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听到好吃的就不在乎功课拉下了吗?”谢臣蔚伸手用力地揉了揉初夏的头发,把他本来早上就没梳的头弄得像个鸡窝一样, 把初夏弄得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初夏吃完面包之后,又喝了几口水,他不想再坐在后面了,因为他会觉得那样是在把谢臣蔚当司机。
当他坐到副驾上,谢臣蔚帮他系上了安全带,又对他说:“你玩儿的时候好好玩儿就行了,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回去之后,我会找秦沽给你开小灶的。”
初夏点点头, 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不少, 他又对谢臣蔚露出了那种眼睛笑得弯弯的,会让他的心跳缓慢加速的笑容。
初夏看着眼前不停延伸的公路, 随口问道:“谢总, 开车难学吗?我想高考完去考驾照。”
谢臣蔚看了他一眼, 回答道:“不难。你喜欢什么车?”
初夏脸上立刻露出了很惶恐不安的表情,拒绝道:“我不要。”后来想想又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今天他们入住的酒店是一座18世纪的私人住宅,是一幢巴洛克风格的别墅,两三百年过去了,现在仍然给人一种非常奢华的感觉。
初夏一走进去都惊呆了,心想有钱人的乡间生活都这么豪华的吗?因为这里的房间就像是博物馆一样,到处都是镀金的镜子,印花布墙纸和银线装饰的家具。
他们是在一个香草园里吃的今天第一顿饭,花园里飘散着薰衣草、薄荷和艾草的清香。餐桌上铺着精致的桌布,看起来特别文艺而古老的餐盘,还有服务态度友好的服务员,所有的一切都让初夏感觉很惊喜。
食物上来之后,初夏才知道原来马赛鱼汤不是一种鱼,而是四种,上菜时汤是汤,鱼是鱼,要蘸着特别浓郁的酱汁吃,烤鳕鱼的味道也很鲜美特别。除此之外,初夏还在谢臣蔚的允许下,品尝了一杯普罗旺斯当地的特产——桃红葡萄酒。
初夏喝完酒之后,整张脸都像是桃红葡萄酒的颜色一样,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红色,整个人也是晕乎乎的,说话的时候反应比平常更慢了。
虽然十月份的普罗旺斯没有了紫色的薰衣草,但是宛如梵高油画里的大片大片的金黄麦田也非常美,南法小镇整齐干净的街道两边都种满了高大的悬铃木,被秋天浸染成了醉人的黄色,路上经常有一层厚厚的落叶,有一种属于秋日的浪漫风情。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人并不是特别多,但是却会不时地钻出一只又一只流浪猫。谢臣蔚觉得初夏有特殊的吸猫体质,他经常被各种各样的猫咪们碰瓷,这种现象更是夸张到从中国一直延续到南法来了。
每到这时,初夏总会停下脚步,蹲下来和拦截他的小流浪们玩儿一会儿,还会把背包里带着的零食分给这些小可怜吃。看着初夏逗猫的样子,谢臣蔚总会想起自己曾经短暂拥有过的那只猫,他还会忍不住在这时偷拍初夏很多的照片,出片率出奇得高。
在普罗旺斯的阿尔勒地区,谢臣蔚又带初夏去参观了梵高的个人主题美术馆,众所周知,梵高在这里居住了很久,他的大量作品比如《向日葵》、《鸢尾花》之类的名作,都是在这里创作的,他也是在这里精神失常,然后自己结束了短暂的生命去世的。
谢臣蔚很喜欢初夏在美术馆看画的样子。
他安安静静抬头看着画作,眼睛里闪着动人的光亮,是一个孩子对世界保有最初的好奇的样子。
但是初夏在看完梵高的画作之后,感受到那种过度明亮饱和的色彩,还有那溢出纸面的生命力和情感后,又回想起梵高非常悲剧的不被人理解的人生,共情能力很强的初夏还是忍不住哭了。
不过让初夏感觉有些意外的是,谢臣蔚这一次不仅没有嘲笑他泪点低,而且还把他带来了附近的周六市场购物散心。
看着市场上摆放着的各种琳琅满目的特产小商品,初夏果然很快从低沉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初夏转了一圈,这也想买,那也想买,而且他还一直在用手机算着价钱,因为欧元和人民币之间的兑换比率,让他算得异常的慢。
没过一会儿,谢臣蔚就发现初夏的手中就提了一大袋的薰衣草精油和薰衣草香皂,看着初夏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还有因为买到喜欢的东西脸上异常兴奋的神情,谢臣蔚话到嘴边的比如「什么网上都有啊,行李重不好拿」之类的话,也始终没说出口。
初夏看着谢臣蔚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谢总,我的钱不够了,我可以用你给我的卡付一点钱吗?”
谢臣蔚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立刻说道:“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以后这样的事不用问。”
初夏说好,但是他还是补充道:“我以后会还的。”
他们买好了特产,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小镇街道路旁都是高大悬铃木,风景是很美的,但是因为这里是特殊的历史遗址,是不允许开车的。然而因为初夏最近被使用过度的某些部位,他们也不适合骑自行车。
一路上,初夏一开始还坚持要自己提这些普罗旺斯特产,但是谢臣蔚看他提得实在太过吃力,手上都被袋子勒出了一道道红痕,就还是主动帮他分担了大部分的分量。
谢臣蔚一提上手,就感觉比平常练肌肉的哑铃分量还重。谢臣蔚虽然忍住了吐槽初夏买的东西重,但是却没有忍住问道:“你买这么多精油和香皂,是要分给所有认识的人吗?”
初夏回答道:“不是啊,你算算,对我好的人那么多,陈景林,秦沽,沈哲啊——”
看到说到沈哲,谢臣蔚脸上的表情立刻僵硬了起来,初夏笑着解释道:“可是如果送了陈景林,不送沈哲,提起了不大好吧。”
见谢臣蔚还是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初夏又凑近一点,故意贴着他的脸问道:“你说对不对?”
初夏的主动亲近让谢臣蔚脸色稍稍缓和过来了,初夏又说道:“我本来十一答应我妈妈要回乡下去看她的。她还说要做好多好吃的给我,结果我不是没回去成吗?家里人,每个人都要有吧。”
看到初夏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了,脸上还有些内疚的表情,谢臣蔚用没提东西的那只手按住了初夏的肩膀,说道:“这个是应该送。但是这还有两份呢?是你和我的吗?”
初夏看着谢臣蔚,摇了摇头。“有一份是你的,薰衣草精油有利于睡眠,你不是经常失眠吗?以后你再失眠,就先用薰衣草香皂洗澡,再在太阳穴喷一点精油,就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啦。”
谢臣蔚对他的回答心里非常满意,但是却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需要,有你在我不会失眠的。”
初夏想说他明明那么忙,经常出差又不可能每晚和他待在一起,而且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也有点开始为自己的身体担心了。
不过看着谢臣蔚如此笃定的样子,初夏还是笑着说了好。
谢臣蔚想想不对,又问道:“初夏,你是不是算错了,还多了一份呢。”
初夏摇头很确定地表示没有多。
看着初夏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谢臣蔚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愣了片刻之后,很快确认道:“所以有一份是给我母亲的吗?”
被猜中了心事的初夏有些害羞地点点头,想了想又叮嘱道:“薰衣草精油有镇静神经的作用,我好希望她以后不要老是那么生气了,中医说老生气很伤肝的。不过,你给她的时候不要说是我买的,你说是你自己买的就行了。”
谢臣蔚看着初夏,很难形容自己听见这些话的感受。因为工作的关系,谢臣蔚出差去过很多国家的不同地方,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要给朋友家人带当地特产的想法,因为他一直觉得这种行为很傻,他认为因为互联网的存在,物流的发达,只要有钱,全世界的东西都能很方便地买到了。
但是他今天看着提在手上的这一大堆普罗旺斯特产,竟然后悔少买了一份。因为某人算来算去,竟然会把自己给算忘记了,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把初夏所有想要买的东西都买给他的冲动。
果然,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实践。在经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当看到初夏一脸羡慕地看着别的小朋友拿着的诱人冰淇淋时,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的模样,谢臣蔚在明知他今天已经吃了一个冰淇淋的情况下,还允许他再买一个。
接着看到初夏在柜台前,在淡紫色的薰衣草蜂蜜味的冰淇淋,和淡绿色的薄荷栗子味冰淇淋之间举棋不定的时候,谢臣蔚又破天荒的给他买了两个。
当手拿两个冰淇淋时,初夏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似地惊呆了。他好像是被巨大的幸福击中了一样,一会儿舔下这一个的冰淇淋,一会儿又怕另一个冰淇淋化了赶紧舔下另一个冰淇淋,他的眼神天真无邪,行为却充满了诱惑性。
当再次看到初夏吃冰淇淋时露出的粉红色舌尖,还有挂在他嘴角一直没有擦干净的奶渍时,谢臣蔚终于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把初夏一把拉到没有人的小巷子里,把他压在墙角,压着他的手和他亲吻。
一直吻到初夏的心跳和血液急速升温,再也无暇去顾及手中正在快速融化的美味的冰淇淋,手里提着的那些南法特产也全部掉在了地上……
后来初夏回到酒店,还是忍不住觉得可惜,因为普罗旺斯的冰淇淋真的很不错,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吃到了。
谢臣蔚看着初夏异常嫣红的嘴唇还有脖颈间很明显的吻痕,点了点头,表示他很同意。
虽然谢臣蔚表示既然来到了南法,已经距离意大利很近,问初夏要不要去一下文艺复兴的发源地——弗洛伦萨,初夏却想起谢臣蔚不止一次地背着他打电话脸上焦急的样子,他坚决地表示还是回去吧,以后有时间可以再来。
谢臣蔚因为有初夏陪伴,他最近的睡眠一直都很好,他甚至觉得母亲那边太平静了,然而以他对母亲的了解,这平静都感觉有点不太正常。
某天提前醒来的清晨,谢臣蔚忽然想起好久没有看那个「夏木」博主的微博了。果然,不知名博主发了好多好多巴黎和普罗旺斯的风景照,其次最多的是美食照片,这些记录看起来都很幸福,谢臣蔚还是觉得比较满意的。
只是最近发的一条文字微博,似乎画风有点不太一样。“做的太多了,会不会体力不支生病啊?纵欲过度是不是不太好啊?”后面还发了一个一直流泪的表情包。
谢臣蔚看着一旁正陷入深度睡眠,还在不时打着小呼噜的初夏,没想到他才只有十九岁,竟然还有这方面的烦恼。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你再不好好睡觉我会把你的嘴唇亲肿。”
在从欧洲回榕港飞机上的十个小时里, 谢臣蔚惊讶地发现初夏由来的时候睡了九个小时,进步成了睡五个小时,剩下的五个小时是这么安排的, 一个小时在认真整理手机里的照片, 然后竟然拿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试卷整整做了四个小时。
就连空姐发飞机餐的时候, 初夏都是在淡定地做完了一整张试卷之后, 才开始吃的。而且在飞机遇到一些小颠簸的时候,也不会像来的时候一样,拉着谢臣蔚的胳膊问东问西了。
初夏好像一瞬间就成熟长大了,虽然让谢臣蔚颇为欣慰, 也让他难免感觉旅程中少了很多乐趣。
就在初夏吃完饭之后,又火速拿出参考书的当下,谢臣蔚装作检查他题目的对错, 凑过来问道:“初夏,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初夏回答道:“没有啊,我只是忽然想到我今年已经19岁了,就算我明年能顺利考上大学,也已经20岁了,我比我的同学们大好多啊, 到时候我肯定是班上最老的学生了。”
其实初夏还想讲,万一考不上他如果还要复读的话, 那结果就更加可怕。只是他怕不吉利, 就没敢讲。
“也还好吧,没必要那么年龄焦虑。”谢臣蔚撩了下初夏低头写字的时候有点长的刘海, 看着他有点翘的鼻尖, 说道。心想初夏竟然敢在一个比他快大十岁的人面前提年龄的事, 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初夏听完忍不住想,谢臣蔚这种24岁就博士毕业的人,当然不存在年龄焦虑,也不存在学历焦虑啊。不过他不想吵架,所以没说出来,而是低头继续默默做题了。
初夏这么努力的样子,让谢臣蔚也不好意思继续骚扰他了,他只好又继续百无聊赖地分析起公司最近的数据报表来。
随着飞机在榕港机场顺利降落,谢臣蔚在走出舱门时忽然有了一瞬间的伤感,因为这里没有塞纳河畔的灯光也没有普罗旺斯的浪漫,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后,他们不能像在法国那样肆无忌惮地牵着手了。
初夏已经请了整整五天假了,为了赶上班上同学的进度,他没有睡觉调时差,而是喝了两杯咖啡后直接去学校上课了。
谢臣蔚却没有向初夏讲的那样去公司上班,而是直接来到了母亲的住处。虽然他的表哥一直和他说朱颖没事,只是最近变得比较想睡觉,但是以谢臣蔚对母亲的了解,他还是很担心。
谢臣蔚进门的时候,看到蕙姨正在厨房熬着小米粥,母亲却不见踪影。
当看到谢臣蔚回来后,蕙姨告诉他朱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确切地说是没有离开房间。
谢臣蔚问道:“那方瑞医生没有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