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笑着去抓她的手,却几次被躲开,看着小姑娘那通红的脸蛋,陆离只好起身,目光恋恋不舍:“那我去去就来。”
想到之前陆离放下的那句狠话“你且等到大婚那日”,林思浅莫名心慌,忙不迭摆手:“不用着急,大家伙都是来吃喜宴的,你多陪陪。”
二人朝夕相伴太过熟悉,小姑娘又是个心思单纯,没有城府之人,陆离轻易便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故意走回去,俯身靠近,一手撑在床上,一手兜着她脖子将她圈住,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怎么,浅浅这么怕我快些回来?”
林思浅顶着凤冠,脑袋也不敢往后仰,何况脖后还有一只大手兜着,也无处可躲,只能任由那男人的气息将他包裹,色厉内荏地训道:“快些走。”
见小姑娘从耳朵红到了脖子,陆离这才满意地起身,笑着走了。
到了门外,吩咐道:“帮你们娘娘把凤冠摘了,再给她取些吃食来。”
绿荷和竹香应是,转身进殿。
看到她们二人,林思浅跟见到了救星一样:“快来帮我,我脖子要断了。”
绿荷和竹香一左一后,帮着林思浅把凤冠和满头的珠钗发饰摘下,随后将她那一头乌黑顺直的头发披散。
林思浅晃动着终于获得自由的头和脖子,舒服得直叹气:“成亲这么累,打死我,我也不成第二次。”
听着这傻言傻语,绿荷和竹香都忍不住笑出声。
绿荷好笑道:“娘娘,成亲自是只有一次的,哪会有第二次。”
“言之有理,像陛下这么好的人,上哪找第二个去。”林思浅点头说,随后往后一躺,想直直腰,可哎呦着又坐了起来。
回头一看,就见大红的喜被上,洒满了桂圆花生红枣莲子。
绿荷和竹香笑着上前,把东西都收走,又取来了膳食摆在桌上。
林思浅走过去坐到桌前,心不在焉地慢悠悠吃着,一边吃一边不时地看向门口。
绿荷忍不住笑:“娘娘,您甭瞧了,陛下怕是还要一阵子才能回。”
被戳穿心思,林思浅瞪她:“瞎说,我哪是在看陛下。”
还不待竹香回话,门口就传来一声:“娘子不是在看我,那是在看谁?”
林思浅坐在椅子上,看着走过来的那个意气风发,满面春光的俊美男人,心又开始咚咚咚狂跳。
绿荷和竹香忙福身请安,又拿来一副碗筷之后,默默退到了门外。
陆离伸手握住林思浅的手,把她咬在嘴里的筷子慢慢拿出来,笑着问:“看傻了?”
林思浅把筷子放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朝臣和官眷们都走了吗?”
陆离目光灼灼:“我想回来陪着你。”
那要吃人一样的目光,看得林思浅心头又是一阵猛跳,她身子一扭,看着桌上的菜,东指一下,西指一下:“这个炙烤羊排好香,你尝尝,那个香煎小黄鱼也不错,你吃两口……”
见小姑娘目光慌乱地把桌上的菜介绍了一遍,陆离闷笑着拿起筷子,挨样尝了过去,一边尝,还一边喂她。
一顿饭下来,林思浅基本上没再动过手,都是让陆离给喂饱的。
等宫人把桌子撤了,陆离便让人备水沐浴。
很快,郑福来报,说是汤池已经备好。
一听汤池,林思浅就慌了,揪住领子怯生生地看着陆离:“我不去汤池,你自己去吧,我就用浴桶就好了。”
可那缺德男人哪里肯听她的,二话不说,上前就打横将人抱起,直接穿过寝殿,从不久前才开的小门,直接到了汤池间。
陆离脚步不停,直接走了过去,似乎是想直接抱着她下水。
望着那飘满了红色梅花花瓣,冒着蒸腾热气的硕大汤池,林思浅踢蹬着腿:“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洗。”
陆离轻笑一声,改为单手抱人,另一只手把林思浅的鞋袜脱掉,随后弯腰,就那么把她直接放入了水中。
“哎呀,我的凤袍,你个败家皇帝。”
这凤袍可是花了大价钱,花了大功夫做成的,现在就这么沾了水,林思浅心疼得直拍水。
可那缺德男人,却一边笑着一边脱掉他自己的靴子袜子,一步一步从台阶处慢慢走了下来。
林思浅正在费力脱着凤袍,一抬头就见陆离笑着入了水,正淌水朝她走来。
她心头一乱,下意识转身漂起来就往远处游,还没等游出去多远,脚踝上就被一只炙热的大手抓住,随后一个往后拉的力道,她就被拽了回去,落入了一个湿漉漉的怀抱。
两个人的脸颊贴在一起蹭了蹭,陆离的声音有些哑:“娘子,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林思浅脸涨得通红,扭着身子奋力挣扎:“你别那么心急,我先洗个澡。”
陆离便好心好意地说:“为夫帮你。”
林思浅紧紧揪着脖领子,央求着:“远之哥哥,我自己来好不好?”让他给她洗澡,简直要羞死人了。
“不好,大喜的日子,怎好让娘子劳累。”陆离用温柔的语气霸道地拒绝。
紧接着,他的手就动了起来。
看着眨眼间就飘在水上的大红凤袍,林思浅算是真切领会到了两个人武力值的差距。
她在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全力抵抗,可那男人用一只手就轻飘飘地将她的双手禁|锢,脱掉了她的外袍。紧接着,就是中衫,然后便是内衫……
水面上,花瓣之间漂着的衣服越来越多。
大势已去,林思浅只得紧闭双眼,任人宰割,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吧。
可等她放弃了挣扎,那缺德男人却极其愉悦地笑了,良心发现地留下了她的肚|兜,总算是给她留了一丝体面。
当他一松开她的双手,林思浅便抬脚在他紧实的大|腿上踩了一脚,借势蹿出去老远,蹭蹭蹭扑腾到了角落,贴着池壁缩到水里,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陆离。
看着像个小鹌鹑一样的小姑娘,陆离笑得肩膀直颤,笑着笑着伸手褪去了自己的外袍,中衫,内衫,最后赤|膊着上身,只留一条里|裤。
林思浅用手掌挡着眼睛,从手指缝里目睹了皇帝陛下脱|衣的全过程,看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恨不得让他当场再跳个舞。
见小姑娘嘴角高高扬着,陆离闷笑不止,抬腿又往过走。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林思浅嗷一声尖叫出声,抬手就拼命往过撩水,撩了陆离一头一脸。
陆离伸手抹了一把脸,往前一个俯身钻进水里,眨眼从林思浅身前冒出来,伸手就将人揽进了怀里……
这个澡洗的,真是一言难尽。
林思浅羞愤难当,原本白皙如玉的面颊红得如同滴血。
好在,在她的强烈抗议之下,那缺德男人只是“好心帮她洗了个澡”,并未做任何“过分之举”。
当然,这都是他大言不惭的话。
擦干身体,换上寝衣,回到卧房,所有这一切,都是陆离从头到尾包办,林思浅全程闭眼。
当被轻轻放在被褥之上,林思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里一滚,滚到了床里,嗖地一下钻到了被子里,从头到脚都蒙了起来。
可很快,她就被扒拉了出来,落入了一个炽热的怀抱里。
“睁开眼。”陆离在她耳边轻轻哄着。
那声音仿佛带着蛊惑,林思浅不由之主地依言照做。
望进那深邃如古潭的双眸,林思浅不饮自醉,伸手摸上他的脸:“陆远之,你可真好看。”
陆离偏头闷笑一阵,转头过来,轻轻吻在了她的唇上。
林思浅伸着胳膊,含混不清地呜呜着:“床幔。”
陆离嘴上未停,一回手,将床幔扯了下来。
林思浅又说:“熄灯。”
陆离却不答应:“大婚之日,红烛要留着。”
“可是太亮……”林思浅的话未说完,嘴就被堵上了,紧接着被大山一样的男人结结实实压|在了床上,再也无暇他想……
浑浑噩噩,哭哭啼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思浅才得了自由。
她算体会到了陆离这男人那可怕的体力,真的是太吓人了。
往日里对她几乎百依百顺的男人,不成想在这件事上却是如此的霸道蛮横,面对她的哭求,他会停下来,百般温柔地亲她哄她,等她慢慢适应在接着来,可就是死活不肯中途停止,说什么此事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她不理解,这事明明痛苦大过舒适,陆远之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此。
问题是,头一回的时间还不算太长,痛苦之后她也能忍耐,还想着,先前他总威胁她等大婚那日的,也不过如此罢了。
可没想到,刚被抱着去洗过澡,窝在被子里昏昏欲睡,陆远之就卷土重来,还跟吃了什么灵药一般,越战越勇。
还说什么,她既然什么都不会,那他要好好教教她,还逼着她喊他夫子。
夫子个鬼啊,有这么不要脸的夫子嘛。
她嗓子都哑了,眼睛都肿了。
可那缺德男人的,却眉目舒展,一副心情舒畅,心满意足的模样。
真真是,气死个人了。
陆离侧身,单肘撑床,满眼宠溺地看着背过身去气鼓鼓的小姑娘,不是那么诚心地道歉:“娘子对不住,是为夫孟浪了,下次为夫一定收敛些。”
听听,听听,还想有下次,想得倒美。
林思浅在心底重重地哼了一声,紧闭双眼,装晕。
粉扑扑的脸颊,气哼哼的模样,明明醒着,又装晕。
陆离只觉可爱无比,没忍住伸手抚在她的肩头之上,一本正经地问道:“娘子对为夫今日的表现,可是有何不满,不如说出来,为夫下次好改正?”
林思浅羞愤欲死,死也不说话。
这种事,做就做了,他是怎么好意思还要拿出来聊的。
陆离在小姑娘身后磨磨叽叽问了半天,也不见有个回应,便笑着躺下去,伸手将人搂住。
可搂着搂着,林思浅突然不装死了,直接炸毛,回腿就给他了他一脚,凶巴巴的:“陆远之,你不要太过分,你再这样,你就出去睡吧。”
软绵绵的一脚,踢得陆离闷笑出声,身子往后挪了挪,拉开二人身体的距离:“对不住,我也管不住。”
林思浅才不信他:“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管不住,骗鬼呢。”
陆离无奈叹气:“娘子实在太过甜美,陆某实在无能为力。”
又被夸了,林思浅也不好再骂人。
哼了一声转过身,用脚蹬着他,把他蹬得转过身去,随后自己又翻了个身,两人背靠着背:“你现在能管住了吧。”
陆离又叹气:“娘子,今夜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如此以背相向,多不吉利。”
林思浅哼哼唧唧:“那你想怎样?”
陆离:“不如,娘子抱着我?”
“那行吧。”林思浅想了想,转过身去,伸手搂住了他。
陆离身体一僵,随后作势转身,林思浅抬手就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不许动,再动我打你啊。”
娇娇糯糯的声音,哪有一点威慑力,陆离听得直笑,却也知道今晚把人闹狠了,不敢再造次,免得真的把人惹毛,和他翻脸,几天不理他,苦得还得是他自己。
二十几岁的年纪,一直吃素,好不容易尝到美味,他可是一天都舍不得断。
见他终于老实了,林思浅便把脸埋在他背上,声音甜甜的:“夫君。”
陆离展颜而笑:“娘子。”
“夫君。”
“娘子。”
……
两个人跟幼稚鬼一样来来回回喊了能有七八回,又都笑了。
疲惫至极,林思浅就那样抱着陆离睡了过去。
不知睡到何时,她是被揉醒的,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天还未亮,她欲哭无泪,可也架不住男人的花言巧语,又让他得逞了一回。
不过和前两次不同的,这次倒是体验到了难得的愉悦,陆远之何其聪敏之人,一看出她的不同反应,便越发变本加厉。
等到林思浅再次昏昏沉沉睡去,天已泛着白光,她叹气:“成亲这事儿,可真不是人干的。”
耳边传来男人愉悦的笑声,再往后,她就不知道了。
没有长辈,无需早起敬茶,林思浅便一觉睡到了晌午。
本以为陆离已出门去忙,没想到他竟然还在床上,一睁眼,便对上他盈满笑意的目光。
见他低头要来亲,林思浅如惊弓之鸟一般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远之哥哥,你可让我歇歇吧。”
也不知她哪戳中陆离的笑点了,那缺德男人竟然笑个不停,宛如一个大傻子。
也不知顾忌是白日,还是大傻子良心发现,没有像昨晚那般丧心病狂死缠烂打,竟体贴地帮她穿好了衣裳,浸湿了帕子给她擦了脸,又端水给她漱了口,随后抱着她走到桌边,亲手喂她吃了早饭。
宛如一个婴儿般被对待,林思浅无奈又觉得甜蜜,装模作样的拒绝了两下没拒绝掉,就欣然接受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思浅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两个人不是在做亲昵的事,就是在吃饭睡觉恢复体力以便应对后面的亲密。
这样腻腻歪歪的日子,一直过了三天,林思浅终于奋起反抗了。
虽然没有娘家可回门,可她坚持要出宫去瑾儿和宋书勉家中吃顿饭,陆离笑着应允。
一见面才知道,原来二人竟打算隔天离京,说是正准备往宫里送信。
林思浅不解:“可马上就过年了呀,怎么不等过了年再走?”
瑾儿抱着宋书勉的胳膊:“我听书勉的。”
宋书勉便笑着道:“瑾儿父母来了几封书信,想我们赶过去过上元节。”
这话一听便不是真话,林思浅一琢磨,大概猜到,或许是宋书勉不想让瑾儿和宋家人一起过年。
他们二人成婚之后没多久便搬了出来,那之后,宋书勉就没带瑾儿回去过宋府,但凡有事,都是他一个人回去。
瑾儿不记得了,也不会计较他父母所做的事,可他不能自欺欺人地忘掉以前发生的那些事。
想明白其中关节,林思浅也不再问,拉着瑾儿说着话。
陆离则和宋书勉边喝茶,边聊政务,相谈甚欢。
二人吃过晌午饭才回宫,临走的时候,林思浅张罗着隔天到城门口相送,宋书勉拒绝未果,便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林思浅以隔天要早起送人为借口,只给陆离闹腾了一次。
陆离便笑,说她要送人是假,找借口拒绝他才是真,被恼羞成怒的小姑娘狠狠捶了两拳。
隔天,二人换了便服,陪着宋书勉和瑾儿到了城门口。
出了城门,林思浅左手拉着瑾儿,右手拉着香儿,眼泪汪汪:“我会想你们的,你们一定要早些回来。”
香儿伸手抱住林思浅:“主子,奴婢也想您。”
瑾儿伸开胳膊把两人都抱住:“浅浅姐姐,书勉说,等我的病好些了,我们就回京城来,到时候我给你带好吃的来。”
姑娘们依依不舍,最后被自家男人拉开了。
宋书勉牵着瑾儿的手,常顺和香儿站在二人身后,四个人给一同来送行的宋尚书夫妇还有宋大公子行了个礼,转身上了马车。
车夫一甩马鞭,车队向南而行。
林思浅冲着马车挥手:“你们早些回来呀!”
“知道了!”瑾儿和香儿趴在窗户上探头往这边看,也不停地挥手。
马车渐渐走远,林思浅颇为伤感,抬手抹着眼睛。
陆离伸手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摸着她的后脑:“莫哭,若是想他们,过阵子我陪你去越州看他们便是。”
林思浅仰头看他:“夫君,你真好。”
陆离低头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既然夫君这么好,今晚给些奖励可好?”
林思浅笑容一僵。
陆离哈哈大笑,牵着人上了马车:“回宫。”
---
夜深人静,林思浅疲惫得头发丝都不愿动一下,被罪魁祸首陆离伺候着沐浴更衣,之后便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昏昏沉沉的,她听到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有刀剑扎入身体的噗噗声,血液流动的汩汩声。
她一睁眼,便是满目猩红。
周围一片死寂,可却遍地尸首,她被那血腥可怖的场面吓得惊叫连连,可似乎无人听见。
强忍着惊惧,她镇定下来往外走,却发现地上躺着的那些断了气的人,她都认识。
荆嬷嬷,太后,秦语婵,云芝……
所有寿宁宫的人都死了。
她走出门,就见院中也是血腥一片,宫女,太监,嬷嬷,全都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血流成河。
陆离呢?
陆离去哪了?
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她记得,当初荆嬷嬷杀死太后又自裁,其余的人全都送往了大理寺按律处置。
陆离是什么时候,又杀了这么多人的。
林思浅浑浑噩噩,跌跌撞撞往泰和宫跑,可沿途静悄悄,除了那些死在路边的宫人,再无一人,就连墨羽卫都不见一个。
路上遇到吴风和一队墨羽卫,他们黑着脸,满身煞气,步履匆匆地也往泰和宫赶,手里拎着的剑在滴血。
不知发生何事,她发疯一般跑到了泰和宫,一进门,就见郑福趴在门上,用力拍门,嘴里不停喊着陛下开门。
林思浅穿墙而过,一眼就瞧见了靠墙坐在地上的陆离。
他满头满脸都是血,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紧紧攥着剑的手在剧烈发颤。
林思浅心疼得眼泪掉了下来,飞扑过去,伸手就要去抱他,可手臂却穿过他的身体,抱了个空。
林思浅急得哭出声:“陆远之,陆离。”
可陆离却听不见她的声音,只那么面如死灰地望着前方。
许久,他举起剑慢慢对准了自己的心窝,低声喃喃:“母亲,像我这样的灾星,不配活在这世上吧。”
他这种目光,林思浅太过熟悉,以前宋书勉一心求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她心急如焚,嘶声哭喊:“陆远之,我是浅浅,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