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浅手忙脚乱地把账本塞到屉子里,从柜台后绕出来:“裴溪,备车,不,备马。”
裴溪应是,转身出门。
林思浅急匆匆往外走,还未走到门口,就见莫锦元带着一位夫人,还有一位容貌出众的姑娘走了进来。
那姑娘长得楚楚动人,可却像吓到一般,双手紧紧抱着那夫人的胳膊,一双眼睛怯生生地四下里看,当和她对上视线的时候,眼珠突然不转了,看着有些傻气。
林思浅便猜到,这就是莫锦元的外甥女了。
可眼下实在是没空,她两步上前,客气地解释:“莫老板,非常抱歉,我今日有急事,现在不得不立马离开。”
“这样,明日早晨,面馆开门的时候,我让朱太医到这来等您可好?”
自家姐姐和外甥女今日猜到,莫锦元不过是想带来先打个招呼。
本是他求林姑娘帮忙,人家有急事,还这般客气,安排得这般妥当,他感激都来不及。
忙拱手:“多谢林姑娘,那今日我们就不叨扰了,您请,我们吃碗面再走。”
说罢,就往旁边一站,把路让开。
林思浅冲几人笑了笑,福了下身抬脚就走。
可那位傻里傻气的姑娘却突然伸手,摸在了她的脸上,歪着头,目光迷茫又困惑:“瑾儿?”
那一声和宋书勉的语调格外相似的“瑾儿”,听得林思浅头皮发麻,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转身看着那位姑娘,抓住她的手,颤声问:“瑾儿?”
一旁的那位夫人早就从自家弟弟口中得知这位林姑娘是宫里的贵人,得罪不得。
她吓得忙把自家闺女抱入怀中,忙不迭道歉:“贵人对不住,小女痴傻,冒犯了您。”
莫锦元也在一旁圆场:“林姑娘见谅,我这外甥女小名锦儿,她这是在同您介绍她自己。”
不不不,不该是这样。
林思浅看着那姑娘,再问:“你是瑾儿?”
那位姑娘点头,却指了指林思浅:“瑾儿。”
荆杨带着竹香快步走了来:“林姑娘,咱们走吧。”
林思浅却伸手就把香儿拉过来,推到那位姑娘面前。
竹香一头雾水,小声问:“主子,怎么了?”
林思浅不说话,盯着那位姑娘看。
果不其然,那位姑娘又伸手摸上了竹香的脸,在她脸颊上掐了掐,傻乎乎地笑了:“香儿。”
竹香本来在纳闷哪里来的傻姑娘,怎么初次见面就摸人家脸的。
可当那姑娘掐着她的脸颊还晃了晃手,又喊了那声香儿,她整个人立马僵住了。
听着那声香儿,看着香儿震惊无比的反应,林思浅喜极而泣,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宋书勉有救了。
宋书勉不用死了。
她一手扯着那位姑娘,一手扯着竹香就往外跑:“莫老板,我带您外甥女去见太医,稍后送回来,您且在这等着。”
第92章 第92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惹得莫锦元姐弟二人一头雾水,急忙追了出去。
可到了门外,已经晚了, 就见自家孩子被人带着上马, 一行人一溜烟跑没了影。
林思浅自己骑了一匹马,裴溪带着莫锦元的外甥女, 竹香被荆杨带着, 众人一路疾驰,到了尚书府。
在大门口下马落地, 林思浅想到莫锦元说过, 他外甥女身体不好, 她牵住锦儿姑娘的手交到裴溪手里:“裴溪, 背着她。”
也不等裴溪应, 她便牵着惊喜过渡有些恍惚的香儿, 拼命往院里跑。
裴溪应是,轻轻松松就把锦儿姑娘背上了背, 跟着林思浅跑。
一行人呼啦啦跑到了宋书勉的院子,还没进屋门,就听屋里传来宋夫人的哀哀哭泣。
林思浅心里一个咯噔,带着人就冲了进去:“宋书勉!”
常顺闻声迎出来, 眼眶通红:“表姑娘,您可来了,您快去见见我家公子, 他就等着您呢。”
还好,还好, 还好!
林思浅跑得双腿发软,险些站不住, 强撑着带着裴溪刚放在地上的锦儿姑娘进了内室。
屋内,宋尚书坐在椅子上以手遮面,看不清神情。
宋夫人坐在床边,攥着宋书勉的手悲痛欲绝。
宋家大公子毫无形象地坐在床边的地上,伸手摸着自家弟弟的头,泣不成声。
宋书勉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灰白,已然出气比进气多。
林思浅牵着锦儿姑娘上前,隔着几人大声道:“宋书勉,我来了。”
剧烈奔跑,外加担忧,林思浅的声音颤抖。
可那颤抖里,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兴奋。
宋家几人全都听出了端倪,目露诧异。
就连抱着宋书勉的手哭个不停的宋夫人都抬头,不解又不满得看了过来。
唯独宋书勉安安静静躺在那里,毫无反应。
林思浅看向后头站着的太医:“二公子可还好?”
太医满面愁容的摇头:“不过吊着一口气罢了,林姑娘要是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有气就好。
林思浅转头看了一眼锦儿姑娘。
就见她懵懵懂懂,歪着脑袋打量着床上的宋书勉,皱着眉头,像是在努力辨认着什么。
香儿的目光一直落在锦儿姑娘的脸上,双手捂住嘴,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哭,也不要出声。
林思浅朝着宋家众人福了福身,双手合十拜了又拜,拜了又拜。
语气里带着央求:“能否让我单独和二公子说句话?几句就好。”
再耽搁,怕是要来不及了。
竹香跪在了林思浅身边,朝几人磕头,声泪俱下:“求求你们了,就让我家姑娘单独和二公子说几句话吧,说完了,说不定二公子就好了。”
宋书勉先前同众人一一说了道别之言,吩咐荆杨去找林思浅和香儿,随后便陷入了昏睡,已经一个多时辰,怎么都唤不醒。
众人便知,他大限已至。
此刻林思浅来见他最后一面,这是他的心愿,宋家三人虽不舍离开他片刻,可如今见那主仆二人这般,也只好出门。
往外走的时候,见到林思浅身边跟着一位脸生的姑娘,虽有些诧异,但宋家几人太过悲伤,只当她是林思浅身边的宫女,也没当回事,并未多问。
等众人出去,林思浅便走过去把门关上,又匆匆走回床边,把锦儿姑娘按坐在床边,指着宋书勉小声说:“瑾儿,你仔细看看他是谁。”
锦儿凑近了宋书勉的脸,左看看,右瞧瞧,随后抬头看着林思浅,目光无辜又迷茫,语气带着困惑:“书勉?”
一听从她嘴里说出“书勉”两个字,林思浅的泪就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往下淌。
她是林念瑾,是念瑾,是宋书勉的瑾儿。
林思浅又哭又笑,拼命点头:“是书勉,他是你的书勉。”
瑾儿便笑得如同孩童一般灿烂,拍了拍巴掌:“是书勉。”
可笑过之后,眉头又皱了起来,连鞋子都没脱,转头就爬上了床,躺在了宋书勉里侧。
她伸手抱住宋书勉,爱恋地摸着他的脸,语气不解又带着心疼:“书勉,你怎么这么瘦,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书勉,你的脸都硌手了,还有你的手,怎么也这么瘦。”
“你不好好吃饭,瑾儿不高兴,瑾儿不理你啦……”
看着这一幕,竹香捂着嗓子坐在地上,张着嘴无声痛哭。
林思浅擦了擦脸,上前把竹香从地上扶起来,用力抱着她:“香儿,别哭,别哭。”
竹香悲喜交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又怕外头人听见,声音压抑得一抽一抽:“主子,我家、我家姑娘、她回来了。”
林思浅:“傻香儿,你家姑娘回来了,二公子也有救了,这是好事,别哭了啊。”
话是这么说,可她自己的眼泪,却也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滚。
竹香胡乱擦着脸:“奴婢不哭。”
林思浅拍拍竹香,松开她,两个人走到床前,齐齐蹲到床边,扒着床沿,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人。
瑾儿像是看不出宋书勉生病将死,只是抱着他,轻声细语地和他说着话。
说了好一阵子,她目光困惑:“书勉,你还没睡好吗?”
林思浅的心也高高吊着,忍不住也跟着说:“宋书勉,你的瑾儿回来了,你快醒来看看她。”
竹香哽咽着小声跟着喊:“二公子,我家姑娘回来了,您快醒醒啊。”
“动了!”
“动了!”
林思浅和竹香激动地指着宋书勉微微颤动的眼皮,异口同声地说道,随后二人齐刷刷站起来,脑袋凑了上去。
瑾儿闻言,支起身体,盯着宋书勉看。
须臾,宋书勉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凑在他面前的三个脑袋。
他恍惚了一会儿,认出了林思浅和竹香:“林姑娘,香儿,你们来了。”
说罢,用余光瞥了一眼快贴他脸上的另外一个脑袋,甚是不解:“这位是谁,为何在会我床上,快请她下去。”
说罢还把头往床外边偏了偏,刻意避开。
见宋书勉知道避嫌赶人,便知他清醒过来。
林思浅拉着竹香站直身体,离他远一点,伸手一指瑾儿,刻意压低的声音激动得有些高亢:“宋书勉,你看看她,你快看看她。”
宋书勉心道蹊跷。
他都快死了,林姑娘的脸上挂着泪,可神情中却带着压都压不住的兴奋,不,可谓说是欢喜。
还有香儿也是,手舞足蹈的,又哭又笑,似乎不知如何是好的焦急模样。
依他对她们二人的了解,他快死了,她们还这般高兴,显然不对劲儿。
见他还愣着,林思浅和香儿急得齐齐跺脚,焦急催促:“你快看看她。”
宋书勉便依言转过头去。
一转头,便见一位样貌楚楚动人,看着有些憨傻的姑娘,像朵夏日里开得无比灿烂的太阳花一般,正咧着嘴冲他开心地笑。
四目相对,那朵太阳花便说道:“书勉,你醒了?”
只看了那一眼,只听了那一声,宋书勉便移不开眼。
他那本来平静如古井的眼睛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伸手摸上面前陌生姑娘的脸,语气小心翼翼,像是怕吓到谁一般,声音轻得不能再轻:“瑾儿?”
瑾儿抱住宋书勉的手贴着脸蹭了蹭,傻呵呵地笑着点头:“书勉。”
“瑾儿。”宋书勉咧着嘴笑了。
可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嘴唇发颤:“瑾儿,你去哪了,你怎么才回来!”
随后便伸手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像个孩子似的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外头的宋家三口还有常顺荆杨等人,听到宋书勉那毫无顾忌的大哭声,全都心惊不已。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书勉就已心如死灰。
语气淡淡的,神情淡淡的,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了任何情绪起伏。
可此刻,他竟然这般放肆大哭,显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儿。
“儿啊,你怎么了!”
“书勉,书勉!”
“公子你可还好!”
等在外间的众人呼喊着就朝内室跑来。
林思浅和竹香正手牵着手,又哭又笑地抹眼泪。
一听外头这动静,望了一眼床上那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齐齐说了句糟糕。
二人对视一眼,忙起身,扑到门口把门栓一插,随后靠在门上把门给堵上了。
跑在前头的宋大公子一下没推开门,焦急出声:“书勉,你怎么了?”
常顺也问:“林姑娘,我家公子为何大哭?”
宋夫人哭着拍门:“快开门,让我看看勉儿。”
门被推得咣当咣当直响,林思浅和竹香双脚抵地,用屁股顶着门,焦急地看向床上。
失而复得,百感交集。
宋书勉此刻只顾抱着瑾儿不停地哭,哪里会管其他的事。
想让他说上一句话,打发了外头的人,那是指望不上了。
要是让外头的人闯进来,看到床上这一幕,这事儿怕是会搞得很复杂。
无奈,林思浅只好出声:“二公子他没事,你们先别进来。”
第93章 第93章
竹香也补充道:“是啊, 二公子就是见到我家姑娘,高兴得哭了,你们先别进来。”
屋外众人显然不大相信, 两人最近这些日子可谓日日相见, 缘何到了此时,才这番悲恸大哭?
众人虽不再撞门, 但宋夫人仍旧不停地喊:“勉儿, 勉儿你说句话!”
林思浅快步走到床边,小声提醒:“宋书勉, 你先别哭了, 你母亲在外头喊, 你快出个声, 不然她们要闯进来了。”
可宋书勉只顾抱着瑾儿, 闭着眼睛哭个不停。
瑾儿的脸被他扣在胸口, 几次挣扎着想起来,都未果。
林思浅喊了几声, 他都置若罔闻。
外头又传来拍门的声音,急得她抬手就在他胳膊上狠狠拍了一把:“别嚎了。”
这一巴掌的力道可不轻,宋书勉吃痛,清醒过来, 哭声戛然而止,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林思浅,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林思浅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指了指他双臂紧紧箍着的瑾儿:“瑾儿都要被你闷死了。”
一听这话,宋书勉忙松开胳膊, 手忙脚乱地把怀里姑娘的脸捧起来查看:“瑾儿,你可还好?”
瑾儿小脸憋得通红, 委屈巴巴:“不好。”
宋书勉自责不已:“对不住,对不住。”
“勉儿?勉儿你怎的了?”
外头听到宋书勉哭到一半冷不丁又不哭了,心下更是发慌,又开始拍门。
林思浅指了指门口:“你快说句话。”
宋书勉依言出声:“爹,娘,大哥,我没事,你们莫担心。”
声音沙哑,音调不高,但听起来竟带了无限生气,还满含欢喜。
“当真无事?”宋大公子趴在门上问。
宋书勉再应:“大哥,我无事,我就是见到瑾儿有些高兴,我想再和她说会儿话。”
听出他声音里不同往日的活力,宋书勤欢喜不已:“不着急,你慢慢说,我们就等在外头,有事你就喊一声。”
宋书勤拉着不放心非要留下来听的宋夫人走远,常顺和宋大人还有荆杨也跟着离开。
“香儿,瞅一眼。”林思浅说道。
竹香趴在门缝往外看了看,见外头没了人,点头:“都走了。”
林思浅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对着竹香招手:“香儿你也过来。”
竹香点头,颠颠跑过来。
宋书勉和瑾儿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深情相对,傻笑个不停。
林思浅和香儿对视一眼,也都忍不住笑了。
笑过,林思浅又发起愁来。
宋家众人在外头等着。
莫锦元姐弟俩在林记面馆等着。
宋书勉这破破烂烂的身体,得想办法治。
瑾儿这傻乎乎的样子,显然是生了病,也得想办法医好。
还有后面,他们二人该如何才能在一起。
一大堆的事儿。
林思浅出声劝道:“二公子,来日方长,以后抱的机会多的是,你先把瑾儿放开,咱们商量一下后面的事好不好?”
宋书勉因为情绪剧烈起伏,灰白的脸泛起了血色,终于看着像个活人了。
“林姑娘说的是。”他依言点头,爱恋地摸了摸瑾儿的头:“瑾儿,你先起来可好?”
“好。”瑾儿乖巧地应,从床上爬起来。
林思浅和竹香扶着她下了地。
竹香终于逮着了机会,伸手就抱住了自家姑娘,把脸埋在她肩头呜呜直哭:“姑娘,香儿想你。”
瑾儿拍着竹香的背,笑呵呵道:“傻丫头,这么大了又哭,当心被人笑话。”
宋书勉这会儿才察觉出瑾儿不对劲,他看向林思浅。
林思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小声说:“据瑾儿现在的舅舅说,她是得了头疾。我和瑾儿也是第一天见,具体什么情况也不大清楚。”
“宋书勉,你得好好吃药,好好吃饭,赶紧好起来,瑾儿如今这样,还得你照顾才行。”
“我知道,我知道,我得好起来。”宋书勉挣扎着往起坐。
奈何这两日,除了被大伙灌了汤药吊着气,就不曾进过食,虚弱得愣是没坐起来。
“香儿,瑾儿,扶一把。”林思浅招呼抱在一起一个哭一个笑的主仆二人。
三个姑娘齐齐伸手,将宋书勉小心翼翼扶了起来,让他靠坐在床头。
瑾儿坐在了床边,抱着宋书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笑呵呵地看着他。
不过是起了个床,宋书勉就跟爬了一座山一般呼哧带喘的,可他却笑着说:“我饿了。”
“饿了好,饿了好!”林思浅高兴地拍手,转头和竹香说:“香儿,快去拿些吃食来,要汤,或者粥,好下口的。”
“哎,奴婢这就去。”竹香欢快地应了声,小跑着到门口,打开门栓推开门出去,转身又把门小心关上,隔绝了众人探头探脑往里看的视线,这才走过去,大声宣布:“二公子饿了。”
宋家几人一听,全都面露狂喜,宋夫人更是喜极而泣:“灶上什么都有,快快快,快去取。”
“小的这就去。”常顺抹了把眼睛,撒腿就往外跑。
荆杨也跟着往外走:“我也去帮忙。”
两名太医见多了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见状并未多言,对视一眼也往外走:“我等再去熬一副药来。”
宋夫人拉着宋大人的手,劫后余生一般又哭又笑:“我儿饿了,我儿饿了。”
宋大人也不停地掉着眼泪:“是啊,勉儿有救了。”
宋书勤拉着竹香到一旁,神情郑重地轻声问:“香儿,念瑾可是为了救书勉,同他说了什么谎,比方说,要嫁给他这样的话?”
竹香忙不迭摆手:“大公子,我家主子就劝慰了几句,可从来没说一句这样的话。”
宋书勤不解:“你家主子这阵子不是天天劝慰,为何今日书勉才想开?”
若是没有说什么不同之言,书勉为何单单今日这般?
竹香攥着手指:“就是二公子见到我家姑娘,实在是太高兴了。”
我家主子,我家姑娘,在宋书勤听来毫无两样,他十分不解,正想再问,就见荆杨和常顺二人拎着食盒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