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趣的反应,真是让向御阳哭笑不得,虽然那些反应多半都是被他这个无良的主人给激发出来的。这不,一只身
形肥大的黑色大狗以“狗”趴式半挂在车门上,这是个怎样可笑的场景,自不必多说了。
虽然嘻笑是很不客气的,也知道以狂那种满是脂肪的肥肚子绝对不可能真的被撞伤,不过向御阳仍是上前抱住了它,
轻轻地在狂腰腹部游移,见这大狗没有发出吃痛地低吼,才放下心来,拍拍害羞地把脑袋完全拱到了自己颈窝的大型
宠物的背部,让它坐好,笑着发动了汽车……
把车停在无人的小路旁,向御阳携了狂一起来到了小山坡下面的河边。说是带它来做运动,让它跑跑跳跳自然是免不
了的,向御阳平时忙得几乎是没什么时间陪狂玩闹的,听了兽医的建议,拿了飞碟一次次抛出,让狂去刁回来。
别说是整日在商场打拼的向御阳了,就是天天被闷在家里的狂都有些受不了这种弱智的游戏了,几个回合下来,狂硕
大的身体就不肯再移动一下了,抬了眼一脸期待地望着主人带来的食物:“汪——”我饿了!
“喂,你这样没动几下就要吃,别说减肥了,怕是会越来越肥的!”知道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的大肥狗肯定是
真的饿了,不过,可能是整它成了习惯了吧,不对它动动嘴皮子,向御阳就是吃午餐怕也不会觉得有滋味的。
“汪汪汪!”相处了近二十年(云:别问俺为什么阳不会觉得二十多岁的宠物还没挂是件很奇怪滴事情==),对于
主人的恶劣性格多少还是有些了解,而且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先伺候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了,狂难得地不理会向御阳
的嘲弄,径自来到了食物旁边,伸了肥壮的前肢就要“自给自足”。
“呵,现在做狗的,还知道反抗主人了啊?恩?”朗声笑言,一个转身,一整袋鸡腿已经落在了向御阳手中。
“汪——”可恶,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小鬼!(狂已经269岁了,对它而言,24岁的阳自然是小鬼了!)呲牙咧嘴地张
开了血盆大口,一个飞跃就将纤细的男人压在了身下,得意地伸长了脑袋去刁被向御阳高举过头顶的袋子,殊不知竟
将自己那一片松软的颈毛留在了某个恶质的主人手里。
“唔——”好痒,不要……放开!
翻身将狂肥大的身体压在了自己身下,一双纤细白皙的手熟练地游走在狂浓密的颈毛之中,见那庞大的黑色身体剧烈
地挣扎了起来,又不敢真的用爪子或是利牙来伤自己,只用那远没有猫儿的肉垫细致的狗蹄子推拒着自己,向御阳呵
呵地笑着继续自己的动作。
同样是没什么营养的玩闹,这一人一犬却是玩得不亦乐乎,半过钟头过去,约莫是都累到了,向御阳懒得动一下,就
直接压着身下的生物软垫,半眯了浅灰色的眸子,打起了瞌睡。
一低头,就能看到长长的睫羽在向御阳白皙的颊上投下一个隐约的阴影,一张红润的薄唇微微张着,浅浅的呼吸趋于
平缓,此时的向御阳哪还有平日精明的样子,根本就是个贪睡无害的孩子啊,就和当年初遇时一样的纯真……狂就这
样睁大圆眸细细地打量着这个让自己甘愿做狗19年的孩子,平和地笑了。
咕咕——是狂的五脏庙在抗议。
美丽的眸子蓦地睁开,戏谑的笑意再次进驻其中,向御阳笑道:“唉,看来跟一条狗讲浪漫是我最大的错误呢!”说
话间,已经起了身,动手给狂取食物——若真是饿坏了这只大笨狗,最后带他去看兽医,受累,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如果……如果我是人,主人你就愿意和我一起享受浪漫了?知道向御阳是在嘲弄自己不合时宜大声抗议的肚子,狂有
些微赧地用脑袋撞开了仍半赖在自己身上主人,蹲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忙碌中的向御阳,一双青绿色的眸子里面绵绵
的苦涩怎么也掩盖不去……
第二章
傍晚,狂乖顺地蹲在车库门口,见向御阳那辆银灰色的轿车缓缓地驶了进来,立即兴奋地站了起来,摇着蓬松浓密的
狗尾巴,仰了脑袋,徘徊在车旁,等待着主人下车。
车内,回头看醉得不省人事的好友,一张端丽的脸隐隐透出不悦,浅灰色的眸子里带着些无奈:“文勋,到了,下车
。”
“唔——”微启的唇里吐出几个意寓不明的单音,一双长长的东方眼睁得大大的,却是半天都对不准焦距,抬了手,
捣着自己发疼发胀的太阳穴,言文勋显然还神游在那人槽混杂的PUB里面,未弄清楚状况。
一张刚毅帅气的脸上此刻正横着两道刺目的红肿爪痕,半边小麦色的颊也有被殴打过的迹象,脖子上的领带已经被扯
得很松乱了,靠近颈部的领口甚至还撕开了一个口子,不大,应该是纽扣被扯掉时留下的,这让一向注重外表的言文
勋看起来狼狈不已。
对于这个从大学时代开始相交的好友,虽然交情没铁到生死与共的地步,却也真真是推心置腹了,怎料到他遇到了这
么大的麻烦竟然对自己只字不提!想到这个,向御阳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再看他这副落魄的样子,倒也狠不下
心来,痛扁他了,皱了眉心,没好气地半抱半拖地将言文勋弄下车。
“汪——”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家主人是遇到麻烦了,狂轻轻一叫,引起向御阳的注意之后,就乖乖地跟在一边,
不吼不闹了。
“狂,你先上去把门打开。”见了狂憨憨的样子,向御阳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些,合上身后的车门,对大黑狗道
:“这家伙被他老爸赶出来了,要在我们家住一晚,你先上去开门,我把他弄上去。”紧皱的眉心却是没有舒展的迹
象。
“汪汪——”狂并没有立马向门口跑去,而是在两个男人身旁绕了半圈,停在向御阳搂着言文勋的一只手旁边,伸出
粗糙的舌头,亲昵地舔了好几下后,又用软软的毛发蹭了蹭主人的臂膀,才一溜烟地跑去“撞”门。
“呵,真是个笨蛋!”在口底轻斥,被向御阳嘲弄习惯的狂毫不在乎地继续奔跑,可是美人却是低低地笑开了:明明
只是一条狗,怎么会……呵,真不知道该说你笨还是说你聪明了,这么轻易就抓住了我的情绪,呵呵……
什么时候,也这么对我笑一次,我就满足了!“是呢,真是个笨蛋,就只会对大笨狗这么温柔!”酸酸的话语出自那
个刚才还醉得一塌糊涂的男人之口。
“清醒了?”自动无视男人语气中无聊的吃味成分,向御阳挑眉问着。
“我要是再不醒,你不把我扔在车库里才怪!”没心没肺的家伙!许是因为被酒性熏胡涂了吧,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
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某美人面前撒起了娇。
“对,不然就把你丢在这里让狂陪你过夜!”无奈地摇摇头,向御阳也不管身后之人的絮絮叨叨了,径自向门口走去
。
“说的好听,让那大胖子留在车库陪我,你舍得吗?哼,明明就是一条又老又丑又胖又傻的大笨狗,还不知道是什么
杂交品种的,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喂,你要是喜欢狗,我下次给你个什么哈士奇、巡回犬的,比它好多了……”
“嗤——嗤——”待向御阳一进门,狂一个跨步上来,竖了一条大尾巴,立了一身毛发,龇牙咧嘴地将碎碎念地数落
自己不是的大帅哥醉鬼给堵在了门外,“汪——”真是个讨人厌的小鬼!
“喂,胖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哈,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减肥成功?你这么堵着门口,大少爷我还怎么过去啊?
你要是减掉一半的体积,那倒还可以试试,你说你,御阳那么斯文俊雅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一条丑东西来?哈?”鼓了
腮帮,言文勋就这么和黑色大型宠物犬卯上了。
“唔——”被直戳痛处了。圆瞪的眼睛敛了敛,连毛发长长的耳朵也耷拉了下来,但是又不甘心就这么退让,斜了眼
睛,偷偷瞄着在一旁的向御阳,寻求主人的帮助。
“噗……哈哈哈,你们这两个家伙,是不是生辰八字不对啊?怎么每次见面都像见了仇人似的!”戏看得差不多,向
御阳很有良心地出来打圆场,却被下一秒射来的一人一狗两道不满的视线弄得哭笑不得。
“狂,先你到客厅里呆一会儿。”走上去宠溺地揉了揉狂的脑袋,直到被打击得精神萎靡的大狗像平时一样吐了长长
的舌头舔自己的脸颊和嘴角,又拍了拍它肥壮的腰腹,才转身丢了句“你去洗澡,我上楼给你拿衣服”给那个脸黑得
可以媲美作古千年的包青天的好友。
“差别待遇!”哼!不爽!看着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向御阳,言文勋才敢低低地在口底抱怨,两道哀怨的目光直直射向
已经在沙发上半趴着的大狗半响,突然又觉得跟一只动物计较的自己确实很无聊,轻叹了口气,缓缓地向浴室挪动…
…
“衣服我放这里了。”推了浴室门进去,向御阳将衣裤浴巾往墙上的挂钩上一挂,又丢了条毛巾给正在冲澡的男人,
转身要出去。
“不跟我一起洗吗?”湿热的水汽熏得言文勋古铜色的肌肤上泛起了一片微红,一张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上也染上了
迷朦的色彩,那迷离的眸子里漾着一层水雾,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脱口而出的话怎么听怎么暧昧,见对方那秀丽的眉
心稍稍地有些隆起,言文勋赶忙心虚地补上一句,“咱们读书那会儿,还不都是一块儿洗的澡?”
我们那时候只有共工浴室,不和你一块洗,那我还能跑哪里去?这家伙,真是醉胡涂了。向御阳真是有些无语,尽管
认定好友眼中的那层水光是因为冲澡的缘故,可面对这张几乎可以算是伤痕累累的帅气脸蛋,也不忍心吐他的槽了,
对着天花板翻了白眼,心里想着“和醉鬼果然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就打开了浴室的门。
“阳,不行么?”醉了也好,若是没醉,怕自己这辈子也不敢对他说出这些奇怪的话吧?言文勋急切地从身后抱住了
向御阳,将一身的泡沫带到这个颀长纤细的身上,低了头埋在对方的肩背上,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和哀求。
湿湿的,温温的,向御阳却揣摩不出来这到底是水还是泪,沉默良久——沉迷gay吧,被所谓的男朋友找人痛扁,带男
人回家一夜情被发现,被老爸老妈教训之后丢出家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
“文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但是,我们做兄弟这么多年了,你该知道,握交过不少女朋友,是一个百分
之百正常的男人。”这样的男人,该是很绝望的吧?仿佛被暗恋的不是自己一样,向御阳冷静地分析了好友的情况,
然后颇具无奈地开口。
“呵,向御阳,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冷血!”退后一些,让向御阳转身面对自己,言文勋笑得难看,眼中的那层水雾几
乎要凝结成水珠子滴出来,“交女朋友?你是指为了留在本家而乖顺地和你姑姑保持暧昧?还是指为了进入公司而和
那个三十多岁的女秘书长交往?或者说是现在,为了得到侯家的帮助而打算和侯姿雅订婚?对了,还有那时候,为了
舒解欲望而不拒绝可爱的学妹……这些就是你说的正常吗?”
当一个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晕眩的快感,能够轻易地迷惑那人的心魂;当一个人被硬生生地扯去
绚丽的伪装时,会产生一种恼羞成怒的羞耻感,将会助长那人的破坏欲。
美丽的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柔媚的脸上结上了一层薄冰:“这至少证明我是个‘只’能和‘女人上床’的正常男人
!”
是因为这仿若天使般无害的外表,才诱惑了自己的心智吧,以为只要击碎这男人拙劣的伪装就可以让他屈服。脆弱的
绝望爬上那与之格格不入的刚毅脸庞,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飞蛾扑火的壮烈与凄然:“我……我可以像女人一样,让
你抱!”
微蹙的眉心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这样的言文勋让一向只重视强者的向御阳很不屑,但又有些不甘心曾经被自己
认同的男人以这么卑贱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便沉声道:“你醉得太厉害了,洗完澡,就早点睡!”忘了今天的一
切,我们还能做朋友!
带着隐忍和哽咽的一声“阳,不行么”引起了无聊地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狂的注意,抬了头向浴室的方向望来,透过
窄窄的门缝,将握着门把随时准备走出来的向御阳和抱着他不肯放手的言文勋的交谈完全看在眼底。
向御阳,一个如樱粟花般的男子,他的无情,他的狠绝,他的美丽,他的虚伪,他的伤痛,他的一切都让人为之神魂
颠倒,女人,男人,哪怕是一条狗都不能例外!他的危险,却也恰恰是他的魅力所在,他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矛盾,
带着致命的诱惑力的存在!
倾尽所有,去迎合去讨好,不过只换来他一个轻蔑的毫不在意的眼神;前一刻还在与你笑闹,任你撒娇,下一秒却已
经将你冷冷地丢在一旁,残忍地不愿在多给一个敷衍的凝望。
竖起毛茸茸的大耳来倾听,只听到了向御阳的冷然和言文勋的绝然,狂收回了视线,心不在焉地盯着不断变换的电视
屏幕——对于立场和自己相近的言文勋,心里是有些同情,甚至是怜悯,但是比起这个,向御阳这个如天神般存在于
狂的世界里面的美丽男人,不管做什么,怎么做,对狂而言都是有理由的,可以被原谅的,并且是必须要继续膜拜的
……
在沉默中发现浴室里头,两人的冲突更加地激化了,更确切地说,是听到了向御阳的语气里难得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
恼怒,狂立即跳下了沙发,有些担心地跑到被微微打开的门缝处,低低地吼了一声,像是在安抚主人快要失控的情绪
。
“向氏,只要牵扯到法律条文,都必须要经过我这里。不管是哪个公司,不说别的,单就税款一项,如果抓足了证据
,就能颠覆整个集团了,而且就算真的没有罪证,你知道的,以我的本事,要弄出几个来,也不难……”言文勋一字
一句说得云淡风情,似乎在讨论的不是可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是足以让他在牢里呆个十年八年的阴谋,而只是说“
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
“汪汪——”狂向前逼进了一步,露出了两颗尖尖的獠牙,隔着向御阳对着言文勋嘶吼,却又碍着中间的主人,而不
敢表现得太凶狠: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逼迫他!
见向御阳紧紧握着门把的手没有松动的痕迹,而立在门口的双脚也没有移动的打算,言文勋看不透——对方是怒是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