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霖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想那东西式微千叮咛万嘱咐过,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尤其还是心术不正的人,他哪怕坚持最后是死,也不会将它交出来!
正在他以为会被一剑斩杀下来,就听外面有匆匆脚步声过来,陶霖抬起头,那个凶神恶煞白衣人已经不见了。
他身上有伤,血流了一地,迷迷糊糊间要昏迷过去了。
就听见有人围着他窃窃私语,说什么“他是魔君同党不能留”。
【作者有话说:今天双更,开虐警告?
再次感谢投票票的小仙女们,爱你们么么哒(*^.^*)~】
第44章 他上房揭瓦
等陶霖被人找到的时候,他因失血过多而昏迷,回来后足足昏睡了三天。
这三天也足以发生许多的事。
三天前那场交恶,白离言的魔君身份曝光,这对于仙门那些人来说无疑是震惊非常。
白离言的行事风格太自我,也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仙门中人认出他是魔君,被当众指骂魔修到处烧杀屠戮卑鄙无耻,他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更是坐实了魔域君主挑衅仙道的事实。
大师兄木锦砚本还替他说话,让他当众澄清误会,白离言并没有照做,虽然所发生之事不是他授意,但他是魔域之君这是事实,多说无益。
见人是以默认态度,木锦砚一气之下动了手,扬言要抓他回师门接受门规处置,本僵持的局面再度恶化,仙魔两道交起手来陷入混战当中。
白离言在魔宫寝殿内三天没合眼,坐在陶霖榻边守着,一手握着那只已经被白色绷带包扎过了的手,坐在那里神思游离。
他当时回去找陶霖的时候,眼见两个杂门小派的修士拿剑对着地上已经昏迷状态的陶霖,他当时看到陶霖躺在血泊之中,一颗心瞬间沉到了潭底。
他不但杀了这两个人,还揪出其背后门派家族,全部屠杀干净。
他没想到自己的魔君身份会牵累到陶霖,还害他差点险些丧命,思及此他悔恨般闭上了眼,握着人那手即害怕又疼惜,他不敢想象若再次失去陶霖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榻上躺着的人动了动,许是感受到有人在紧紧的握他的手,循着那点感觉从昏昏沉沉的意识里醒了过来。
白离言感觉到手指曲张的动静,带着朦胧水泽的凤眸抬了起来,看到人醒来,正喜不自胜的站起来俯身过去:“师兄,你醒了……”
陶霖看到那张脸后,先惊恐的睁大了眼,然后迅速往后一躲,忙说道:“你别过来!”
白离言要去扶的手顿住,怔了当场,疑惑地看着他。
陶霖现在这个样子就像受过伤的小兽,对人都产生敌意与抗拒,显然是受了不小刺激才会如此。
白离言放缓了语气,柔声安抚道:“师兄你别怕,这里已经安全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你别靠近我!”陶霖缩到床角愤怒大叫一声,如见恶鬼般,看人走来便抄起一边的瓷枕朝人丢了过去。
满心的愤恨,化作冰冷的怒视,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魔鬼,他居然还在这里若无其事继续伪装,虚情假意跑来讨好。
外面的守卫听见动静都警戒的跑了进来,左右护法看到殿内情况正疑惑,看见他们主子额头上流着血,便瞠目惊慌了起来,要上去询问,便被白离言抬手制止。
白离言额头上数条血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还在不断的流,半边脸都是血触目惊心,红袍前襟染成了晕开的暗红色。
陶霖看着他那样子,身侧的手用力抓紧了锦被,像是心痛,亦或是不忍心,苍白的嘴唇微微发着抖,低下头掩藏了眼中汹涌的酸意。
白离言退后了几步,保持了一段距离,他怔怔站在那。
额头上的伤口他好像全无感觉,反而是被陶霖刚才看他的那种愤恨入骨的眼神给刺痛了。
见人低着头不愿看他,也神伤不已,知道陶霖现在情绪不稳,便不再过多询问打扰,让婢女好生侍候,跟他说声:“师兄先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便转身与那些魔宫侍卫一同出去了。
陶霖抱着双膝坐在榻上,这才缓缓抬起了头,眼中的朦胧水气蓄满眼眶,含着悲痛之色在那呆呆出神。
他知道白离言向来反复无常的怪脾气,如今看来城府极深根本就是个捉摸不透的人,前日还毫不留情的挥剑杀他,今日又一副温言软语的态度给他治伤。
陶霖用手捂住了脸,努力把自己烦乱纷杂的思绪给平复下去,再冷静的梳理了下所发生的事。
他还是有一环节想不通,白离言是如何肯定式微给过他东西,而且十分笃定,好像还对他与式微之间的事了如指掌。
虽然这点很可疑,但想到白离言或许一直都在暗中派人监视着他,所以对他一举一动了然于胸,那这些便也不奇怪了。
陶霖看了看身处之地,殿内装饰华丽,异香浮动,想是在魔域的寝宫中,白离言当时没杀他,为何还把他给带回来了?
因为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吗?
陶霖想到这,忙查看了一下储物空间,将那枚妥善保管好的残片符令取了出来,看到这东西还在才松了口气。
想起那日白离言势在必得的样子,为何他没有直接动手硬抢,反而将他给带回来?
陶霖一时半会也想不通这些,只当是那白离言还有其他什么阴谋,他头疼的厉害,又躺了回去,还是打算先离开这地方。
白离言回到偏殿中,坐在那里凝眉沉思,魔宫里的御医在小心谨慎的给他处理额头上的伤,他皱了皱眉挥手让他们退下。
左右护法站在那待命,知道白离言现在估计心情很糟,有事禀报也得先等人心情好了再说,谁都没敢先开口触了霉头。
白离言起身,神色凝重地说道:“去查下那日招摇山庄混战之时,还有谁去过陶霖的屋子,有去过那个院子的也别放过,不管是谁都给我带来。”
右护法疑惑了一瞬,领命去查。
左护法道:“圣君是怀疑当时加害尊主夫人的另有其人?”
想起今日陶霖那个反应,白离言至此还心神不宁,如果只是单纯的杂修弟子迁怒之下而下杀手,不会造成陶霖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惶恐反应。
想到那帮魔修当日行径,他甚至认为是有人蓄谋已久的故意栽赃嫁祸,毕竟现在是身在尔虞我诈暗潮汹涌的魔域,他对事情的观点都会往全方面的去想,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痕迹。
白离言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想到另外一事,问道:“那日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左护法刚才正想禀报此事,闻言便回道:“属下近日对那几位长老都派了人暗中监视,包括查阅了宗谱履历与这两年内的行事踪迹,但并没有发现这几位长老有何可疑之处,甚至上次乐游山那场集结,他们也没有任何人参与进去。”
白离言皱眉沉思。
左护法小心地觑了人神色,继续说道:“可能真的是那罗兰急着想立功表现,才煽动那些下层魔修,鼓动士气,稀里糊涂跑去仙道捣乱了。”
白离言对这说辞,只是冷笑一声,还是保持存疑。
入夜之后,阴沉气息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给这座宏伟庞大的宫殿笼罩上了一层诡异色彩,森冷气息更显孤寂。
就算点上再明亮的灯,也给这座冰冷的宫殿增添不了多少温度,白离言走在走廊上,踏着细碎的月光走去陶霖的寝殿。
就算这里再清冷,那里至少还有一个能给他带来温度的人。
他行去的步伐是带着期待与喜悦的,像是在赴约去见哪个朝思暮想许久了的人,可想到白日陶霖那个愤恨的眼神,心里又跟着揪起了一阵疼痛。
他从侍候的婢女那得知,陶霖醒来不久后情绪就稳定了许多,可能也不想为难伺候着的下人,喝了药也吃了些东西,气色恢复的很好。
听到这些他自然开心也欣慰,但走到殿门外时,还是迟疑的驻足了。
想起白日陶霖那样子是不想看到他,现在再去见会不会再次刺激到他呢?
白离言站在殿外踌躇不前,这时一个婢女行色匆忙跑出来差点撞上,在看到他后瞠目愣了片刻,旋即吓得花容失色跪下去求饶,他皱眉问道:“遇何事慌张?”
婢女哆哆嗦嗦了一阵,赶紧说道:“回回君上,是是夫人,尊主夫人他爬到屋顶上去了!奴婢们怎么唤他都不肯下来……”
没等人说完,白离言身影慌忙的箭步走入,在殿前的院子里已经集满了对着屋顶唤人的侍卫与婢女,看到他来皆跪成一片。
白离言目光看去屋顶上,一个身穿轻薄单衣男子正顺着屋脊走,身形不稳,小心翼翼是往外殿走的方向。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个想逃的举动反而激起了胸中一股怒意,便寒着朝人道:“陶霖,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逃走会有什么后果!”
这话带着威胁冷意,陶霖吓得脚下一哆嗦,差点脚底打滑跌下去,他回身看着下面那个人,那个脸色真的不太好看,冷得想杀人。
但他也不惧,不耽误他脚下前行的脚步,他只要沿着这条屋脊走到对面上次跟式微坐着那个地方,就能找到位置摔传送符离开了,便应道:“必死无疑的后果,这才符合你的行事风格。”
白离言面寒如水,抓起一个白天侍候陶霖的婢女,暴虐的魔气将她整个人吞噬,对着上方人冷道:“师兄,你再往前走一步,这个婢女可就要为你陪葬,我劝你还是乖乖下来。”
只听到上方有琉璃瓦哗啦声,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往上一提。
第45章 刺激
眼看目的地近在眼前,陶霖已经按耐不住要越过去了,结果太着急脚下一打滑,千钧一发之际他攀住了屋脊尽头处那个神兽头上的犄角,稳住了身形。
那被踩滑出去的琉璃瓦,顷刻哗啦啦的落了下去,摔在下方白离言面前,一地破碎。
陶霖看去下方地上,白离言手里抓着一个婢女,那女孩被扼住脖子,眼睛里晶莹泪珠在打转,往他这里张望。
那婢女楚楚可怜,在白离言手下像只脆弱的兔子,看他的美眸里全是求救,看了就令人心生不忍。
白离言这举动很明显,是拿这无辜性命做要挟,逼他就犯。
诚然也是深知他的软肋,知他心地仁善,在看到别人因自己受牵连就不会坐视不管,加上陶霖这几日一直受这个婢女照顾,不管她死活也太没人情了。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出路,他若就此放弃逃走,白离言事后必然会将那个出口封死,下次再想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左右两难的挣扎了一阵,陶霖在心里暗骂了白离言千百回,终于转身过去,往回走。
因为心里憋闷又来气,就没注意脚下的路,结果一脚踩空,他“啊”地一声惊呼,从琉璃瓦上滚了下去。
本以为会像那些琉璃瓦一样,就算不摔碎也会是个很难看的四仰八叉,结果反而落入了一个很可靠的怀抱当中。
转头便看到白离言那明显还在不高兴的冷脸,陶霖生出了一种再度羊入虎口的悲怆来。
白离言垂眸看他,凉凉地道:“这才一天不见,师兄就想上房揭瓦了?”
纵然陶霖脸皮再厚,也被这句话说得脸颊微热,他怎么觉得这话那么像不听话的小媳妇半夜爬墙出去玩被夫君回来抓个正着的感觉?
那些婢女侍从还在看着,陶霖感觉大男人被这样抱着很奇怪,正了正色,用师兄的口吻道:“先放我下来。”
白离言非但不放,两只手臂用力一收反而抱得更紧,抬步往寝殿内走去,他面色冷沉道:“师兄就好生在这里住下,有下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最好别再打着离开的主意,现在外面的世界可还不比呆在魔宫安全。”
陶霖闻言怔了怔,觉得这话里有话,便疑惑问:“为什么这么说,外面怎么了?”
白离言脚步顿了顿,看着他讥诮笑了声,迈着稳健步子继续前行:“招摇山庄一战后,魔域与仙道彻底结下深仇大恨,你现在回去就会被指认为与魔道狼狈为奸,出门就被人人喊打的魔族同伙……不知师兄听到这个消息,有何感想?”
陶霖没什么感想,这个结果也想得到,倒是听着这话里带着着讽刺意味,令他又不自禁想起了当初那个冷言冷语不近人情的狼崽子,心里一阵不痛快没理他。
一路没说话,陶霖抬头看见之前住的那个寝殿到了,正要说让他放下自己,结果白离言直接脚踢门进了内殿,那些侍女跟到门口后就止步了,垂着首分站两侧,靠近门前那两个,还很善解人意的给帮关上了门。
陶霖立感不对,想这都大半夜了白离言不放下他回去睡觉一起进来,还把关上了门是怎么回事?
他在心里七上八下,还没等人将他放下去,陶霖率先从人怀里翻身出去,一个屁股蹲落在大床上,还好床被垫的够厚也柔软,不然这一屁股可要摔疼了。
看人还没打算走,陶霖掩饰了心中慌乱,看人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戒备道:“你怎么还不走,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白离言看他眼底里有掩藏不住的慌乱,但白天的那种愤恨不平的眼神几乎没有了,心里还是感到欣慰,便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这里就是我的寝殿,师兄要我去哪儿?”
陶霖看人已经脱掉外袍准备就寝的架势,心里又一阵狂跳,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便狂涌了上来,思想丰富的脑补了一堆接下来将可能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