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什么?”
裴禹蹙眉,甯涵锦虽然说不上爽朗却也大气,尤其是和他说话从不会说话藏藏掖掖,现在这样连声都好像卡在喉咙里的情况更是从来没有过,让他不由有些担心。
“万事都有哥哥在,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便是。”
甯涵锦似乎因为他这句话得了勇气,抬起一张遍满红霞的脸道:“哥哥可知今日来府上的原大人是否……是否已经娶亲?”
裴禹脸上难得的露出怔愣的情绪,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在他看来还小的很的小丫头今日是因为一个陌生男人而……动了芳心?
见裴禹迟迟不说话,甯涵锦好不容易提起的些许勇气又散了个尽,想到自己竟然和兄长就这样提起其他男人是否娶亲的问题,顿时满脸羞燥,又怕兄长觉得她没有丝毫闺中女子的矜持太过孟浪,一时间竟然吓的红了眼。
裴禹一回神就见甯涵锦眼里含着泪,顿时吓了一跳,问道:“怎么哭了?”
问完便想起还没有回答她刚刚的问题,连忙道:“哥哥也不知那位原大人现在的情况,明日我去他家拜访,答谢他今日救你的恩情顺便打听打听好他家的情况……”
裴禹话还没说完就见甯涵锦含着一泡泪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甯涵锦才十三岁,往大了说也就十四,在裴禹的眼里根本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所以开始他根本没想这么多,直到刚刚甯涵锦问起别人是否娶亲的事情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古代,女子到了这个年纪早已开始议亲了,甯涵锦现在想这些在这个时代很正常。
“恩。”甯涵锦见裴禹并非她想的那样又笑了起来,心里也更加感动,和裴禹聊了几句后说起了前几日无意间听到祖母和身边嬷嬷的对话,“祖母说已经在给哥哥相看合适的小姐了,祖母还说到时候会让哥哥自己挑呢。”
甯涵锦看着有些兴奋的样子,裴禹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头疼不已,他不止忘了古代女子嫁人早,也忘了男人成亲也很早,他不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个世界成亲,只是到底要怎么说服有着根深蒂固的成家立业思想的老太太却是一场脑力活。
随便说了两句将甯涵锦敷衍了过去,裴禹便回了自己院子,思考着要怎么应对才好,难得的失了眠。
不只是裴禹一人难以入睡,另一边的颛顼承同样也没有睡,不过他确是气的还有慌的。
“你说甯家已经准备给佑昀娶妻了?”
颛顼承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语气森然。
“回皇上,甯家确实已经在考虑甯侍郎以及其妹的婚事了。”
身子都快贴着地的暗卫心都悬了起来,外面谣传眼前之人喜怒无常,却不知他几乎从不动怒,或者说,除了甯家的甯侍郎,其他人可以说根本不会牵动他的情绪,即便是先皇当着他的面骂他畜生侮辱他的母亲也没让他有丝毫反应。
可只要是关于甯侍郎,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便会很容易高兴也很容易生气,暗卫还记得两年前他陪着还没有当上皇帝的颛顼承暗中跟着甯侍郎,发现甯侍郎竟然随身戴着一块玉时,颛顼承脸上根本不掩饰的高兴和那连续一周的好心情。
可是眼前之人一旦发怒便是真正的浮尸千里,他永远不会忘记张大人死不瞑目的眼以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还有那些跟随张大人行动的那一群死士侍卫和知情不报的大人们的惨状,几百人就这样被下令射杀,无一人幸存。
那些人的埋骨之处便在他们秘密营地的后山,即便是早已经刀起刀落不手软的他,也因为那血流将一片土地染红,血腥味久久不散的惨状刺激得两天睡不好觉。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拿甯侍郎的安危来刺激皇上,也因为那一次血洗,知道皇上心中对甯侍郎到底是怎样一番情感的人也只剩下了极少的一部分,也是最忠心的一部分。
“皇上!”暗卫听到水滴落在地上的嘀嗒声,他不敢抬头,只是将视线往前移了移便发现皇帝的身侧已经落下了的一滩血液,惊的暗卫连忙抬头去看,发现皇上攒成拳头的指缝之间,还有猩红的血液在往下滴落。
一直守在门廊外的公公听到惊呼跑了进来,见到颛顼承蒙着寒霜的脸连忙跪在地上道:“皇上珍惜龙体啊!”
颛顼承却好似对手上的疼痛丝毫不觉,而是寒着声音问:“你们觉得佑昀会答应吗?”
不等跪着的两人回答,颛顼承便垂下了眼,“甯家那些人真是碍事,时刻占据着佑昀的视线便罢了,此刻却还想摆布佑昀的人生,都是些该死的东西……”
“皇上,皇上……”暗卫不敢说话,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元福却知道不能任由皇上继续这样下去,也知道只有怎样说才可能让此时此刻的皇帝听进去,“皇上,您明日还要早朝,早朝后约了甯侍郎一起游御花园的,您的手受伤了不好好包扎,甯侍郎见了也会生□□上不爱惜龙体!”
元福这一番话果然让颛顼承听了进去,他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元福,轻声道:“他真的会心疼我吗?”
元福连忙点头,“皇上您忘了吗?你那时受伤,甯侍郎便是非常心疼的给您换药的,还因为您不敢上药生气了呢,您现在不包扎好,明日甯侍郎又得生气心疼了。”
颛顼承眼睛一亮,脸上的戾气迅速褪去,抬手对元福道,“快宣太医,将朕的手好好包扎一下。”
元福和暗卫同时松了口气,心里对甯翰轩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太医很快赶来,看到皇上手上明显不是因为外物受伤的伤口却也什么也不敢说,只是跪在地上认真包扎
颛顼承看着已经包好的手,蹙眉道:“这便包好了?”
太医点头,叮嘱起注意要素来,“皇上这几日手不要碰水,最好也不要使用过度……”
颛顼承却十分不满意,“李太医,朕的手受伤如此严重,怎的你就薄薄包了一层!难道是不想让朕快些好吗!”
太医:……
61.病娇皇子X病弱嫡子17
“既然佑昀喜欢这盆, 等会便让人给你送到府上吧。”
颛顼承指着让裴禹视线多停留了一会的一盆兰花, 温柔的笑道。
闻言,裴禹却毫不客气的摇头推辞道:“不必了,我不喜欢。”
不怪裴禹顾不上君臣有别, 实在是自从逛御花园开始, 只要他多看上几眼的花,颛顼承都命人送给他, 他开始自然是客气的推辞,然而他一客气颛顼承就觉得他其实很喜欢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才不愿意接,所以根本不听他委婉的解释,抬手就下令让人立刻将花送到甯府。
走到后面, 他不敢看花了, 错眼瞥到一颗这个时节难得开花的桃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颗长得好好的桃树都差点被颛顼承喊人挖出来送去甯府了, 说差一点, 是因为在元福喊人之前, 他十分直接的表示了并不喜欢这棵树,颛顼承才终于好似失望的听进去了他的话,放过了那颗可怜的桃树。
于是就这样一番逛下来, 裴禹别说看花, 连树都不敢多看几眼,生怕多看一会就得让颛顼承将他自己家御花园挖空。
“好吧,不喜欢就不送了, 佑昀渴了吗?可要前面的凉亭坐一坐?”
裴禹点头,他实在不愿意再逛下去了,一路走过来感觉心累无比,不只是因为颛顼承好像想要将御花园都给他搬去甯府,还因为通过这几天,特别是今天的御花园之游之后,他能够感觉到颛顼承真的只是希望他高兴而已,没有别的目的也没有什么阴谋,只是单纯的,为了他的高兴而高兴。
抬头对上颛顼承亮晶晶的双眼,裴禹实验般的对他露出些许笑意,果不其然,颛顼承立刻笑的更加开心了,这让他不禁的想到一直盯着肉骨头好不容易吃到的小奶狗,还是尾巴会甩得有重影的那种。
可是看看颛顼承的体型再想想朝廷中人对他的评价,裴禹觉得就算真的用动物比喻,颛顼承也绝对不可能是无害的小奶狗,怎么也得……他又看了掩饰不住眼里高兴的颛顼承一眼,心下好笑,怎么也得是小狼狗吧。
“佑昀,,听说你爱喝茶,这是江南那边新呈上来的茶叶,你试一试。”
裴禹颔首,没有拿起他推过来的茶,而是将视线落在他一双包的厚厚的却丝毫不影响他行动的手上,“皇上的手……”
话说到一半,裴禹就被颛顼承眼里瞬间迸发的热烈光芒闪的止住了另一半话。
“受伤了!”颛顼承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回答得太快语气太过兴奋,眼里闪过一丝懊恼,随即咳了咳缓慢道:“我的手没事,就是一点小伤,都怪元福和太医大惊小怪,一定要给我包扎的这么严实,这么劝都不听。”
站在亭外的元福:……
默默守在暗处的暗卫:……
裴禹闻言点头,后面几句话都相信,只有第一句话不信,他还记得八年前,他将颛顼承已经黏在血肉上的衣衫撕下来,给他清理伤口包扎上药,即使是给深可见骨的伤口撒上金疮药,也不见他痛呼一声。
相比之下,裴禹更相信元福不会大惊小怪,若是小伤口,怎么会包扎得这么严实,这个伤口一定没有颛顼承说的轻,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确实让他记忆深刻。
“元公公这样做也是关心您、你。”在颛顼承的注视下,裴禹自然的改了口后继续道:“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总是用手拉动了伤口。”
裴禹接过颛顼承还要给他斟茶的茶壶,给自己他倒了一杯以后才给自己倒上。
颛顼承闻言连连点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瞬间放出了光,面上却有些苦恼。
裴禹发现在他面前,颛顼承的表情格外好猜,于是顺着他期待的眼神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苦恼?”
“佑昀说的很对,我也知道现在养伤是关键,可是最近西北驻军不稳,西北大将军要求拨款备战,户部却言没有这么多银两可拨,一时朝中局面臣两极分化,折子很多……”
颛顼承说着偷偷看向裴禹,恰好对上他的视线后迅速移开,继续编下去,“两方各执一词,我也很难决断,尽管时间拖得越久于西北越不利,可也需要考虑到朝中两派平衡,现在折子越来越多,我的手又不小心受了伤,就连翻看折子的效率度都降低了许多,真希望有人帮我一起处理才好。”
见裴禹要开口,颛顼承连忙又道:“可惜我刚刚登基,在朝中根基不稳,除了佑昀,竟没有一个信得过的近臣,身边唯一一个元福却是不识字的,若是佑昀愿意为我分忧,我或许可以放松些许,让手伤好得快一些。”
“却不知皇上想让臣如何分忧?”
“若是我说让佑昀帮我批奏折……”颛顼承收回观察裴禹表情的视线,面上还是透着苦恼,“佑昀一定是不会同意的。”
“我伤口没有愈合这几日,佑昀能够帮我筛选出不重要的折子吗?”
裴禹面上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也并不掩饰,“皇上可知家父现任右相,而在右相之前,恰是户部尚书,现在户部和西北大将军博弈,让臣插手筛选奏折,皇上就不怕臣直接把西北大将军那方的奏折留着不上呈吗?”
颛顼承没有丝毫犹豫,黝黑的眼直直看进裴禹的眼里,纯粹赤诚,“你不会,我信你。”
裴禹蹙眉,就听颛顼承继续道:“不论何时,只要是你说的你做的,我都会相信,也都会听从你的意愿,就算是你要我的性命,我也可以毫不犹豫的给你。”
裴禹下意识看向亭中的其他人,却发现亭外除了元福已经不见其他?0" 接近我的人都弯了[快穿]19" > 上一页 22 页, 耍卦谕ね獾脑R彩且桓毖酃郾潜枪坌牡难樱盟贫运堑亩曰八亢敛恢?br /> “我要你的性命做什么?”裴禹觉得颛顼承话里有话,却想不通他这一番似是宣誓一般的神态背后又能藏着什么不想或是不能让他知道的东西。
“或许有一天……”颛顼承垂下眼,表情好似平淡又好似在虔诚的说着誓言,“就算到了那一天,只要是你亲手取我性命,只要是你亲口对我说要我去死,我都会毫不犹豫,完成你的心愿。”
裴禹紧紧盯着颛顼承的连轻微的颤抖的没有的睫羽,别开眼转移了话题,“皇上可知原大人是否已经娶妻?可有通房妾氏?可有兄弟姐妹?家里情况如何?”
颛顼承抬头,不知道裴禹的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别人身上,很快压下心里突然翻滚起来的暴戾情绪,老实回答,“你说的是兵部侍郎原越?”
见裴禹点头,颛顼承思考了一会后回答,“原越还未娶亲,也没有通房妾式,家中父母健在,只有一个妹妹待字闺中……佑昀问这些做什么?”
“为了家妹。”裴禹苦笑一声,“昨日赏花宴我去晚了,若不是原大人相救,锦儿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今日便打算去原家道谢,恰好家妹到了适婚年龄,我便也想着帮她相看相看。”
颛顼承心里的郁气瞬间散了,甚至还因为这件事可能把甯涵锦那个跟屁虫与裴禹分开的小兴奋,就连态度都积极许多,“原大人风评不错,从未听人传出过风月消息,听闻十分洁身自好,看年龄也是刚好,这样一想确实是和佑昀的妹妹十分般配。”
裴禹勾唇,不置可否,心里却因为颛顼承的全面的消息搜集能力以及出色的记忆力而有些惊讶,要知道兵部侍郎一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颛顼承掌握的只是他的官场方面的消息,裴禹觉得很正常,却没想到他却也连人家家里几口人,娶嫁情况都了如指掌并且记在了脑子里,这就有十分用心,甚至有些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