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用问?当然是跟《问鼎仙门》里学的啊,但这事没法讲啊。
好在慕千秋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而是接过阮星阑手里的长剑,伸出修长的二指轻轻一探,那锈迹斑斑的长剑,倒有一瞬间的明亮。
须臾,慕千秋才道:“这柄剑便是凶|器。”
“什么?!”
除了林知意之外,其余四个人都发出了惊叹声。
也就是说,凶手用了这柄剑,把姓黄的那小子刨了个稀巴烂?
再换个角度说,姓黄的那小子居然死在了自己的法器之下?
按理说,法器跟修士,就好比说是修士的左右手一样,对方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能控制别人的法器?
阮星阑觉得自己的脑子肯定在娘胎里就被狗啃了一口,连这种东西都看不明白。
反而是小凤凰率先作出假设:“师尊,有没有可能,凶手本来就是姓黄的自己?”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说,姓黄的杀了自己?怎么可能?”宋宁蹙眉道:“想撇清关系也寻个像样点的理由!”
阮星阑鬼使神差一般,居然听懂了小凤凰的言下之意,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凤凰是觉得,可能有什么人操纵了姓黄的,然后让姓黄的用自己的法器自残,这样一来,法器就无法不听从指令了!”
慕千秋:“的确有这个可能。”
得到了师尊的肯定,阮星阑觉得自己跟凤凰很难得有一点默契。以前小凤凰不捣乱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跟他联手去调查真相。
捏了捏下巴,阮星阑暗暗思忖,心想在修真界,能够操纵别人的禁术,很很多种啊,像是原文里孽徒就会使用一种,名为“摄魂术”的禁术,就能肆意操纵别人。
而且原文里,就是因为孽徒使用了摄魂术,才让小凤凰失手狠狠折磨了慕仙尊。
虽然但是……
孽徒是怎么会摄魂术的?除了孽徒之外,还有谁会使用摄魂术?
阮星阑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炸开了,得到的线索越多,越觉得好像有一双鬼手,在推着他往前摸索,也许只有当他站在这个修真界的巅峰,才能彻底看清所有事物的本质。
“如果按路师弟的推断,有人操纵了黄公子,使其自残,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把这把剑带走呢?”林知意从旁轻声道:“难道对方是害怕我们察觉,杀害黄公子的工具,原来就是黄公子自己的法器?”
阮星阑笑道:“应该不会,能用这么高超的手法,对方一定很聪明。把法器带走,反而惹人怀疑啊。我就不信对方猜不到我们有办法召回法器。”
话到此处,好像只有前去一探究竟了。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有六个人,再加一条狐狸,贸然出山,声势忒浩大了些,容易引起其他门派的怀疑。
而且,对方很明显是想把他们引过去的,保不齐有啥埋伏正等着他们呢。
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阮星阑觉得,这种时候,慕千秋就是一张保命符,所以慕千秋必须得跟着去,至于林知意、小凤凰、开阳、摇光其中挑一两个电灯泡跟着就行了。
到底挑谁好呢。
善解人意的林知意道:“我修为低,还是留下来守山吧。”
开阳跟摇光对视了一眼,摇光说:“师兄,你性格单纯,你也留下来吧。”
于是乎,阮星阑就把小狐狸暂时交给林知意和开阳照顾,然后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御剑下了天衍山。
按照法器的指引,往东南方向一跃千里。
很快四人就落在一处山头。
“还是熟悉的断魂山,还是熟悉的浓雾。”阮星阑一落地,不禁感慨了一句,只要一遇见这种地方,十有八|九都很惊险刺激。
上回在密林中,七月的遭遇仍旧历历在目。阮星阑不希望同行的小伙伴们再有谁尝受那种疾苦,遂转过头,同宋宁诚心诚意地说:“等会儿跟紧点儿,千万别落单,要是被什么鬼东西缠住了,不要嫌丢人,扯着嗓子喊救命就行了!”
宋宁蹙眉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怎么说也是七星阁的护法长老,怎么会害怕这种地方?”
话音刚落,为了表现出自己实力深不可测,宋宁御剑下去,然后嗖的一下,他整个人摔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到~
93、本座选你
看来此地又是一处不能御剑的死地, 宋宁踩着剑下去,一瞬间就坠下去了。
阮星阑还没来得及拉人,慕千秋的动作更快,一甩缚仙绳, 然后一端系在山顶的石头上, 另外一端直接延伸至山谷下面。
黑漆漆的, 众人面对着的像是深渊。
如果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阮星阑早拍拍屁股走人了, 谁管这鬼玩意儿。
没有时间让他多加考虑,慕千秋一手揽住阮星阑的腰, 一手拉住小凤凰的手臂, 脚踩着缚仙绳, 顺势滑了下去。仪态优美, 风度翩翩,不似宋宁,啪叽一声摔了下去。
这种感觉, 就好像是从与地面垂直的楼顶上跑下去, 远比御剑飞行要刺激太多了。
底下黑漆漆的, 阮星阑趁机从乾坤袋里翻出了明火符,嗖嗖嗖地往下一丢。
正中东南西北四大方位, 勉勉强强可以看清地上趴着一个死人……
不, 准确来说,应该是堂堂七星阁的护法长老,宋宁,宋摇光是也。
三人才一落地,阮星阑就很怜悯地凑过去问:“宋公子?你还活着么?”
“废、话!”宋宁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恼羞成怒道:“快, 拉我起来!”
阮星阑刚想问,为啥你自己起不来。余光立马就瞥见了紧紧环绕住宋宁腰的一双鬼手。
为了让自己不要被鬼手强行掳至地下,宋宁把佩剑狠狠钉在了地上,两手死死抓住佩剑不放。就说话这会儿空档,就听咔嚓一声,宋宁疼得闷哼出来:“快、救、我!腰要断了!!!”
说是迟,那是快!阮星阑毫不犹豫,两手攥紧了鬼手,狠狠往两边一掰。
结果没掰动,反而让鬼手掐得更狠了,宋摇光的腰本来就很细,被掐的只能盈盈一握了,看着都疼。
小凤凰从旁帮忙,试图将人拔萝卜似的拽出来。
可完全没用。那鬼手偏偏看上宋摇光了,把他的腰死死掐住。
慕千秋道:“都退开!”
两个人一听,迅速往旁边一躲。只见慕千秋袖中猛然窜出一柄长剑,平地一削,轰隆一声巨响,硬生生地在地上劈开一条深不可见的沟壑。
宋宁就伏在沟壑边上,两腿耷拉着,那双鬼手却不知去向了,独留宋宁一个人抖得仿佛风中残叶。撅着腚在那瑟瑟发抖。
阮星阑跟小凤凰一手拽宋宁一只胳膊,将人硬拖了上来,宋宁的腰受伤了,不得不先弯着,从喉管里吐出好大一口鲜血。脸色惨白惨白的。
小凤凰蹙眉摇头:“七星阁的长老也不过如此。阮星阑的话,不可全听,也不可不听,望你谨记。”
忍不住啧啧几声,阮星阑拍了拍宋宁的腰:“这玩意儿该不会直接报废了吧?是童子不?有道侣没有?孩子生过了没?腰不好,后半生基本就完了。”
宋宁咬牙切齿道:“胡说八道!”
小凤凰不听阮星阑插科打诨,趁机往前走了一步,四下逡巡一遭,凝声道:“师尊,让对方跑掉了?”
慕千秋摇头,手执长剑目光沉着冷静:“跑不了。”
像是验证他这句话一样,慕千秋随手一剑狠狠扎在了地上。
登时山崩地裂,木摧林毁,大地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阮星阑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搀扶着宋宁,见此情此景,刚要说一句:“师尊,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然后脚下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慕千秋随手把剑拔萝卜似的拔|出来了,剑尖上正是方才那双鬼手。
阮星阑:“……”
阮星阑:“……”
阮星阑:“……”
他不禁暗暗感慨,厉害啊厉害,这种听声辨位的本事,真是牛气哄哄的。师尊的六识这般灵敏,完全可以取代定阴盘了。
既然六识灵敏,想来身体也是极其敏|感的,又是那种炉鼎体质,怎么在床上就不会叫呢。不会叫|床那多无趣啊。
不等他继续赞美慕千秋的厉害,慕千秋似乎觉得这鬼手忒脏了,拧着眉头唤了声:“星阑。”
阮星阑赶紧松开宋宁,蹭蹭蹭跑过去,掏出一摞明火符出来,准备把这鬼手先烧了。
结果慕千秋摇了摇头:“再等等。”
如此,阮星阑只好再奉献出一只乾坤袋,把鬼手先装袋子了。之后很马屁精地用干净手帕,轻轻擦拭着剑尖。抬眸笑道:“师尊,这样擦一擦就干净了。”
小凤凰看不惯他的狗腿样,把脸一侧,冷冷道:“马屁精!全剑宗就你最会阿谀奉承!”
阮星阑也不生气,等把乾坤袋系回腰上,又想起了宋宁,遂又过去询问他:“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我们在此设下结界,你坐在里头哪里都别去,等我们办完事儿回头寻你,二是……”
宋宁:“我选第二条!”
阮星阑笑道:“好啊,二是你承认自己是我儿子了!”
宋宁怒道:“你!”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之前在论道大会上,宋宁可没少骂他,阮星阑喜欢记仇,一笔一笔全记在小本子上,趁机小小的报复一下,心里还挺爽的。
好在宋宁的腰没断,要不然就完犊子了。勉强可以跟随,但要是遇见了危险,指望宋宁出手相助,基本上就团灭了。
慕千秋一马当先,拿着那柄锈迹斑斑的剑,走在了最前面,阮星阑快走两步,并肩跟师尊同行,想了想,问道:“师尊,你有没有觉得,自从上次我们下山除魔卫道开始,好像有一双手无形地推着我们往前走啊?感觉……感觉有什么惊天大秘密,等待着我们亲手挖掘。我的肩膀上沉重无比,觉得好像拯救天下苍生的重任,都担在我一个人身上!”
“嗯,厉害。”
阮星阑觉得师尊对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冷淡了,又道:“师尊,倘若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指责星阑,说星阑的不是,说星阑的不好,要求师尊立即处死星阑,师尊会怎么做?”
慕千秋蹙眉,反问他:“为何全天下的人都指责你,为何又要求本座清理门户?”
“因为……”阮星阑低头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小声道:“因为,我希望有朝一日,师尊能为了我,与整个修真界为敌,并且是不问对错得失的。”
这也是阮星阑最终想要达到的高度,帮助慕千秋勘破情爱,首先得让慕千秋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要是连生死都不愿意相随,怎么能说是勘破情爱呢。
都没有情深根种过,怎能勘破情爱。
这次慕千秋想了很久很久,久到阮星阑觉得他一定不会回答了,心里暗暗安慰自己,没啥没啥,为了任务有啥不能做的,为任务随时都可以献身的。反正是书里的人物,虚拟的,假的,不真实的,当不得真的。
就算不愿意为了他与整个修真界为敌,也正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阮星阑对慕千秋没什么要求,觉得能苟活就很好了。
可慕千秋却开口了,他说:“整个修真界与你,本座选前者,若是你与本座,本座选你。”
阮星阑愣了愣,感觉没太听懂这是啥意思。
缓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整个修真界的万千生灵和阮星阑一起摆在慕千秋的眼前,慕千秋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整个修真界。
可如果是慕千秋自己和阮星阑当中,必定有一个人要死,慕千秋愿意为了阮星阑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一瞬间,心里最柔软的部位狠狠颤动了一下,又酸又麻,还有点涩涩的疼。
慕千秋不像其他修真文里的主角一样,嘴里嚷嚷着“宁负天下不负你”“为了你屠戮整个修真界啊”“谁敢伤你一分,我杀谁全家啊”,一边大肆屠戮修真界,一边打着爱与和平的旗号。
阮星阑相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即便慕千秋选择了整个修真界,还是会跟他同生共死的。
缓了很久很久很久,阮星阑才抬眸笑道:“不愧是师尊!”
乾坤袋里装了一副鬼手,阮星阑心里凉飕飕的。
因为这玩意儿还会动,一直在掐他的大腿,实在吃不住痛了,只能一边揉着腿,一边用剑尖挑起来。
这玩意儿似乎跟之前的阴童们一样,死的不明不白,所以现在想给他们引路,带他们去寻自己的其余身体部位。
阮星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猜出来的,可能是经验之谈,遂道:“跟着这玩意儿吧,看看他能把我们带到哪条阴沟里去。”
“你行不行?怎么能这般轻易地听信一双鬼手的话?”宋摇光单手扶腰,咳血道:“还有,为什么这鬼手只攻击我,而不攻击你们?”
这个问题阮星阑刚才也在考虑,为啥偏偏攻击宋摇光呢,难道就因为他早下来了一步?
也不可能啊,要是真的想害人,就凭方才阮星阑跟这鬼手过招来看,别说是把宋摇光的腰弄伤,只要鬼手想,能当场把宋摇光活活撕成两半。
想了想,阮星阑笑着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鬼手的主人是个男人,然后又看上你了,所以才死死按着你的腰不放。”
宋摇光的脸色登时难看下来,怒道:“无凭无据,休要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