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聆渊的表情,不禁有些害怕:“阿渊,你别生气啊。”
“不知道该怎么做?”聆渊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捉着他的手迟迟没有放开反而越收越紧:“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这是你的鲛珠,你怎会不知?”
怎么能不知道呢,这才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这是他们在一起短暂得可怜的时光里,最珍贵的情感啊,怎么能用一句轻描淡写的“不知道”就给打发了?
他喜怒无常的样子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澜澈满心委屈又莫名其妙,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惹恼了他,忍耐着手腕被人紧紧钳住的不适,小声抗辩:“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这么凶做什么?”
或许是他声音里的哭腔太过明显,又或许是他眼底的泪光闪闪,几乎就要溢出的泪水浇灭聆渊莫名而来的怒意。铁钳般坚硬的五指倏然松开,聆渊改抓为捧,小心翼翼托起澜澈俨然已经留下五个指印的皓腕,懊恼道:“对不起,我有些急,又弄疼你了……我不是故意……”
澜澈摇摇头,也不知是在表达自己不疼还是想说没关系,他的视线落在聆渊满是后悔的面容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温声问道:“阿渊,爱侣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坦诚吗?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吸收那珠子里的东西。不过你可以告诉我那珠子里到底有什么吗?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呢?”
他说得既专注又认真,声音更是好听得如同金玉相击,似乎天生就带有能让人平定情绪的奇异力量。聆渊恰似被这种力量深深影响了,微微张了张口,终于小声道来:“我……之前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你彻底被我伤了心,便把自己对我的爱恨都封印进这颗鲛珠里了……所以我——”
“所以,你一直都在诓骗我,为的就是让我打开这颗鲛珠,重新接纳过往对你的情感?我之所以会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也是因为失去了这些被封印了的记忆?”
对,也不对。
聆渊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过了很久才很轻地点了点头。
用了丹药和术法掌控对方的人明明是他自己,为什么到头来被对方牵引着一步一步套出话来的也是他自己?
溟煌那老东西的丹药果然不可以信任!聆渊有些自暴自弃,强烈的挫败感油然升起,渐渐填满他的整个胸腔。
谁知下一秒竟听见澜澈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爱侣间哪有化解不了的矛盾,既然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澜澈的话语温柔,一字一句却极为清晰,传至聆渊耳中犹如仙乐:“我答应你,等我知道了怎样做,一定如你所愿重新接受它们。别生气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骗子君聆渊,你的良心在哪里
第139章 此风不可长
聆渊和他四目相对, 很快就被他温和又恳切的话安抚下心底不安和愤怒的情绪。他怔了一瞬,紧接着竭力压下心中的兴奋和喜悦,小声问了一声:“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澜澈正低头抚弄腕间的鲛珠, 细白得几乎透明的指尖在莹润的珠身上轻柔摩挲,闻言漫不经心地抬头,紧接着就被聆渊脸上不可置信般神情惊了一下,不禁狐疑道:“你这么吃惊做什么?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应该答应你?珠子里面封印着的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是!没有!”聆渊急得想要解释,可是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 转而反手把澜澈拉过来抱在怀里,贴着他细碎的鬓发亲吻他的侧脸, 低声笑道:“只是突然有些不适应……”
不适应你这么温顺好说话的模样。
他低语时带出的气息喷洒在澜澈耳边, 拂动着鬓边细细碎碎发丝弄得澜澈脖颈麻痒难耐。
靠得太近了!澜澈心想, 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软、仿佛刻入灵魂深处的、急欲迎合和顺从的本能开始一点一点占据他的神智。
他下意识伸手去推聆渊渐逼渐近的身体, 谁知竟一手按在对方雄健滚烫的胸膛上,“砰砰”作响的心脏在他手心下飞速跳动。
他像是被火烫了一下急急抽回手, 同时心底隐约生出一种预感:再继续靠近下去, 聆渊很快就会对他做一些他还没准备好现在就接受的事。
不能再靠近下去了!
果然,指尖还没来得及从符合胸口上离开, 手腕就被聆渊扣住,重新拉回来按在自己胸膛上。
“做……做什么?”
聆渊半眯着眼瞧他, 澜澈强忍惊慌失措、目光慌张又无计可施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按进怀里、含进口中好好疼爱一番。
聆渊越看越喜欢,同时,心底作恶的欲望也越是强烈。
他想看着这张眣丽的脸染上一片潮红, 他想看见这双星河般明亮眼眸里蓄满泪水, 他想听他用金玉相击般清澈入耳的声音哽咽着对他求饶。
于是他毫无征兆地欺身压了过去, 一把扯住澜澈略微敞开的寝衣衣襟, 伏在他耳边狎昵道:“做什么?我枯坐此地半日以解你心中疑惑实在有些疲倦了,现在该是你行侍奉夫君之责道时候了。”
心底不妙的预感猝然成真,澜澈脑海里浮上昨夜淫/靡的梦境,身体条件反射般地想从聆渊炽热的怀抱中挣扎出来拔腿就跑,可神魂深处却仿佛有人拿着无形的绳索将他的身体死死束缚,不得动弹半分。最终他只能在聆渊的怀抱中略微缩了缩身子。
虽然他的动作轻而软弱,但却逃不过聆渊的眼睛。铁钳般的双臂把人按在怀中,聆渊低声笑道:“原来你还想逃?”
澜澈满脑子都是昨夜梦中所见的屈辱姿势和上刑般酷烈难耐的疼痛,根本没有余力细想聆渊话中含义,忍不住半扬起蓄满水气的眼眸,毫无底气道:“阿渊,白日宣淫,此风不可长啊。”
聆渊差点给逗笑了,拉着手下两片衣襟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扯,轻软的鲛绡从肩头滑落,露出一片新雪般雪白细腻的肌肤。
“你看你,衣服都不会好好穿。”聆渊像是剥花瓣一样剥去澜澈身上单薄的寝衣,直至露出内里包裹着的稚弱又细嫩的花蕊,带有薄茧的大手在一大片无瑕美玉般的光洁肌肤上游走,口中吐出恶劣至极的谑词浪语:“你是故意穿成这样坐在这里等我回来的吧?等了多久?等急了吧?故意弄称衣不蔽体的模样不就是因为想我了想被我爱抚吗?”
“我没有!我是真的不会——”澜澈慌乱地解释,却换来对方更加嘶哑低沉的戏语:“装什么欲拒还迎?你发起浪的模样夫君也很喜欢啊……”
“……”澜澈满心震惊得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回应,鸦羽般轻轻颤动的眼睫略带一点湿意,新雪一样白皙的皮肤在听见聆渊的话时倏然泛起一阵绯红。
虽然很不愿承认,但是每当聆渊靠近他、强烈又霸道的气息从头到尾把他笼罩起来的瞬间,虽然心底因为恐慌而抗拒,可是身体又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迎合和接受,双腿仿佛本能般软了下来,继而顺从地打开自己的身体……
“这里有没有其他人,你害羞给谁看呢。”聆渊忽然一把把他抱起放倒在桌面上,眸底涌动着满是渴望的热切目光。可就在他欺身压下、双臂已经攀上澜澈肩头的时候忽然顿住了动作。
澜澈眼睫微颤,本已阖上了双目准备接受对方给予的亲吻和爱抚,可就在炽热滚烫的气息就要将他彻底淹没的前一瞬,他感觉到聆渊停了下来,然后很快地直起身来与他拉开了距离。
“……”他睁开眼,看见聆渊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事一样,随手拢了拢根本一丝不乱的衣襟,长长叹息一声:“我忽然有些事,出去一会儿,你在家里乖乖等着。”
等着?等什么?澜澈面红耳赤地坐起身来,目光不由自主扫见自己被剥得精光的上半身,再看正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打量着他的聆渊,只见对方衣冠楚楚,从里到外一丝不乱,而自己衣不蔽体披头散发,浑身上下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暴露在对方面前,顿时脸飞红霞,慌乱地拾起地上乱成一团的寝衣挡在胸前,慌乱问道:“你……你去哪里?”
“有不速之客寻来了,我去应付一下,很快就回来。”
澜澈手忙脚地披上寝衣,慌乱间再一次把系带弄得乱七八糟,“既然是客人来了为何不邀请他们进来说话?”
聆渊无奈地浅笑一下,单膝跪在澜澈面前,为他一点一点解开腰间乱成一团的衣带,再亲手把它们耐心系好。
“叫他进来做什么?”他笑问道:“看你捕着片缕的模样?还是看你我白日喧淫的样子?”
澜澈:……
澜澈颊染红云,良久他终于微微偏了偏头,轻而羞赧道:“你去吧,但是要快些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羊了浑身难受,所以比较短小,明天补上粗长的。
第140章 领罪
聆渊挥开了沉重的寝宫殿门, 昔日驻守宫殿的应龙魔兵和鲛人宫侍皆已不见踪影,夕阳渐渐隐入天际线下,四周一片安静,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枯木残花被冷风吹起四散纷飞的簌簌声响。
前方不远处有一人背对着他站立,隔着阴沉的云海俯视下方浩渺的大地。
聆渊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而立,二人足足沉默半盏茶后之后,才听他嗤笑一声:“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君宸玄心有不甘, 又追了来取我性命。”
身着褐金色战铠、气势凛冽肃杀的男子闻言,高大而沉默的身形终于动了动, 缓缓朝聆渊偏过头来, 露出一张英俊冷傲的脸。
“杀你, 不用王上亲自动手。”来人的声音和他的面容一样冷厉, 不善的目光只在聆渊脸上蜻蜓点水般短暂一掠就又移开了,仿佛连多看他一秒都不愿意。
聆渊不以为意地轻嘲一声, 慢悠悠道:“所以, 是你自己想要杀我吗?杀你曾经的旧主?是这样的吗——剑藏锋?”
“我从未视你为主。”剑藏锋满心厌恶地一闭双眼,复又很快睁开, 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骇人的寒光:“不过你说得不错, 我确实是来杀你。”
三尺青锋沾染云海寒风,迫人的杀意倏然而生。
聆渊长眸微眯,眸光从昔日故交手中青锋上一掠而过,锋利的长睫之影掩去目中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好似没有听见藏锋语气中深重的杀意, 而是回首望向身后恢弘华美却宛如囚笼般的云顶禁殿。沉默良久才犹如闲话家常般悠然开口:“我耗费无数心力寻到此地, 自耗修为维持这座禁殿高悬九州四海之上, 远离仙魔地界。能一路寻到了这里, 藏锋,你大有能为啊。”
“并非所有人都如你所想,对你一无所知。”
“是我小看了你。”聆渊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目光很快又落回藏锋手中锐利的锋刃上,若有所思般沉吟片刻后,佯装好奇道:“藏锋,君宸玄觊觎我的爱人,所以才对我紧追不舍,但你我怎么说也曾君臣一场,你又为何与我刀刃相向呢?”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紧接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眼稍和唇角一下子弯了起来,讶然问道:“难道说……兄长他已经收到我所赠的大礼?”
剑藏锋怒目圆睁,疾声斥道:“你也配唤王上兄长!”
厉斥声刚一落地,就见疾光剑影猝然而起,锐利剑锋直朝聆渊逼命而来。
聆渊虽然修为不及君宸玄,如今又倾注大半修为维系至亲骨肉神魂肉身不灭,但化解剑藏锋的攻势却依然不在话下,对方几乎倾尽全力的剑招拂袖间就能被他轻易化解。
“怎么不配呢?”聆渊身形如同鬼魅,前一刻眼看就要被藏锋的利剑割开喉咙,下一秒便疾影如电,骤然出现在藏锋身后。他的声音和少年时完全不一样了,带着一点沙哑,刻意压低放缓的时候,满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我不配唤他兄长,难道你配?”聆渊说完忽然低低笑了起来,语中尽是残忍的恶意:“说来也不是全然不行,你与他确实同病相怜,某种程度上或可称为难兄难弟。”
“少说疯话!”剑藏锋豁尽全力刺出的剑招连敌人的一根发丝都削不下来,心中急恨,喉头的嘶吼似乎都带着胸腔深处翻涌而上的血气。他似乎终于在无休止的出招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招式落空中认清和聆渊的实力差距,最终把随身佩剑往地底愤恨一贯,怒视聆渊的双目通红得几乎都要滴出血来。
“君聆渊,王上对你从无亏欠。从小对你护持有加,即便你后来恶行昭彰,叛出九幽,王上也未曾对你赶尽杀绝。如今他更是一再退让、把挚爱拱手让出,可你竟还设计伤他性命!君聆渊,你这般刻毒寡恩之人,怎配唤他兄长!”
聆渊脸上丝毫不见惊讶,他甚至还遂心一笑,身上骤然凝起熟悉的王者威压,“他果然带兵直入应龙王城了。怎样,本王的爱将谈司雨可有替本王好好招待他?”
“混账!”剑藏锋双手交叠按在身前直贯入地面的佩剑柄之上,指间凸出的骨节几乎要刺破皮肤。他的眼中满是血丝,斜飞的长眉紧蹙,唇齿似乎已把喉头的每一个字都碾碎了嚼烂了了再一个一个吐了出来。
“你果然是故意为之!若是仅凭修为和功体,你根本不是王上的对手,所以你佯装弃城,诱毫无防备的王上入城遭心魔袭击,为此你甚至勾结已与心魔沆瀣一气的鲛族败类谈司雨!君聆渊,你真的变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