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你如此痛苦。做回快乐无忧的小菜头不好么?”
沈悠挑起嘴角,冷冷笑道:“不想看我痛苦?你……喜欢我?爱上我了?”
沈悠感觉环住自己身子的七柳更加用力地抓住自己,身体不住地颤抖:“不、我不是、我不能、我……”
沈悠回过身子,闪电般扣住七柳腕上的脉门,七柳又惊又怒:“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现在突然很想尝尝你这江湖传奇人物叶大侠是什么味道。”沈悠的目光冷冷扫过七柳涨得通红的面颊,唇印上唇的时候,沈悠松开了七柳的脉门,七柳并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睛,任沈悠激缠自己的口舌,占领自己的口腔,双手只是死死抓住沈悠的肩膀,越抓越紧,沈悠甚至能感觉出七柳手上厚厚的茧子在摩擦自己的脊背。
沈悠灼热的唇从七柳唇滑到他的颈子,粗鲁地一把扯开七柳身上的衣服,他的手也不老实起来,顺着七柳光滑的上身向下摸索着。沈悠的手搭在七柳的腰带上的时候,七柳浑身一震,猛然推开了沈悠。
被他推开的沈悠的手死扣住七柳的腰带,在七柳腰带的青色方玉上面轻轻一扳,只听“呛啷”一声,沈悠的手闪过一条银光耀眼,他从环绕在七柳腰间的腰带里面,抽出了一把软剑。那软剑如出洞的毒蛇,晃动身子,吐着阴冷的信子。沈悠加了些内力在手上,将剑一抖,那剑立刻变得笔直。减弱些真气,那剑便入鞭子般坚韧。
“果然好剑,剑如其名,七柳剑,在你叶七柳手中可变作七种武器,剑、鞭、枪、环、镖……还有两种叶大侠拿手的武器是什么?……如此软剑,薄如蝉翼,想作什么形状的武器都是可以的,只要有内力加诸剑身,又何止七种变化?千种万种都不在话下……”沈悠仰天笑道,“你说是不是啊?大内高手……叶七柳!”
沈悠的眼冷冷扫过面色已如死灰的七柳。
第14章 [交易]
“你早已知道?”七柳的心沉了下去。
沈悠嘴角向上翘起,轻轻笑道:“小菜头虽是傻子,我沈悠却不是。不管我是流浪街头的小菜头也好,落魄含冤的小王爷也好,你叶七柳如厮妙人怎会天天跟在我身边?你一不该我,二不欠我,难不成真是喜欢呆在我身边不成?……你当然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我当然也没有那种无聊的想法。你天天跟在我身边定然是有事要办,却又不是想要我的命。虽然我懂了一点武艺,但是你若真想杀我,还不是易如反掌?”
七柳整了整身上衣衫,站起身形,看着沈悠的眼睛闪过复杂的神情:“不愧是沈家小王爷。只想到这些就能判断出我的身份。不得不佩服。你怎知我腰间藏剑?又如何得知我这七柳剑的机关所在?”
“稍微推算一下便得知前因后果,你想要的,不、你主子想要的,应该是这个了!”沈悠从怀中掏出那本沈子轩留下的册子,在七柳面前晃了晃,“你主子是不是要你拿到这个之后才要我的命……是不是?”沈悠眼中寒意直逼七柳。
“你如何得知?”也不闪躲他的目光,紧紧盯住沈悠。
沈悠用鼻孔冷哼了一声:“只少少推算一下便知前因后果。”
“看来你已经记起以前的事了……怎么,想起自己是小王爷了?既然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打算和我一战么?”寒风吹过七柳柔软的头发,头发拂过脸庞,露出坚毅的眸子。
沈悠玩弄着手中长剑,听了此话,不由冷笑起来,“一战?笑话!”他说着把手中的那把稀世的软剑扔回七柳手里,挑起嘴角冷冷道:“我只是要和你做笔交易。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事情办妥后,这东西我自然给你,当然,到时候,连我的命自然也是你的。”
“答应你一件事?你要问的我不能说,这是职责所在;你要报仇我也不能帮你,而且势必阻拦于你!除此之外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七柳把剑横在胸前,皱起眉头。
沈悠笑着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用讲,我想知道的事情早已经知道。我也不是要你找你那主子算帐……我知道你向来没有窝里反的毛病,倒是条好狗。”
七柳仰天长笑:“沈小王爷果然恶毒刻薄得很,名不虚传。你要我答应什么事?能办到的话,自然不会驳小王爷的面子。”
沈悠踱步走到七柳身边,轻声叹了口气:“不是我的事,我只是要你帮小伍报仇。报他仇伍家灭门之仇。但是仇人要留给小伍亲手杀。你……可以答应我么?”
七柳没有说话,只是咬住嘴唇,皱着眉头。看他这副样子,沈悠又笑了:“你不必担心。我也去。”
“你知道我想什么?”七柳的眉头锁的更深了。
“只怕你是在想我是不是给你使了一招调虎离山,先故意支开你,然后趁机溜掉?别担心,我跟你们一起去。再说以你的功夫,我即使想跑想必也不会很容易……那小伍也是被灭门的遗孤,我看到他便觉得同病相怜。怎么说呢,我们好像是同类的动物。能看见彼此身上那些别人看不见的伤痕。我们都明白对方心里那团复仇的火如何燃烧着、折磨着对方。何况他对我不错,在我死前也要为他做些事情。我这里有你挡着,难以成事。索性就帮他报了仇罢,也当我了了心愿。”沈悠低头叹道。
“死前?”七柳倒吸一口冷气。
沈悠点了点头:“身上的毒,我不打算解了,帮小伍报仇之后,我就会散去功力,没有内力压着,寒毒定然发作。我死了以后,东西都是你的,我的命也是你的,我的尸身也是你的,你爱拿给谁就拿给谁,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七柳觉得心被沈悠的话揪住了,那样疼,他却只是把剑放回腰间软袋之上,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说罢,便转身回去了。
沈悠见七柳走远了,松了口气,直挺挺倒在地上,觉得天上的浮云变幻得有些诡异,夕阳的光使眼睛干涩得想掉泪,他闭上眼睛,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如果你只是单纯的喜欢呆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如果每个人都像看上去那样好,那该有多好。如果我只是小菜头,没有那么沉的债,那该有多好。”沈悠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在心中暗自盘算起下一步的计划。
这天晚上,沈悠拉七柳与他一同睡下,沈悠调笑他说道:“晚上也好监视我,才对你住你的职责。”
七柳也不反抗,就顺着他的意思躺在他身边,看沈悠毫无戒备之色,睡得如婴儿般香甜,七柳抚摸着沈悠的侧脸,耳边还没成熟的绒毛,轻轻的吻了下去。沈悠闭着眼睛皱了皱眉头,似驱赶苍蝇般挥动了下手臂,便翻身翻了过去。七柳无奈笑笑,也闭上眼睛,气息渐渐均匀,入了梦乡,却没看到把脸别到一边的沈悠眼角闪烁的泪光。
阵阵秋风渐入凉,满天卷出飘叶黄。千般悔意万般恨,伍家小哥泪两行。
沈悠溜到伍天行的房间,见伍天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沈悠爬上伍天行的床,半倚半靠在床头:“睡不着?”
“嗯,想一些事情。”小伍知是沈悠,也爬了起来,和他并排倚在床头,皱起眉头来。
“想报仇的事?”沈悠问。
“嗯。和你想的一样。想报仇。原来人都活着的时候,我知道我伍家人不少,却从来没有数过到底有多少个人。都死了以后,我点数尸身的时候,却发现我伍家原来有这么多人……”小伍撸起袖子,露出一段伤痕累累的手臂,“一条伤疤便是一条性命,这样我就永远都不会忘了。”
沈悠扫了一眼,只觉心酸,轻轻帮他拿衣袖盖住惨不忍睹的手臂:“只怕全天下只有我们两个在想同样的事情。最了解你的人,只有我了。一百六十七条性命的血债啊……”
小伍一惊,如何沈悠只轻轻扫了一眼便知有多少条伤痕?自己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身上的伤痕,小伍瞪大眼睛道:“你……”
沈悠望着窗外的星空,苦笑道:“以前的事情在脑袋里越来越清晰,我的记性就变得越来越好,很多东西看一眼便忘不了,还莫名其妙地知道原因。我讨厌自己变成这样。”
“你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伍天行问道。
“还未全部忆起。”沈悠答道。
“那你如何报仇?”伍天行又问。
沈悠收回飘远的目光,盯住伍天行,表情凝重:“所以先帮你报仇。”
伍天行摇了摇头:“凭现在的我,只怕还不成。叶大侠不肯收我为徒,根本没人指点我,只凭在本家学的那点东西,保命还可以,杀仇家就难了。”
沈悠开口道:“你要叶七柳收你为徒,就是为了拜师学艺,好去报仇,是不是?那我问你,如果你身上没有血海深仇,你可会拜叶七柳为师?”
小伍摇了摇头:“本来另投门派就是欺师灭祖的不肖的行径,倘若爹爹尚在人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起一丁点儿另投他派的念头。”
沈悠点头道:“如此甚好。叶七柳会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手刃仇人。可好?”
“哎?为什么叶大侠他……?况且……这是我家的事,我只想自己复仇,不要别人插手。”小伍皱上了眉头。
“不是插手,只是助你一臂之力,最后的仇还是要你自己去报的,到时候没人能帮你。别人只为你开路……你答应我吧,我只是想……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沈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微微一笑道:“有我给你打下手,应该没有问题的。”
小伍皱着眉头凝视了沈悠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伍天行在桌子上摊开那人的画像时,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只因那画像只有寥寥几笔,实在潦草的很。这即便是认得也变得不认得了。罗子峡摇头,高宁飞摇头,叶七柳摇头,连沈悠也摇起头来。
“难道都不认得?”伍天行急躁了起来,“连你们都不认得,这人却上哪儿去找?这笔血债我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沈悠皱眉道:“你伍家是镇江名门,伍家的鸳鸯双环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的。他既能灭你伍家满门,杀了你一家一百六十七口性命,定然功夫了得,身怀绝技的人想在江湖销声匿迹,倒也是很难的。这人即便我认得,只怕也是想不起来的,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清楚了,旁人的事情更……唉……”
七柳抱着手,倚在墙上:“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高宁飞也点头:“看着的确似曾相识,这画像却太过潦草,倒叫人难以分辨。”
罗子峡紧皱眉头,搓手道:“为什么连我都觉得此人面熟?莫不是我们都认得的人?那倒不如把我们认识的人都列出来,看看有谁是我们都认得的,然后再一一去确认……”
正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沈悠突然停住,打断了罗子峡,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有办法。”
四人的目光同时“齐刷刷”地射向他,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沈悠微微一笑:“赶明儿一早,到‘田铭居’对面,摆摊,卖画!”
第15章 [谢云烟]
茶楼是收集情报的最佳场所。罗子峡、高宁飞、叶七柳坐在“田铭居”二楼大厅的窗边,一眼便能望见沈悠和伍天行。而沈悠和伍天行看着身后裱糊好的人物画像,几个人心情都极为复杂。
话说正午,一年轻公子,手摇羽扇装摸作样而来,上下打量了那画像一眼,开口问道:“这画像上面是谁?画者是谁?卖多少银子一张?”
沈悠笑道:“这画卖识家,认得妙处的要三千两黄金,不识画中玄机的万金不卖。”
那公子立刻瞪大了眼睛:“三、三、三千两……黄金?”
沈悠点点头呵呵笑道:“没错、没错!认得此画妙处的,且讲得出来妙处的,才卖三千两黄金。若不懂画上玄机之人……万两黄金不卖。”
那公子抚掌仰天大笑起来:“你这疯子,这画画没画法,笔没笔法,要落款没落款,要印章没印章,如何值得三千两黄金!照这画风笔法,依我看只值一文铜钱。”
沈悠只是点头微笑:“若识得画中妙处,一文铜钱也卖得。”
此时酒楼上下已经涌过不少看热闹的,纷纷议论开来:“那小子的画居然要三千两黄金,他莫不是疯了?”
“既然要他如此要价,一定有什么玄机。”
“通常越是看上去不起眼的东西,往往越是价值不菲。”
“那画上的人好生面熟啊!”
“不知最后那画落谁家?”
那公子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面露厌恶,一脸的鄙夷:“只是你画上这人,莫说是只卖一文钱,只怕你倒找别人三千两黄金也没人会要。”
“哦?”沈悠用手死死压住紧咬下唇正欲起身的伍天行,转身对那公子微微一笑道,“难不成你知我这画上画的是谁?”
“不就是邹天道么?那人烧成灰我都认得。拿他的画像来卖,也不怕被人拆了摊子,哼!”说罢,那公子冷哼一声,转身悻悻而去。
沈悠抬眼望了一眼七柳,只见七柳和高宁飞都冲他点了点头,而罗子峡一掌拍碎了桌子,沈悠一溜身,挡在那公子面前:“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府上在哪里?”
那公子上下打量了打量沈悠,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改日在下定然奉谢三千两黄金到府上。”
“呵……”这公子摇起羽扇笑了起来,“和那人沾上关系的黄金也变做粪便,少来污我耳目。”说罢,摇摇摆摆而去。
“邹天道……原来是他……”罗子峡与高宁飞同声喃喃低语起来。
邹天道这个名字顿时在几个人的脑子里映了出来,那邹天道天生是做生意的料。年纪轻轻的便有了自己偌大的山庄。此人在不但在白道上与六扇门的人厮混得很熟,与黑道上几个魔教也都各有交情。官场上时常见他身影,时常出入名门将相府邸,其人脉广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位江湖上心黑手辣的有名之人。
人越有名就越好找,要找这名人的宅子却是容易的很。沈悠一行人很快找到了邹天道的老窝。下人通报之后,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见到了传说中的经商天才邹天道,此人清瘦身材,一张孔脸眉清目秀,双眉很长很秀气漂亮,手上的皮肤比女人还要白嫩几分。这人神态看似顽皮,玩世不恭,目光中却透出一股沧桑狠毒的劲儿来。棕色绢丝的长衫,穿在身上更显稳重成熟。
邹天道彬彬有礼,上前施了一礼,笑道:“不知是哪方的朋友?”
伍天行一见画中人,分外眼红,拍案而起:“镇江伍家!”
邹天道轻笑一声,走到主位,稳稳坐了下来,拿起放在桌上的茶点,放入口中,轻嚼慢咽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脸来对视小伍:“镇江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