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
“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
时望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呢喃接口:“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齐哲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这首歌?”
“是一首儿歌。”时望按了按发疼的额角,不知为何他感觉特别的乏力,身体好重,大脑像是坠到了一锅浆糊里,思考都变得艰难起来。难道是发烧了吗?
“我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不过网上曾经传的很火。”
兔首少年们停了下来,安静的注视着他们,紧接着灯光忽然一暗,教室内瞬间坠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还没等时望他们做出反应,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兔子在尖叫!!
那声音尖锐刺耳,就好像死人指甲用力刮挠着棺材板,冰冷又诡异,尖叫声仿佛有了实体一般,像锋利的刀刃似的直直的插入人的耳道,将大脑搅得一团遭乱!
“唔!”在场无一人不觉得头痛欲裂,时望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防止这声音损伤自己的耳膜。
但幸亏这声音只持续了几秒钟,很快灯光大亮,时望看见地板上出现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那是胸前挂着五号校牌的兔首少年,而其他九位少年在尸体旁边围成一个圈,低头缄默的注视着他。
就像是黑板上的那幅粉笔画。
监考官从讲台桌里抽出一根细长的教鞭,敲了敲黑板,“好了,各位同学请注意,老师要出题了。”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的空白处写下了一行字:
是( )杀死了五兔子。
然后他一挥手,桌子上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木箱,“现在请各位同学来抽取自己答题顺序。”
监考官用教鞭指了指时望,脸上的面具笑容更甚,“您先来抽吧。”
时望不满的嘀咕了一声,挣开容屿的怀抱,走上讲台,把手伸进箱子里,随便的拿出来一个号码牌,是四号。
接着人们都陆陆续续的上来抽了号码,那个中年大妈脸色不太好,时望瞥了一眼,确实挺惨,她的号码是一号。
答题顺序按数字从小到大来排,便是:大妈—严霆—上班族—时望—小男孩—齐哲—陆余星,当然,毫无意外的,容屿是最后一个,看来他是打算袖手旁观的看戏了。
监考官的教鞭指向大妈,“请这位女士上前来开始考试,其他同学留在原地不要插手哦,否则将以作弊处置,剥夺考试资格。”
他将一个沙漏倒过来放在桌面上,“您有三分钟的时间作答。”
这大妈性格也确实泼辣,竟然还真大步走了上去,一个一个的观察那几只兔子。
时望摸着下巴回想着那首童谣,想找出杀害五兔子的真凶,就只能用排除法了。
大兔子生病了,应该很虚弱吧,二兔子瞧的意思是他是医生吗?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他们俩是医生的助手?这首歌有很强的时间前后关系,所以为什么熬完药五兔子就死了?
最奇怪的是九兔子,他哭的原因是五兔子一去不回来,难道他根本不知道五兔子死了吗?五兔子又是去干什么了,才会被杀害?
时望越想越乱,无意识的咬着指甲,眉头紧皱。
那边大妈忽然停住了,表情近乎癫狂的抓着三号少年的肩膀摇晃,“是不是你,是你对不对,你嘴边有血,肯定是你咬死了五兔子!”
时望循声看去,果然三兔子嘴边的绒毛上沾着红色的东西。
大妈高高举起手,“老师,我举报,是他杀的,是这个三兔子!”
三兔子缓缓地抬起头,用稚嫩的童声轻轻说道:“不对哦。”
他舔了一下嘴边的红色,“这是红莓果酱。”
“这是红莓果酱哦。”
话音刚落,三兔子忽然张大了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嘴角几乎咧到了耳际,露出了满嘴森然的獠牙!
大妈浑身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就在那么一瞬间,三兔子一口咬住了大妈的脑袋,将她的脖子齐根咬断,直接吞了下去!
鲜红的血柱瞬间喷到了天花板,剩下的无头身体徒劳的晃动几下,砰然倒地。
这一切几乎就发生在一秒内,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教室鸦雀无声,除了鲜血流淌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很可惜,回答错误。”监考官用教鞭敲了敲桌子,转向另一个人,“请二号继续作答。”
严霆斜靠在窗台上,懒懒的半举起双手,似真似假的笑:“饶了我吧,我可不擅长推理。”
“您的意思是?”
“弃权。”
监考官遗憾的道:“那好吧,扣除60分。”
时望在一旁冷眼看着,是啊,他当然有足够的资本选择弃权。
如果这只是个普通的网络游戏,那他在第一局里积累分数的举动无疑是聪明的,可这不是游戏,是实实在在的屠杀,他的分数是沾着血的,他的腕表里藏着冤魂,他就是个恶棍!
二十 他们是敌人
三号是那个白衬衫打领带,身形有些孱弱的上班族,他此时完全就跟胆小的兔子一样,快要吓破胆了。
他甚至都不敢直视那些兔首少年的脸,目光一直在躲闪,嘴唇颤抖地说着什么,但根本听不清楚。
也许是刚才那大妈的死刺激到了他,让他的精神完全崩溃了。
时望又无法插手,只能在后面干着急,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杀死五兔子的凶手是谁,就连冒死提示的机会都没有。
从开始到现在,陆余星一直没说话,他抱着胳膊站在无人的角落里,若有所思的望着黑板上的画和那道题目。
过了一分多钟,他忽然走到时望身边,压低声音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场考试是填空题呢?”
时望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准考证上就是这样写的啊?”
“不,我的意思是这题目更像是选择题吧,选项都摆在眼前了。”
陆余星皱起眉,似乎也想不太通,“既然是填空题,那答案就不该局限在几个选项里,小时,我现在也没想通,只是觉得这点很可疑,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所以我先把我想到的这些告诉你,我觉得我们可能掉进了一个逻辑陷阱,你得跳出来。”
时望好像明白了什么,刚要说话,忽然听见监考官在讲台上敲了敲沙漏,“还有二十秒钟哦,同学,请抓紧时间作答。”
上班族用力的捂住了脑袋,焦虑的揪着头发,脸上的表情几近扭曲,他眼神空洞,不断的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五,四,三……”监考官看着那沙漏落完最后一粒沙,又看了眼上班族的腕表,上面的数字是四十。
“看来您只能出局了呀。”监考官拿起靠在讲台桌的手杖,随手一舞,手杖顿时变成了一把银光闪闪的西式细剑。
他举起剑来,就要轻描淡写的砍下上班族的脑袋!
就在这时,忽然……砰!!!
教室内炸起一声巨大的枪响,一颗5.6毫米的黄铜子弹从上班族的后脑穿了过去,又从前额穿了出来,啪的一声打在墙壁上,带出了一缕血花。
上班族双眼圆睁,瘫倒在地,死了。
监考官愣了愣,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众人哗然,时望难以置信的扭头去看齐哲,这里只有他有枪,可他为什么要?!
但是齐哲也一脸沉郁的看向别处,时望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看见严霆随意的收起带着火药味的手枪,插到了腰间的武装带里。
时望惊愕的道:“你,你怎么…”
“哦,这枪吗?这是我第一局从那警察手里得到的。”
时望火冒三丈,“我问你为什么杀他?!”
严霆摊了摊手,理所当然道:“反正他也死定了,不如创造点儿额外价值。”
他信步走到上班族的尸体旁边,拎起他的左胳膊,看了眼监考官,“这算是我的战绩吧?”
监考官脸上的面具换成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沉默的盯了严霆几秒,接着又变回原来的笑面,晦暗不明的道:“当然了,狩猎者先生。”
时望下意识重复那个称呼,“狩猎者?”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只要杀死十个人以上,就能解锁这个称号”
严霆头也不回的摆弄着上班族的腕表,不知道按下了什么,腕表上的分数忽然开始飞速的减少,而严霆腕表上的数字却在随之增加,很快那四十分全部加在了他的分数上,变成了170。
他松开手,就像扔一件垃圾一般随意的把尸体扔到一边,懒洋洋的说道:
“狩猎者呢,有两条特权,第一就是能通过腕表查看参赛者的基础资料,第二条我比较喜欢,只要亲手杀掉猎物,就能夺取他的分数,很方便吧?”
时望恶狠狠的盯着他,“丧心病狂!”
不只骂他,还骂某个创造出这变态规则的造物主。
严霆却一点儿也不生气,还笑呵呵的向他走过来,“我可是把最厉害的底牌掀给你看了,作为回报,让哥哥亲一口?”
时望恼羞成怒,还没说话,严霆却忽然停住了脚,脸色微变,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十三岁时就进了黑帮,在残酷的世界里摸爬滚打刀尖舔血十几年,不知道死里逃生了多少回,严霆对危险有着极度敏锐的直觉。
站在时望身后的男人长相极其漂亮,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浅金色的眼睛只是淡淡的扫他一眼,就让人无端产生一种心脏被毒蛇紧紧缠绕的感觉,仿佛再不下跪求饶,就会被生生的捏碎心脏。
严霆故作镇定,一边后退一边讪笑道:“哈哈,我可不知道你是有主的,抱歉了。”
时望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这恶棍流氓怎么忽然守起道德来了,他回头看了容屿一眼,容屿也低头温柔的看着他,“怎么了,宝贝?”
“没什么。”时望没有闲心去纠结那些,因为马上就轮到他去答题了,他不愿意再看到死人,想把这场考试结束在自己这里。
但是,他怎么会这么困,困到几乎睁不开眼,大脑神经叫嚣着睡眠。
时望用力的甩了甩头,想要清醒一点儿,抬脚想往讲台那边走,小腿却忽然一软,差点儿向前栽倒。
容屿及时揽住了他的腰,顺势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口,用只有他能听清的声音低笑着说道:“我想着药效也该开始起作用了,想睡了吗?”
“什么?!”
时望眼睛陡然睁大,是开考前的那杯牛奶?!
“你!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容屿但笑不语,但时望自己也明白了,八成是镇定剂安眠药之类的东西。
“滚开!”时望奋力挣开容屿的钳制,气喘吁吁的扶住了墙壁,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个混蛋!”
他怎么能又被骗了呢,无论容屿平时对他多么的温柔,多么悉心仔细的照顾他,但从立场上来说,他和容屿是彻头彻尾的敌人,容屿肯定会使用各种手段消耗他剩余的那四条命,可自己却对他没有丝毫提防。
齐哲在戒备着严霆,不方便走远,所以陆余星走了过来,“说什么呢?你们又吵架了?”
容屿揉了揉时望的头发,微笑道:“他生病了,在和我闹脾气呢。”
“病了?是不是发烧了?”
时望摇了摇头,他现在困极了,连思考都慢了半拍。
恐怕容屿的目的就是这个,他要让自己无法正常推理,从而输掉这场游戏。
真卑鄙!
时望霍的抬起眼,向陆余星伸出手,“你带着那把刀了吗,借我。”
“带是带了…”陆余星不明所以的从袖口抽出黑色的蝴蝶刀给他,“但是你要干什么?”
时望没说话,他晃开刀刃,将袖子推上去露出胳膊,毫不犹豫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划了一刀!
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肉,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在皮肤上肆意横流,顺着手肘滴落到地板上。
尖锐的痛感瞬间击溃了困意,大脑被迫清醒了过来,时望的额角因为疼痛而渗出一层冷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如同寒星一般,锐利的盯着容屿。
他咬牙狠笑起来,怎么样,既然你想玩,那就来一场真正的博弈!
二十一 狐狸先生
“卧槽卧槽!”陆余星吓得不轻,连忙从兜里掏出一条干净的白手帕来,按在时望不断流血的伤口上,焦急道:“你们两口子吵架吵得再凶,也不能真往自己身上剌一口子啊,你生气你割自己的手干什么,你割他啊!”
容屿的眼神非常不悦,金色的瞳眸冷冷的盯着时望,神色寒若冰霜。
看起来他也是真的生气了,但这种怒火是毫无道理的,是他先挑起了战火,先使了阴险的手段,那时望自然有资格用自己的方式回击,哪怕是用身体上的疼痛去抵御镇定剂的药效。
如果想赢,就不要心疼对方,时望和容屿在这一刻同时明白了这个道理。
时望毫不退让的盯着容屿看了几秒,然后把蝴蝶刀还给陆余星,转身走向那群兔首少年。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五兔子的尸体,脖子被咬得喉管爆出,身体和四肢也都有被撕咬过的痕迹,小腿的骨头几乎都被咬断了,只剩下一点儿皮肉松松的连接着,看起来颇为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