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屿的段位何其之高,时望没了很多记忆,相当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处男,敏感的耳根稍微一接触到温热的呼吸,瞬间就软了。
他脸上就跟发烧一样,又烫又热。他猛地推开容屿,霍得站了起来,扭头就冲进了卫生间。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等时望再出来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不过他明显是用冷水洗脸了,胸口的布料湿了一小块,紧紧贴着皮肤,透出几分令人遐想飞飞的粉色。
容屿注意到黑曜石耳钉仍然戴在时望的左耳,不由得在心里微微笑了。
你看,时望虽然拒绝了他的亲吻,却没有扔掉他送的礼物。万事都讲个过程,容屿没奢望能一下子把时望追回来,这样循序渐进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吃完早餐之后,时望收拾了收拾,推开门走出去。
外面仍然是长长的迷宫,头顶的白炽灯滋滋作响,发出微弱的电流声。
时望蹲在地上看了一会儿,没有脚印或车轮印等痕迹,但昨晚那些东西肯定不是幻觉。迷宫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看来他必须趁白天和齐哲他们汇合,赶紧找到出口了。
时望继续往原来的方向走去,这回他走了不远,就碰上了一个自动售货机。
时望是头一次在迷宫里见这东西,好奇的走过去打量了一番,看见里面有卖矿泉水的,就像先买一瓶拿着。
有之前Foxer免费送温暖(章鱼小丸子)的经验,时望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也是免费的,就像跑马拉松的道边经常摆着一些送水送小吃的桌子一样,迷宫里放一些为玩家补充体力的东西也是应该的。
时望按了下按钮,等了半天也不见水滚出来。
他又凑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每件商品下面都标了一个20。
时望不满的抱怨:“一瓶水二十块钱?你们这比景区还坑啊。”
他拿出手机打算扫码支付,不过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收款码。旁边容屿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宝贝,这是用分数支付的。”
时望一听这还了得,他们辛辛苦苦、死里逃生,甚至赢一场游戏才得十分,你这儿一瓶水就要扣二十,也太黑心了吧,你们这样的资本家是要被挂在路灯上的!!
八十二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时望又看了眼玻璃柜里的巧克力小面包,才收回目光,眉头微微皱着,悻悻的转身走了。其实他倒是不饿,对面包的兴趣也不大,只是通过售货机联想到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分数,心里发愁,对后面的游戏感到担忧。
但这表情看在容屿眼里,加了层粉色滤镜,就成了小孩路过超市,大人不给买糖吃,委屈又难过的样子。
容屿觉得有点儿可爱,又有点儿可怜,只不过他们刚吃了早餐,容屿不想让时望吃太多零食,因此并未出手相助。
时望一声不吭的往前走着,像往常一样,他在走不通的死路路口用小刀刻下一个叉号,防止自己再走老路。
这期间他遇到了两个陌生的参赛者,一男一女,两人手腕上都戴着一条相同款式的红色手绳。
时望以为他们是情侣,但经过简单的交谈之后,时望才知道他们其实是一对姐弟。
那条红色的手绳让时望想起了一段不太愉快的回忆,也让他想到了那个不知该如何看待的男人。
时望确定自己没有在营地里见过这对姐弟,难道就在这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欧阳昱又发展了许多“教徒”吗?
时望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确实很有号召力,首先他医生的身份就容易受人爱戴,他脾气温和,思维理性,甚至还很无私,再加上那能言善辩、感染力极强的演讲,能轻易的拉拢周围的人心。
不过时望隐隐有种感觉,这人也许没有说过谎,但他真的非常危险,像这样发展自己的势力,不知是好还是坏。
但时望也有可能是多想了,红绳手链是常见的装饰品,不一定就是欧阳昱的标志。
时望没有细问,三人讨论了几句迷宫的路线,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几分钟后,容屿明知故问:“好不容易遇到了人,你不跟他们一起走吗?”
时望眼梢微挑,斜着瞥了他一眼,“你傻我可不傻。”
看到刚才的售货机,时望就已经明白了,迷宫里的食物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这就激发出了矛盾。
如果强一点儿的人用完了分数,是不是会强迫弱者帮自己购买食物?或者是直接上演杀人抢劫的戏码?
当然,时望现在没什么可担心的,虽然说出来很伤人,但他身上确实没什么被抢劫的价值,劫他不如劫块地瓜,而且还很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某位占有欲爆棚的神切成块。
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已经产生,参赛者在迷宫内不再是单纯的同伴,还是稍微警惕一些,别随便跟陌生人同行比较好。
时望又在迷宫里绕了两个小时,有些累了。
他的身体在不久前才受过重创,严重到五脏六腑都往外渗血的程度,虽然经过医疗专家们精心的治疗,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往常的健康,但耐久力确实不如从前了,才走了几个小时就有些喘。
时望用手扶着墙,想稍微休息几分钟。
容屿贴心的询问:“累了吗?要不要喝点儿东西?”
时望白了他一眼,正想问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去哪儿喝东西,喝空气吗?
接着他便看见前面出现了一道门,而且还是透明的玻璃门,一下子就能看到里面。
这是一间咖啡厅,窗明几净,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咖啡香气与恬静的钢琴曲,和商业街上那些店铺没什么两样。
时望知道这估计又是容屿给的“特权”,他总爱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彰显对时望的宠爱,但在有关大局的正事上又绝不让步。
就比如说这场游戏,在迷宫内吃饱喝足能赢吗?晚上睡得稳稳当当的能赢吗?并不能,顶多让他输的舒服一点儿罢了。获胜的唯一方法是找到出口,但关于这个,容屿没有给他任何提示。
不过能休息一小会儿,顺便喝点儿东西补充体力也不错,时望拉开玻璃门走进了咖啡厅。
随着门被打开,上方的铜铃铛被碰响,发出清脆的铃声。
“欢迎光临,请随便找位子坐哦~”
一听这音调时望就知道是谁了,扭头一看,只见Foxer穿着一件超短的黑白女仆小裙装,露着两条笔直修长的腿,骚气的坐在吧台上,一只脚搭着旁边的高脚凳,纤细的脚踝上还套着白色的蕾丝。
时望转身就往外走。
Foxer脸色一变,急急忙忙的跳下来挽留这唯一的客人,扑过去抱人家大腿:“等等等会儿,我换,我换,我马上就把衣服换了!”
时望这才停住脚,又走了回来,矜持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过了会儿,Foxer穿着板板正正的白衬衫黑马甲出现在了桌边,委屈巴巴的倒了两杯咖啡,上了一碟曲奇饼干,又委屈巴巴的走了。
“真是不懂欣赏艺术。”他用非常小非常小的声音抱怨着,“真该哪天让主人逼你穿一次女仆装。”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时望并没有听清。
也幸亏他没听清,要不然时望能把滚烫的咖啡泼在那张不知羞耻的狐狸脸上,而且届时容屿为了维护自己在时望面前正人君子的形象,也是绝对不会偏袒于自己的手下的——尽管他心里非常认可Foxer的建议。
时望拿起一块巧克力曲奇吃了起来,又端起杯子想喝口咖啡,容屿按住他的手,柔声提醒:“很烫,稍微等一会儿。”
他把时望的杯子拿过来,加了半颗方糖和两匙牛奶,用纤长的银匙搅拌均匀。
时望有些出神的注视着容屿的手,那只手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细腻的白,皮肤下隐隐可现青色的脉络,手指修长,每一个骨节都非常的好看,指甲修剪得体,与他这个人一样,永远优雅且有风度,完美无缺。
时望相信他们两个曾经是相爱的,容屿甚至对他喝咖啡的口味了如指掌。
他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喉咙干涩,但咖啡杯现在在容屿那里,拿不到。
时望垂下眼帘看着做工精致的桌布,低声问出了心里一直介怀的事情,“如果到最后的最后,我赢了这场游戏,你会怎么样?”
容屿忍俊不禁,把杯子推回给时望,笑道:“这么有信心啊,游戏连一半都没到呢,就开始想着赢了之后的事情了?”
时望脸一热,嘴唇紧抿。
他知道自己现在处于劣势,即使他拿到了人类的备份数据,但这也只是一份胜利之后才有资格使用的筹码,对他本人参赛的进程没有任何帮助。
现在就说什么赢了之后怎么办,确实有些自大,但时望内心深处有个不好说出口的担忧,他继续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赢了,复活了那些人类呢?”
容屿想了想,“我大概会有点儿生气吧,不过也会觉得你确实是长大了,有本事了。”
“不是,我不是问你这个。”时望看起来有些烦恼的样子,眉头紧紧的皱着,眼神晦暗不明的望着容屿,“我是说,你要是输了,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
容屿第一次完全没能弄明白时望的话,他能受到什么惩罚?良心的谴责吗?
餐桌下面,时望的手指纠结的绞在一起,他闷闷的道:“我想赢,可是也不想你死…虽然你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潜意识里就是不愿意面前这个人受到伤害。
时望知道的,创建出如此神奇的伊甸园之岛,只有创世神才能做到,也就是说这游戏幕后的boss就是主神。听说那是个冷酷又残忍的神明,如果容屿作为游戏监管人却输了这场游戏,会遭受怎样的惩罚?会被杀死吗?
他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忧愁的情绪完全写在了眼睛里,容屿觉得自己好像明白过来了,他啼笑皆非的问:“宝贝,你觉得我是谁?”
时望踌躇道:“是主神手下的一个副神吧,但地位应该比智神高一点儿…”
容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想来也是,Dean他们只是称自己为主人,别墅里的仆人们也都喊他为大人,确实没有任何能让时望把他和创世神联系起来的称呼,他认错了也很正常。
容屿挺想继续逗逗他,不过看到时望那愁云密布的脸,又舍不得了。一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时望居然还会为他的安危而担忧,心里就热乎乎的。
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放心吧,即使最后宝贝赢了,我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时望愣了一下,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是这样的。”容屿温和的注视着他,“因为我就是创世神。”
时望:“???”
他脸上露出了仿佛见了鬼一般的表情,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差点儿打翻桌上的咖啡杯。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声音颤抖,“你你你你说什么?!”
容屿十分配合的重复了一遍,“我就是创世神。”
时望:“你你你你说什么?!”
容屿:“……”
难道这个消息已经重磅到让时望暂时性失聪了吗?
时望愣了半天,才恍惚的坐下。
对他来说,本来管理员和神明谈恋爱就已经高攀了,只能说勉强算个门当户对,但是和自己谈恋爱的居然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主神,这着实让时望难以接受。
容屿笑了笑,故意逗他:“是的,宝贝,你上了创世神的床。”
“?!”时望的声音猛地拔高,“我上了创世神?!”
容屿:“……”
请正视自己,不要自我脑补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好吗?
八十三 你吃吧,爸不饿
上了创世神的床和上了创世神,一字之差,就南辕北辙,谬之千里。偏偏人家时望根本不听劝,就是铁了心的认定自己是上面的,谁说都不好使。
因为在时望那微妙的小脑袋瓜里,就没有做受的这根弦。再说容屿长得那么好看,铁定是受没跑了。
时望在这方面到底有多自信呢?大概是自信到连自己曾被关在鸟笼里侵犯的事情都给忘了,这段记忆甚至还可能被扭曲成了另一种合乎情理的方式——就像女人可以强迫男人那样,受怎么就不能强了攻呢?
容屿默默的喝咖啡,没做什么解释,这种事多说无益,往往是实践出真知。
说一百遍我是攻,不如真刀真枪的把时望扒光了,按在床上操到浑身发软,哭着向他求饶,才能让他刻骨铭心的明白:这严明的上下/体位问题,就像天和地一样,绝无倒反天罡的可能。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贸然动手只会把人吓跑,还是先让他在幻想里得意几天吧。
容屿忍了忍,没说话。但这种宽宥的忍让看在时望眼里,就成了默认。
时望脑中正在上演大戏的关头,Foxer又端来一块香草蛋糕,容屿放下咖啡杯,神色自然的接过餐碟,仔细的用餐刀切成容易入口的小块,送到时望手边。
时望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得意极了,你看看这家庭地位,看看这男人的面子,看看他这总攻的威严,连吃个蛋糕都有人伺候着。
他这样想着,刻在骨子里的、对容屿的畏惧心与敌意就淡了很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了。时望甚至有点儿愧疚,也许容屿一直都很爱他,可自己却把他给忘了,还对他充满了莫须有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