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发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好怕。”
大脑被吓得混沌一片,除了求生什么也不剩下:“好怕、好怕……”
然后那些恐惧的气息一下子收了回去,她被紧紧抱住,耳边传来男人的道歉和安抚。
多年过去,他身上依旧带着干净的皂香,和叫她感到安心的特殊味道。
这样的味道让她的大脑又混沌起来,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她被两个人捧在手心里的那段时光,他们曾经对她这么好,现在为什么舍得让她掉眼泪呢?
想到这里,羽生葵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她感觉自己真正失去了什么东西。
“没事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他把她抱进房间,关上门,不断安抚着她,几乎快要跟着她一起哭出来。
像是是感知到了被珍视和他的爱,少女变得好受了一些。
她实在是太过于孩子气,此时此刻,因为急于想要确认自己的玩具还好好地摆在玩具箱子里,就不管不顾地抱住他的脖子,哭着喊他:“杰……”
跪在她面前的男人一下子愣住,表情变得一片空白。
和别人都不相同,她喊每个人的时候,都有一种特定的声调,就好像与生俱来有着操控人心的技巧,叫人听一遍就再也难以忘掉。
刚刚那样的呼唤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和幻想之中,他绝不可能忘记。
“葵?”
像是被石头砸中了脑袋,夏油杰不可置信地攥住她的手,急切地问:“你想起来了吗?”
她不回答,只是抱着他哭:“我身上好痛……好痛。”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好受一些了吗?”
在她刚刚死去的那段时间,两个最强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研究反转术式,但哪怕到最后,他们也没有研究出来拯救绝症的方法。
于是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遗忘了这个技能,就像是把最深的伤口掩藏。
夏油杰朝她道歉:“刚刚我气坏了,竟然忘记给葵疗伤了,要洗澡吗?把身上洗干净好不好?”
“嗯。”
她把脑袋埋进他的脖子里,哭着说:“脑袋好痛……杰。”
羽生葵胡乱喊着痛,夏油杰只能焦急地把她抱起来,一边操控咒灵去给浴缸放水,一边温柔耐心地安抚着她。
吻落在她的额头、脸颊,夏油杰没有再追问她是不是记起来了,只是不断告诉她没事了,告诉她不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会站在她的身边。
像是被他这样的态度安抚到,少女慢慢不再哭了,夏油杰叹息着把她抱进怀里:“我会杀了他……杀了伤害葵的人。”
所以不是这家伙吗?
羽生葵抬眸看着他,慢慢抱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去。
不管怎么样,此时此刻安抚她的人不是乙骨忧太,而是夏油杰。
她就是谁在她面前对她好,谁更像狗狗,就更喜欢谁的坏小孩。
被夏油杰耐心哄了一通以后,羽生葵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因此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也变得平和了一些,夏油杰没有追问她是不是想起来了,也没有问她现在还记不记得自己,只是像一棵树那样站在那里,被她抱着,给她传递安全感。
这是第一次,重逢后的他们拥抱着彼此,窗外的阳光洒进来,一切都那么静谧。
但还没过多久,碍事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她立即抬起头,扯着他的袖子擦眼泪,白嫩的脸颊被布料磨红,夏油杰皱起眉,把袖子抽回来,低声哄她:“去洗澡好不好?”
“好。”
少女赤着脚蹬蹬蹬跑进浴室,然后夏油杰打开门,和自己的学生对视。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先进来吧。”
最后还是夏油杰先妥协。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沉迷这种无聊的争斗。
他让出身位好叫乙骨忧太进来,少年抿紧唇,沉默地走进来,看了一眼她乱糟糟的床铺,视线几乎立即就锁定在了床上的纸条上。
“知错了吗?”
夏油杰拿起其中的一张,脸色阴冷地念出来,然后看向乙骨忧太。
他的脸色并没有比他好看多少,修长的手指紧攥着纸条,颓郁的脸上满是杀意。
“老师昨晚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没有。”
夏油杰怒极反笑:“忧太的意思是,这件事是高专以外的人做的?”
他很确信这件事有咒术师的参与,因为他放在墙角的监视咒灵没有被祓除,却莫名其妙被封印了。
虽然担心咒灵的气息外泄会吓到她,他放的是比较温和的咒灵,但能够在无声无息之间把他的咒灵视野封住的人,这世界上不会超过五个。
悟是可以最先排除掉的选项——夏油杰对自己的挚友有着完全的信任。
“老师、前辈!”
打破他们之间僵持的是虎杖悠仁。
他被五条悟拎着衣领,漂浮在窗户外面,傻乎乎地笑着朝他们挥手:“开窗户放我们进去!”
“……”
等羽生葵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咒术界的三个特级都坐在了这里。
房间里根本没有这么多椅子,乙骨忧太坐在她的床上,面向浴室这边,夏油杰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争吵。
虎杖悠仁坐在床尾的地毯上,后知后觉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像盼星星盼月亮那样把她盼出来了以后,就立即笑着朝她招手:“快过来。”
所以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这家伙未免也太天然了吧。
羽生葵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人,她抿着唇没说话,走出来才发现五条悟就在她身边。
男人倚着墙,一身黑,姿态松散,漂亮精致的脸被眼罩遮住,只露出下巴,于是就显得成熟,高不可攀。
“出去走走?”
他侧过头看着她,谁的意见也没问,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少女看了看乙骨忧太,又看看夏油杰,也跟着点头。
被夏油杰好好安抚过,又泡在浴缸热乎乎的温水里思考了一会,羽生葵也冷静了下来。
和夏油杰一样。
她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五条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杰说你想起来了。”
这个酒店很大,一楼就是漂亮的庭院,男人插着兜在前面走,并没有回头看她:“但我看着不像吧。”
“……”
羽生葵小跑着跟上去:“你走慢一点。”
“抱歉啊,有点生气,实在没余裕体谅你短短的腿。”
五条悟停下来,气质紧绷,面朝向她,问:“不是记起来了。是根本没忘记吧。”
……什、什么?
羽生葵愣了一下,五条悟像是根本不在乎她的答案,朝她抬起手掌。
少女吓了一跳,只以为他要惩罚自己,连忙蹦着往后跑,然后立刻被捏住后颈捉了回来。
“说话。”
他指指自己的眼睛:“这里什么都看得见。再撒谎的话,你知道后果?”
……
羽生葵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她一直弄不清楚六眼的设定,不确定五条悟是从哪里发现了端倪,想要试探她,还是已经通过什么细节确定她一直都在骗他们。
如果是前者,她还能好好想想怎么狡辩,但如果是后者,这个时候继续骗人就真的要完蛋了。
“之前也在骗人?”
男人温热的手掌搭上来,搓搓她的脑袋:“说你啊,小东西。胆子大到……真是。老子也就算了,杰是真的会杀了你哦?”
听起来好像没有多生气……
羽生葵松了口气,在向五条悟坦白和继续狡辩激怒他之间明智地选择了前者。
“我不是故意的。”
她眨眨眼睛,不遗余力地抹黑着系统:“我是被一个东西绑定了,那个东西把我拉到你们的世界里面,强制我去骗你们的眼泪……我也不想的。”
五条悟像是笑了一下。
“所以是真的?”
羽生葵:“……”所以你刚才是假的?
五条悟命令道:“闭眼。”
她紧皱着眉把眼睛紧紧闭起来,接着,耳边风声呼啸,然后又立即停了下来。
“呜呜……”她不敢睁开眼睛,下意识想要求饶:“我知道错了,悟你原谅我好不好?”
“哈。这时候才道歉已经晚了吧。”
她感到男人凑了过来,呼吸就扫在她的脸颊上,视野的缺失一切感官都变得很明显,羽生葵攥紧手指:“你、你总不会杀了我吧。”
“让我想想。”他竟然没有否认。
“虽然这么说,悟想要杀了我的话,早就动手了吧。”羽生葵下意识去扯他的袖子,却被躲开。
这让她心里更没底了。
“嘛。”两秒以后,男人伸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要来了哦。很痛的,在此之前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
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倒霉透了,倒霉透顶,从醒来以后到现在遇见的全部都是坏事,这让她忍不住哭起来。
然后额头被弹了一下。
有点疼,但是再没下文了。
她等了一会,没等到后续的惩罚,才睁开眼,摸摸自己的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更想哭了。
“悟不生我的气吗?”
“生气啊。怎么能不生气,但总不能杀了你吧。”
五条悟搓搓她的脑袋:“好啦,看看周围,还记得么?”
她这才发现这里是五条家的庭院。
在后面生病的那段时期,她常常被五条悟抱在怀里,两个人一坐就是一整天。
“病得也太突然了吧你。那时候就有点困惑来着,后来死的也蹊跷,死前可怜巴巴地求着老子要东西,只好给你啊。”
重逢后就一直在思考,加上杰今天说的话,五条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但也只是猜测,没想到这家伙胆子这么小,经不起一点吓唬。
“对不起。”道歉的语气倒是真诚,也知道蹭到他怀里来撒娇:“我只是想看看悟和杰的反应嘛,遇见忧太的时候……也不确定你们还记不记得我,跑去说‘我是五条悟死去的妻子’这种话,万一悟根本不记得,那也太丢人了。”
五条悟叹气,伸手捏捏她的后颈:“最后一次?”
“……”
“好吧!我说实话,我就是觉得好玩嘛!”
自从回来以后,她懒得给乌丸莲耶好脸色瞧,一直都在使劲给他添堵,身为BOSS,乌丸莲耶有着无穷的耐心,每次都只是轻轻笑着,宠溺地看着她。
后来又遇见了乙骨忧太,那家伙是只要不说分开,可以任由她骑在脑袋上作威作福的类型,在两个人长时间的纵容之下,她已经差不多忘了要怎么露出乖巧、怯懦的表情了。
反正她已经收拾不了这个局面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不了就是死掉,她才不要一直这样担惊受怕的。
她没意识到在五条悟面前她有多放肆,有多么有恃无恐,她只觉得自己简直委屈极了。
“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自私鬼,我一直都在骗你们,除了悟以外我还骗了很多人……悟要惩罚也好要杀掉我也好,就给我一个痛快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法解决这些事了!”
“小家伙欸。”
头顶被大手搓了两下,五条悟笑着弯腰看她:“没说要杀了你吧?一直都在骗我么……在床上的时候总没骗人吧?”
“……”羽生葵被五条悟忽然出格的话弄得满腔情绪都卡住了,眨着眼睛红起脸,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怎么能像是没事人那样,怎么还能笑出来啊。
“豆子这么点大,哪来的胆子惹这么多祸。”男人叹气。
看着面前高大的,像是山一样的男人,又想起他刚刚弹自己额头,那样不轻不重的力道,羽生葵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终于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因为她真的遇到了知道她做的坏事还没有惩罚她的人。
她哭着钻进他的怀里:“我如果真的像豆子一样大就好了,就能躲进悟的口袋里,让那些人再也找不到我。”
“来就是了。”
他弹弹她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家伙是五条悟的妻子,所以就算是毁灭了世界,也只能由老子来审判,轮不到那些杂鱼,这么说清楚了?”
第71章 “怀上我的宝宝吧?”……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
院子里的桂花树现在还没有长出花苞, 绿叶被雨水捶打,发出铃铛一样的声响, 羽生葵坐在缘侧, 撑着脸看雨。
“别苦着脸了嘛。”
男人摸摸她的脑袋,声音混杂着雨声,勾勒出几分少年时的清澈。
“都说了会好好看着你的, 嗯?”
可是这家伙根本不让她走,说着她还有事情没想清楚这样的鬼话,然后强行把她留在庭院里‘好好静心’。
如果得到保护的前提是失去自由,那五条悟和乌丸莲耶又有什么区别?
她才不要这样。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想回去。”
羽生葵抿着唇看他:“想去逛街, 想玩游戏。”
“小家伙欸。”
男人叹气:“虽然是说了那样的话, 但同时你会失去什么,自己也该明白吧?没打算当你的全天候保镖哦, 所以只好由你来乖乖跟在丈夫身边。”
“……但那样的话, 我一点也不会快乐。”
羽生葵鼓着脸:“忧太就会愿意做我的保镖, 随便我去哪里!”
“哦?那你可以去找他嘛。”
五条悟撑着下巴笑:“忘了说。昨晚那个人不是我,也不是杰,你是聪明的孩子,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
总不能是乙骨忧太吧……
羽生葵紧紧抿着唇,首先,从夏油杰的反应来说,那家伙确实不像是知情者, 至少她身上的痕迹不是他弄的, 然后是五条悟,这家伙的内核很稳定,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所以就只剩下两面宿傩和忧太。
但两面宿傩那家伙……会写简体字吗?而且如果是用虎杖的身体写字, 她为什么会觉得字迹眼熟呢?
想到这里,她脸色变得有点苍白。如果连乙骨忧太也变成混蛋了,那场面就彻彻底底完蛋了。
“不错不错。”
五条悟夸张地鼓掌:“还不算笨到家嘛。如何,现在明了了。十五六岁的臭小鬼,脑子里都装着什么不用我再说明了吧?”
……
羽生葵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不知道。”
说不定就是五条悟呢,又说不定是演技精湛的夏油杰,忧太……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而且他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现在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如果想要惩罚她,或者让她道歉认错的话,完全可以采取正大光明的方式。
“不过不管那是谁……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羽生葵想了想,实在不愿意再为昨晚的事情浪费时间门,反正大概率就是她睡过的前男友,她才不要一直纠结于这件事,反正不管是谁,她都打不过,也没能力进行什么搜查。
“那么。”
五条悟看过来:“既然这件事没所谓。那下一次呢?”
少女偏过头,深深为自己以后的人生感到迷茫:“我不知道。”
“找一个人,留在他的臂弯,就算你运气好,真的挑选到了一个万分纵容你的人,那样的自由也终究是有限度的。”
“难道你非得成为笼中鸟雀不可吗?”他问。
“我有得选吗?”
“为什么没有?”
说得轻松。
“自己变厉害,不寻求任何人的保护就是最优解,这件事谁都明白。”
羽生葵鼓着脸:“但是我根本就没有天赋,哪怕在、在你们那个世界,我都不能拥有术式,更何况在这里呢。”
“总有办法的嘛。”
“什么办法?”
五条悟笑笑:“总会有的嘛。”
羽生葵不说话了。五条悟已经当了这么久的老师,见过了这么多的人和事,到现在还说不出来一个具体的方法的话,那不就是等于没有吗?
她当然也想变厉害,至少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这样子整个世界不就随便她玩,再也不用担心被谁报复了吗?但是除了做梦,她想不出来任何一个实际的办法。
“好啦,稍微提点兴致起来嘛。”
五条悟搓搓她的头:“杰那家伙你清楚的吧,他和我不一样哦。那家伙啊,是个不折不扣的意义论者,要是叫他知道你这小鬼一直都在骗人,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杀了你是绝对的哦?说不定全世界都要跟着遭殃呐。”
“……”
想了想夏油杰原著里想要杀死所有普通人,为此还特地杀死父母的极端行为,羽生葵就意识到五条悟说的事情极有可能发生。
但是她能怎么办。她根本就没想过还能遇见他们!没想过他们会从副本里出来。
就算一开始遇见忧太的时候没有贪玩,结果也是一样的,因为不只是杰和悟,平安时期的那些家伙总会找上门来,那时候她总会没办法应付的。
“是乖乖等死,还是试着挣扎一下?选择权在你哦。”
男人挪过来一点,看着她的眼睛:“嘛,先说好,如果你选择前者的话,老子现在就杀了你,或者关在这里吧?反正出去还是要被欺负的嘛,与其看你向别人摇尾乞怜,不如我自己来?”
“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
“嗯?”五条悟收起笑:“没在和你开玩笑?”
“……我知道了。”
羽生葵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那悟还会保护我吗?我会努力去获得力量的,绝对不会偷懒懈怠,在那之前,悟会给我自由,并且保护我的,对吧?”
她钻进他怀里,哭着补充道:“因为悟是我的丈夫。”
“别再勉强自己说这样的话了?”
脑袋被轻轻拍了一下:“成为强者的第一步就从遵从本心开始吧,小鬼。”
她哭声一顿,抬眸看着他。
“我、我就是因为太遵从本心了所以才会闯这么多祸……”
“不是哦。”
五条悟慢慢说道:“戴着假面生活,说连自己的内心都不认可的话,这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是她真正想要的吗?
“我不知道。”
她以前从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嘛,你还小呢。”
他摸摸她的头发,好像低头亲了一口,又好像是手指在抚弄。
“没尝试过是该说不知道。”
最后还是一起去逛街了。
小家伙是真的没心没肺,一个小时以前还哭哭啼啼说着找不到安稳平静的未来,雨一停就感觉自己又行了,扯着他逛街付账,挽着手臂喊他“叔叔”,卖力地把他往诱拐未成年JK的人渣那边打造。
五条悟只觉得好笑。
和脸皮薄的小年轻不一样,临近三十的熟男好像并不存在面皮这一说,顶着服务员看人渣一样的谴责眼神非但没有感到羞耻,还配合她变本加厉,说一些‘晚上回去好好努力就给你买’之类的话,反倒弄得她红了脸颊。
她其实不缺东西,但就是喜欢把好看的东西全都抱回家的满足感,情绪不好的时候尤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