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歌咬了咬唇,欲言又止的向里看了几眼,慢慢的走到门边,突然扭头冲著冷焰枭的背影说道,"我和他谈话时你就在那了吧,那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因为那个理由,你才选择了他。"
冷焰枭依旧是背对著琅歌,更别说看他一眼了,语气也淡漠的如同对著一个陌生人。"他说的,并不是唯一的理由。但我爱的人,今生都只会是他。"
"......即便是如此,我也不会放弃的。"琅歌的唇,已是被自己咬破,血顺著嘴角流了下来。他擦也不擦,只是深深的凝视著冷焰枭,眼中却是清明一片。"能解我的蛊的,只有你。我会得到你的,哪怕只有那麽一瞬。"
"什麽意思?"冷焰枭猛的转过身,双眸微寒,"你身上的蛊,究竟是如何个解法。"
"呵呵,你终於肯回头看我了。"琅歌此时的笑,带著一种飞蛾扑火的绝然,凌厉而凄美。"你想知道麽,我不会告诉你的。再等几日吧,等到了萦城,你想知道的,就都能知道了。"
"啊,对了,提醒你们一句,小心带著面具的男人,这是我作为他救了我的报答。"琅歌瞥了眼躺在床上的九音,一个旋身,如同一只快要坠落的蝴蝶带著最後的骄傲,翩然离去。
翌日,就在冷焰枭打算在行馆多停留几日时,刚刚醒来的九音却是坚持要求立刻上路,无论冷焰枭和杜伶怎麽劝说都不肯改变主意。
"九九,这样赶路,你会受不了的,伤口还很严重。"冷焰枭小心翼翼的看著已经走到马车边的九音,就怕他会做出什麽让伤口裂开的举动。
"哪里严重了,太医不是都说不是重伤的麽。"九音不耐的直翻白眼,他这个伤患本人都不在意,想不通大家有什麽好一致反对的。
"那也毕竟是刀伤,要好好修养才行,万一伤口恶化了怎麽办。"
九音没好气的瞪了冷焰枭一眼,"你干嘛咒我啊。再说,在车里修养不也一样,反正也不用我做什麽。"跟躺在床上有什麽区别,只不过换了个可移动的。
"九音,你为什麽一定要现在就走啊,多等几日也来得及啊。"杜伶和冷焰枭一样,虽然都很奇怪九音突如其来的坚持,但是基於九音身上的伤还是想让他在行馆内静养几日。
"......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感觉罢了。"九音颦紧眉,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真实,就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但我醒来的时候,梦到了什麽,却全都想不起来了。但是梦里的那个人我还记得,虽然和我长的一摸一样,但不是我,这点我可以很肯定。我只是有种感觉,要快点去,要快点见到那个人。"
"见谁?煌御玥麽?"
"不,我不记得了,但不是他,是另一个人,一个我应该很熟悉的人,但是想不起来了。"九音揉了揉额头,有些痛苦的样子。
"既然是如此,那就去萦城吧,现在就启程。"冷焰枭叹了口气,轻柔的从身後搂著九音,生怕碰痛了他的伤口。"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到了萦城,不就知道了麽。"
"你信?"连九音自己都觉得怪异,奇怪的梦,奇怪的感觉,连他自己都将信将疑,但是心中涌动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他才会坚持一定要现在出发,就是想早点弄清楚这些疑团。
"信,你说的,我都信。"冷焰枭抱起九音蹬上马车,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铺的厚厚的软垫上。"不过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爱上那个人的,你只能是属於我。"
"你还真是自信啊。"九音不禁失笑,先前一直压在心头隐隐的焦躁和不安倒是消失了不少。"我想见的那个人,不会成为我的爱人的,毕竟我挑人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哦。"
这样一句话,也算是九音对冷焰枭的一个承诺吧,至少两位当事人都是这麽认定的。接下来,自然是以缠绵的深吻来给密闭的车厢内升温。
51.
肩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快,原本至少也要七八天才会彻底消除掉的狭长刀伤,在九音身上硬是两三天就踪迹全消了。就连太医都啧啧称奇,连声直呼是他老人家开药有方治疗有术,连带著走路都是昂著头横著走,虽然在冷焰枭的面前依然是低眉恭顺的惧怕样。
九音自己很清楚,伤口好的这麽快,并非是每隔五个时辰就要擦一次的创伤药疗效有多麽的好,也不是他每日被逼著喝上两大碗的补药起到什麽特别的强身健体作用,而是他自己本身所具有的异於常人的治愈力。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总是要比一般人要好的快些。所以他从不去医院,反正身上的伤都不过是父亲暴打来的。
拥有这种治愈力的事,他隐藏的很好,除了父母,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外人只看到他身上总是布满了伤痕,谁也猜不出那些伤从来都是隔夜就消失又隔夜被新添上。
其实他尝尝猜想,父亲每日的毒打是不是很大程度上源於自己的这种治愈力。他还清楚的记得,每次父亲在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消失时,总会打的更狠,口里还恶狠狠的念叨著,"看我打不死你这个怪物。"
他是怪物吗?他不知道。在他遥远的记忆中,总有人这麽喊他,或是惊恐,或是憎恶,只因为他拥有异於常人的能力。只有母亲,全然的接受了他,爱他,包容他。
可是,关於母亲的记忆,他却想不起很多呢,那麽模模糊糊的片断,总是在他以为自己抓住时又消失不见。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麽自己会记住憎恨他的父亲,而遗忘了爱他的母亲。那麽不合常理,却又偏偏存在。
"九九......九九......"冷焰枭无奈的叹口气,九音最近是越来越爱走神了,奈何又猜不出他在想什麽。
"唔?做什麽?"九音一惊,抬头望向冷焰枭,看著对方眼中的宠溺与无奈,知晓自己刚才定是想七想八的又云游去了。突然觉得左肩凉凉的,侧身一看,才发现外衣不知何时被褪了去,里衣也是斜斜的褂在身上,随时都有会掉落的危险,整个左肩都暴露在空气中。
九音水瞳一瞪,警惕的看著冷焰枭手中的瓷瓶,"你又要做什麽?我的伤都好了,不需要再擦药了。"
"那怎麽行,太医说了要这瓶药全用完才算好。"冷焰枭一把抓住九音想穿好衣服的手,轻轻一带,将人压在自己胸口,顺手撬开瓶盖挖了一团药,均匀的抹在九音的左肩上。那如丝滑般肌肤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这才是他坚持要给九音擦药的理由,而且绝不假他人之手。
九音把头埋进冷焰枭的怀里,闷闷的出声,"焰,你不觉得奇怪麽?我的伤,好的那麽快。你应该很清楚吧,那绝不是太医的功劳。"
"那不是很好麽,看你受伤,只会让我心痛。"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有如此强烈的恐惧感,那一刀让他的心脏都险些跟著停止了跳动。冷焰枭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失去了九音,那会如何。
九音仰起头,紧盯著冷焰枭一字一句的强调,"可这是很奇怪的现象,异於常人。"绕是从不在意别人想法的他,也终是会心有不安的一天,当然更多是困顿於自己不知从何时起竟如此在意起这个男人的看法来。
"九九,这并不奇怪,大部分的习武之人,身体自身的愈合能力都很强。"
"可我并没有习过武。"
"所以我才说这很好啊。"冷焰枭揉了揉九音的长发,知晓他是心里不安才会有这难得一见的执拗。
"那......如果我所拥有的能力并不止这个能,比如说,杀人。"这最後两个字连九音自己都忍不住皱眉,有种想做呕的冲动。
他会有这样的能力吗,他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至今仍不完整,最关键的碎片总也拼不上来。然而在梦里,他也曾真真切切的看到过那样的自己,浑身浴血,脸上却挂著嘲讽的笑容,仿佛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不过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罢了。
梦里的人,会是真是的自己吗?他不知道,那种一半一半的可能性他从来都懒於去猜测孰真孰假,纵使最後的结果未必是自己想要的。
"九九,你又走神了。"冷焰枭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九音现在这种爱想东西想出神的毛病被改过来,毕竟爱人就在自己面前还被忽视掉的滋味并不是那麽好受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九音推了推冷焰枭,柳眉微挑,大有再不回答就让他好看的架式
"九九,你不是一向什麽都不在意的麽,怎麽这会儿倒是钻起了牛角尖。"冷焰枭低笑的两声,在看到九音的转沈的脸色时识相的立马转口,"我只要你属於我就够了,其他的我什麽都不在意。而且要杀人的话,也不必脏了你的手。"
九音半眯著眼上上下下的把冷焰枭打量了一转,似在斟酌他话中的可信度,半晌才眉眼含笑的凑过去吻了下他的脸颊又飞快的远离,"算你还会说话。"
冷焰枭大手一勾,将本要退离的人重又带回自己怀里,笑的有些邪肆,"既然是奖赏,这样可不够味哦。"说著便一跟指头挑起九音的下颚,顺势就压了上去,恶意的啃咬著他圆润的红唇,直到九音的双唇都红肿才满意的放开。
指腹流连的在他娇豔欲滴的红唇上轻轻滑过,冷焰枭只觉下腹一阵燥热,手不由自主的顺著九音敞开的衣襟滑了进去。手下那滑嫩的如同婴儿般的肌肤,让他有种想要在上面布满自己的印记的欲望,但又怕是会亵渎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般,矛盾而炽烈。
冷焰枭的手滑过的地方,就像是点燃一堆堆火,在九音的体内燃烧。那种未知的兴奋与渴望,同时也混杂著些许惊疑和抗拒,在他的全身上下奔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且滚烫,嘴上却不肯服软,"焰,我说过我不要做受的,换过来我就让你做。"奈何那含嗔带怨的目光有种说不出来的妩媚,大大的降低了话中的可信度。
"别怕,第一次我会让你舒服的。你想做攻,以後我会让你的。"冷焰枭柔声哄著佳人,手上却是不安分的轻轻揉捏著那红蕊,惹得九音娇喘连连,显然是怎麽看怎麽都没有要把主动权让出的打算。
"你糊弄我。"九音的双眸已经变的迷蒙,脸颊染上了情欲的粉红,显得格外诱人。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相信我,乖。"冷焰枭轻啄著那微启的红唇,将九音还未说出口的抗议悉数赌在口中,化为低低的呻吟。
"枭!王!爷!到!萦!城!了!"一记响亮的声音突兀的传入车厢中,那刻意的一字一顿似乎还夹著隐隐的不满情绪。
车内交叠的身影飞快的分开,冷焰枭烦躁的扒了扒头,低咒了一声,没好气的喝道,"杜伶,你就不能闭嘴麽。"
"王爷,我可是为了你们好啊,城门口可是站著大队的人马等著迎接呢,你们总不可能呆在车里不出来吧。"杜伶不卑不亢又带著几分戏谑的应对著冷焰枭的怒气,声音清晰的明白著是昭示著他人一直都在车边的事实。
冷焰枭的脸色阴沈沈的实在是称不上好看,但也没再说什麽,只是轻柔的扶起九音为他整理衣衫,眼中还闪动著隐隐的情欲,却终还是敛了去,转眼间一如平日。
九音看著冷焰枭不甘不愿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脸上的笑意不断扩大,最後还是忍不住的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焰,你刚才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玩了,哈哈哈哈......"那简直就是欲火焚身又得不到发泄嘛,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哦。
"九九,你......"九音笑的越开心,冷焰枭的脸色就越难看一分,偏又发作不得,只得暗自把这帐记到车外的杜伶头上,打算秋後算帐。
"看吧,我都说应该是我做攻了,你来就不会成功的哦。"说著九音又是一长串不可抑止的笑声,这次笑的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他还真是好久都没有这麽开心过了,笑的肚子好痛哦。
"你放心,下次我一定会成功给你看的。"这句话完全是冷焰枭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奈何换来的只是九音更大的笑声。
52.
萦城,是与辉映的曜城、炙煌的涧城、冷夜的茉城齐名整个大陆的城市,同时也是逍羽的皇都。
不同於曜城那端庄厚重的黑中交织著高贵炫目的金,萦城的青是纯粹的,青色的方砖大道,青色的琉瓦城墙,青色的旌旗招展,层层叠叠的铺散开来,一碧如幽深不可测的湖底,蕴涵著不可捉摸的变数。
九音静静看著眼前的这座名城,也是自己这趟行程的目的地,心境竟是这些日以来从未有过的平和,仿佛一直以来那些隐隐郁积於心的不安彷徨,在这里都会找到解答。莫明的,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那站在城门前长长的迎接队伍和城内翘首以盼的黑压压的人群,让他有种想立刻想回车上的冲动。这仗势简直比这一路上所经过的还要夸张,他又不是免费观赏的稀有动物,只不过是顶著一个比较特殊的头衔罢了。
被杜伶不情不愿的抱在马上的饕餮正不安分的探头四下张望著,扭来扭去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惹的杜伶不耐的敲了下它的脑袋,低声呵斥了声,"安分点,不然就把你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