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呢?你还想做我大爷吗?”
宋伶俜饿得不行,随口敷衍了他一句,就去“叫餐”了。
***
善善这一回出来,待的时间出乎意料的短。只过了两天,第三天宋伶俜醒来,他人影就没了。
宋伶俜暗想,下次得好好教育一下他,每次都不告而别,这可不是好习惯。
在天鹤宫的日子实在是太闲了,他懒懒地在床上呆了会儿,觉得自己都要废了。
还得找时间问问容停,能不能让他回归一宗一趟。当初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如今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总不能一直当个废人吧。
可惜容停闭关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他想着有的没的,推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背影是很熟悉的,宋伶俜下意识地觉得这是容停,可随即又想起,容停闭关去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出关?
他记起不久前发生过的类似情景,直觉要是再认错一次,善善还不定要怎么委屈呢。
可这个背影……
而且善善不是走了吗。
宋伶俜犹豫了。
而背对着他的容停,同样在犹豫。
他本来不该这么早就出现在宋伶俜面前,说好的闭关,结果半个月没有就出来了,岂不是很惹人怀疑?可当他眼睁睁地看着宋伶俜和“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他做不到的事,“他”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甚至只差一点点,宋伶俜就要和“他”建立起情人关系。
他无法不着急。
于是他急匆匆地把“他”的意识压了回去,可他做完这件事后,却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能做什么。
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他本该抓紧时间步步为营,然而他满脑子都是宋伶俜和“他”亲昵的画面,这实在太考验他的忍耐性和承受能力,直到现在,他的心情依然颇不平静。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伶俜。
他能感受到宋伶俜在看他,想到自己的忍耐克制和“他”的肆意妄为,心里便不由得不平:“他”那么幼稚又废物,宋伶俜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
就因为“他”才十八,更年轻?
容停气闷,简直想和宋伶俜理论理论,可当他发觉宋伶俜目光里的犹豫时,他就瞬间忘了这茬,心想,宋伶俜在犹豫什么?
不一会儿,他忽而灵光一闪:他是在判断他是谁。
想通了这点,他不知怎么就心里一动,冒出了一个,他从前绝不会有的念头。
他鬼使神差地隐去了眉尾的朱砂痣,回过头,先发制人道:“伶俜是不是又没认出我来?”
——他曾经不得已模仿过善善很多次,如今再扮演,已是熟能生巧,轻易就能演得惟妙惟肖。
而后他便看到宋伶俜略带埋怨地瞪了他一眼:“没事儿玩这一招干什么,故意折腾人吗?”
那神态里自然流露出的亲昵,深深地刺痛了容停的心。
容停,明知不明智,却还是无法自控地,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替身就要有来有往(不是)
那么第二卷 就在这里结束了23333感谢在2020-10-19 20:20:30~2020-10-20 01:4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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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给反派点颜色康康
宋伶俜看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既没对自己笑,也没直接黏过来,看起来颇有些郁郁寡欢,不免觉得奇怪:
“怎么傻在那儿了, 还要我三催四请才过来吗?”
容停知晓自己失态, 忙压下心头酸意, 顺势道:“伶俜过来亲我一下,我才肯过去。”
他故意表现得骄纵,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 以期能多少减轻点宋伶俜对“他”的好感。然而他失算了。
宋伶俜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忍笑道:“你怎么不干脆假装跌倒了呢?”
容停不解:“为什么要跌倒呀?”
宋伶俜轻咳一声, 捏着嗓子道:“哎呀!我跌倒了, 要善善亲亲才能起来。”
容停没听过这个梗, 但这并不妨碍他借坡下驴。他说:“那我就是跌倒了。”
宋伶俜无情拒绝:“看把你惯的,演戏也走点心啊。”
容停一时竟不知是该失落还是庆幸。
事实上他已经后悔了。
他不应该因心中不平而冲动地选择伪装成善善。他本意是想让宋伶俜也像对善善那样待他一次,可此时清醒过来才发觉, 就算宋伶俜当真那般做了,针对的对象也是“善善”, 而不是他容停。如此一来, 和之前又有什么两样?
留给他的时间本就不多了,他还要装成对手, 加深宋伶俜对对手的好感,他怎么能做出这种蠢事!
现在唯一补救的办法就只有尽可能地刷宋伶俜对“他”的恶感了。
就算无法让宋伶俜对“他”产生反感情绪, 也要留下一个“他”不成熟稳重的印象,让宋伶俜再思虑片刻,从而给自己争取时间。
打定主意后,他便调整了表情, 任性道:“那我不管。”
又低下头,小声说:“又不是没亲过,伶俜怎么那么小气。”
这话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无理取闹,谁知宋伶俜听了,竟然面露沉思,道:“好吧。”
然后他走过来,握住容停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吻了吻,好笑道:“就你戏多,现在满意了吧?”
容停:不,我很不满意:)
他就不相信宋伶俜对善善的容忍度是无底线的。怀着这样赌气的心情,接下来的时间,他就“作”得更厉害了。
于是宋伶俜惊讶地发现,他家前几天还下定决心要成熟稳重的善善,一夜之间变得娇气了不少。
起床的时候必定要他给穿衣;一天之内发带会松好几次,然后要他给重新绑;吃饭的时候要他给倒茶,热了不行冷了也不行;还突然爱上了吃虾,非要他给剥虾。
前几样倒是没什么,左右宋伶俜现在没事干,也不介意惯着他,就当打发时间了;唯有最后一件,他在剥螃蟹剥虾这种事上是真的不在行,而异界的虾壳又特别的硬,他一使劲儿,虾壳没动静,他的手指反倒被划出了一道伤口。
紧跟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抓到了一边,指腹一暖,伤口愈合。
那只虾也被拿走,三两下剥好,放进了他的碗里。
宋伶俜挑了挑眉,立刻“明白”了:合着善善这几天花样这么多,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呢。
他笑吟吟道:“哎呀,我受伤了,要善善亲亲才能好起来。”
容停脸色很不好看,愤怒地继续剥虾。
他不理人,宋伶俜反而来劲了:“怎么表情这么凶啊,我笨手笨脚的,让我们小祖宗不满意了吗?”
容停瞪了他一眼。
他前功尽弃,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宋伶俜就喜欢他这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眼看着碗里的虾仁飞速叠满,不禁揶揄道:
“我们善善长大了。”
容停黑着脸,心说你知道什么。
“他”笨手笨脚的,会给你剥虾才怪。
他想到此处,忽而灵光一闪,暗想,是啊,明明同为一体,凭什么他要承受种种不甘不平,而“他”就能无忧无虑地,坦然地接受来自宋伶俜的宠爱?
假如“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所谓父亲,视为对手的人其实就在自己体内,那“他”还能无所顾忌地与宋伶俜亲近么?
想通之后,容停几乎再也无法多留一刻,当晚趁宋伶俜睡着后,就把“他”放了出来。
这几天的相处,除了一肚子气,他什么也没得到。
包括最开始想要的亲亲抱抱。
一想到在宋伶俜眼里,他亲近的对象其实是善善,容停就觉得不舒服,以至于最后把身体的支配权让给善善时,头一次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
深夜,善善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身下是锦缎软卧,入目则是层叠的床幔,轻薄如烟,软滑如水——他认得这是千金难求的软烟罗,寻常富人能求得一匹做衣裳都不容易,而这里却毫不吝惜地用之做了床幔。
他警惕地坐起来,眼前飞过一片金色,一低头,就见自己身上是陌生的金红大袖,袖口锈着一繁复怪异的图案。
善善倏尔呆住。
这么久在天鹤宫的时间不是白待的,他当然知道这花样,为天鹤宫的宫主独有。
而这件衣服,此刻却穿在他身上。
善善心里,立刻涌上了不安。
他一直没有告诉宋伶俜,他有一个秘密。
大概是从大半年前开始,他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失去意识,来天鹤宫后尤其如此。
然而从来没有人觉得不对,每次醒来,他的修为还会提升不少。
之前每次醒来,他都是在一间密室里,身上也是自己的衣物,所以他虽然不安,但也没往别处想。
——直到此刻。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这陌生的打扮,过往诸多被有意无意忽略的疑点纷纷浮上心头,一个令人害怕的真相隐隐冒了出来。
他倏尔下床,急匆匆地往外赶,他要去找伶俜!
门打开了,一个熟悉的傀儡站在外面,恭敬道:“宫主,您有什么吩咐?”
善善更慌了。
这个人明明之前都是叫他少宫主的!
***
善善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来接受自己真的是天鹤宫宫主这一事实。
他感到震惊,慌乱,迷茫。但他没能在这上面纠结太久,因为紧跟着,就有另外的问题来了:
他每次身上的衣服是谁给换的?
鹰俊叔叔说他见过“宫主”,宫主还处理过一个叛徒,可他对这件事却没有印象。
算算时间,那正是他失去意识的时候。
所以,容停的意识一直清醒着?
善善咬紧了嘴唇。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之前容停也是趁他不在,才去接近伶俜的?
他想得美!
善善眼里的怒火简直要喷出来,他是绝对不会把伶俜让给其他人的!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赶紧脱了身上的累赘,飞快地跑去了宋伶俜那边。
并迅速爬进了宋伶俜的被窝。
——至于容停想象中的“因为他也在所以有所顾忌不会肆意亲近宋伶俜”这种事,那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
宋伶俜又不是睡死过去了,被他这么一闹,不会醒才怪。
他无奈极了:“又怎么了祖宗?”
他眼睛都睁不开,但在善善往他身边钻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侧过身,张开手臂,任善善把他抱了满怀。
而后他拍拍善善的背:“乖,别闹了啊。”便又睡了过去。
善善紧紧抱着他,仍然觉得气得不行。
不得不说容停的计划还是成功了一半:他虽然没能阻止善善和宋伶俜亲近,但却顺利地打翻了善善心里的醋坛子。
一想到自己抱着伶俜的时候,容停也可能看到,善善就觉得很不开心。
想到容停还在处心积虑地试图“插足”自己和伶俜,他就更不开心了。
他气得一晚上没睡,等到天亮了,宋伶俜醒过来,就赶紧蹭过去撒娇,闷声说:“伶俜,我不开心。”
宋伶俜莞尔:“你都不开心好几天了,之前说你还不乐意,怎么今天突然肯承认了?”
善善:“???”
容停居然还冒充他!
他心里更堵了,没精打采地说:“可是我真的好不开心,伶俜你哄哄我嘛。”
“突然这么黏人。”宋伶俜摸摸他脑袋,“怎么啦?”
——那是能说的事儿吗?
善善憋气:“就是不开心。”
“好吧。”宋伶俜也不是非要追问到底,再说了,善善心性还没稳定下来,闹闹小脾气也没什么。
他便习以为常地顺毛道:“小祖宗消消气……”
善善嘟囔道:“一点诚意也没有。”
“好吧好吧。”宋伶俜好脾气地,“那咱们重来。”
他一掀被子把善善整个人卷了起来,恶狠狠道:“哪儿来的野小子,气性还挺大哈,再敢生气,就让你尝尝社会的毒打!”
善善:“???”
片刻后,他重获自由,翻了个身趴着,手肘撑着上半身,突发奇想:“要不伶俜你给我写封情书吧。”
拿给容停看看,气死他!
宋伶俜:“?”
宋伶俜婉拒:“善善,你不是说了让我考虑一下吗?”
这就快进到写情书了?
善善:我没有说!
善善咬牙切齿:“那伶俜教我,我给你写,好不好?”
并不会写什么情书的宋伶俜:“……我觉得补星。”
“行的。”善善央求他,“你教教我嘛,好伶俜,大好人。”
宋伶俜头秃:“你哪来那么多折腾人的花样,我又不会写。”
“你会的。”善善莫名跟这事杠上了,好一番软磨硬泡,硬是把宋伶俜拽到了书桌前。
宋伶俜衣冠不整地坐着,神情恍惚地看着雪白的宣纸,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和这纸一样空无一物。
然而善善还在对面虎视眈眈,脸色严肃眼神锐利,宛如监考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