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学今天换了副目光眼镜,没梳平常的背头,穿着身轻奢的休闲西装,看上去清爽俊逸,少了平常的银丝边眼镜折射出的冰冷。
“方郑逸。”方郑逸伸手说。
“温学。”温学没去握手,浅笑点头回应又看向林美人。
“叫他美人就行。”石琛拉下一个劲往林美人身上扑的狗崽子,“方郑逸是我下属,美人是局子技术最好的法医。”
这话说的熨帖,但打发不了林乔,“琛哥,说这两句话可堵不住我们的嘴啊,你得请客吃饭,不然我怕自己饿了头昏眼花,朋友圈发出去不该发的内容,这可就不好了。”
方郑逸划拉出点评软件,那行动叫一个迅速。
近来钱包变扁的速度有点快,石琛眼看方郑逸手机屏,见到那些死贵的人均价,眼皮直跳,继续向上划他连续几个月就得吃土了。
石琛管不上自己的面子了,出声就要去哭穷,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温学制止了。
温学的掌心和梦里不同,干爽温暖,这热度迅速顺石琛指尖往心口窜。
方郑逸和林乔还没选定哪家,温学已经挂了电话,看眼在等红灯的保时捷,笑道:“这边不远有个怀石料理,我刚订了位子,没意见的话就那将就吧。”
将就……方郑逸看眼林乔,巧了两个人都在摸打火机,预备烧死炫富土豪,还有笑的得意的石琛。
市局门口是海门市寸土寸金的地方,附近消费绝非普通人能消费的起,而温学订的日本料理店,更是海门市网红店,当然不是因为口味好很多人来吃过,而是因为出了名的贵,吃黄金大抵不过如是。
将石大米送回家,他们到料理店时已经有专人在门外等候,见到人立刻领他们到包厢。
“温学哥太破费了,其实我们就开个玩笑。”查温学资料的是方郑逸,自然知道温学年纪比石琛还大上一岁。
“没关系。”温学坐在窗边,侧倚看眼楼下的车,已经跟踪自己几天了。
林乔相较皮厚,捡好话说:“还是琛哥有眼光,会找哥夫。”
温学闻言眉角一挑,唇角似有微扬,却没搭话。
“诶,不是……”石琛想解释,余光瞟温学,似乎没有要辩解的意思。
瞬间石琛福至心灵,虽然道不明初见温学的感觉,温学也没明说过两人关系,但这会儿不默认了嘛,没默认他也当默认了。
碍于两个几千瓦的电灯泡在,石琛真想推心置腹地谈开。
比起林乔,方郑逸要更知道这段关系的初始,起哄道:“温学哥难道对琛哥是一见钟情?”
“吃你们的东西,烦。”石琛桌下踹了对面两小子,其实他也好奇,只是内心深处觉着,这会儿温学说出得不会是真话。
温学只看石琛一眼,立刻看穿石琛所想,拿筷子的手指不由捏紧。
有些话他想说却难以启齿,有个人他想抱,可结果和十年前一样,到头给一场空,何必呢。
只是石琛住到自己家后,石琛整天乐不可支的模样,温学迟疑了。
石琛凑过来,在温学耳边小声说:“别理他们,这顿饭当我欠你,分期还你。”
“是我想请他们的,你还我钱干嘛?再说他们这不喊了人,我总得表示下。”看那一脸茫然的样,温学轻笑声,尽量压低声音说。
“他们喊得什么,难道你没听见吗?”石琛顿片刻说:“学学,你鬼上身了?”
温学没好气地白眼,真相堵在喉间又不好说,索性瞥开眼,往窗外看,那跟踪他们的车还在楼下停着。这车在他家门口停了好几天,显然实在监视他或者石琛。
石琛早注意到那辆保时捷,跟那天来接尤立喜的是同辆,他拿小指敲了敲温学手背,让他别在意。
这顿饭直到九点才结束,吃的方郑逸心满意足,一个月工资的饭,能有什么怨言。
吃完饭方郑逸也不辱使命,像是不知情地晃悠到保时捷驾驶那边,保时捷的车门没锁,方郑逸三两下控制住驾驶这边带口罩的黑衣男人。
“石队长,好歹算半个生死之交了,上来就动粗,过分了啊。”副驾驶这车门打开,走出个穿皮衣皮裤地女人,淡妆打扮已惊艳住从店里出来的不少客人。
石琛抱臂锁眉看着这女人,长相没见过,可是要说这口吻,他听来特别熟悉,“兔丸子?”
“嘿,耳力不错啊。”兔丸子手指身后,“我男朋友,特意送我来的。”
第31章 第31章
来前兔丸子就有调查过温学,就两字有钱,等到了老洋房后兔丸子更是啧舌。
老洋房自从来了石大米,要比过去热闹很多,不过温学左右邻居全是独栋洋房,叫唤上两句也不会遭到怨言。
石琛控制住石大米,一行人来到偏厅。
温学送过咖啡,便和石琛坐在一块儿,打量起兔丸子一身黑的神秘男友,这男人进屋后口罩也没脱,个子跟温学差不多高,光他那看人的眼神,估计不是个善茬。与此同时,兔丸子男友看来的目光,显然也不是很友善,特别针对温学的时候。
“你那脸怎么回事?和梦里不一样。”石琛不自主地靠在温学身上,伸手捏揉石大米脑袋,顺带和温学的手来个亲密接触。
兔丸子轻拍自己的脸,笑说:“变的呗。你在进梦里前,强行把自己想象成别人的样子。”
“为什么那么做?”温学不明其中意义,反捏石琛没安分的手,收回手插进衣兜里,“这样能躲过第五次的噩梦魔咒?”
“对,我无意发现的,反正这样就能无限时活下去。”兔丸子说:“你俩也可以试试。”
温学发现兔丸子打量自己房子的目光,生出不详的预感,转头看向翘着二郎腿在翻手机的石琛。
第五次的噩梦游戏,在论坛里的帖子内容最多,不过这其中基本都是求祝福的帖子,至今没有关于活着醒来的回复,偶来有一两个技术分析贴,也是胡乱猜测为主,看内容没一个靠谱的。
“没人顶着一张脸从第五次梦里醒来过?”石琛皱眉说:“不能啊,我看论坛活跃度不低,高手肯定不少,怎么会没一个活下来的?这说不过去。”
兔丸子拿出手机给两人扫二维码,等加上人立刻拉进群里,“里面都是论坛跟我走得近的,也就是所谓的高手,之前有过两个没听劝,尝试了,没有活过来的。信不信你的事,但劝你们一句,别没事作死。”
群里有百来个人,这会儿非常活跃,可能是因为有人今晚会进入噩梦的原因,不少人在叮嘱那个人事宜,直到有人发现有新人加入,话题转移到了石琛和温学这。
“以后遇到捕猎者就到群里分享。”兔丸子一笑:“你们要直接解决也行,没解决的分享出来,自然有人会出手。”
“故意谋杀是违法的。”石琛轻咳说。
兔丸子差点呛到,脸憋得涨红,半天说:“放心绝对不让你知道,再说先有害人心的是他们,捕猎者在梦里干的事,你难道能在现实抓他们么?不能,那我们就用那世界的方法去惩治。而且又不是百分百就会死,看老天爷的决定。”
温学手肘搁在膝上,搅动咖啡,若有所思的半晌没说话。
“你们今天来到底干嘛?”石琛稍挡住兔丸子男友的视线,心里颇有微辞,“非法跟踪人家好几天,为得是上门看两眼?说出来也没人会信的哦。”
兔丸子横眼男友,手拍了男友两记大腿,“没有,这不是没你俩微信么,醒来后我想着来加你们。正巧我男朋友是黑客,温学有公司,名字在工商局备过案,比较容易查到而已。这两天吧,我们也不是故意跟踪他,就是没找到机会露面。”
鬼话连篇……石琛没揭穿兔丸子,不咸不淡地说:“那今天面也见了,微信加好,可以回去了啊,再不走警察叔叔得来抓你了。”
“哎。”兔丸子贼兮兮笑,“温学哥这不错啊,光两个人住太孤单。我们现在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在没找到幕后主谋前,你们不觉得,其实住在一起,比较方便么?”
温学拿咖啡杯的手一抖,好在咖啡放温了,洒出来没烫手。
独居一栋老洋房确实比较孤独,所以温学养了两只黑猫,除此外这家就没留宿过其他活着的生物,连阿姨平常来打扫做饭,也都是定时的。通常这种时候,温学会独自在顶楼书房,等闹钟响了,他会准时下去吃饭,而这时阿姨基本就走了,当然偶尔碰上面,顶多也就聊上两句。
大概除了石琛,他很难和人很自在地相处,早年前是这样,如今依旧如此。
石琛见着温学的脾气,估计要开口多半得得罪人,赶紧朝温学一拍,伸手拿起桌上手机,打了几个字,用手机在查些什么。
石琛满意地放下手机,“你这提议不错,我刚查了这块的租房价格,这样规格的洋房,合租一间大约得两万左右。”
“……”兔丸子无语地看向石琛,想要冲句又不是石琛的房子,可转念想起这可是对狗男男,谁说都一样。
石琛挥着手打发走人,没来得及转身,手就被温学牵住了。
不明不白被单独认了关系,石琛心里乐得跟二傻子似的,可乐归乐,这话不说清楚,他可不认这糊涂账,所以一下把温学手甩开了,只是跟在后面进去。
有人在时还好,轮到两人单独相处,很多事这会儿温学没法解释,又被石琛这么盯着,氛围尴尬多过暧昧。
“学学还不说呢?”石琛慵懒地躺在沙发里,用脚尖点点温学,“大眼瞪小眼有意思么。”
温学按着遥控器,也不管电视里在放什么,纯粹是想放点声音缓解尴尬,眼看逃不过,失笑道:“说什么?”
还装呢,石琛横了眼温学,“说你突然的变化,难道真是鬼上身啊。”
“没有。”温学放下遥控器,转过头坦然说:“山崩那天,遇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石琛吹了声口哨说:“我也是,就感觉你特别熟悉,好像我们原来就认识。”
温学一笑,转回身,嗫喏:“或许从前就有段情,现在续这段缘。”
温学说这话时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话里是有保留的,石琛能看出来,但他也没想破坏当下的气氛,所以笑笑未语。而且石琛的直觉告诉他,温学支吾不提的那段,说出来或并非他俩的阻碍,反是感情催化剂。
石琛快步入三十的人了,早不是毛头小子,偏今天他很期待温学会做什么。
谁想时针指过十一点,温学仍没行动,等他随手关了电视,好像是打算回房休息。
石琛忍不住道:“羊到嘴边,你居然放着不吃?”
“做什么?”温学说完,偷偷窥视了石琛意识所想,一下陷入两难。
温学占据的这具身体,父母早亡后在姑姑家遭虐待过,所以与任何人接触都会恐惧,更别说谈恋爱,至于他自己……在意识界控制人生死意识的管理人,所有人对他只有避之不及,活着谩骂,哪有人会与他亲密接触。
而曾萌芽的感情,也是他亲手将人推出意识世界的。
十年前石琛昏迷那整年,在意识里发生过的事,石琛肯定是不记得的。如果不是自己信错人的意外,温学也没可能出现在这里再见石琛,所以看着如今的石琛,温学并没后悔当年的决定。
“不是吧,你好歹是超级富二代啊。”石琛抱怨:“到你这年纪,没再荒淫度日很正常,可年轻时候肯定也是香车美人环绕,别跟我装纯情。”
温学叹口气:“不是装,是真没你想象的荒淫,你都滥用职权调查过我了,怎么没查过我的私生活吗?别说是美人环绕了,男女朋友都没谈过一个,床伴更没有。我不喜欢别人闯入我的私人领域。”
“学学,睁眼说瞎话可是不对的。”石琛嘴快回了句,但看温学那样,确实不像在说谎。
既能看穿石琛的心思,温学看到那满脑子十八禁小剧场,先是啧舌,然后微颤的手一伸,掌心抵在石琛脑后,唇轻贴上石琛的唇,这个吻很轻柔,轻到石琛能随意推开他。
石琛没想到纯情小温学会偷袭自己,僵了片刻,这把年纪的人了,结果这个吻开始得却很青涩。
可随两人间呼吸的加重,自控力的流逝,逐渐变得缠绵起来,吻里还伴着淡淡的咖啡香,刺激着两人本就兴奋的神经。温学的学习能力很快,如果不是起初的生涩,石琛难以想象这个把他挤在沙发里,吻得他颤栗的男人,号称吃斋多年。
温学眼底带了餍足缱绻,松开石琛的唇,又轻轻在石琛额头一吻,“下次换个口味试试。”
石琛还没缓过神,眨巴眼睛半天,“别煞风景行么!”
说完,他又补充道:“我有个特别喜欢的咖啡豆,下次推荐给你。”
“嗯,行。”拇指摩挲着石琛的脸颊,温学扣起石琛下巴,复又低下头,轻咬口那诱人红润的下唇瓣。
不过没等他继续深入,忽然感觉身后昏暗中,有道目光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