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用词还如此的……精妙?
宋立眠嘴唇动了动,趁着车少偏头望了眼右侧,佟酩极有默契对视过来,阳光恰好钻进车窗,衬地他眼神在镜片后方不甚清晰。
对方唇角的弧似笑非笑,宋立眠猜测他应当没生气,可还是心虚偏回头。
“我的第一春不就在旁边坐着么。”宋立眠轻咳一声说。
“是吗?”佟酩不咸不淡反问,“我以为自己会被排在中间?”
“瞎说什么。”宋立眠当即拢了拢眉,下一秒他意识到语气太严厉,就柔声哄,“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哦?中途有插队的吗?”佟酩没给对方面子,抓住言语间的漏洞玩味问。
“……”宋立眠有些头疼。
他家小猫咪从前就油盐不进,撒起脾气来必须挠坏一块沙发。
在它撒完气前,无论是用妙鲜包诱哄还是用手掌轻拍脑袋恐吓,小猫咪始终固执,它会眯着那双古铜色的眸子不理主人,继续慢吞吞摆弄魔爪。
当然,可能是因为主人向来舍不得真正下手的缘故,都说小猫不能宠太过,容易恃宠而骄。
可没办法,宋立眠面对他家小猫咪向来没原则。
现在这种情况就更是了。
“你的第一……”
宋立眠警告性掠了他一眼。
佟酩施施然改口道,嘴角噙着笑:“你的老同学好像有危险。”
说到这里,佟酩顿了好一阵,偏头观察宋立眠表情,他的窄肩倚向宽大椅背,显得身形更为单薄,下颌线绷紧时轮廓漂亮得锋芒展露。
宋立眠好似挺喜欢佟酩此刻的低气压,趁着等直行车潮淌过的间隙,他似笑非笑望过来,盯了好一阵。
那眼神戏谑得佟酩都撑不住了,硬邦邦将脸侧向车窗,宋立眠才松开刹车,不在乎地“哦”了声。
后方试图看戏的三人不光没能如愿见证小情侣的狗血争吵,还被过于沉默的气氛闹得噤若寒蝉,差点憋死在车上。
右后方的黄翌更是赌气般按下车窗,堪堪接近上限值的车速喧嚣了风,气流涌进来生出诡异响动,吹得一头小黄毛随风舞蹈。
汤牧和丁炎相比而言要好许多,虽然他们对不能看戏一事颇感遗憾,可至少还能用黏黏糊糊的恋爱打发时间,没多时,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又牵在一块,其间还变换了好几种握手姿势。
“……”黄翌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坐这辆破车了。
许久后,后座三人遗憾离开,微信群依旧扰攘,不过已经绕到了其它事情上。
佟酩对其他人类的事没有兴趣,就扔回手机,主动开口。
“……他说自己被跟踪了,”佟酩三言两语解释完,语气倒是正经,可耷拉细薄眼皮的模样还是很漫不经心,?0" 拾猫0 ">首页12 页, 澳阕罱堑剿耍俊?br /> 相较关心那个素未谋面的情敌,佟酩显然更关心后一个问题。
“没有,我最近都和你待在一块。”宋立眠听出对方意思,就很认真地回忆。
“应该是再早一些的事。”佟酩分析道,“如果你真没和老同学私下联系,那对方肯定得费一番周折才会找上……白越。”
或许是宋立眠错觉,佟酩说最后两个字说得极快,好像生怕咬了舌头。
“恩。”宋立眠忍笑颔首,又用无辜语气说,“但我真想不到招惹过哪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人。”
“怎么说?”佟酩问。
“按照我喜欢谁就去找惹谁的思路,”道闸杆抬起,轿车驶入停车场,宋立眠冲前面堵塞聊天的车辆按了声喇叭,徐徐说,“那些人也该来找你。”
“可我不可能让你陷入危机,他们注定不能得逞。”过了一阵,宋立眠拉好手刹,继续说,“除非找错人。”
“……这么有自信?”佟酩按了半天都没能打开安全带,偏过脑袋慢吞吞问。
宋立眠探过手臂,结实精悍的肌肉隔着泛热布料,摩擦过佟酩身躯,替他解开安全带的束缚。
安全带缩回去时,宋立眠就顺势揽来佟酩,同他接了个不长不短的吻。
“我对自己不太有自信,”他按着佟酩濡湿下唇,似乎挺眷恋这种柔软又有弹性的触感,摩挲少时才暗哑道,“但我对‘在乎你的程度’挺有信心。”
等把佟酩哄得服帖了,宋立眠亲自下厨给对方煎了几条小鱼。
其实宋立眠想施展厨艺,给佟酩做点别的东西,以庆祝他俩终于修成正果,可惜他的小猫咪过于专情,满脑子只有这一道菜。
没办法,宋立眠只能由着他。
等宋立眠吃饱了饭,又窝在沙发上咬着佟酩的唇餍足了灵魂,佟酩顶着眸间湿漉,似乎是担忧自己窒息而亡,主动捞来茶几上的手机扔给宋立眠。
“看看吧。”佟酩轻推开宋立眠胸腹,弯腰将眼镜取过来戴上,以遮掩眼角粉红,嗫嚅道,“万一真有事就不好了。”
宋立眠不知道对方是为了转移自己旺盛精力,只道他的小猫咪懂事又善良,实在惹人心痒,于是又将人捞来,抚着肩骨肌肉纹理,含吮了耳朵尖。
佟酩舒服得电流涌过,两人同样细长笔挺的**缠在一块,佟酩情难自禁地将左腿搭上宋立眠右大腿,迷迷糊糊间,膝盖似乎触碰到危险存在。
他哆嗦了一下,当即选择尿遁。
宋立眠注视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失笑摇了摇头,这才正色浏览起聊天记录。
由于宋立眠事先考虑过,所以在另一个高中同学群里,他并没备注姓名,也从未发过言。
其他人也很默契地没圈他,加上宋立眠有网络隐私意识,无论微信号、微信名还是头像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即便白越曾在群成员里找过他,也注定翻不出个结果。
那位充当“通讯员”的老同学又发来几张截图,宋立眠随性点开,同时还闲适地用没弄脏的那只手,替佟酩剥好一碗晶莹剔透的葡萄。
当佟酩还是只小猫咪时,许多水果都吃不了,葡萄这种容易诱发猫咪肾功能衰竭的水果自然也在禁忌范围内。
宋立眠以前没多想,只当对方喜欢除橘子类外的所有水果,如今细思起来,又觉得佟酩像个叛逆期小孩,一旦解除了禁忌就忍不住品尝各种曾经尝不到的滋味。
预估过对方食量,宋立眠剥了一碗就住手了,他用纸巾缓慢擦拭每根指头的汁液,这才继续阅读聊天记录。
信息量不多,白越颠三倒四讲完发现被人跟踪的始末,又拼命搜刮出一些关于跟踪者的信息。
那位“通讯员”似乎不愿直接将宋立眠微信号透露出来,白越火烧眉毛倒也不恼,反而诚恳地说,希望对方能将此事告知宋立眠,具体愿不愿意还得由当事人定夺,虽然他没明说,言语间却全是“宋立眠不会对自己见死不救”的笃定。
“通讯员”欣然应承下来,并依言将此事透露给宋立眠……以及一众同学。
在为了野外露营临时建立的、没白越在的群里,他圈了一下宋立眠。
瘦小、未成年、平头、斜视……
宋立眠摸索下颌少时,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许久未见的身影,渐渐地,他隆起眉头。
第三十一章
餐后水果恰到好处地打开了小猫咪味蕾,佟酩很矜持地小口吃着葡萄。
其实佟酩表情变化不大,可宋立眠就是觉得,如果此刻他能再生猫尾巴,那个部位必定会按捺不住翘起来。
宋立眠没先讲出自己的猜测,他面无表情在通讯录里翻了一圈,佟酩将一小碗葡萄吃完,意犹未尽舔尽指尖汁液,才问:“怎么了?”
“没……”宋立眠指尖顿了顿,下意识开口,可两秒后他又改变了主意,“我想起一个可能性。等我打完电话告诉你。”
说完他就要起身去露台拨电话,可当他偏头望见佟酩抿唇不虞的样子时,脚步顿住了。
宋立眠似乎从那双温沉的、拥有黑曜石质感眼睛中撞见了少许失落,原本移动的身躯就重新落座。
他想了想,不避讳地将通讯拨给“周哮”,并解释说:“我不是为了避着你。”
见佟酩眸内浓雾渐散,他又摸了摸左小臂肌肉,小声说:“可能我还不习惯,同别人分享不好的事吧。”
电话响了几声没被接通,空气间拉扯出一阵漫长的沉默,佟酩似乎叹了口气,随之将额头靠向宋立眠宽阔有力的肩膀。
“以后就习惯了。”他呼吸喷洒在宋立眠衣袖,这般说道。
电话接通后,周哮先撒了两秒起床气,宋立眠迟疑望向接近正午的钟,对面大概察觉到不对,看了眼来电显示,话音就变得咋咋呼呼。
“眠眠眠……宋、宋哥!”周哮磕巴道,“你终于想起我了!”
沉迷于搞暧昧和谈恋爱的宋立眠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冷落那群小朋友很久了。他不自在地牵来佟酩左手,捋着细瘦指骨玩。
他随便关心过几句,对面不疑有他,一一作答,好不容易走完嘘寒问暖的流程,宋立眠轻咳一声问:“你最近有见到李怀仁吗?”
“谁?”周哮愣了两秒,声音变得不那么高兴,“别提他了。自从宋哥你没来,他就拒绝集体活动,各种玩消失。”
“我本来也不想叫他,但宋哥你说过,让我多照顾一下他们。我怕不好交代,就关心了一下。”周哮说到这里,语调更加愤愤不平,“打了一个电话他没接,我就想,操,不会真出事了吧,赶紧又打了两个。”
“结果打到第三个时,他开始挂我电话!后来发了条短信过来,说有事,让我别打了。”
“……回头我就发现被拉黑了。现在拨过去都还占线。”
不知是因为太久没联系,还是这事太令周哮愤慨,对面足足抱怨了三分钟,将挂电话事件来回复述了三次,终于在某个时段,被宋立眠叫停了。
“等等,”宋立眠沉声问,“你刚刚说他哪天挂的电话?”
“……上周,星期天上午吧。快吃午饭的时候。”周哮愣了愣说,“我记得挺清楚,因为下午就该返校了。我和几位兄弟在他妈住的医院附近,本想着他万一昨晚陪床了,大概没吃东西,就顺道请他吃一顿……”
回忆到这儿,周哮产生一种肉包子打狗的郁结感,不免又骂了一声脏话。
为了让佟酩也能听清通话内容,宋立眠将手机开了免提,撂在茶几上,他表情原本陷入沉思,可当周哮又要飙出一声国骂时,他飞速瞄了眼皱着眉头、显然听不太懂的佟酩。
“文明点。”宋立眠赶紧打断对面。
周哮正还处于把骂脏话当潮流的年纪,其实用词也没特粗鄙,只是说两句就爱带一个脏字,宋立眠纠正过他几回,最终无奈放弃。
“哦。”周哮恹恹止住话头,隔了两秒语调又活跃起来,问宋立眠多久来找他们“办事”。
不料宋立眠已经脱离这种用帮助他人填补生活空缺的方式,他想了想,说:“我歇业了。你们好好学习,抽空找你们玩。”
“……啊?”周哮明显懵了,“为什么?!”
“太忙了,忙着谈恋爱,”宋立眠平静地说,“没时间。”
在周哮死缠烂打的“询问嫂子是谁”攻势里,宋立眠无奈捏捏鼻梁,再在佟酩暗含兴味的眼神里说“下回带过来”,忙不迭挂断电话。
通讯结束后,两人同时变得正色。
“就是他。”佟酩额头离开宋立眠肩骨肌肉,视线下垂凝视两人交握的手,这般说道。
宋立眠“恩”了一声,重新将群里某张聊天记录截图翻出。
里面正是白越发现自己被人跟踪的过程。白越算不上多聪明的人,高中时代就挺粗线条,连他都能发现出不对,必定是由于跟踪者露出了太大马脚。
据白越阐述,上个周末,有个瘦黑的男生一路尾随,他起先没发觉,直到后面间断响起过三次电话铃声。
白越回家的路偏,每条小道需要走的时间不长,岔路口多,平日里鲜少有人长时间同行,结果他拐了两次弯,后面熟悉铃声始终在响,于是就提高了警惕。
之后他注意旁边小店的橱窗,果不其然发觉有道身影始终不紧不慢跟着他,一直到他走入单元楼的那一刻。
之所以知道那个人与宋立眠有关,是因为在那之后,疑神疑鬼的白越躲在单元楼一层的自行车停放点,听见那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跟人打电话。
其中提到过两次宋立眠的名字。
“其实我不太懂,”佟酩换了个闲散姿势,似笑非笑说,“你那位小朋友打架很厉害吗?怎么能把白越吓成那样?”
“……应该不厉害。每次动手他都缩在最后面,而且就只递过一次棍子。”宋立眠想到这儿,也收敛了严肃,笑道,“不过长相是挺糊弄人的。看着比较阴暗,有点凶吧。”
“你那位旧……老同学不太行啊。”佟酩嗤笑道。
宋立眠偏头思索良久,还是凑过去啄了下佟酩泛着醋味的薄唇,而后懒洋洋说:“恩,胆子比我家猫小多了。”
宋立眠在佟酩眼皮子底下联系上那位“旧情人”后,纵使他抛出的谈话冰凉又公式化,可白越感激之余,字里行间还透露出一股莫名的优越感,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种自信应当来自于他的错觉。
错觉昔日被自己伤害过的老同学还对自己恋恋不忘。
然而他的想法很快就被现实打碎了,因为宋立眠在约定好时间后,轻飘飘加了句:“对了,我带个人一起来。”
“谁?”白越怔了怔,好奇问。
“我男朋友。”宋立眠面相佟酩,眼尾勾勒出狭长的弧度。
佟酩特意换了件缝线精良的衣服,布料包裹住他窄瘦腰腹,排扣恰好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细长笔挺的腿束缚在短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