以为我那麽没心没肺啊。"杉山檠拖过爱人，轻轻揽著他的腰，低低地说："医院呆久了，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血是冷的。今天看到那个失控的男人，忽然想到，如果是你，如果有一天你放弃了我，我会怎麽样，我不知道......"
　　秦澜安抚性的摸著杉山檠的头发。
　 "小澜，你们中国有一句话叫‘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相信吗？"
　 "我只知道现在我不会离开你。"
　 "那麽以後呢？小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我不想要你的保证，永远这种东西，在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结束了。瞬间的碎片就是永远。但是，我相信你。"秦澜没有说出口的是，我相信你这一刻说的是真的，我的爱人。你现在是真的爱我，想和我天荒地老，只是，这一切，或许经不起时间和游戏。
　 "我现在很满足，以後也会一样的。"秦澜微笑著，看著不安的爱人。
　 "一定的，明年，明年秋天，你将成为我的新娘。"杉山檠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戒指，套在秦澜中指之上，"小澜，你逃不掉了。"（喑：难道先前是苦肉计？）
　 "我不喜欢饰物。"秦澜皱眉。
　 "乖，这个例外。"杉山檠抱著爱人，异常得意。
　 月光照在银色的指环上，反射著温柔却冰冷的光芒。

第十八章
（继续甜蜜......）
　 "小澜，我们去泡温泉好不好？"杉山檠不知道为什麽显得有点兴奋过度。
　 "你的工作呢？"秦澜瞥了他一眼，没什麽表情。
　 "我刚刚和母亲大人请了一周的假啊。小澜，我们去好不好？"
　 "随你吧。"
　 "太好了，我早就知道小澜一定会答应，已经提前定好旅馆了。"杉山檠炫耀。
　 "......"秦澜无语。
　　第二天，二人就驱车前往京都附近的温泉旅馆。
　　精致小巧的和室，墙上挂著前人所作的俳句，桌上插著粉色的樱花，微微颤动，如同害羞的少女。
　 "小澜，你觉得怎麽样？满不满意？"
　 "嗯。"秦澜轻轻点头。
　　安放好行李，二人出门随意看看。
　 "小澜，说起来，我们好像很少一起出来呢。"杉山檠似乎有所感。
　 "没有关系。"
　 "小澜，我会补偿你的，以後我们多出去玩啊......"杉山檠似乎没有听到秦澜的回答，"小澜，你想去哪里？"
　 "只要不是人多的地方就好。"
　 "人不多的地方就好是吗......"（喑：你在打什麽主意？ 檠：关你什麽事　喑：呜......）
　　夜晚，月光如水......
　 "小澜，我们一起去洗温泉好不好？"杉山檠在打什麽主意可想而知。
　 "我想一个人去。"
　 "小澜......"杉山檠开始装可怜。
　　秦澜似乎并不打算理睬他，径直朝前走去。留下一脸哀怨的某人在原地发呆。
　　温泉里，秦澜轻轻叹了口气。这种温暖的感觉是真正到来了吧，自己真的可以抓了了吗？现在已经感到了幸福，寒冷，将会离开了吧。
　　从来都不知道水是温暖的，多少次在水中无力将手抬起，多少次心脏对那种沈闷提出抗议，多少次窒息般的感觉不期而至......水流温柔的漫过脚踝，流过膝盖，涌上胸口，直至咽喉。无法，无法呼吸。冰冷的寒意总是借此机会钻进心底，暗自得意。无法哭泣......即使，即使是在冰冷的水底......
　　温柔的月亮不忍看见男孩难得一见的脆弱，用清丽的光芒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将之唤醒。
　　光芒来了呢，秦澜微笑。
　 "扑通"，什麽东西掉了进来。
　　即使是秦澜，也小小地吃了一惊。一阵"咕噜咕噜"过後，冒出来一只湿漉漉的小猴子。秦澜微微笑著，看著猴子，猴子偏著头，望著秦澜。
　　此时，怨气冲天的某人正躲在角落，咬牙切齿："猴子为什麽要进化成人......我要做猴子......"（喑：可以啊可以啊，我成全你下一章你返祖如何？　檠：拿出手术刀。 影喑落荒而逃......）
　　第二日，秦澜又在温泉碰到那只猴子。当然，某人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第三日，同样的事件再次上演。
　　第四日，猴子继续前来报道。
　　第五日，猴子当然没有来，为什麽？被捆住的猴子还能来吗？
　　秦澜似乎睡著了，杉山檠轻手轻脚地接近爱人......
　　接下来──私人时间，请勿打扰。　　（影喑被赶走......）
*　　 *　　　*
　　温泉归来後，杉山檠依旧早出晚归地忙著工作，秦澜仍然悠闲地念著他的音乐。
　 "小澜，後天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你又打算翘班？"
　 "开刀什麽的用不到我，再说有事情他们会通知的。好不好？"
　 "嗯。"秦澜这一次答应的非常快。
　 "小澜有没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游乐场。"
　 "哦，游乐......小澜想去游乐场？"
　 "嗯，有问题吗？"
　 "没有，怎麽会有呢。那後天我们去迪斯尼乐园好了，可以吗？"杉山檠试图确认。
　 "好。"
　　第三日，周四，晴。
　　因为是工作日，游乐场里并没有多少人，
　 "小澜，我去买水，你在这坐一下。"
　　秦澜等了一会儿，杉山檠并没有回来。秦澜便起身走到角落里站著，看著眼前建筑的身影发呆。
　　背後被轻触，秦澜先向前走了一步，然後转身。
　　该用什麽词语来形容秦澜所见到的可怕景象，一个超过188公分的仙女教母，对，你没有猜错，就是灰姑娘的那个教母。
　　穿著粉红色的公主蓬蓬裙（超级加长版），头上戴著粉红色头纱（虽然一眼就可看出价值不菲，但是即使是新娘也没有人愿意戴它）。手里还拿著一根你无法用任何词语形容的粉红色魔法杖。这就是我们"医疗界的贵公子"杉山檠少爷现下的打扮。
　　就算是秦澜，也愣在当场。
　 "你......"秦澜似乎不知如何接下去......
　 "小澜，上次你不是在看白雪公主？我觉得你好像特别注意那个仙女教母......"
　 "我只是在做音乐比较......而且......"
　　杉山檠打断了秦澜的话："小澜，我知道你不相信那些，你不需要魔法教母，因为我的小澜不是灰姑娘而是王子。"
　　秦澜似乎想说什麽，杉山檠却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道："不过，小澜，你只能做我一个人的王子哦。"
　　秦澜只是微笑。
　　深夜，杉山檠依然在电脑前工作。虽然嘴上说自己只是翘班，但是，该了解的东西，该整理的东西还是要完成。
　　秦澜轻轻推开门，放了一杯茶在桌上，拿著冰枕轻轻在杉山檠颈部按摩。
　　杉山檠对著爱人微笑。
　　电脑荧屏闪烁的光芒就像星光一样动人......

第十九章
　　昨日的誓言还留在耳边，今天的幸福已经满溢。天空蓝蓝的，耳边传来的是天使的歌声，花，开放了......
　　我的爱人，风又起来了......
　　秋风带著丝丝的寒意，杉山檠却没有在这个火红的季节与他的爱人许下相守的誓言。忙於工作的他还经常要应付母亲大人的各种要求，渐渐，回来越来越晚。
　　等待，好像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从何时开始，习惯了那总是在午夜打开的门，习惯了坐在那里看书，习惯了看著天花板发呆，习惯了偶尔在沙发上睡著，习惯了在Apple轻轻的叫唤声中醒来，习惯了爱人疲惫的神情，习惯了......渐渐的，等待似乎也变成了一种习惯......
　　凌晨一点，大门被打开，秦澜从沙发中起身。
　 "小澜，你怎麽还在等。"杉山檠皱眉，"不是和你说过不要等我，著凉了怎麽办。早点去睡。"
秦澜没有说话，转身去拿了一块毛巾递给他。看著杉山檠接过，他又进厨房端来了一碗汤。
　　杉山檠看著爱人忙来忙去，再次皱眉。
　 "小澜，不要忙了。你明天还要上课。以後不用等我知道吗？乖乖的，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去睡吧。"
　　秦澜给爱人一个笑容，回房间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如往常......秋风里，已经开始夹杂著彻头彻尾的寒意......
*　　　*　　　 *
　　你说执子之手，不离不弃，你说我的痛苦快结束了，你说你会给我幸福。可是，那种东西，我不认识。我，也要不起。为什么会爱呢？残缺的灵魂归处又在哪里？闭上双眼，痛痛飞去，悲伤不在，不痛了。最终，只剩微笑......
　　我舍不得你。想看你的泪水，想知道你的疼痛，希望可以温暖你。让你可以在阳光下，至少那时，不会冷得发抖。让你知道，你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可以放下的空间，你不会总是被留下。只是，离去，是宿命吗？结局，是什么呢？
　　冷静的秋天离去了，漫长的冬日里，杉山檠依然忙碌，秦澜依然在Apple的陪伴下，继续著他的习惯......
　　圣诞夜的前一天，天气出乎意料的好。欧洲的节日在京都这个古老的城市并没有得到多少重视，但是杉山檠似乎早就有所安排。
　　 第二日一早，天空依旧如此晴朗，云淡淡的。杉山檠却被母亲大人一个电话叫回了家。临行前，他对爱人说："小澜，对不起。母亲似乎有事情要吩咐，今天我可能回不来了。这样，我明天换班我们补过圣诞夜，好吗？"说完，吻了吻爱人的发。
　　秦澜微微笑著点点头，没有说话。
　　夜来了，窗外灯火辉煌。圣诞树在彩灯的照耀下显得如此灿烂。
秦澜坐在地毯上，轻轻拥著Apple，"Apple，我们，我们都是幸福的，对不对？"
　　Apple摇摇尾巴，没有做答。
　　秦澜紧紧抱著Apple，过了一刻，打开音响，传出平井坚流水一般的声音，《大！！古时计》，杉山檠非常喜欢的一首歌呢。
　　静静听了片刻，秦澜起身，拆起圣诞树下的礼物。打开一个蓝色的盒子──空的。秦澜没什麽表情，又拿起一个绿色的，先摇了一下，没有声响，打开一看，仍旧是──空的。他似乎丧失了拆第三个的兴趣，他的爱人，似乎，似乎还没有来得及把礼物放进去呢。
　 "Apple，来，我们去睡了。"秦澜微笑著看著跑过来的黄金猎犬。
　　一人一狗向房间走去，徒留平井坚继续唱著，温和的流水一般在空气中漫开......圣诞树依然闪烁著光辉，窗外，星星点点。
　　第二天，杉山檠没有回来。因为发生大型交通意外而被紧急叫回医院作手术的他，知道傍晚才有机会托人给爱人打电话说明情况。
　　秦澜微笑著把热了一遍又一遍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重新进入厨房忙碌起来。Apple在他脚边呜呜的叫著。
　　结果，杉山檠一直到凌晨三点才回来。连续做了十几个锺头手术，杉山檠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什麽，倒在沙发上，睡著了。
　　秦澜帮爱人盖好毛毯，再一次把桌上的饭菜倒进垃圾桶，谁让某人是从来不吃隔夜东西的呢。
　　12月26日，周六，晴。
　　由於昨天的交通事故，杉山檠一大早就赶回医院。
　　秦澜看了一会书，看著窗外的阳光，又看看安静的趴在一边的Apple，拿起链子。
　 "Apple，去散步了。"秦澜轻轻说道。
　　当年苍白的少年似乎已经学会了微笑呢，就好像太阳一定会出现在天边一样理所当然。
　　在这个悠然的冬日的午後，太阳异常灿烂，虽然没有温度，却依然美丽如斯，带著致命的诱惑。
　　秦澜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放开了Apple，任它四处奔跑，看著这一切，秦澜淡淡笑了。
　　天空依旧是蓝色的，伴著白白的云，就好像是在小孩子图画上面一般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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