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牛牵到北京还是牛--用来形容木头脑袋、死心眼。
我说,狐狸穿越了也还是狐狸--用来形容我们的主人公。
小狐狸的心愿很简单,自由自在,纵情山水,天地之间任它逍遥......
可惜......
运气太衰,初来乍到便被猎人相中。
所以,他藏匿,他伪装,他汲汲营生,他狡狐三窟......
俗话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人;但是又有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于是,斗法开始。
本文涉及:穿越、古代、皇室(均为虚构)
逃离
啪--
砰--
这是这个月以来,第二次从轮椅上摔下来--对天发誓,他这次绝不是故意的。
地上的石子划破了手掌、肘部和膝盖,但是最疼的不是这些亲吻大地的地方,而是......
周奕费力的撑起上半身,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半边脸火辣辣的。
他用手背轻轻拭了拭嘴角,果然有血丝!
哦--该死!
该死的罗耀阳,整天就知道在自己身边转悠,怎么就不懂好好管管自己家后院?!
要妻妾成群,偏偏阴阳失调。现在整个后院女眷欲火焚天,何苦殃及他这池鱼?
周奕支起上半身向后微仰,好看清眼前的居高临下,刚刚对他施以重手的人。
那人的脸色依然因怒气而煞白,胸口不住起伏,显然是还没平下心境。"你这个无耻的狐猸子,居然不要脸敢勾引殿下......"
‘狐媚子'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吗?
--这就是事情的起因,周奕无奈的翻了翻眼睛,飘在空中的音质上好女高音,可惜净是粗俗的内容。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抽出只手耙耙自己散乱的头发,摘去衣服上沾的草削,又拍拍下摆的尘土......
记得罗耀阳以前一直派人暗中监视他的,这么久不见有人露面,看来真的是撤下去了。
好事!
呃...不过...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看来得自己想法子......
周奕无声地叹气--轮椅距自己起码两米远,一个不懂事的主子,外加几个狐假虎威的下人,爬过去的途中不免身上又多了几处脚印。
虽然有点困难,他还是勉励的撑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前方移......
"......狗奴才就是狗奴才,爷可怜赏你口饭吃,居然不要脸敢得寸进尺......一个男人长得妖妖娆娆的,瞧瞧那烟视媚行的样子......"
骂来骂去都是争风吃醋的老套句子,果然是头脑简单被人踢出来的试剑石。
整日好吃好睡......早应该锻炼锻炼,居然敌不过几个女人花拳绣腿的杀伤力?!
......
爬到轮椅脚下。
固定,撑住,跃!
......
成功!
"......小心把你赶出府去!"
最后的威胁一说完,整个天地都安静下来了。
周奕坐在轮椅上着实喘了一会儿,然后扬起有些红肿的脸,对着眼前美貌有余,智力不足的女士温和的劝说,"你骂人没关系,但一定要注意修辞,语言粗鲁不利于胎教!"
那肚子......鼓得好像一个篮球。
"哦,还有,如果你和怂恿你今儿来花园的散步的好姐妹们,真的能动用家族关系把我从这府里赶出去的话,千万别犹豫!周奕铭记娘娘们的大恩大德!"
求求你,把我赶出去吧--鉴于这句话有可能造成美女狂飙,周奕用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脸还像火烧,得赶紧找点冰冷敷才成。
周奕实在无心跟这种不相干的人纠缠下去,他推着轮椅的木质轮子即要前行,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建议到,
"说到底得到你相公的宠爱才是你的目的,所以你的对手永远是他而不是我!研究他剖析他,探取其弱点,营造有利条件,然后攻其不备。遇事要冷静,要有的放矢......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你的孩子考虑,你这样冲动会连累它的。"
无力保护自己儿女的母亲......周奕想起自己在孤儿院的童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摇摇头,离开了。
脸上的红肿不是一刻半刻可以消的,下午还有工作,要去书房。
当然不是非去不可,趁机摸鱼偷懒也是他常干的事,不过,不是今天。
再说,这事儿,他又何必遮遮掩掩?
事有一弊,必有一利。
下午,松露院,书房。
"周奕,黄侍郎的条陈你看过......"罗耀阳指尖轻点着青灰色封皮的公文,从公文里抬头,视线习惯性地转向右前方,语气突然一冷,"你脸怎么了?"
周奕托着碎冰正试探性地一点点冷敷,口齿不清地道,"后院起火,殃及池鱼。"
罗耀阳看着他,眉头渐渐靠拢微拧,一向淡漠表情里渐渐透出一股青色,他挥手示意身边的人......
一旁伺候的广福心领神会,行过礼转身出去了。
周奕目送着广福离开,回头,对上罗耀阳深邃难解的眸光,微微呻吟,"你又没表情?算啦。是我让着她们的,难不成我还能冲着一群女士挥拳头?"
周奕心道,你我都不怕,她们自然也不会被我放在眼里。他努力的解释着,"这叫......绅士风度......"
"......"
唉,算了,跟你们古人说也说不明白。
"不要怪我说你,你最近的表现确实反常,你的大小老婆们当然会产生非常紧迫的危机意识。"
罗耀阳已经有一阵子不曾涉足他那什么八宫十六院的。
加上,周奕的来历尴尬,起先留在府里本来就是通过非正常途径,名不正言不顺。
现在作为罗耀阳的得力幕僚,周奕享受锦衣玉食倒也勉强说得通,但偏偏还有一大群下人服侍--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是他行动不便造成的。
一直听之任之的结果就是......
周奕忍不住苦笑,"她们把我当成你的从府外掠来的娈童男宠!"
"......"
随着罗耀阳沉默的时间变长,周奕背后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起来,"说句话啊,喂,你......你不会真这么想吧!"
他急忙撇清,"我......我随便说说的,我以后可是要娶妻生子,共享天伦的......"
罗耀阳突然靠近,周奕急忙往后闪,却发现对方的手臂早就绕到他身后,退无可退。
理智,这得需要理智分析!
"冷静!冷静!你看你有老婆,而且不止一个,可见你不喜欢同性;你从不流连烟花场所,说明你对感情还是有洁癖的,啊--"
狗屁的理智唤醒,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对方眼眸里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大,忙急急更换战略,
"我一点儿也不认为我长得像女人,......我先声,声明,我对男人可没兴......"
未吐出的话,已经没有机会说出来了,坚毅的嘴唇吞进所有的抵抗声音,密密地封住粉色的菱角不留一丝空隙。唇对唇缓缓轻柔的摩挲,辗转,似挑逗似怜惜,霸道的舌则不放过任何机会,细细地搅过对方口中的每一处角落,似要把自己的味道沾染得淋漓尽致,宣告着对领地的占有权......
许久,许久......
吻结束了。
头抵着头,罗耀阳浑厚的声音轻轻传到周奕的心里,"周奕......迟了......"
周奕低下头,收起满脸的装傻充愣,闭上眼睛掩藏里面的了然,其实......早就猜到了。
"周奕,不管你的腿能不能医好,都会有你适当的位置。"罗耀阳叹息着摸着周奕那一头散乱又柔软的黑发。
其实按祖宗规矩,身有残疾或面相不佳的人都不会允许入主朝堂,关乎到庙堂体面。
那又怎样?!
娈童男宠?他从未想过......
那样身份、称呼对周奕来说是一种侮辱,以他的才能,他会让他实至名归,荣耀披身。
周奕极力的忽略口鼻萦绕的淡淡檀木香,抬起头,装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语气一如既往的不羁,"当官?!"
与其说打消那些风言风语,不如说是罗耀阳的另一种套牢他的方式。
"只喜欢钱是吗?!"罗耀阳看他意兴阑珊的样子,想起了以前的情形,嘴角微微上扬,捏了捏他的鼻头,"你还真是个小钱串子。"
周奕看着对方罕见的柔和表情,心中暗自叹气......真的是喜欢钱吗?
这个话题以广福端着药箱进来而结束。
带着清新薄荷味的碧绿色药膏被罗耀阳亲手细致均匀地涂在周奕的脸颊上,清凉的感觉由外至内,让周奕火辣辣的脸感觉舒服了很多。
罗耀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认为谈话已经告一段落。
当然,周奕今天受的委屈是他的疏忽,以后自然不会再发生。
大概是今天下午的‘意外',让周奕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刚过了晚饭时分,他便跟罗耀阳打着呵欠道别,"我要去睡了......"
罗耀阳看他一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便准了他的‘告假'。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罗耀阳眼里蒙着一层沉思:近来周奕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午间小憩也不能消除他的倦怠嗜睡......
"小福子,明日刘太医请完脉,带他来回禀。"
他又想了想,补充说道,"今晚派人到周奕房里守夜伺候,要麻利些的。"
结果,
一夜无事,周奕这晚睡得非常好。
第二天,例行公事。
上午,周奕还是照常帮罗耀阳处理那些公文,然后照例是一个时辰的午休。
而下午,周奕则不会再来书房,因为今天是刘太医过府请平安脉的日子。
而罗耀阳将会按照周奕安排好的行程表--下午除了处理余下的公文,还有接待吏部和工部的官员来访......
真是繁忙的一天,罗耀阳翻看着周奕给他写下的满满的行程纸笺,很难想象这里面......没有某人的夹私报复......
"......探花郎出任光禄寺少卿,原少卿任詹事府少詹事......"
罗耀阳听着吏部郎中的条陈,无意中瞥到广福在门口跟服侍周奕的下人几次交头接耳,眼睛微微一眯。
有事?
还是......
等正事处理完再说。
......
"咏江中下游的堤坝已经加牢,常州的大部分的灌溉渠也已发挥作用......"
工部官员还在报告中,只见广福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沿着侧边一路小碎步跑到罗耀阳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罗耀阳听完之后,呼吸瞬间微微一滞,复又正常,面色平静好似深潭了无波澜。
他缓慢的抬起手,打断了底下工部官员的条陈,挥了挥让一班人都先退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
待闲杂人等都退下,他的侍卫长--殷乾低头跪在地中央。
罗耀阳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中的纸签,透过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仿佛看到那个性张扬的人。
他转向殷乾,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盯住他,用危险的轻和语气反问,"你说......周奕......不见了?"
殷乾所率领的一班铁卫滴水不露的保护着罗耀阳的安全,监查着府里的所有动向。
罗耀阳虽然用的是质问语气,但他自己也十分清楚明白,若不是搜遍了府里的每一寸角落确定周奕确实不在府上,殷乾是不会这么复命的。
内院的女眷们早在昨日傍晚便已领教到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严重后果,向来无人敢把他的意思当作耳旁风。
周奕行动虽然不便......但在府里,以他的本事,只要他不愿......应该还不至于遭人迫害。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思及这几个月的点滴。
是自己的疏忽,或者说是避免思及任何这样想法的可能。
原来他......从不曾屈服,从不曾眷恋,从不曾动摇......
终是......离开了。
......
..................
周奕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跨坐在一头小毛驴身上,晃晃荡荡地走在京城外的乡间小路上。下午三,四点的太阳还是热力十足,透过层层叠叠茂密的树叶,在地上投落一个又一个的光斑。
卧薪尝胆,隐忍多时......
不容易,真的不容易,终于小胜那心计深沉的家伙一把!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罗耀阳的时候就知道那是个顽强的对手。
这场博弈虽然不是他所期盼,走这一步也是无奈之举,但是不可否认,有这样的人做对手真是畅快淋漓的事。
......除却某种感情上的羁绊......
不,那只是错觉,是因为知自知彼而产生的某种与对手的惺惺相惜......
意外,实属意外!
不管怎样,自己向往的是自由自在的逍遥日子,娶妻生子--才是幸福的生活......
罗耀阳要的......他给不起。
周奕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
仰起头,看着郁郁葱葱的树冠,嘴角上扬,试了几次,终于形成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眼睛弯成个月牙,笑眯眯的看着远方。
弯弯绕绕的遇到这么多波折,终于......终于回到了起点。
拥抱自由的味道......
近一年工夫......回首这初来乍到的第一年,还真是高潮迭起,精彩纷呈......
穿越总是先苦后甜
‘自作自受'周奕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果糖,脑子里却突然反映出这么一句不着头不着尾的话。
活了二十来年,不敢说经历的都是大风大浪,却也是有惊有险,到头来把命搭在‘拯救糖块'这样的‘任务'上,还真......还真......
被一个四十吨的大货车呼啸着撞倒绝无生还之理,但自己是死是活,周奕还是能分清的。
不再是喧嚣的路口,不再是繁忙的街头,鼻间都是清新的露水味,头上是斑斑绰绰的缕缕阳光。
周奕试着撑起身子坐起来,略微活动一下,手骨、腿骨、胸骨完好,胸腹没有瘀痕,头脑清醒,耳聪目明......各部零件看来都还好用。
他站起来,环视四周,是个树林,脚下踩着几个世纪留下的厚软枯叶;闭眼静听,没有丝毫人马喧嚣的迹象,一切一切都表明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深山老林。
周奕迅速检查了当下的装备:
手表一块--可惜已经不走了,
几块水果糖--根本不济事,
一个硬币--面值一元,
胸前挂着块‘传家'宝玉,
衣服单薄轻便,鞋子也勉强适合远途跋涉。
就凭这些很难说能不能活着离开这林子,但若留在这里才真是死路一条。
周奕瞄了一圈,相中一棵高达二十几米的松树......这种勾当已经有一阵子没干过了。
拧身一蹿,爬上一节能承受他体重的最高树杈上极目远眺......
触目的尽是绵绵重山,早上的阳光还没有强大到散去浓雾,远处的光景看不真切,看不到河流,看不到人烟。
环视一周以后,周奕心里有些定论,上路!
山路崎岖草木繁盛,根本没有路,全凭一脚深一脚浅地趟出来。
走了一上午,他累了,也饿了。
周奕眼睛泛着绿光看着遍地四条腿的、活泼可爱的、灵敏危险的、肉多皮少的......各种食物。
血液一个劲儿的沸腾,胃一个劲儿的呐喊......
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这森林里你死我活,周奕怎么也不能让自己被动物果腹了。
又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老祖宗在石器时代就知道工具是制胜的法宝。
百万年过去了,周奕琢磨着怎么也不能给老祖宗丢脸。
于是......也找个树墩,努力捣鼓着先进武器用来捍卫自个的小命--防身兼果腹。
石器?
过景了!新新人类嘛!即使用不上电气化......咋也不能堕落到这个地步!
可是......树林子产果子、产木、产石头就是不产铁!
笑话,他周奕是谁啊!
一块钱的钢蹦--转手就被他砸出个锋利小刃出来;
还有那个破表,变成个凸透镜--表盘和表面都是玻璃的,把两块扣在一起,中间加点水,抓把泥封在边缘--聚光引火。
有火、有刀,也算能抵挡‘宵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