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情有了眉目,但形势仍然不太乐观。
苗疆内,有能力配赤朱的人有几十个不止,又如何能查出这几十人中,是谁配了给宋越服的赤朱?
想到这里,孟清漓的头又痛了起来。
到了苗疆,孟清漓似乎染上了偏头痛的毛病,估计是忧心过多的缘故。
但有所收获总是好的,孟清漓心情也稍微好了点,想着来这儿那么久了,还没上过馆子尝尝鲜,便拉着二子去这一带最有名的酒楼开开荤。
孟清漓本就是酷爱旅游的人,在前世也是世界各地地去,所以选择的位置也是普通的大堂,就算有钱也不会去什么雅间。
而且大堂人多口杂,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点了几道馆子的招牌菜吃了个半饱,确实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孟清漓和二子身在大堂,馆子是中空的结构,抬头可以看到锥形的房顶。
大堂靠着墙的三侧上都有架空的阁楼,那便是雅间。
本来大家难得上一次饭馆,都是热热闹闹地吃饭,但忽闻阁楼上有女人斥骂的声音,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身体从阁楼上坠下,似乎是被摔下来的,正好砸在孟清漓身边的桌子上。
大家不知所以赶忙回避,二子也警觉地将孟清漓护着。
倒是孟清漓很是镇定,只是随二子稍稍避开了一点。
之间那翻滚下来的男人砸裂了一张桌子,桌上的菜和碎裂的碗盆混着鲜血,弄得一地狼藉。
那男人在地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嚎叫。
楼上跃下一抹红色的身影。
和苗疆白族姑娘的服饰有所不同,那女子衣物外多缀轻纱,从阁楼跃下的时候颇有飘逸之感。
从这情况看来,这地上的男人是被这红衣女子打下来的。显然这红衣女子不打算饶了那男人,死了命地往那男人身上揣。
地上的男人本就摔得满脸鲜血,在被那女子几脚踹下来,狂喷了几口鲜血已经不省人事。
身边一侠客模样的人见那女子还不收手,便出言相劝,谁知那女子刁蛮得很,不但听不进劝,还抽出身上的佩刀就要往地上男人身上捅去。
那侠客本就是出于善心相劝,谁知女子竟变本加厉,侠客面子上过不去,就与女子对起招来。
那女子功夫一般,自是对付不了那侠客,一气之下便撒出一把粉末。
那粉末粘到侠客身上,竟能将衣服腐蚀透了,皮肤一片血红。
侠客见装大惊道:“万毒门的腐骨粉!”
说罢便抽起剑将粘上粉末的手臂砍了下来。
众人见那侠客喊出万毒门的名号,本还有一丝看戏的心情也消失殆尽,全部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
二子见众人离去,心里也有点着急,也想着别管这闲事算了。
回头看了看孟清漓,竟发现他双眼发亮,知道着浑水不淌也得淌了。
二子捏捏发痛的头,刚想跳出去给那两人解围,却被孟清漓拽到后面。
还没等二子反应过来,孟清漓已经说话了。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红衣女子的视线被吸引过来。
“哼,想不到搬出了万毒门的名号,竟然还有好管闲事的人出现!”
孟清漓直视那女子的眼睛。
比这女子凶恶再多的人和场面他都见过,这女子,看身型听声音,不过十七八岁。孟清漓的沉稳之气早就练成,不会被小姑娘吓到。
“在下只是为姑娘好。今天你给他人留一条后路,明日别人也会给你留一条后路。”
那女子闻言挑眉道:“说得倒是有理,不过今天这两人冒犯我姑奶奶我,不吃点苦头怎么能走出这扇门!”
“可是姑娘,他们现在已经这幅模样了,还不够么?”
之间那红衣女子眼神一转:“他们我倒是教训够了,不过你就让我有点不高兴了。如果你能让我高兴起来,我就放了他们又何妨。”
孟清漓拱手道:“请姑娘指教。”
那女子从腰带里掏出一包药粉,打开来。
看上去和刚才她用来撒那侠客的药粉是同一种。
“你像他一样,用这药粉抹到手臂上,我就放了他们。”
二子在旁边听言大怒道:“真是欺人太甚!”
孟清漓拉下二子。
“希望姑娘言而有信。”
说罢没等二子反应过来,接过药粉就往左手臂抹去。
二子紧张地大叫,抓过孟清漓粘了药粉的手臂看。
那女子看二子慌张的模样,捧腹大笑起来。
“真有意思,真有意思!”
孟清漓的衣服并没有被腐蚀,拉开袖子一看,皮肤玩好无缺,还是原来的样子。
“多谢姑娘高抬贵手!”
孟清漓拱手道谢。
二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站在孟清漓身后生着闷气。
那姑娘擦去了眼角笑出的泪水,“不必谢我,是公子你大仁大勇,竟敢碰我万毒门的药。”
孟清漓听言笑而不语。
那红衣女子心情大好,将解药丢给那断臂侠客,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留步!”
孟清漓追上前去:“在下有一事相求!”
那红衣女子回过头来,弯弯的双眼竟是笑意,那是顽皮的小姑娘眼神。
“你有事要求我?”
“是的。”孟清漓颔首道。
“我万毒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能在我门手下躲过三次追杀的,我们可以答应帮你的忙。我看你胆子挺大,这次可有勇气赌一把?”
孟清漓好不容易碰到希望,又怎会轻言放弃。
“在下自然愿意接受挑战。但是万毒门用毒如此厉害,而且势力也大……”
其实孟清漓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万毒门的势力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但看到刚才在馆子吃饭的客人,听到万毒门都跑得影儿都不见,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红衣女子打断道:“既是我下的挑战,自然就是我自己一人去完成,不会找帮手。而且万毒门的毒,不敢说天下无敌,至少在苗疆还没找到对手,所以我也不会使毒,公子放心好了。”
孟清漓笑道:“那请姑娘告知细则。”
“爽快!规则很简单:三天时间,每天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我可以偷袭你。只要你能躲过我的追杀,就算你赢,如果你落到我手里,那你就要任我处置。”
“在下明日恭候姑娘大驾!”
44
待红衣女子走远后,二子擦掉额上冒出的冷汗。
“义父怎么敢惹这种邪乎的女人……”
孟清漓摇头道:“她只是被宠坏了,性格太刁蛮,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本性应该不坏。至于刚才那个药粉,我实在是赌赌运气,试试我看人的水平如何而已。”
“这次是侥幸过关,但那三日之约,恐怕不易与。”二子担心道。
孟清漓拍拍二子的肩膀,这段日子二子又长高了,比孟清漓足足高了半个头,拍他的肩膀也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你还真相信万毒门有什么所谓的躲过追杀三次就答应某个条件的好事?”
二子挠了挠头:“难道不是么?”
“如果有这等好事,天下有求于万毒门的人那么多,随便谁都来找上门,他们的人能忙得过来?这显然就是小姑娘玩性大,想找个对手陪她闹一下罢了。”
“这么说我们可以不必理会什么三日之约了?”
孟清漓想了一下。
“这倒也不行。如果很轻松就让那姑娘赢了三次,那肯定会被她看不起,到时候她肯不肯帮我们的忙就不好说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回到了小院。
“三局两胜,我们至少也得赢两次才行。”
“明日即要开局,义父有何打算?”
孟清漓捏了捏下巴。
“强来不好,那就智取。你马上去我说的这个地方,把事情给我谈妥了。”
孟清漓拿出笔墨写了地点,还把要交代的事也写了进去。
二子拿起那纸一看,顺时脸涨得通红。
“这!义父你确定?”
孟清漓笑道:“那是自然,还是不是男人了?快去。”
二子习惯性地挠挠脑袋出了门去。
翌日
在约定的时辰到之前,各方面的准备已经做好。
孟清漓在二子的陪同下,往苗疆最好的妓院醉香楼走去。
他们定的包间是醉香楼包间里边最靠内侧的,四周无窗,唯一能进入屋内的只有包间的门。
包间面积挺大,二子又在街上随便找了十多个男子,说是家里老爷心情好,要免费请大家一起喝花酒。
男人们见有天大的便宜可捞,纷纷拥进了包间。
包间内早就聚满了莺莺燕燕。
男人们跌进了温柔乡,几杯黄汤下肚就开始放肆起来。
时辰到时,场里早已淫声艳语一片,花娘和男人们都衣裳半露,空气中尽是欢欲的味道。
那红衣女子早在约定达成的时候就已经在孟清漓身上下了追踪香,放出玉蜂便能找到孟清漓的所在之处。
在红衣女子顺藤摸瓜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竟是那样的一副光景。
那女子年纪轻轻,一看就知道是未尝情欲的黄花闺女,平日虽有听说,但又哪里见得这种刺激场面。
顿时面红耳赤地娇喝起来。
“你,你太卑鄙!竟然,竟然在这种地方……”
孟清漓在场内搂着一个花娘笑道:“姑娘与我的约定中,并没有说不能选择在妓院赴约呀?在下应该不算犯规吧?”
孟清漓说着还故意将手滑进花娘的衣裳里,花娘即刻发出诱人的娇喘。
“你!”
红衣女子大怒,但又不能忍受这种不堪入目的场面,便将衣裳上的红绫扯下,蒙上自己的眼睛,抽出佩剑。
“本姑娘就不信这邪!我蒙了眼睛也能砍了你!”
孟清漓见那女子蒙了眼睛,心中大喜。
一旁的男人和话娘们早已喝醉,搞不清楚状况,见红衣女子蒙着眼睛举着剑冲进来,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的游戏。
几个大胆的男人还趁乱凑上去摸了红衣女子两把。
本来以那红衣女子的功夫,就是蒙了眼睛也能把揩她油的男人给砍成两半,但别忘了孟清漓身边还有个懂武功的二子。
二子在一旁早就准备好了,很有技巧的在身后一扯那醉汉的衣带,醉汉就顺势躲过了红衣女子的剑,然后又将手边的另一个醉汉推过去撞在那女子身上。
红衣女子本想听声辨位,但奈何这包间人多嘴杂,什么声响都有,弄得她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忽然间她又感觉被人撞倒,手中的剑一个不稳掉在地上,接着又是被那醉汉熊抱。
红衣女子急忙扯开蒙着眼睛的红绫,便看见那醉汉恶心地嘟着嘴就要往她脸上亲去。
红衣女子一个耳光就将那醉汉打晕,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仿佛身上粘满了酒臭味。
“好好!算你狠!这次我放弃,算你赢!”
不能再多忍受这里的空气一秒,红衣女子夺门而出,离开了醉香楼。
孟清漓对二子笑道:“未出阁的小姑娘,就是这点比较好对付。”
二子听言郁闷道:“义父,我们也快走吧。”
孟清漓回过神来,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我怎么就忘了这里还有个没开荤的小伙子呢?我看这的花娘也不错,要不要,嗯?”
孟清漓一脸坏笑地用手肘撞了撞站在身后的二子。
二子窘到说话都结巴了:“别,别开,开玩笑,快,快离开这里。”
孟清漓捧腹大笑,招来老鸨把帐给结了,便带着二子回小院了。
到了第二天的局。
这次就不能故技重施了,昨天那红衣女子是被吓到的成分多了一点,没想出应对的招来。
其实只要先将那些厮打晕,再回头收拾孟清漓不就完了么。
可惜当时那红衣女子羞都羞死了,哪还有时间考虑这些。
今天如果再用这招,那铁定是混不下去的。
于是孟清漓效仿三国演义,打算哪儿都不去,就在自家小院里,唱一出空城计。
孟清漓将自己寝室的门窗全部打开,让光线充分射进来,以便于能看见屋子里所有的人和物。
本来按空城计的说法,孟清漓应该学诸葛亮,在门口摆把古琴弹一弹。
但孟清漓如何会弹古琴?想了半天,只好决定从厨房拿一大把毛豆,坐在凳子上一颗一颗地剥。
在时辰到之后,红衣女子依约寻到孟清漓居住的小院之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灵异的“悠然自得剥毛豆图”。
那女子用轻功跃上墙头,思索着这怪人是不是剥毛豆剥到将比赛的时辰忘了。
想想也不对,昨天那人(指孟清漓)不是已经提前做好准备了吗?今天怎么可能会忘呢!
那女子蹲在墙头想了半晌,越想越不对对劲。
“一定是房中有诈,故意做出这幅样子要引我进去的!”
红衣女子伸长脖子看了屋里半天。
“也不对呀!那屋里都是些平常东西,没看出有什么陷阱啊!”
那女子心里出现了两个声音,互相争吵着。
“你看他那悠然自得的样子,摆明了就是请君入瓮的姿态,可不能冒然进去。”
“但是那屋子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在这不就看得一清二楚?”
“那男人诡计多端,不可以轻易中计!”
……
于是孟清漓成功地再现了空城计,让红衣女子足足苦恼了一个时辰。
当二子提醒孟清漓时辰到了,孟清漓长嘘一口气,甩掉手上粘着的毛豆叶儿,往身上蹭了蹭手上的水,向仍然往屋里观望的红衣女子招呼道:“姑娘,呆一个时辰累了吧,我要炒毛豆了,下来吃不?”
孟清漓捧着那盆数量可观的毛豆,递给屋外的二子。
在二子同情的眼神下,那红衣女子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一张脸红得跟猴儿屁股似的。
“你,你真是!”
孟清漓笑笑:“明天还有一次机会呢姑娘!”
“你等着!”
那红衣女子眼睛水亮水亮的,估计是真被气到了,腮帮子也鼓鼓囊囊的,分外可爱。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孟清漓已经赢了两次,心理上占了上风。
红衣女子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难免有点浮躁。
当红衣女子来到孟清漓的小院,发现他又像昨日一般坐在屋子里剥毛豆的时候,脑袋一下就炸开了。
“这次休想让我再像昨天一样傻傻地蹲在屋外一个时辰!”
红衣女子握紧了手中的剑,就这么直冲进屋去。
刚冲进门,在离孟清漓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屋顶上突然落下一个大网,劈头盖脸地就将那女子罩住。
二子见大鱼落网,便将网收紧,孟清漓顺着这机关一拉,那红衣女子便装在网中被吊到房梁上。
红衣女子见自己被抓,急红了眼,揣了半天又用腰带中的小匕首割了半天,也没将那网给割破。
孟清漓在下边仰头对她说道:“姑娘,别挣扎了,这可是有名的锁仙网,估计连武林盟主都割不开。你认输我们便放你下来。”
红衣女子挣扎得香汗淋漓也没见有什么成效,只得低头道:“快放本姑娘下来!”
二子在孟清漓的授意下将红衣女子从网中弄了出来。
红衣女子揉了揉发痛的手腕。
“本姑娘愿赌服输,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孟清漓拱手道:“在下孟清漓,不知姑娘芳名。”
红衣女子桃花眼一挑。
“我叫展红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