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眷顾无言的送赠
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
教我坚毅望着前路
叮嘱我跌倒不应放弃"高潮部分几乎是大家一起完成的,歌曲的最后一句音逝后又齐刷刷的缄口,大概是各人在想各人的心事吧,久久的盯着手上的啤酒杯,我的心头一片迷茫。琥珀色晶杯里轮廓分明的倒映着身侧林浩的脸庞,杯壁上的拇指下意识的拂过,"生日快乐,我的朋友"唇语悄悄再次送出。心思也被回过神后大家笑闹的声音拉转回饭桌,又一轮打关开始。
带着满身酒意几个人走在校园的湖边,嘴里还在进行着接龙游戏"一只""青蛙""跳下水""嗵";"两只""青蛙""跳下水""嗵 嗵";"三只"......"嗵 嗵 嗵"到那个嗵的越来越多时就会有人出错,做上十个俯卧撑,然后重新开始。五个人横排走在马路中间声势频为浩大,正当我多吐噜了一个"嗵"被按在地上时前面突然响起了刺耳的机车声,打着晃眼的灯,绝对是故意的向着我们冲来。我的大脑刚刚给我下达命令起身爬起来跑向路边时,右侧的林浩已经扑了上来抱着我滚向旁边的草堆,那俩车叫嚣的驶过去,上面传来阵阵轻佻的笑声。耳边能听到高强在马路对面扯着噪子骂"杂碎,有种下来,妈的。",雪炭捡起草堆里的石头狠狠的砸向车灯消失的地方,苏哥已经向这边跑过来了。我调整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对旁边的林浩说"喂,没事啦,起来",没反应,翻转过身体看向路灯下那张俊俏的脸,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眼睛却闭的很紧,再向下看,全手全脚,不象有事的样子,又把视线移回他的颈部以上,他他他竟在这几秒钟悄悄扬起了唇角,根本就没事嘛,吓我很有趣吗。想指着鼻子骂他赖皮,想抡着拳头教训他开这种玩笑,可那恬静的容颜竟牢牢锁住我的眼眸,下一秒钟我发呆的样子就落入了那个人睁开的小窗户中。眼神中没有什么波澜,我忽然明白过来他刚刚并不是开玩笑,他只是在平静自己。苏哥伸手将我们拉起来,林浩搂搂我的肩膀"喝醉了?......没事吧......太重了......"一副磁性的噪音伴着视野里的紫荆花树将我带回了记忆中的一段场景,那段场景里有 "不离不弃"的痕迹。"回魂了,线线,你没事吧"林浩担心的拉起我的手,肩上忽然冷却的热度被掌握在了手中,瞬间身体起了变化,我被自己吓了一跳,迅速挣开他的手退向身旁树下阴影中,背转微微颤动的身体抬声说"有事,想吐"。
猫着腰,微微使劲的按一下喉咙,嘴里吐出一些让我胀得难过的啤酒。这是我的绝招,每次被朋友拉着海灌时都会派上用场,想不到今天竟成为掩饰自己尴尬深处的障幕。糟了,有人轻拍我的背,身体没经过任何协商直接的反应为僵硬,该死,幸好只有一瞬,它又松软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后面的人是苏哥,什么时候这个身体成了别人的了,它发哪门子神经,听谁的指挥呢。唉,苦笑......上演的这出《三更回宿舍之见鬼》成了那天睡着前最后的记忆。
双子的林浩已渡过了他出生以来的第十九个生日,如果说他生日里的快乐其广度和深度还不足以让人过瘾,那么接下来为期足足一个月的狂欢节已排山倒海般的来临。有一个帅哥在一夜之间红遍世界,他的名字叫瑞奇.马丁;有一个国家在世纪末为本国的历史篆刻经典激情,他的名字叫法兰西;有一群人在生命能用尽的时时刻刻里为之如痴如狂,与之如影随形,他们的名字叫球迷。为了世界杯能团结,胜利,圆满的召开,505宿舍开展了一系列相关的有意义的活动,这些活动不仅极大的调动了群众的积极性,也让一些对情况还不甚了解的同志走上了速成的道路,为即将到来的盛典做了最最充分的准备。
世界杯直接导致了宿舍里的第一次分裂,大家各为其主的战国场面狼烟妖娆。雪炭和我是荷兰三剑客的FANS,只是他的偶像是领袖气质的古力特,而我的最爱是那个进退优雅,顾盼生彩的巴斯滕;高强是阿根廷的追随者,用他的话说:生是阿根廷的人,死是阿根廷的鬼;林浩心底那个不能撼动的名字叫德意志,白痴都喜欢那种生硬的国家啦,硬就硬在他们真正在生存不是在生活;苏哥则是......类属不甚了解情况的同志队伍,他说二十几年来头一次看的球就是林浩和雪炭踢的,倒......
一手抓基础设施建设,一手抓后备力量积蓄被制订为宿舍现阶段的基本家策:基建工作主要是搜集整理有关本次世界杯的一切消息、内幕以及由此衍生的外围评论推测,各大赌场的赔率总汇;有关这一条需要特别说明,这是应苏哥的强烈要求被破例加入业务范围的。当他听说赌球之说后,一洗对足球兴趣缺缺的颓势,不用我们家长式的填鸭斥责,也开始独立思考问题,并耐心的找人解答。虽然他的那些问题对足球来说只是些擦边球,但依然唤起了我们高昂的斗志,清洗宿舍里最后一个球盲就在今朝。这项工作的过程是艰苦卓绝的,其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在一年后的女子世界杯中苏哥上升成为铁杆球迷,他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老头就是老头,有代沟。"这是我们想说的。
辅导苏哥的同时,我们也在坚持完善个人的专业素质。一波波在宿舍里掀起学习上你追我赶的动人场面,打动了看到此场景的每一个人。大学里周二下午是没课的,平时可能就将之用来美美睡觉,到体育馆打球,或者抱着被子团在宿舍里打打游戏了。但这一切在那天班主任进来"视察"时都没能成为正确答案,宿舍里高强端正地趴在床前自己的小书桌前挥笔疾书;雪炭一张凳子坐在对面,一只手仿佛指点似的在纸上划来划去;线线靠在自己的床背上正看一本有点厚的书,书上包着的雪白书皮让人知道它是多么被拥有者宝贝着;林浩坐在线线的脚边,上身倾在床的铁架上,手里是一张报纸,膝盖上放着一套好象是装订过的报书;只有苏哥一个在房子的较上位置,让人一下子搞不清他在干什么。
班主任在凝神了几分钟后,先是杀风景的揉眼睛,接着是拧大腿,算他聪明,拧的是离他最近的林浩的腿,换来帅哥一脚飞踢,然后那个比我们更象学生的家伙开口了"明年的奖学金涨价了?学生又要闹学潮了,这次你们抨击什么啊?不会是有人失恋了吧?今天你们又打赌了,谁先开口谁请客?有没人理我一下,我今天发薪。"
"我在研究世界杯各小组对阵情况,苏哥周末要去买彩票。"高强在那家伙话音一落后没有任何间歇时间的接口。
"我在旁边做一些纯学术上的讨论,活跃研究气氛。"雪炭负责任的给出自我动态。
"《我是迭戈》,托朋友从香港买的,如果你想看,请先交压金五十我办张借阅卡给你。"
"我在装订最近几期的足球俱乐部,被线线揉得乱七八糟的象""象牛肉?"我蹬了床上的人一脚,昨天是哪个家伙把口水洒在巴拉克脸上的,象个猪一样拱啊拱的。
"我刚才在缄默,配合一下宿舍里读书看报蔚然成风的气象,现在在等你说今晚吃啥。"苏哥关键性的总结犹为画龙点睛的结束这次接力。
"嘿嘿,搞清一群神经病在干什么原来这么容易!!!我今天是发薪了,但是是支票,所以来年我换成钱再补啦。"我咧咧嘴"早知道你那点伎俩了,好一副为人师表的肠子。要不要我们请你吃圣代,小朋友""不要这样说,线线同学,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还明白,去吃,去吃,你们挑地。"宿舍集体吸冷气声四下雀起,沉吟半响林浩酷酷的开出条件"我们一定会去赴你的鸿门宴,不过吃完后一切事宜都不予任何优先权。""那怎么行,我是你们老师,我要先看I'm Diego Maradona""断断不行""妄想""不同意"
"好啊,拿去"那是尊老爱幼的苏哥。
时逢期末,考试迫在眉捷,偏偏欧陆上牵动人心的比赛占用了修身养性的睡觉时间,只好启动超人状态配置。晚上游曳于校外球吧的屏幕前,白天提着一身铮铮铁骨啃食课本中的钢筋混凝土(我们学建筑)。累是累些,但兴致却意外之高,因为怕功课挨当,所以更加用心到复习中,集体智慧在考试中显现出的力量让人咋舌,平时课堂上再听不懂的力学课被几个人三下五除二的通通搞定,考试题的猜测精准到数字都一致,枉论类型了。晚上十点一起出校门去,到了球吧距开球还有一段时间,伙着乌鸦鸦一大间的人高谈阔论,自己辉煌的看球历史、高中时熬夜等到凌晨看心碎了的巴乔、那个以一己之力将球队带到大力神杯前的马拉多纳、以前校队里的主力战绩,大家在一起大口吃酒大口喝肉哈哈颇有梁山之风范。
98法国世界杯算得上世界杯殿堂中的上品了,就如一场经典的歌剧般使人沉溺于下一个音符甚至每一个音符的暇想,几场强强对话仿佛高潮似的穿插其中,本来一切都很完美的,其实也确是完美的:让几乎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的感到遗憾的完美。
阿根廷倒在了八进四比赛中荷兰人的脚下而不是宿敌英格兰的脚下多少安慰了他的忠实追随者高强,但老迈的德国战车却没有给林浩任何的惊喜。加起来足近八十岁的克林斯曼和马特乌斯,连手倒在了欧洲新贵克罗地亚的面前。整场比赛中身旁的林浩未发一语,克罗地亚的每粒进球都能引起四周的欢呼声,爆冷本就是强者倒塌的游戏。3:0诉说着一个不可一世的英雄业已迟暮,电视里播音员的声音也分明的透露着惋惜,毕竟那是德国队中许多人的最后一次演出。四周渐渐的安静起来,一些人回了学校,另一些则在自己刚才的座位上补眠。乱七八糟中我也没注意到坐在后排的雪炭和高强的行迹,可能是先走了吧。熄了光的屏幕使大厅彻底漆黑,林浩从比赛结束后一直将头深埋于手中,让人无从想象。冷气好象停了,温度的上升加重我的烦燥,在林浩身边就不由生出的烦燥。很想走出去,但林浩坐在小沙发的外侧,我懒得惊动他,只好闷在一旁等待天明。
林浩的嘴唇落在我额头上时,我正沉浸在一个常有的状态中,似醒似睡的身体可以在过后选择记住发生的事情,也可以当作梦境摒弃在记忆的门外。心底的震怒,无奈,恐慌交织在一起,复杂的让人出汗。林浩,你最好解释一下刚刚......不,你还是别解释,因为那需要什么解释,他只是发泄;可我算什么;你正巧坐在他旁边,是哥们嘛拿来用一下会死人吗;不会死人,可我,我就是不能拿来随便用,我会在乎;别这样,线线,你搞得清自己在想些什么吗,还是等搞清楚自己后再来算账吧!心中分裂式的对话占去了本应起身翻脸的时机,晃神过后,一切都已回归正常。
有人在轻推着我,"线线,醒来啦?"我张开双眼,懒于努力上抬的结果就是,画面上除了他一抹艳色的红唇外什么也看不到,这正好向别人说明我还处在未清醒中。"快六点了,有人进来打扫场子,我们走吧。""好,你先起来,让我找鞋。"他弯下腰用手探了半天,说找到了。
天空被太阳带入光明,我被线线的心扯入混乱。深呼吸也是无济于事,心中本就有鬼的我没有丝毫埋怨那个吻的使作蛹者,却将一腔怨气全部洒向输了比赛的国家。"该死的纳粹,自大的狗屁,输了活该,踢得是垃圾足球。妈的,老子以后再看德甲,老子给你们当孙子,让我们自己的足球永远冲不进世界杯。"边骂还边吃着林浩路上买来的早餐,吃完一根又一根,不是雪糕是油条,看看我要噎住了,又送上手中的豆浆,然后好笑的命令我"继续"
林浩,你不要喜欢德国了,换成法国吧,那个齐达内绝对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水平,我们一起倒戈到那边去......""好,齐达内的脚法确实华丽而且实用,法国队踢得也很棒,整体作战,三条线上人才济济,不象德国队打法单调。听你的,我从今天开始喜欢法国,你又干吗倒戈,荷兰很好啊。""早知道你这么容易劝,我干嘛倒啊。荷兰本来就很好,除了球衣的颜色让人郁闷点。"看着那张又重新浮出笑容的脸,心底苦苦的,甜甜的,涩涩的害怕着。
一回到宿舍,我立刻宣布了林浩同学的倒戈决定,扒下了帖在上铺墙壁上的德国队的全家福,扔掉了林浩平时最喜欢的德国拜仁的队服,迅雷不及掩耳的干完这些后,我越发来了精神,拒绝上床睡觉,跑到学生购物区买来新到货的高卢球衣,可惜买不到法国队的大幅队画,只好挑了一张前锋亨利的,搅得一宿舍人都陪着我大清早在收拾乱糟糟的墙壁、地板。可是此举恰恰证明我已经将冠军的宝压到了法国身上,历史会告诉你线线的目光如炬。
尽管寄了些期望,但荷兰无冕之王的帽子显然还未到能摘掉的时候,非常在意料之中的没有进入决赛。沮丧之余内心还掺杂些自豪,自己喜欢的就是这么一支宿命楚霸的球队,强势的实力背后是从未染指过冠军的灰色轨迹。第一年的暑假已经正式来临,为了落幕的决赛,宿舍里所有人,包括苏哥在内都推迟了回家的日期。通通考完的轻松和盛宴将至的等待让心情如那月的天气一样清清爽爽,疾风骤雨。苏哥从大三老生那借来全套的家伙什,准备在宿舍里开火,这对几个大男生来说新鲜不是一点点,米、菜、油、盐都被一早上出去的高强,林浩,雪炭象模象样的买来,雪炭手里还提着几件T恤,说是菜市场里有姑娘摆地摊,三十五块三件,三个人齐齐心动买到了超级一水货。
是哪个伟人说过:成长是用血淋淋的代价铸就的。"占小便宜吃大亏,这种衣服洗一水就完蛋;年轻人不懂得柴米油盐贵,干吗买 "金龙鱼",散装的不比这个差;米,泰国香米,说,这是哪个笨蛋的主意啊。拿回去换了。"苏哥对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三个人一通革命教育,我的心却一直徘徊不定,"是趁机落井下石,顺便踩上几脚呢还是从苏氏酷刑下解救快要流泪的同志呢,唉,主意难拿。"似笑非笑正在兀自思索之际,林浩从他怀里掏出了一本书递在我的手中,"刚刚骑车去钟楼下面的书店买的,你惦记好久了。"因为贴身放的缘故,整本书都汗汗的散发着潮意,《大唐双龙传》的新章,七月日头下的林浩。一声叹息......
"苏哥,香米是学校农学院自己搞的产品,在校门口开了个店,我听说后让他们买来试试的。油是我在家用惯的牌子,吃别的我就拉肚子,你去看你的财经报,等我洗手做羹汤,咦,这是什么奶糖,全是外国字,我尝尝..."一个高抛等着落到嘴里时,苏哥抢前一把捞在手中"线线,作死呢,这是杀蟑螂用的,快滚去做饭吧。"冲着等待判决的三个人眨眨眼,当庭释放是个好结果吧。
比起学校那些实在不怎么样的饭菜来说,我的手艺的确是很怎么样,这从三个人闻之待掉的眼珠中就可窥之一二。其实我觉得菜色到不见得好,因为我不喜欢酱油这种调料,在家时老妈总说放点酱油可以让颜色晶红些,刺激食欲,可是除了红烧肉外,我是不会把自己的菜烧的浓浓色的。所以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林浩向自己的饭里倒酱油的举动让我思考很久,如果宿舍里每个人都爱吃酱油拌饭,靠,我炒菜干吗;如果我也喜欢上酱油拌饭,削瘦的我会不会风流倜傥到人见人爱;如果人人都吃酱油拌饭,那做事效率会不会快很多,老百姓的"菜篮子"工程得改名作"油瓶子"工程了,我干吗要喜欢酱油,神经病,文线线你不会爱屋及乌到这种程度吧。啊,爱哇啦哇,又是林浩?咦,干吗要说又呢,越发神智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