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怪非邪完本[灵异耽美]—— BY:就写长篇

作者:就写长篇  录入:04-30

旁人看来竹青炽待他十分严厉,其实底子里都是纵容,自小沈缙云便是捅破了天,竹青炽也都替他扛下,至多训他几句,罚他抄书跪祠堂,从来都舍不得打,此番是她故意为之,竹青炽竟还如此为他:“翥凤虽小,也可容身。”
沈缙云自幼跟着竹青炽,犟脾气没学十成也有七分,心中不愿为她庇佑,自嘲道:“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仰头咬住她耳垂□□一番,沉声问她:“你与青哥,真是离心?”
从来便不曾同心,何谈离心,多年同床异梦,并非舍不下,而是不甘心:“若真是离心,你是喜是忧?”
“何必问我,我不过是盘上的一颗棋子。”却心甘情愿,就算是飞蛾扑火,也要试上一回。
便是如此相拥,两心亦不曾相依,宋卿凰漠然道:“命途大局,我们都在盘上。”
沈缙云释然而笑,这盘棋中,他不算输:“都做不得主,我原谅你了。”圈臂吻在她脸颊,声润而词锐:“我哥能原谅你吗?”
一句话叫宋卿凰如鲠在喉:“我不求原谅。”也不能求。
许是同病相怜,或有些恃宠扬威的意思,沈缙云幽幽开口说道:“我以为此后与他兄弟之谊尽断,他会视我为外人。却待我如故,回想这么多年,我实亏欠他许多,愿你珍惜眼前,莫步我后尘。”
然宋卿凰与他所求不同,这等像是规劝的话,听了又如何:“时辰尚早,再歇会吧。”
沈缙云松手回躺,背她而言,不知是说给谁听:“莫再负他…”你我都执念太深,不可自拔,梦中,应会有他。
犹记那年夏夜,沈缙云躺在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热得睡不着觉,推了推身边的人:“青哥,我热。”
竹青炽闭眼平躺着纹丝不动:“热就不要盖被子。”
沈缙云裹紧了被子嘟囔说:“可我怕黑。”
“盖了被子也一样黑。”竹青炽如实说道。
沈缙云撇了撇嘴:“没声没响的我害怕。”
竹青炽叹了一口气,牵过他的手放在心腔上:“听到响动了吧,睡觉。”
那时他才刚入竹府,一切都是陌生的,只有那稳健有力的心跳声,曾长伴沈缙云安眠。
“可我如今听不到了,又怎能入眠。”
永嘉二年春,国子祭酒竹青炽娶顾氏女顾迟归,两姓结姻。
顾迟归端坐在房中等着她的夫君,她知道自己比不上公主,也曾听闻他的英名。
她不求什么,只想与夫君长长久久,举案齐眉。
竹青炽并不好酒,新婚也不过就喝了几杯,对她谦逊温和的不像是个一身杀戮的将军,顾迟归心中的忐忑顿时消散了,至少,他是个会包容的人,他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夫君,一个很好的父亲。
梦中沈缙云像是闻到了竹青炽身上的衣香,拽住他的衣袖,睁眼却见兰君阮秦,问说:“怎么是你。”
阮秦牵回衣袖,笑道:“不然你以为是谁?公主早就歇下了,家人便喊我过来,哪敢怠慢你沈大公子。”
沈缙云不耐烦的打发他走:“你回去吧,我这不用你忙。”
阮秦方才听他在梦中喊着青哥,今日是国子祭酒大婚,他去道喜,却喝的不省人事回来,许是伤心吧:“这就赶走我,若是你哥哥,你就舍不得了。”
沈缙云面色凄凄:“舍得如何,舍不得又如何。”
阮秦见他脸色不好,也不再纠缠:“你说公主为何只与我们玩乐,却同不寝。”
沈缙云喃喃:“得不到的才好。”
阮秦故而将旧话重提:“比如朝中祭酒是吗。”得不到,才好吗,伸手遮住他的双眼,阮秦附耳轻声唤他:“缙云,不如与我及时行乐。”
沈缙云抬脚将他踢开:“我说过,别用这种语调喊我的名字。”
“你不喜欢吗?”阮秦解下沈缙云的发带,蒙住他的双眼,吻在他唇畔:“缙云,别为难自己,你就将我,当是你哥哥。”
他只有声音像竹青炽,低沉有力,唤他的时候,总是放缓语调,缠绵入骨,还有那牵缠在人心头的衣香,除了这些,沈缙云再不找到别的相似,却贪恋这种感觉,默认了这个吻,放纵自己服从内心,沉溺于爱欲,双手攀抓阮秦的背脊,泣声轻呼:“青哥…”
阮秦将他扶托于怀,眼中不无痛楚之色:“我在。”你就将我当是他吧。
永嘉三年正月,镇国长公主大开府门,收揽门客,其势过彰,帝欲除凰党,党中礼部侍郎房子远变节,密奏镇国长公主蓄养门客男宠,结党营私,欲谋天子之位,并呈名册,帝使黑冰台彻查此事。
三月末,镇国长公主锒铛入狱,翥凤宫中人人自危,唯独沈缙云把自个置身事外,听戏唱曲都不耽误,一等一的神仙人物。
阮秦自知与竹青炽是云泥之别,哪怕公主伏诛,竹青炽尚能保全沈缙云的性命,而他自身尚且难保,怨不得沈缙云一心牵念他哥哥。
就像沈缙云说的那样,得不到的才好,唾手可得,谁又会珍惜。
他曾在国子监听学,一开始只是仰慕祭酒,可惜祭酒府中不养门客,其又少与文士来往,公主与之和离,闹的满城风雨,而后他入公主府,见到了沈缙云,汲汲于名利之人,乍遇光风霁月,顿觉灵台清明。
沈缙云不入仕,不从军,一身的潇洒肆意,淋漓爱恨,怕也只有祭酒,能养出这样的弟弟。竹青炽将他护得太好,可算舍得放手了。
第35章 金铃
东极青华帝君在宴上掉了一枚金铃,叫天君养的猫儿叼去玩了,丢来掷去,滚落云湖,猫儿探爪拨弄云气,不见金铃,苦恼的喵了一声,扭头回去找天君耍了。
金铃掉落层层云湖,最终落入人间,叫一只喜鹊衔去,丢在汴国沈府盛开的牡丹花中,沈念青凑巧看见,拾起那枚金铃,摇荡出一阵清脆的铃响,觉着是个精巧物什,不知是谁落下的。
沈楚楚挺着肚子打廊下走来,口中唤道:“秋落,叫你折几枝牡丹来,发什么愣。”
沈念青赶忙上前扶住阿姊:“我这不是在挑吗。”
沈楚楚看那满园的牡丹花,争春斗艳,去年这个时候,父亲还在园中打理这些牡丹花,今岁人就不在了,世事无常啊:“都是父亲一手栽培的,挑它做什么。”
沈念青回头看去,依稀还记得父亲在园中忙碌得身影,每每回头看见他,总是笑着对他说:“是秋落啊,到爹爹这来。”
沈念青还没来得及向父亲问明白,到底是念青逢秋落,还是秋落后念青,父亲已不在了。
沈念青下阶折花,这才想起掌中的金铃,扭头向沈楚楚摊开掌心:“方才我在牡丹花中拾得一枚金铃。”
沈楚楚好奇的拾起,仔细一看,上边镌刻着许多小字:“像是刻了什么,刻的太密,看不清。”再想认真去看,忽觉一阵腹痛,登时扶腰微躬,以手托着肚子,眉头紧皱,脸色难看起来:“不好,秋落,我好像要生了。”
沈秋落一听,急得将沈楚楚拦腰抱起,直奔厢房,吩咐小婢:“快去请稳婆来。”
不料沈楚楚难产,府中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宋望还在朝中,一时半会回不来,家中能做主的只有沈秋落,自然是要保大。
沈楚楚不肯,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手中紧捏的金铃突发金光,随后消失不见,沈楚楚只觉一口气提了上来,孩子便顺利出生了,母子平安。
宋望一下早朝得了消息,急匆匆赶回来,正巧稳婆抱着孩子出来,宋望伸手接过,见他攥着小手,拨开来看,手中原是攥着一枚金铃。
沈秋落见状,将今早在牡丹花中拾得金铃之事告诉宋望,稳婆一旁贺道:“大人,这是祥瑞啊,方才夫人难产,手中忽现金光,而后小公子便平安出生了,想来是上天保佑,小公子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宋望得知母子平安,一颗心便落了下来,兴许是父亲在冥冥之中保佑着他:“那就叫宋凌吧,凌云的凌。”
沈秋落逗弄着宋望怀中的宋凌,笑道:“正好,小名就叫金铃儿。”
宋凌渐渐长大,天赋异禀,三岁能吟,七岁能赋,尤擅音律,词曲皆精,十岁便入宫当了太子伴读,怎么看都前途无量。
当今圣上是公主宋翊菁之子,仔细算下来,太子宋曦还是他的表弟,宋凌不明白这么一个奶娃娃,要什么伴读,玩伴还差不多。
宋曦是个恬静寡欲的孩子,像他的母后一般,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只有宋凌是一个变数,飞扬跳脱,性子鲜活的仿若人间六月的天。
宋曦对课业十分上心,宋凌却不以为意,成日鼓捣些小玩意,今朝雕只木鸟,明日编只蜻蜓,但凡宋曦见了喜欢,宋凌也乐得送他。
有回宋凌扎了一对纸鸢,画的栩栩如生,一只赠予宋曦,另一只本要带回府中,惠妃携五皇子去面圣,于宫道恰巧撞上宋凌,宋凌俯身作揖,五皇子一眼相中那只纸鸢,抓着便不肯撒手。
宋凌哪里是肯让人的性子,一来一回就扯坏了。
惠妃近来恩宠正隆,哪将宋凌放在眼里,趾高气扬的说:“五皇子年纪尚小不懂事,你虚长他几岁,该让着就让着,一只纸鸢罢了,作甚同他争抢,若摔着他哪儿,你担待不起。”
宋凌刺回一句:“莫说一支纸鸢,便是一纸一笔,那也是我宋凌私有,五皇子再是喜欢,我不愿给他便硬抢,此等行径与强盗无异,若上达圣听,只怕陛下也高兴不起来。”
惠妃将五皇子拉了回来,咬牙恨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宋凌,本宫常伴圣驾,还怕你一个小小的太子伴读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吗。”
皇后娘娘素来宽厚,不好在宫中立威,便是如此,陛下也不会让一介妃嫔欺负到皇后头上。
太子为长为嫡,又勤勉好学,除了性子不太活泼,其余的再挑不出什么错处,亦十分得陛下看重,再是宠爱惠妃与五皇子又如何,嫡庶有别,叫盛宠迷眼,就不知掂量自个有几斤几两了:“娘娘扪心自问便好,不必说与我听,宋凌告辞。”
宫中的妃嫔们养了好些雀鸟,时值寒露,雀鸟们常二三齐聚在宫苑中那棵冬青树上叼食果子,宋凌同宋曦打苑中路过,宋凌眼尖,认出枝桠上那只芙蓉鸟是惠嫔宫中的,起了玩心:“殿下会玩弹弓吗?”
宋凌向来说一出是一出,宋曦哪晓得宋凌在打什么鬼主意,问道:“怎么?”
宋凌伸手指向那只芙蓉鸟:“那只芙蓉鸟,试试看我们谁先把它打下来。”
宋凌名义上是太子伴读,太子宋曦却成日不见他人影,也不知道人上哪疯去,自个玩儿便罢了,玩回来还要将所见所闻讲给他听,听的他脑袋都大了。
世家子弟里就没有他宋凌不相熟的,也不知收了多少闺门小姐的香帕:“既然要比试,不如定个彩头,若我赢了,罚你与我同食同寝三日,收收性子。”
宋凌满不在意应承下来:“行,听你的,要是我赢了,过几日上元节,我们出宫去逛灯会怎样?”
宋曦显然不太乐意,却也没有反驳,如果是跟宋凌去,好像人来人往,也没那么令人讨厌。
结果毫无疑问是宋凌赢了,那只芙蓉鸟可怜兮兮的躺在草地里,宋凌看也不看,笑着跟宋曦说道:“殿下可不能言而无信。”
汴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个斗鸡走马,处处沾花惹草的诚王世子。
宋凌的性子太过张扬,迟早是要吃亏的,宋曦却也不想他过于谨小慎微,只要他还能护着宋凌一日,便是一日。
上元佳节,有婵娟月色,火树银花,才子佳人相约黄昏后,宋凌牵着宋曦穿行在灯市中,不时附耳交谈,说的都是京中的逸闻趣事。
宋凌瞥见一盏鬼面灯笼,越看越像宋曦,忍不住放声笑开,将它指给宋曦看:“你看那个灯笼,像不像你。”说着比划了个鬼脸:“像这样。”
宋曦看了也不恼,倒叫他扮鬼脸的样子逗笑了,上前同小贩将那盏灯笼买下来,递到宋凌手中:“像我是吗,那送给你。”
宋凌提着灯笼乐不可支:“回去挂在东宫门口辟邪正好。”
宋凌去岁十七,宋曦今年十六,皇后有意为之择妃,于花朝节在宫中设宴。
轻纱珠幔佳丽行,暗香飘盈灯映花。
月夜谁人动春心,东宫太子不解意。
倒是宋凌观花迷眼,将那百花酒酿连杯送入喉中,殊不知这甜酒也是醉人。
宋曦反观那些个莺莺燕燕,本就意兴阑珊,见宋凌醉了,正好得了借口,扶起宋凌起驾回宫了。
醉眼朦胧间,宋凌不知将宋曦看做谁了,借力一带,两人双双跌坐在榻,只觉宋曦眉眼动人,欺身吻上,极为霸道,又无尽缠绵。
宋曦从来不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竟没舍得推开,反倒纵容鼓励,场面越发不可收拾。
皇后见太子迟迟没有回来,着人去请,宫人隔门一听就知晓里头在胡闹些什么,却也不敢贸然打搅。
一位是储君,一个是世子,宫闱之中,什么荒唐事没有,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这位姑姑早便见怪不怪。
太子身边近身伺候的都是昔日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谨言姑姑将几个应门的婢子叫到一旁,开门见山的说:“我想你们应当知道,还是再提醒一句,都给我把嘴管住了,不然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不保。”
几个宫女低眉顺眼低声应道:“是,姑姑。”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然要先禀告皇后,再做定夺。
皇后听了,也看不出喜怒,悠悠巡视一周,看了座下赴宴的世家小姐们,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难怪曦儿看都不看一眼,宋凌闹是闹了点,却也是个好孩子,随他们去吧,先不必知会陛下与诚王,他们兄弟两个都是急性子,哪里知道心疼孩子,打出反骨来,日后要叫他们娶妻生子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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