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爱————小碧玉

“你想对他作什么？！”得知男人要想陈明志下手，郑铭飞内心的怒火已经烧至顶峰了。
“没什么，如果你要他好好的，你就得给我乖乖去敏晴。”清楚自己得逞了，男人满意地向儿子提出难题。
“别开玩笑了！要我娶她，这时太阳从西边升起也不可能发生的事！”
“是吗？等你先看看窗外有什么再说吧。”
“哼！”警戒地稍微扫了扫窗外，只见一部黑色的房车，车窗上闪过红点，吓得郑铭飞连忙拉着怀中的陈明志挨向房间的死角位。
“臭老头，算你有种！说吧，你想做什么？！”平静的男声中不见一丝惊慌，但其实郑铭飞的心里已有点急了。想不到竟然请来顶级的杀手，看来老头这次是玩真的，不过它不会就此轻易认输的。
“没什么，即使要你去个女人而已。你也是时候回家了，都二十多岁人了还在外面玩女人，现在连男人也搞上了，玩逗玩够了吧。你也是时候定性子，案犯做个好丈夫、好父亲了。”听起来看是很真诚，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劝教，然字里行间却尽是阴谋诡计。
“哼，你好呀，‘父亲’！这次你是够绝的。”可恶的老家伙！
“…………”对方没有回应，但郑铭飞却清楚地知道他其实是在得意着。
“不过，狗急也会跳墙的，逼得太绝的话，我也会的！”男人狠狠沉吟道。死家伙，你别想打志的主意，大不了我和你同归于尽。
“你别乱来！”就知道这个儿子不会如此乖顺，不过这也是他选上他的理由之一，那股恨意，对敌人毫不留情的恨意会是他他成龙之时不可或缺的皇气！
这一端是烽火连天，而镜头的另一端呢？
默然无声的陈明志从爱人紧张的对话中已得知，他们现在身处不利之境，很是危险！他是想分担郑铭飞的重任的，可惜除了物理外就没有长处的自己根本帮不上忙，只能静静地听着。因为郑铭飞之前说电话是用吼的，他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但后面的男人只是简短答个“嗯”字，他就完全不知道对话的内容是什么了。可是，从他不时深锁的眉头看出，对方说的也定不是什么好条件，但无论怎样他都相信郑铭飞是不会背叛他的。无聊地看向窗外，陈明志知道有一辆房车已在外面监视多时，尽管不太明白发生什么事，但也知道绝对不会是好事。陈明志心中不由地卷起不安的漩涡，而且随着倒数日期即际不断加深扩大。
“嗯，好的，就这么定了，请你不要反悔呢，‘父亲’”毫不留情挂断，窗外的车辆也随之离开了。
低头看向坏内的人儿，脸上一片不安与忧郁，郑铭飞痛心地轻吻他的脸颊。“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他和老头谈好条件了，只要过了那天后，他们就可以过上安定的生活了。
“真的吗？”听见情人的承诺，他的心安定了些。
“嗯，真的。对了，过两天我要出去一下。”
“出去？”又来了，那团不安的黑云心脏仿佛被什么钩住般刺痛。
“嗯，你留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吧。”轻抚伊人的眉目，沿途落下行星的碎吻，只要做完那个之后他们就可以离开了。离开这个满是老头子爪牙的城市，到其它地方过上他们幸福的生活。
口张开又闭上，陈明志知道男人是不会带他去，沉迷不答，只是将头埋进温暖的胸膛中，浑身却忍不住一阵轻颤。以为他只是不习惯和自己分开而不安，郑铭飞柔柔安抚如雏鸟般抖颤的他。
“别怕，我马上就会回来的。”见爱人停止了打颤，郑铭飞自以为他已经安定下来。但其实，陈明志心里已暗暗下定决心：那天，他要悄悄跟上去。隐约的，他感到会遇见不安的源头，因此就算被告知这是一次令他后悔的跟踪，他必须去面对它。不然，就这样继续下去，他预感有一天发生不可挽留错误的，尽管他不明白那会是什么，但也决不能就此坐视不理，无论他是为了自己还是飞。
（七）
转眼间，两天便过去，抉择的日子终于降临了。
“我出门了。”轻吻陈明志的粉唇，郑铭飞过于匆忙急切全然没注意到爱人异常的不妥，风尘仆仆开车就离去。
紧跟在男人的后面，正当陈明志摆手截车时，一把有点熟悉的女声止停了他的动作。
“请问，你是陈明志先生吗？”身后响起柔柔的微带磁性的独特女声。自 由 自 在
这把声音实在与记忆中的太过相像！陈明志不确定转向声源处，只见他身后几步之遥有一位身穿粉紫色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少女。小巧而精致的五官抹上浓淡适宜的浅妆，起棱起角的红菱自然翘起带出自然舒适的微笑，衬上一头在风中飘逸的三千青丝，气质高雅已不在话下，最令他在意的是他竟有七八分相似于记忆中人的鹅蛋脸，差点使他产生误以为是她！
女子显然很确定陈明志的身份，也不介意对方只是默然。“你定是陈明志先生了，因为你真的和铭飞跟我形容的很想像，确实是一个很出色的男性。”
“请问，你是……谁呀？”边警戒着，陈明志心里边默念：这女的虽然和她很想像，极有可能是她年轻时候的，但是她绝不是她！因为她从来没有如此舒坦自信的笑容，记忆中她的眉目间总有化不去的悲和愁。不过，她看起来是认识飞的，他却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有这样的人，她到底是……？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笑得更深些，“在这里说恐怕不太方便，可以的话，能不能到你家说呢？”
有点被自己曾经希翼的笑容所着迷，本应马上拒绝的陈明志下意识点了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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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门开了……
未等主人家招呼到，女子已经不客气地踏进去了，笑容可嘉地向他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听铭飞说，你好像对厨房里头的东西不是很熟悉，就不麻烦你帮我煮咖啡了，我自己来吧。”话毕，女子仿佛对着房间一清二楚的，熟悉地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于视线范围内，陈明志这才回魂。很是讶异自己竟为一个陌生的女人而迷惑，然那种挥散不去的怪异感觉却叫他不得不介意。女子给他一种很难以形容的莫名熟悉，对，很想那个人的！可是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了，他此时应该在跟踪郑铭飞追寻不安的根源的，现在却被突然出现的女子打乱，他该怎么办才好呢？想着想着，他感觉到那股黑色的漩涡已经扩展开来，深邃得快要把他吞噬。
“陈先生，别在自家门口站着，快进来坐吧。我给你煮了一壶咖啡，来尝尝看。”轻柔的女声飘扬而至，唤醒沉思中的人儿。
“哦……”
从玄关缓步至客厅，浓郁的香味顿时充溢着整个空间，让人垂涎三尺。女子坐在白净的沙发上，手拿着咖啡壶到了两杯咖啡，善意的脸孔上渗添了几分柔媚，微笑地向来人邀请道：“来喝一杯，看看喜不喜欢？”
不知是为女子媚意的笑容所吸引，还是被香浓的咖啡所诱惑，陈明志果真拿起杯子，喝下一口。入口一阵淡淡柔柔的香味，不若空气中的浓郁，却让人想一再品尝。再喝下一口，浓浓稠稠带点苦味的味道便渐渐侵入齿舌之间，醇厚而深邃，使人产生与某位学家促膝长谈的感觉，很是奇妙。
恬静的四周，和谐而平淡的氛围从默然无声的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紫衣女子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特别的咖啡所吸引，也知道此时该是谈判了，趁他的心里出现最柔弱的时候。
“我叫敏晴，全名是李敏晴。我是铭飞的未婚妻。” 柔和的女声此时变得铿锵有力，仿佛一把刚打磨好的刀锋，狠狠砍向毫无防备的猎物。
“咔噹”！空气中荡起一阵杯碟碰撞的轻声，好一会儿再没有别的声响，透明的气流好像在空气中胶结了。男子看似没什么特别反应，静静只盯着白瓷杯里的咖啡，看着它从荡漾到恢复平复。
久时……自 由 自 在
明白这对男子来说是件难堪的事，但若不说清楚，自己的幸福就会受到威胁。为了捍卫自己的终生幸福，女子说什么也会将伤害进行到底！只听见她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和铭飞的关系，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你们是不会幸福的，尤其是铭飞。不瞒你说，我曾经叫人仔细调查过你们。在资料中，我看得出铭飞对你真挚无杂的爱情，无微不至，温柔体贴，一个好男人真正的爱。他宠你，迁就你，什么都为你，但你呢？你为他做过什么，你只是什么也没付出地生活在他的羽翼底下！更甚至我看不到你对他有什么称得上爱情的东西！！我想怕是连旁人也看得出你其实并没有如铭飞爱你般回应他的，你只是习惯于他对你的爱情而已，说穿了，你也只是在利用他而已！！”女子柔和的语言看是没有任何危险，但固中的内容确是激烈、尖锐，毫不留情！
“咔噹”！！杯碟与桌面相撞的交响，男子依旧默然冷静，苍白的脸孔却背叛了他——露出他的彷徨，让一旁的李敏晴得逞。是这样吗？他对飞的感情其实只是一种依赖？！扪心自问他是喜欢飞，又或是不喜欢飞？他是爱他，还是不爱他？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想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在身边就好。无论那个人是何人，也不管是以何种形式，只要有人待在自己身边，一直到死也不离开自己，他就满足了。她说这不是爱情，难道他真的只是利用郑铭飞的感情而已？！
“你到现在为止，都未曾向铭飞说过‘我爱你’吧？”
（八）
“你到现在为止，都未曾向铭飞说过‘我爱你’吧？”瞧男子一副随时倒地的憔悴，李敏晴其实也不忍心给他致命一击，但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她必须要这样做的！内心高呼消灭情敌的怒吼早早掩盖善良的美好，妒嫉的火焰烧红了理智的双眼。情场如战场，女人化身勇猛的战士，战士拿起锋利的尖矛无情地刺穿敌人的心脏！
“咚”！脸色苍白如纸的男子，心跳楼跳了一拍，饱满的天庭渗出点点的冷汗，汇聚成细流滑下，汗湿紧握的双手。他的确没有说过，尽管已在耳边倾听数万千次，但他就是没有说出一句。无可否认，他暗自认为只要男人爱他就行了！打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想要回应对方，没有想过爱情是些什么，只是想占有这个温暖的男人而已！一直在内心里平衡的天平在女子忽如起来的点破下，终于失平了。“嗡——”！！空白的脑袋响起一股强烈的耳鸣，霎那间陈明志眼前只剩一片白茫，空洞的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白瓷咖啡杯，翕张的嘴唇想要说出些反驳却像是被什么梗住般未能发出一句，只能眼睁睁由着女子自编自导自演地按着她的剧本说下去。
“看来是这样呢，铭飞爱上你这种人还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厄运呢。”
“…………”骨感的巧手再次紧握并颤抖，男子默默承受着苛刻的言语和……，内心的叫嚣。
“请别误会了，我并不是歧视你。不过，是因为之前铭飞也曾被同性告白过，那时他都坚决拒绝掉了。然现在，单单唯独是你这个没有向他示过爱的人他却是爱上了，这对我来说实在有些太出乎意料之外。但是，我不会因此而放弃铭飞的！因为……”李敏晴赫然噤声，让流动的空气再次恢复平和。
久时……
对于他猛然的沉默男子心里不禁升起丝丝的惊慌和疑惑，他知道那个“因为”后面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关键。从她一直说的事情中他多少也可以隐约知道女子想要他做什么，可自己就是不愿意亲身先突破，他害怕知道心扉背后的答案——无情的利用。
无意识抬起呆滞的眼睛望向李敏晴，后者好像正等着这一刻般，柔软白皙的纤手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在男人越瞪越大的眼下，粉红色的唇瓣弯起露出达芬奇画笔下的蒙罗丽莎梦幻的微笑，看起来是那般的幸福知足。
“男人与男人间的爱情是不会有结果的，而我……”顿一顿，以更深情的目光凝视手掌下的小腹，她看向小腹的眼光就好像那里面有一个快要诞生的小生命般。
“我就可以给铭飞一个爱情的结晶，一个活泼可爱的只属于我们的孩子，一个美满幸福的三口之家。”说到这，李敏晴充满精光的明眼直直盯着已经没话可说的男子，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她眼神里已明显地嘲讽着：“你能做得到吗？你能够给他一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轰——！！”可怕的话语宛如冷水般，轻易把陈明志仅存的希望之火扑灭。他是知道的，就算不是郑铭飞爱自己，作为同性的自己早已失去和他共同生活的资格。更何况，女子的话中话已透切地表明，只要没有他的存在，只要他一个人离开这里，郑铭飞就能够正常爱上一个异性，然后生下孩子，组织一个健全的家庭。在那里没有可供给他呼吸的氧气，也不再有他想要的温暖。但是，至少飞回是幸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条没有结果的情丝就有他来亲自切断吧！
“你想要的，是我的离开吗？”
“……，是的。”自 由 自 在
“……，飞回幸福吗？”想到飞这么爱他，他这一离开不就是……？！
“甭担心，他会幸福的，我会让他幸福的。”只要你乖乖离开！最后那句女子没有赤裸裸地放出嘴。
“那我……离开吧……”只要飞幸福就好，他不该只为了独占他的温暖而毁掉他一生的幸福的。禁果的苦涩只让他一个人来承受就可以，把甜蜜的回忆留给飞，就当是一种补偿。陈明志也认清自己的情感，对郑铭飞的情感，是亲情、友情，还渗有一缕缕如蚕丝的爱情，三种他从小心底就渴望却没能得到过的交错情感，现在由同一个男人身上全部获得了！他终于有点明白他想从那个人身上得到是些什么了，可能其中最多的是自己一直认为最不需要的，不可否认的他真的由男人身上感受到不同以往的感情，一种被称为是父爱的东西。哈哈哈，真是可笑！他不但没有以相同的情感回应爱他的人，反而当他是那个自己恨了很多年的“父亲”的替身？！看他这是在做什么，简直是不知所谓！！自私！一个丑陋的词语从深处蹦出来讽刺他，嗤笑他无耻的行为！但人总是有自私的，就当是他最后的一点奢求，他还想在他多待一会儿，多珍惜他独一无二的温暖……
“……，我想再留下来一晚，可以吗？”至少他走之前再拥有他多一晚，让他记住他的所有。
“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第二天早上必须马上离开。”不能让他再留下了，一晚已经足够了，再迟的话她怕会来不及。虽然她坚强的内心的确为眼前人所动情。其实从对话中她足以明白男子其实只是个单纯的人，他就像一张白纸，在铭飞的爱情滋润下染上柔和的彩色，令人情不自禁为他绽放的光彩吸引。单纯的人是很执着的，一旦认定些什么他就会由始至终贯彻下去，难以被任何东西动摇。她，李敏晴就是害怕对付这种硬如岩石般的执着。好在男子身上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点是连他本人也没发觉的，而事实上她开始时也没发现的，只是后来很突然地有个莫名的感觉告诉她，只要集中攻击那一点，她就可以完全击毁她的情敌了。那一个本应掩饰得很好的弱点：他缺乏安全感，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对于冷漠的人身上这是很难发觉到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想不明白，但这些已不再是重点，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这样了，记住，明天一早你要马上离开，我不希望再见到你在这栋房屋范围内，要不然请别怪我请人带你出去。”冷冷地扔下这句，李敏晴硬生生逼自己不去看男子令人怜惜的失落，踏着胜利者的脚步，优雅退场了。
“咔嚓”，门关上了……
随着一声“咔嚓”的锁门声，未曾在猛烈攻击下落下的泪水，如断掉的珠链般缓缓下落。泪珠沾湿了比起白皙肤色稍深的眼角，滑过细嫩的脸颊，或是如流水般汇聚于下巴滑落；或是如珍珠般直至坠落，碰触到大地上溅起小小的透明泪花，碰触到衣物上便快速落下深色的痕迹。抹掉一些，不一会儿又在被覆盖，眼泪像是永远也不能停涸。花了一个月织起的薄蛹始终敌不过一次无情的冲击，破裂了，是被人戳穿，抑或是……自己亲手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