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爱————小碧玉

恨、爱 （一）
物理大楼实验室外——
“真是感谢你，陈明志博士。多亏有你创新的突破，这部惊世绝作的时光机才能够提早一个多世纪诞生。对于此可以改变过去的神奇机器，陈博士你有何看法呢？是否会把它投资于经济中？”一位知名度颇高的女记者首当其冲发问道。
“对了对了，有关于它的制造方法，也请陈博士详细说明一下，好吗？”又是一名难缠的记者粘上来抢问。
“陈博士，有否打算参加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奖评选呢？”第三个。
“陈博士……”
近乎蜂拥的发问连绵不断，起伏未止，不过被问及的主角却一句也没回答，看来是打算沉默是金，好在他的助手好心帮忙回答道：“咳，以下由我来代表陈博士来回答。有关今年的诺贝尔，陈博士他没有想要参加；而关于时光机的问题，我只能告诉在场的各位，陈博士并没有想要使用或是投入社会的念头。很抱歉，今天就此为止，各位请回。若然你们还是坚持逗留的话，我就惟有叫保安送你们出去，再说闲杂人等非法进入国家级研究大楼可是犯法的，想必各位先生小姐也不愿以身试法吧。”
平淡而公式化的男声，其中的魄力和威严却是不少。看，全场都被唬住了，一片鸦雀无声。接下来，虽然还有些记者不安分地咒骂了几句，但最终还是随大流乖乖离开了。
见场面经已平定，助手向那位由始至终依旧默然无声的男人说：“博士，没事吧？”
“嗯……”男人还是面无表情。自 由 自 在
“那就好，”不过早就习惯的助手没有介意，仍然很是热情。“现在都快傍晚了，一起走吧。”一天下来都快累个半死，但他还得帮他老婆到市场里拾便宜菜呢，真是苦命呀。
“你走，时光机……”还是一副冰脸，男人说完就头也不回走进实验室。
别人可能不懂男人的意思，但与他工作多年的助手却明白，男人的意思是要他先走，他要先调整一下时光机再走。
“哦，那我先走了。博士也别太晚了，今晚是周末，保安会提早下班的，你可要小心哟。”热情地道别，可惜对方都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唉，算了，他又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碰别人的屁股呢。反正这里的保安系统可跟得上国际级的，应该是最安全不过了，所以他就安心走好了。
￥ ￥ ￥ ￥
哒哒哒……
走廊一阵远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然后又再恢复宁静。
“……走了”
确定只剩下自己，陈明志绷紧的神经才猛地软下来。“呼……”
慢慢走向自己研究多年的心血结晶——时光机，“嘀嘀嘀……”按下一排数字，荧屏上立刻显示“××××年××月××日”。看着自己下意识按出的日期，陈明志想起母亲临死前紧捉住他所说的话：“不要恨他，请你不要恨他，他是爱你的，他是你的…，所以请你别再恨他了……”还没说完但他也知道后面的内容是什么——没有他期盼的东西，眼睁睁看着如朱砂般的鲜血染红了她纤瘦的身躯，恍若凋零的鲜花，生命消逝了。到最后，她还是没有告诉他那个人的名字，为了不让他报仇。
“不要恨他？”可能吗？哼，想也没想过！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的！这么多年来历经无数的挫折他都熬过来了，只为了回到过去报复他！
突然，宁静的空气中传来 “BB”，开门的声音打断他烦心的回忆。
奇怪，其他人不是全走了吗？还有谁会进来呢？这座大楼式全自动化的，基本上没有通行证是不能进入实验室的。那么，现在进来的是什么人呢？是不是哪个粗心的助手忘记带东西了？
正想着要不要打声招呼，虽然也只是别人听不懂的。刚转身，一把无机的黑枪便直直指着他的眉心！
“不许动，快打开时光机。”没有温度的声音，然后随着那人渐渐暴露于灯光下，他的面孔也就清晰可见了，一个不难识辨的男人。他本来也算得上英俊，可惜给脸上一条斜劈整个脸蛋的大疤痕破了相，兀然中为他增添了杀气和暴戾，坏了天生的好皮囊。以男人的行动看得出，又是一个冲着时光机而来的人。
很是明白眼前的状况，但陈志明并没有照做，他难得说出一句可懂的话：“使用目的是什么？”
未料及从没遇上过的问话，男人也不禁微愣，然转眼又微带赞赏之意笑道：“想不到这里还有你这种不怕死的，我还以为文弱的科学家都是些一被枪指住就吓得屁滚尿流的胆小鬼呢。好，算你对正我胃口，我就告诉你。看见我脸上的疤痕吗？我是一个从没失手的职业杀手，然却被一个背叛组织的小人给暗算了。这是我作为杀手的屈辱，我必须对那个打伤我的人以牙还牙！但是，那个混蛋居然未等我找他报仇就走进棺材里了，这实在太便宜了他。因此，我要利用你这台机器回到他未死之前，让他再死一次，要他死在我手下以报我一箭之仇！”说到这，杀手的眼里充满赤红的精光，气势凌人，却没能使站在那的科学家惧怕。
原来是为了这种无聊的报仇，这简直不能与他内心的仇恨相比，幼稚得侮辱了他的智慧！
“幼稚！”直言不讳的陈博士终于忍不住大发狂言。
“什么？！”惊讶于首次见到枪口下的人还能如此不知好歹，杀手握枪的手也不料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稳把枪柄，一股狠意溢满他凶残的双眼。“那你去死吧！！”拉下扣板。
“嘣——！！”霎那间，枪声响遍云际。自 由 自 在
一缕白烟徐徐上升，硫磺气味在空中扩散。“咚”地，中弹的身躯应声倒地，如流水般的红色液体由心口里无情涌出。
瞄了瞄地上久延残喘的陈明志，杀手无所谓地走进时光机里，尝试自己控制它。“哼，没让你一枪毙殇，就等着尝尝慢慢死去的恐怖吧。”说罢，没有再理会将要死去的科学家。
好一阵子，不知是不是男人瞎猫碰上死老鼠，竟给他无意中启动了时光机，但是他好像没注意到时间调控这件事，荧屏上显示的还是之前输入的日期。
静静地望着那个日期，躺在地上的人经已入气多呼出少，脸色也越见苍白，但陈明志的心里却是沸腾着，翻滚着。不要！不要啊！我不能就这样死去！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的；我要去找那个人，我要问他为什么，我要让他知道我恨他，我要……，我要活下去！！
“啊——！！”就在男人消失前，力量突然爆发的陈明志也一同撞进时光机里了。
“你？！”在男人惊异的眼光下，两人渐渐消失于空气中。一列强光过去，实验室又再寂静如常，只有屏幕上的日期在跳动，在倒数……
（二）
白苍苍的天空，飘动的灰色云朵落下点点雨水，冰冷冰冷地洒入红色的液体中，充分发挥它溶化的作用，红色便渐渐冲淡开来，混着天空的泪水试图侵染大地的每个角落。
街道上，一个沾有红色液体的黑色物体，仔细一瞧，不难看得出这个“物体”是个人，而且还是个令人心生怜惜的美男子。
￥ ￥ ￥ ￥
“汪汪汪……”一只顽皮的金毛寻回犬兴奋得踏着水花，欢快的叫声显示它对天雨的热爱。狗狗的后面跟着一个打伞的男人，因为天雨路滑，他几乎快耐不住摔跤了，只闻他急急向爱犬喊道。
“mimi，不要跑得太快了。”
“汪！”mimi灵性地应主人一声，转身想扑到主人。mimi最喜欢雨水和主人了，特别是被雨水湿透的主人。就在它快要达成目的之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引起它动物的本能，在半空灵巧地来了个高难度动作——狗狗大翻身，四脚安全着地，立刻奔向味道的源头。
“mimi，你怎么了？啊！等等……”不明白爱犬何以越喊越跑，莫不是自己变成“阿奔”了，无奈之下男人只能尽力跟上去以免爱犬被坏人给捞走了。不过，跟着狗狗跑可不是件易事，更何况是在容易打滑的雨天下。就当男人以为要缺氧胜田市，mimi终于有良心的停下了，在一个黑色物体前面。
小心翼翼靠近可疑的东西，mimi用灵敏的鼻子嗅着。嗯，就是这个东西传出危险的气味，我要警告主人不要接近“它”才行。
“汪！汪！汪！”向着它狂吠，mimi向男人告示着。
“这是……？”没有理会mimi的吠叫，男人径自靠过去，由整个物体的形状他看得出这是个人，而从满地的血迹得知他受伤了。翻开他的面向大地的身体，终于看见伤口的源头，在致命的部位上——心脏。红红的血好像一直在流，没有停止的趋势，伤员的情况看起来不妙。小心抱住失温的躯体，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是枪伤！
可能是感觉到暖意，受伤的人半睁开迷蒙的眼睛，无意中对上男人，一瞬间震撼了对方的心。好一双无暇的黑瞳，恍如缀于夜空的星辰，却坚实地透露出主人顽强的生命力，他那张合的小嘴像要说些什么，没有一丝声响，好像是旧式的默剧难以表达他的真切，最后还熬不住近乎零点的冰冷，昏迷过去了。他没有说出声来，然男人已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
“救我，我要活下去……”
其实就算他不说，男人也会救他的，不过他以这种特别的形式求救反而加深前者对他莫名的执著。弯身抱起湿透了血与水的躯体，男人难得以温柔对待一个陌生人，抱他入怀尽量以自己的体温保持他的温度，一边脚不停步奔向邻近的医院，一边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活下去，你要撑着！虽然我不知道你因何受伤，但请你别轻易放弃！因为我……我……，无论如何你要活下去呀！”
清晨的街头，水花四溅，两个人影合二为一，身后还跟着一只金毛狗狗，如此怪异的情景只有当时的雨空知道。
￥ ￥ ￥ ￥
一个月后
在某处医院的病房中，一张洁白的病床上睡这两个人。没错，是一张床睡着两个大男人，不过是一个平直躺在床上，一只手打着点滴；另一个半身趴在床沿，手臂当枕，一手握着病人另一只没打点滴的手。
许久……自 由 自 在
“嗯……”缓缓撑开有点重量的眼皮，完全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处的陈明志感觉钝钝的，浑身虚软，骨头都像是被拆下再重新组装过般，生硬异常。试着抬起手来，呃…，马上发现不行了，一点力也没有。不死心再试试另一只手，有点感觉，但为什么比平常要重呢？
床头的人儿正迷惑着，同时间床头的一端，被陈明志小小的震动吵醒，男人一股脑的插着蒙松的双眼，握着他的手习惯性的伸着懒腰，一连串无戒心的动作看在陈明志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真，一个长不大的男人，这是他对男人第一个印象。男人有很深的轮廓，豪气而又不失柔和的五官，合并在一起有说不出的完美，此认定非池中物。甚少对人感兴趣，但这次却位陌生的男人破例，陈明志心弦好像被什么拨动过，莫名的悸动。
“呵……”打个呵欠，呆了一会儿，男人这才望向醒着的陈明志，终于想起应该要做的事儿。“啊——！”突然高呼一声，接着便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男人莫名奇妙的举动搞得陈明志以为他见鬼了，什么时候它的面貌变得如此骇人呢，真是奇怪。
然，未等病者适应过来，男人已托着，啊，不对，是拉着一大群身穿白衣的人回来了。他们身上洁净的长袍和迷你裙令陈明志想起医生和护士，等等！难道这里是医院？而他睡的是病床？！按以往躺医院的经验，接下来的该不会是……。想到这，陈明志脸上不住流下几滴冷汗。
“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谭龙。首先，我先衷心恭贺你认可生海（这是什么医生呀？汗……），换作别人可能早就直接去报到了。你很幸运呢，若然那颗子弹再偏0.1cm，那先生你现在也怕实在太平间而非病床上。再是，因为先生的个案很难得，所以我院想从你身上那些资料，别担心，也只是一些常规的检查和体温而已，希望你能好好合作。”
话毕，一脸仁慈善意的谭龙医生以妨碍研究进程为由，把愣在一旁的男人扔出了病房，之前还神神秘秘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别担心……，我不会上到他的…………”
虽然有点疑惑，但想到自己和他们都没怨没仇，他们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吧，有也只是例行而已。抱着这种想法，陈明志也就安心了，兀然喉咙一阵阵渴意。“医生……，有水吗？”
“你渴了？来，先喝水。”接过一杯如甘露般的清水，陈明志在数对千瓦电灯泡眼底下喝掉最后一滴水，被子还没放下就听见。
“那我们开始吧……”
（某玉：广告时段，休息两个小时，各位解散。）
￥ ￥ ￥ ￥
“呼……”终于送走那些恐怖的人群，陈明志觉得全身上下比睡上一个月还要累。
“咔嚓”房门开了，进来的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经过刚才地狱式的查问，陈明芝得知自己的命是这个男人救回的，因此对他的好感不禁多一点。可是他不懂得表达，也只能呆呆看着男人。
感觉到他一直看过来的实现，男人知道：他不怕他，这是个好现象呢。走进床沿，他友善微笑道：“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不过我早知道你会撑过来的。”
“呃，不是的，那个嗯……，谢、谢谢你……”不经常交际使得年轻的科学家连说句道谢也口吃起来，见对方不介意反而更觉得自己的短弱，皮薄的脸孔上也随之升起两片羞涩的红云。一方的尴尬，但看在另一位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男人色狼的本色差点露馅儿。
“哈哈哈，啊……，那个也没什么啦，使你求生的意志力顽强而已。哈哈……”真是的！我怎么对一个男人，还是个病人胡思乱想的！郑铭飞，你真是禽兽不如！
现在双方都感到自身的尴尬，各自都默然以对。
（三）
良久的，终于有人打破了僵局，那人还是……。
“呃…，我叫陈明志……”没错，就是那个不善言语的科学家，他还是首次自我介绍呢。
明志，明志，“宁静以致远，淡泊以明志”，真是不错的名字呢。沉醉于“明志”这个名字中，好一会儿，郑铭飞才在陈明志疑惑的眼神中醒来，真是的，怎么自己有发呆了！男人为自己的失态而烦恼，连忙掩饰道：“咳咳，这个名字起得实在太好了，你的父母定是高尚的人。咳咳，我叫郑铭飞，你可以叫我铭飞又或是飞都可以，明志。”明志，明志，好，决定了！他以后若是有儿子一律叫明志！
“那个，明志，虽然这样问是唐突了一点，可我还是得问的。等痊愈可以出院时，你打算以后要怎么办呢？”从医生口中得知，陈明志受了轻微的脑震荡，有些失忆的现象。既然他人是自己救回来的，以后要是没有人照顾及安定的居所的话，在某程度上他也得负起一定的责任；再说，医院也不是个可以长住的地方。（某玉：嘿，其实小飞是想打小志志的主意吧。某飞：多嘴！[一脚踢飞]）
没想到男人会这么关心自己，关心这样一个陌生的自己，陈明志一时不懂得如何回答。他低下头，让过长的浏海遮住大半沉思的面孔。还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万万没想到会被人救起，还是在过去的时代中。事实上，他这次落地的地方并非之前原先计划好的，可能是计时器出问题了，把他送回比那再推前好几年，甚至是他还没出生的时间，打乱了早就预定的一切。本来他是想狠狠地报复那个背叛母亲的人渣的，但由于根本不知道有关他的一切甚至连名字也是——母亲为了保护他从不告诉他，所以只有回到那个时间，那个母亲和男人结婚的时间，他才能够找到他。但现在，他就连母亲在哪也不知道就更不用说那个男人了，唉。不过说到尾，当时如果不是那个可恶的杀手突然出现，自己也不会落到如斯地步，那个没肚量的杀手！会想起自己中枪躺地的惨景，嫣红的鲜血没止境地流淌，陈明志心里还有散不尽的余震，那一枪差点要了他的命！
误以为陈志明现在的轻抖是普通的冷颤，郑铭飞轻轻将他带进怀内，大手摩擦他冷硬的双手，柔声说道：“如果你没有地方去，不如来我家吧（汗，这句怎么有点熟悉），让我来好好照顾你。”原来他以为陈明志是为自己失忆不安，想带她回家，其实中间也有几分私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