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嘉言笑得更温和了些,“我夫君非让我陪他骑马,让大家见笑了。”
话落,几位公子更羡慕了。
一位小公子凑到尚嘉言身边,眼里闪着敬仰的光芒,看上去似乎很崇拜他。
“早就听闻三少夫人的才名,今日得见,我之幸事。”
尚嘉言听着这话怪怪的,“你认得我?”
孟熙轻轻摇头,说道:“我在济南长大,初到京城的第一天,便遇上三少夫人大喜的日子。那时,我就听说,三少夫人学富五车,是状元之才。”
“谬赞了。”尚嘉言表情淡然。
“忘了介绍一下自己了,我叫孟熙,我姨母是武宜伯夫人。这次我随家母进京探亲,会留在京城小住些日子,不知能否去拜访三少夫人?”
尚嘉言几不可察的微微蹙眉,淡淡的说道:“孟公子递帖子到武穆侯府便是。”
尚嘉文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微微垂眸,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尚嘉言状似不经意般的瞥了尚嘉文一眼,继续与其他人说话。
吃过席面后,大家便去听戏。
定国公府在前院搭了个戏台子,请了京城有名的月季班来唱戏。
太子殿下先行离开,太子妃留了下来,和彭老太君各点了一出戏后,戏台上便开始唱起了戏。
尚嘉言坐在杨老太君身边,起初还能认真的听戏,听着听着就心不在焉了。
杨季铭走过来,跟老太君小声告罪了一句,而后就把尚嘉言带走了。因着人来人往的,倒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
“刚才看你快打瞌睡了,就带你出来走走。”杨季铭求表扬的看着他。
“就你机灵。”尚嘉言扑哧笑了出来,“不过,这是在别人府里,我们透会儿气就回去,可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好。”
杨季铭在宽大的袖子下牵着杨季铭的手往荷塘边的亭子走。
荷塘里,满是枯荷残叶。小鱼儿游过,不时的拨动着水面。
尚嘉言说:“定国公府的荷塘还真特别,整个荷塘都留着枯荷,不像别人家的荷塘会割走残叶,最多只保留一小部分的枯荷。”
杨季铭使劲的在脑海里回忆着,那句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枯荷什么听雨声……
尚嘉言见他皱着眉头想事情,便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句诗。”
“嗯?”
“好像是留得枯荷听雨声……”至于是谁的诗,全诗是什么,杨季铭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留得枯荷听雨声,好句。”尚嘉言目光略显复杂的看着他,“又是听别人说的?”
杨季铭憨憨的笑了笑,藏起几分心虚。“你也知道,我以前常在外面鬼混,听到过许多杂七杂八的话,当时觉得有趣的就记住了一些。”
尚嘉言微微沉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说道:“这就说明你记忆力还行,而且有学习的天赋。”
“不用这么夸我。”杨季铭憨笑,被夸得不好意思。
“季铭,从今天开始,你就读书吧,咱们回府后就开始。”
“啊?”杨季铭惊掉了下巴。
“能学多少是多少,试试看吧,好不好?”尚嘉言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杨季铭轻叹了口气,“我若是学不下去,你不能逼我读书。”
“好。”尚嘉言眉眼弯弯,喜出望外。
就在这时,文旭和孟熙走了过来。
“景烁,”文旭开口说道,“不知这位是?”
“这是我夫君。”尚嘉言介绍了一下,“季铭,这两位是文公子和孟公子。”
相互见过礼后,尚嘉言便说:“季铭,你不是要去找二哥么?快去吧,不用管我。”
“好。走的时候,等我一起走。”
“嗯。”尚嘉言微微点头。
杨季铭大步流星的离开,去找杨仲鸣。他突然愣了一下,心中诧异道:景烁怎么知道我要去找二哥?
尚嘉言支走杨季铭后,蓦地松了口气。
虽说本朝世家权贵中不乏好男风者,但那只是相对前朝而言,好男风的毕竟是少数。
面对这些吃过孕药的未婚公子,他不得不防。
孟熙笑着打趣:“三少夫人和杨三少感情真好,这一会儿的工夫都要见上一面。”
尚嘉言但笑不语。
文旭说:“适才出来透气,恰好遇到了孟公子,然后又遇到了你。”
尚嘉言说:“大家伙儿都在看戏,咱们也快回去吧。”
文旭不禁愣了一下,而后才说了一个“好”字,微微垂眸,掩下眼底的一抹异色。
孟熙落后两人半步,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杨季铭找到杨仲鸣时,他正和几位好友在一块,都是世家嫡子。
大家见杨仲鸣对杨季铭的态度不似以往,便也对他和颜悦色了几分。
杨仲鸣跟好友们告罪了一声,便与杨季铭走到了无人处。
“你有什么事非要急着单独跟我说?”
“二哥,我今天无意中听到有人编排你。”杨季铭紧张兮兮的说。
“哦?编排我什么了?”杨仲鸣不以为意的笑道。“说你跟一个姑娘私会。”
顿时,杨仲鸣的脸色凝重了几分,问道:“你是听谁说的?具体说的是什么?”
“他们背对着我,我不知道是谁。”杨季铭吞吞吐吐的说:“他们说是二哥看上了武宜伯府的小姐,是武宜伯府的人亲口说的。”
杨仲鸣不禁蹙眉,沉默了一会儿。
杨季铭表现得也很担心,问道:“二哥,你不会真的跟武宜伯府的小姐私会了吧?”
“没有的事。”杨仲鸣否认。
杨季铭将信将疑,说:“那可能就是有人故意编排二哥,二哥可以想想最近得罪谁了,或者这么做对谁有好处。”
杨仲鸣淡淡的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就别替我瞎操心了。”
“哦,那我去找朋友了。”
“嗯。”杨仲鸣说,“三弟,谢谢你。”
杨季铭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得憨憨的。“二哥跟我说谢干嘛,怪不好意思的。”
“好了,去找你那几个朋友吧。”
杨仲鸣看着杨季铭大步走开的背影,摇头失笑了会儿。然而,一想起杨季铭说的事情,他不禁又面色凝重了起来。
他一向待人友善,确定自己没有得罪人,更何况谁会知道呢?
难道是她?
因为母亲在替他跟别人议亲,所以她故意用这种方式逼他向家里坦白自己的心思,会是这样吗?
另一边,杨季铭跟齐玉峰碰头后,齐玉峰连忙问道:“怎么样?你二哥起疑没?”
“很顺利。”杨季铭叹了口气。
“那就好。”齐玉峰笑得开心,“谁叫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敢与人有私情,我非叫他们起嫌隙不可!”
“若是二哥怪罪于我,你可得补偿我。”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额……我打算过几天就向二哥坦白此事的。”
齐玉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杨季铭,“你是不是成亲后就变傻了?”
“峰子,说实话,我二哥为人不差,对我这个庶弟也很友善,这次算计他和姜悦然起嫌隙,我心中不安。”
“我可听说你当初娶男妻,其实是杨仲鸣的意思。他自己不要的亲事,就推给了你。”
杨季铭不禁微微蹙眉,面色肃然。“那件事二哥是有不对的地方,但错的更多的是我。不过,我现在很庆幸我们错了,不然我哪里能娶到景烁?”
齐玉峰怔怔的看着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好友在向着乖宝宝的方向改变。
杨季铭见他愣住,叹了口气,“说到底今天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我们还是冲动了。”
齐玉峰也叹了口气,“就依你的意思吧。”杨仲鸣毕竟是杨季铭的嫡兄,比起让自己出口气,齐玉峰更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太为难。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原地后,不应该有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正是之前在门口接待来客的定国公府三少爷彭可昊。
彭可昊若有所思的走到杨季铭和齐玉峰刚才说话的地方,自言自语:“原来杨仲鸣和一个叫姜悦然的女人有私情啊。”
而被人偷听到谈话的杨季铭和齐玉峰,在去找丁子杰的路上,竟真的听到有人在议论杨仲鸣和一个女人的私情。
二人都惊诧不已,异口同声的说:“不是我。”
第20章 认错
戏台上的戏落幕后,来赴宴的客人们陆续离开。
杨家的人也去向主家辞行,却被定国公府的人客客气气的留了下来。
彭老太君将杨老太君和杨正义请进正厅,武穆侯府的其他人便被安排在偏厅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杨正义面无表情的出来,杨老太君倒是面色如常。
回到侯府后,杨正义就让杨仲鸣跪在了前院正厅。
杨正义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自小懂事,一直是我的骄傲。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哪个女人把你给迷住了。”
“父亲,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你和彭家的小姐正在议亲,却在他们府上传出你和别人私定终身的流言。今日定国公把我问得哑口无言,这门亲事还要不要了!”
“和彭家的亲事,并非我的主意。”
“终身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等,这么说,你是承认跟人私定终身了?”
“回禀父亲,儿子确实有意中人,但并未私定终身。”
“是哪家的闺秀?”
“我若说出来,父亲会为我去提亲么?”
“只要门当户对,家世清白,为父可以考虑。”
“是武宜伯府的小姐。”
“不行!”杨正义不假思索的反对。
杨仲鸣不吭声了,就那么跪着。
老太君出声说道:“仲鸣若真看上了他们家的姑娘,讨来做个侧室便是了。”
“回禀祖母,孙儿不想委屈了她。”
杨正义重重的冷哼,斥道:“冥顽不灵!你给我去祠堂好好跪着反省,等你想明白了再出来。”
“是。”杨仲鸣二话不说就去祠堂跪着。
等大夫人听到消息赶来时,杨仲鸣已经去祠堂了。
因为此事,大夫人与杨正义又闹了一通。
老太君以大夫人身体不适为由,让二夫人协助打理府中各项事务。
杨季铭回到沉香院后,便一直神色恍惚。
尚嘉言把盼了他们一天的方姨娘劝回偏房,然后关起门来询问杨季铭的情况。
杨季铭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尚嘉言听完后,真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气。
“你们想让二哥怀疑姜小姐故意对外透露他们的事,那么我问你,姜小姐为什么要那么做?她毁自己的名声做什么?”
“武宜伯府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她破罐破摔?”其实,杨季铭和齐玉峰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尚嘉言继续说:“假设姜小姐有理由这么做,二哥也怀疑了,你是觉得二哥不会去向姜小姐求证,还是姜小姐不会解释?”
“额,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嫌隙的吧。”杨季铭不确定了。
“等他们解开误会,感情会更好。你们不是在给他们制造嫌隙,而是在促进他们的感情发展。”
闻言,杨季铭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尚嘉言无奈的觑了他一眼,问道:“你能确定,你跟齐公子的话,没有让别人听了去。”
杨季铭点头,“我们很小心的。”
尚嘉言显然不信,问道:“你们是在什么时候提到过这事?”
“一共就说了两次,第一次是刚到国公府没多久,峰子说她看见姜悦然和二哥私会。第二次是在唱戏的时候,就是咱俩分开,我去找二哥说了那些话之后。中间商量怎么让峰子出口气的时候,我们没提到是二哥和姜悦然。”
尚嘉言微微沉吟,说道:“应该不是上午那次,在席上和听戏的时候,我观彭老太君和彭夫人等人的神色均无异样。”
杨季铭挠了挠脑袋,“也不是下午那次。我和峰子说完话,刚一转身没走多远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了。如果是我们下午谈论时被人偷听了去,不可能传得那么快。”
“你们那时有提到姜悦然么?”
杨季铭仔细的想了想,而后点头。
尚嘉言微微蹙眉,“确实,应该也不是下午那次,可能还有别人也知道这件事。”
“对呀,父亲不知道是姜悦然,传流言的人为什么不说出她?”杨季铭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想不明白。“现在该怎么办?二哥还跪在祠堂里呢。”
尚嘉言定定的看着急得团团转的杨季铭,想数落他又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微叹,罢了……
“你先去祠堂向二哥认个错,一定要说清楚你们没有主动泄露他们的事,即使被人偷听也不应该传得那么快。”
“好,我这就去。”杨季铭匆匆出门。
尚嘉言忍不住叹了口气,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祠堂里,大夫人给杨仲鸣送了些吃的,一边心疼儿子,一边劝儿子服个软。
最后,大夫人失望的离开,看到杨季铭在祠堂外面徘徊时不禁愣了一下,蹙着眉头问道:“季铭,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禀母亲,我来看看二哥。”
“只是看看?”不是来看笑话?大夫人仔细瞧着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