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齐文遥硬着头皮吃下去,“确实鲜。”
就是他不喜欢吃,觉得嘴里没滋味。
齐文遥觉得不用琢磨了,“你听魏泉说了什么?”
“说你快回来了。我算着时辰,叫他们提前做菜。”
齐文遥看不出符弈辰面上是高兴还是生气,“他还说什么了?”
“说了说你看的铺子。铺子合适就买,不必管于少宁。”
齐文遥听着这个淡然的语气,觉得魏泉禀报的可能是正事。他趁着老攻不在吹吹牛逼罢了,魏泉不至于急急赶到符弈辰面前告状吧?
齐文遥决定自曝,“不急,我得问问你喜不喜欢。小于看出我特别在意你,好心提醒回家商量。”
“你跟小于提起我了?”
“是啊,说你对我可好了。”齐文遥在那儿断章取义,“他羡慕啊,说我真有福气。”
符弈辰嘴角上扬笑意更深,“是吗?”
“是啊,魏泉也听到了,你不信可以问问他。”
“不用问,他禀告了。原来我是有钱又听话的夫人。”
“……”齐文遥一下子没了力气,“他还是说了。”
符弈辰捏一把他的脸颊,愣是把耷拉下去的唇角稍稍提起来了,“想叫夫人就叫,怕什么?”
“我叫夫人,你肯答应?”
“答应,然后用别的法子让你改口。”
发现还是逃不过折腾的齐文遥:“……”
“吃饭吧。”符弈辰不缠着他多说,帮着他添饭布菜。这次不给鱼肉了,挑的是他喜欢吃的烧酥肉,红汤鸡丝和辣椒炒嫩牛,记得他说过那些胡话,把鸡腿整个放在碗里留下灵魂,还不忘给他擦擦手。
齐文遥乖乖抬手给擦,一时膨胀说了句,“辛苦夫人了。”
符弈辰瞥他一眼,“浴池的水也准备好了。你还想吃饭吗?”
“吃吃吃。”齐文遥赶紧低头吃饭。
符弈辰也吃,筷子不停却有点心不在焉。
齐文遥看出了不对,开始细想符弈辰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一想,他发觉符弈辰真的不容易,“臣子希望你对江湖门派下狠手?”
符弈辰不意外他会知道,只是苦笑,“还是没瞒住你。”
“我一想就知道了。有事就跟我商量,自己憋着干什么。”
“不想累着你。朝廷对江湖一直有成见,有人想打着讨伐乱党的旗号赶尽杀绝,怎么都避免不了。”
“他们不相信江湖中人,是因为高手出逃。我帮你找到那些高手不就行了?”
岑子琰带领的讨伐军一路找过去,揪出了不少乱党也让江湖门派拿出了归顺朝廷的态度。然而,厉害的高手是不甘心这么被摆布的,早早离开。离不开的江湖门派怕自己被怀疑,交代高手的去处时不是说死了就是说叛变。
搞来搞去,消失无踪的高手越来越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占了大部分,被叛变的数量不多,却足够让朝廷不安。
陈老经历过江湖人叛变的闹剧,带头让符弈辰对江湖门派赶尽杀绝。江湖门派散了,那些“叛变”的高手再出现也没了后盾,有贼心也激不起水花。
符弈辰摇头,“太累了。你好好过日子,不用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不好,我怎么好啊?”齐文遥无奈,“我也不费劲,想一想他们的踪迹罢了。”
“怎么不费劲?总是动脑子会伤神的。”
“伤神就伤神,我不在意。”
符弈辰捏捏他的脸,“我在意。好不容易养胖了一点,哪里舍得?”
齐文遥失笑,“我胖了?我怎么不知道。”
符弈辰也跟着扬起嘴角,“吃饭吧。别想这么多了。”
齐文遥点头,继续吃饭不瞎出主意了。符弈辰是皇帝,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他不再是远离纷争的齐公子,住在皇宫陪伴君侧,一言一行被人紧紧盯着。
他真要帮忙也不能心急,回头想明白再说。
用饭过后,一个内官过来请示,“陈老求见。”
符弈辰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不见,请他回去。”
齐文遥在旁边听着,咬着唇欲言又止。
符弈辰回头瞧他,“我明天陪你去看铺子。”
“明天?不上朝了吗?”齐文遥忍不住把担心问出了口,“你这是给大臣们脸色看吗?保护江湖人的态度这么明显,大臣们会不会……”
“别急,退朝再去。”符弈辰打断了他着急的问题,轻笑。
“哦哦!”齐文遥稍稍宽心,“行啊。我等你。”
“你上次说连宅子一起买?我们一块看了,晚上不回宫也行。”
“嗯嗯,那间铺子的后门通向文林街,走过去就一会儿的功夫。”
“文林街有房子可看吗?”
“有。很多人要卖。”
文林街靠近如意坊,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皇都的官要是有钱,一半会选择住在那个可接地气又不失静雅的地段。前太子、大公主、太上皇先后失势,朝廷大换血,不少被免官的显贵当然不想继续享受,意图卖掉换钱。
齐文遥不知怎的想起于少宁操心的话,眉头一皱。
朝廷官员大换血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百姓累,官员累,符弈辰也很累。
“怎么又发愁了。”符弈辰轻抚他的眉间,想把那一抹愁色揉散。
齐文遥笑了一笑,“在想你要打扮成什么样。”
他随口说说,符弈辰当了真,“你不会叫我扮女装吧?”
“怎么可能!”齐文遥撇嘴,“我跟小于说了你是男人。”
符弈辰并不高兴,“三句话不离小于。”
齐文遥斜去一眼,“你还三句话不离陈老呢。你是不是喜欢陈老啊?”
符弈辰不跟他辩下去,抱过来哄一哄,“抱歉,我说错了。”
齐文遥才有些舒坦,感觉符弈辰的气息拂过后颈又想起那一个怎么也遮不掉的咬痕,心思稍动,主动转头要亲。
符弈辰躲过了,语气里带了点疑惑,“嗯?”
“过来,给我亲一口。”
“你想咬我。”语气很肯定,含笑的眼睛把他看得透透的。
齐文遥不甘心了,直接扑过去,“别动!”
符弈辰是不动,但胳膊圈紧把他定在怀里。
“算了。”齐文遥又有了另一个睡觉偷袭的方案,“今天早点睡吧?”
“我今夜不睡,把事情处理完。”
“太累了吧?不用那么着急。”
符弈辰捏了他一把,“我不能睡,睡了会被咬的。”
“……”齐文遥憋屈,“为什么你老能猜到我怎么想。”
符弈辰笑而不语,摸摸头就走了。
这一晚,齐文遥也没怎么睡好,梦见的全是怎么在符弈辰身上留牙印的事。
符弈辰回来看到他的憔悴脸,轻笑,“这么想我吗?”
“昨天的仇没报,气的。”
“行,给你咬一口。”符弈辰站在那里,展开手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咬哪里?”
齐文遥不上这个当,“你还得上朝呢。昨晚咬了,今天可能会消。现在咬了,一会儿还红着惹人注目。”
“行,回头再说。”符弈辰在他抿唇时鼓起的脸颊上点了一下。
“你退朝后怎么去?要不要我帮忙?”
“我去书房,装出不许人打扰的样子再从小路离宫。”
“你要扮成什么样?”
符弈辰眯眼看他,“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齐文遥不藏着笑了,“嘿嘿,你扮成我儿子吧。”
“……”符弈辰皱眉,“文遥,别玩了。”
“小于知道你在朝廷做事,你过去,他肯定会问一问。装成儿子就不一样了……”
“打扮成年轻人很容易被认出来。”
“戴面具。”齐文遥说着去翻箱子,“剿灭沉雪会的时候不是搜出了很多面具吗?我留了一个。”
符弈辰看他忙活,哪里不明白一切的源头在咬痕上,“真的这么生气?”
“嗯!平日里我装得憔悴,小于会以为是醉心画画,现在……”齐文遥没说下去,拿了面具和衣服往符弈辰手上一放。没说话,面上特别正经,一副你敢不从就吵到天翻地覆的样子。
符弈辰看他认真,终于点头,“好。”
“你真答应了?”齐文遥反而有点懵,“我正准备吵吵呢。”
符弈辰低头整理着面具,声音有些低落,“我毁了齐文遥的名号,不该再对山桓下手。”
齐文遥没觉得严重到这地步,差点心软。他才要发话,忽而发现符弈辰抠着面具上的黑点才反应过来。
“你难过是觉得脏吧?”
“嗯,能换一个吗?”
齐文遥不仅给符弈辰换了一个,还揍去两下。符弈辰确实有道歉的心思,没换手,倚在桌边用挺轻的声音说了句“夫君饶命”,把他心都叫软了。
“扮成夫君吧。老牛吃嫩草也挺有意思的。”
他们的意见总算统一,齐文遥继续睡觉,符弈辰去上朝。退朝后,符弈辰去了书房,等了一会儿就逃出去,拐到房间换上齐文遥准备的衣服,伪装成另一个人去宫外与齐文遥会合。
符弈辰装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带着的面具不帅却身板好气质佳,让魏泉看得一愣一愣的。
“喂!”齐文遥不满意地瞪去一眼,“出发了。”
魏泉忙说遵命,去张罗出行的车队去了。
“驼背!”齐文遥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拍着别人的背说这样的话。
符弈辰轻笑,没听话只是把他搂在怀里安抚了一下。
他们直接去了如意坊。于少宁有事耽搁要晚来,齐文遥觉得傻等没有意思,叫符弈辰一块去街上瞎逛。他扮成山桓,符弈辰扮成不知名的小伙子,看起来不是一个画风却还是拖着手走路。
大街上也没人管他们。这年头男风盛行,最常见的就是一个功成名就有些年纪的中年人跟一个姿色不错的小伙子搭配,山桓装扮老归老,风度和精神比大多中年人要强,不算辣眼睛了。
但有人就是觉得他们辣眼睛。
“少爷。”齐府的管家突然出现,走到齐文遥身边说了句,“老爷在东三巷尾。”
动作很快,像是路过不小心撞到了一样。管家给他说声抱歉,急匆匆跑了。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等着。”齐文遥给符弈辰说一句。
符弈辰怕是齐家私事,没强行跟着去,“好。”
齐文遥赶去了东三巷尾,见到了熟悉的来回踱步的人影,“爹。”
齐太傅回头瞧他,捋胡子的动作顿住了,“怪。”
齐文遥也知道山桓打扮叫爹很古怪,不纠结问正事,“找我有事?”
“刚才那个小伙子是谁?”齐太傅冷下脸,“你出宫,就是为了做这样的事?”
“他就是奕辰啊。”
“别骗我了,陛下在宫里呢。”
“呃……”齐文遥琢磨着要不要跟齐太傅说一说书房是幌子。
齐太傅却已经苦口婆心开始劝了,“陛下待你不薄,你却借着山桓的身份在外头勾三搭四?真的处不下去就好好说清,别在外偷吃啊。”
“你误会了,那个人真是奕辰。”
齐太傅嫌弃,“年纪差不多,其他差远了。”
齐文遥觉着不对了,“你什么时候那么喜欢奕辰了?因为他的身份?”
“不是。”齐太傅紧张就开始捋胡须,一用劲不小心扯下了几根,“他替我平反,还把你照顾得这么好……比他爹强多了。”
齐文遥此时不计较误会出轨的事,看得想笑,“你想夸就夸嘛,扭捏什么。”
“你别胡来,对陛下好点。”
“哦。”齐文遥忍笑,“我对他挺好,今天带他出来玩了。”
“你怎么又胡说了!”
齐文遥不反驳,看向不远处的墙头,“出来,我说不清了。”
符弈辰翻墙跳出来,摘掉面具对着傻眼的齐太傅笑了一下,“谢谢爹帮我说话。”
齐太傅脸色大变,好一会儿才挤出有气无力的应答:“不、不客气。”
第94章 绝招
符弈辰站在原地等着的时候,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少人的地方,一拐弯躲在角落,没多久就看到齐府管家冒出头在那儿心急东张西望。
“找我?”符弈辰走出去,大方地跟齐府管家交谈。
齐府管家没有被抓个正着的羞耻心,明明是昂头看他的姿势却保持着不屑轻视的态度,“拿好银子,走吧。”
符弈辰看着递来的银子,“为何给我?”
“不要跟着山桓先生了。他有家室。”
符弈辰顿时明白齐太傅特地从宫里跑出来做什么了。
符弈辰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独独对齐太傅特别上心。那是齐文遥的父亲,他不能开罪,也不愿意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偷跑出宫不是好事,他宁可连齐太傅一起骗,留个勤政的假象。
齐太傅判断真假的方式很简单,问景儿。
景儿不大愿意骗老师的,可是符弈辰答应“下次带你一起出去”。景儿最渴望的就是走出宫外,经不住那么大的诱惑答应了,在齐太傅面前说“哥哥在书房忙呢”。
齐太傅信了,然后怀疑齐文遥跟别的男人在宫外厮混。
符弈辰心道不好,转身去东三巷尾找到了齐家父子。
他意外地听到了齐太傅的夸赞,心里有些美:原来齐太傅那么着急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觉得他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