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丝。他走过去,小心地拿起来一看:“天啊,居然是手工刺绣的《可兰经》”翻开来看彩色丝线精致地锈出黄豆大
小的字来,已经装成册了。前半部绣工非常精妙,后半部非常糟糕,很明显是笨拙的初学者的杰作,歪歪斜斜还不是
有暗红色的迹点,想必是刺破了指头留下的血吧。字也比前面的大上数倍,线脚显然是折过多次,有明显的杂乱针孔
……这显然是刺绣大师与刺绣门外汉合绣的一本《可兰经》。
“真有耐心啊。”太闲了吧,绣这个,得花上多少时间啊。
《可兰经》姚风也看不懂,只认得封面的几个字。他把这玩意儿丢到了一边,真是浪费了好好的绢丝。姚风把手上的
棺木再细分小小一块,拿着灶台上的火柴放在石头上燃烧:“啊,清荷!快来看,是真的是真的阴沉木。你看灰是黄
色的灰!还有一股看味!”
邹清荷凑了过来一看,果然呢一小撮黄色的灰。瞧姚风兴奋的手舞足蹈颇不以为然:“就算是真的有怎么样?”
姚风笑着摇头:“你不懂它的价值啦。”他瞄准了绣可兰经的绢丝,拾起彩线盒里的剪刀剪了一块下来包剩下的部分
。
被邹清荷看到,生气地拿白眼瞪他:“别人好好的东西被你破坏了!”完整的棺材硬生生地缺了一个角,好好的一本
精心刺绣的《可兰经》被他剪下一页。
姚风不理他,敲着棺材:“听说阴沉木制造的棺材能保持尸体不腐烂,真想打开它看看,说不定这里面的尸体栩栩如
生。”
邹清荷摇头:“别闹了,不要惊扰死者。”他敲了敲棺木:“躺在这里面的人应该是生活在这里的幸存者挚爱之人吧
。你看,棺材的盖头常被人用手抚摸,这个位置特别圆润滑手。我想生活在这里的人就是死在徐家大厅里陌生老人吧
。你看,放着这里的布鞋跟那位老人的鞋一样。布鞋的做工很精致,连鞋底也纳着漂亮的花纹,同一种布色同一个大
小,穿坏了的都有几十双,底已经磨穿了却没舍得丢洗得干净地放在一起。你看,那几双的是旧式牛皮军靴却不怎么
爱惜,乱七八糟地丢在一边甚至长了白毛。”
“啊,有枪!”姚风把剪刀放回原处,不小心弄翻了放彩线盒,露出了一柄手枪来。
驯犬警员蹓了一个圈回来,他这个人显然对目前看到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他的目光追逐着与飞鸟戏耍的爱犬……咕噜
咕噜,肚子饿了在打鼓,瞧这两位同伴忙着看东看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东西填肚子。唉,有什么好看的……
放死人的棺材也能看出一朵花来么?噫?手枪!这个他有兴趣。
“给我看看。啊,是解放前的左轮手枪。5个弹巢全满的,嗯,是实弹。现在市面上没有这个了。”
这一下,他们有了翻找的新目标兴趣,连这个驯犬警员小刘也加入了寻宝的行列。结果他们找到一个专门存放武器的
小山洞来,里面有一堆枪支弹药……旧式的驳壳枪、成匣的子弹、还有手榴弹与地雷以及自制的炸药包……
古屋亡灵-21
“长期住在这个洞里面离群索居的跟山顶洞人一样,要是我啊,住不了三天就烦了。”姚风看着漂亮的彩陶罐里装的
却是发酸泡菜,摺起了鼻头。他背包里有些古怪的小仪器,具体用途是什么邹清荷不清楚。只见姚风一会儿换一种用
具在这些陶制的石制的东西上抹过来扫过去的。这里没有现代日常用品,是没有电的原故吧。
“住在这里的人并不是一年四季都住在这山洞里。”邹清荷若有所思地看着叠好的衣物与床上的用品。石榻上只有非
常单薄的被子……他抬头又看了看山洞顶上的蓝天,非常亮丽的蓝色,在北京的市区难得有这样的色泽:“这里没有
冬天御寒用的衣服与大被子,冬天住在这里必定会很冷的,大雪不会放过这个山洞的,生活在山区比起城市来温度更
低了些。而且,雨季也不可能住在这里。你看,这两个灶台建得很高,离洞底足有一米二的距离,前面还有帆布遮挡
,柴火与煤饼都搁在那边半人高的山洞里。这里是岩石结构,只靠石缝吸收雨水应付不了整个雨季。这表明,雨季来
临的话这里的排水很差。你看,前晚下过一场大雨,那个洼地的水足有一米深。”
姚风抚掌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这住在这里的人一年之中有不少日子住在徐家的大宅子里。狡兔三窟,这
人占了两个。”
邹清荷点头:“嗯。”
“邹清荷、姚风!老四、姚老六你们在哪里?”
“少年侦探、小刘,你们在哪里?”突然传来嗡嗡隆隆的回声,邹清荷与姚风吓了一大跳,好怪好难听的声音哦。从
声音的字句里虽然可以分析得出是黄随云与尹九月在外面溶洞里叫唤他们,可这声音实在是变得难听,就好象声音经
过沙哑变声的扩音器转播一样。就连脚步声也是扩大了的变了调的……他们下来的时候,走在后面的驯犬警员小刘不
知道碰到哪里使通往这里的石门自动归了位。
姚风开心地跑上去,打算开石壁的门放人进来。
邹清荷在一旁发怔。现在他想到了以前想不通的某些地方:如果,罗队他们进了溶洞的话,由于是在晚上,没有找到
开启通往里面山洞的石门,只得失望地离开,他们一定以为是何平安骗了他们,才会在回到徐家大厅后对何平安进行
鞭打。而这些脚步声与说话声必被当晚住在这里的陌生老人一定听到了,也清楚是何平安带人来这里的,窥视着徐家
祖传下来值钱的东西。这位陌生老人知道这一切之后他会怎么做?他也就有可能尾随着罗队他们回到了徐家大宅子。
在罗队他们蛇毒发作之后,他走进了大厅迅速启动了只有他才知道的徐家大厅里的机关。可是平七在他眼前逃过了这
一劫,追杀平七……年迈的老人已经力不从心了。面临这样的情况他会怎么做?
邹清荷一直认为洛累阳没有杀死平七的真正理由,活着的平七比死去的他对洛累阳更来得的有价值。那么不妨如此假
设一下,这位陌生的老人与下毒者洛累阳面对面了,他们有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交易:洛累阳替老人杀掉平七,理由
就是平七知道了老人的秘密住处。老人必定认为,逃脱了的平七就算当时没有找到入口,只要假以时日还是可以找得
到这里来的,这平七显然是一个威胁。洛累阳替老人杀掉了平七之后,老人将给洛累阳想要的东西。最终老人并不想
把那东西交给洛累阳,他选择了一个保守秘密的法子:只有他与何龙都死了,那地方也许就成了永远的秘密吧,也没
有人能打搅那些亡灵的安息了。
当然,人拼命想隐瞒的秘密总是被人不经意地大白于天下。这也算是一种悲哀吧。
石门终于被姚风开启了:“想不到从这里面开比外面开更复杂。”他嘀咕着,开了门才大叫:“老黄,我们在这里。
”
没多久尹九月与黄随云出现在邹清荷面前:“发什么呆呢?到中午了都没见你们回来,急死人了。幸好,尹队长过来
了。说是知道你们可能在这里。我给你们带馒头来了,饿了吧。”
“谢谢。”邹清荷感动地要接过馒头,老黄打了一下他的手:“脏死了,洗洗再吃。”
“你们真能干,怎么找到这儿的?”尹九月佩服地看着他。前晚救回姚风问过何归乡的口供,后来又与邹清荷谈过一
席话。尹九月在凌晨时分悄悄地与驯犬警员带着警犬利用罗队衣服的气味找到了这个山洞。虽然怕被人发觉没有仔细
搜查,却也找到了罗队他们到过这溶洞的痕迹……烟头啊,揉乱的烟盒,燃烧一半的火柴棒……昨晚布局的时候他对
前面的溶洞进行过仔细地认真地搜查,根本没有找到这个石门。
不得不佩服眼前这少年啊。
“是姚风发现的。”邹清荷笑着说,这个功劳他没有资格领受。馒头进了口这才发觉自己的确很饿了。
“昨晚,警犬只肯到外面溶洞口不往里面走,我一直以为罗队他们没有进来过。”邹清荷突然提到这一点。
尹九月仔细地打量着这山洞里的一切,听到邹清荷说的话也没有出声。倒是坐邹清荷身边的驯犬警员小刘开口了:“
是我暗中给702下了命令,只到洞口就好了。尹队长说过,他们埋伏在山洞里,不希望你进山洞,怕出意外。”
“原来是这样的。”邹清荷点头,既然能确认罗队他们到过外面的溶洞,惊动住在这里面的老人是可以肯定的事了:
“尹队长,在溶洞里有没有找到罗队他们来过的物证据?”
尹九月笑了起来:“有。我已经托人送回市局化验去了。经过你的提醒尸体在送走之前,尸检人员有检查过他们的口
腔与鼻腔,可以断定蛇毒确实是因吸烟进入身体内的。”
“昨晚,老马他们……”邹清荷眼巴巴地看着尹队长。
尹九月敲了敲棺材:“你放心吧。老马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期了。”
“脱离生命危险期?他伤得很重?”邹清荷着急道。
尹九月干干地咳嗽了一下,有些话真不好说出来,可是这孩子跟老马的感情不错,加上眼前的案子他帮忙很多,瞒着
他也不好:“这个啊,他中了弹。子弹击中了他的腹部与大腿,流了不少的血。我离开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了,
他人还没醒来,有特别护理在照顾着他,也通知了他的家人,估计这时候已经到了。你不要太担心,他会没事的。他
的身体强壮得很啊,我以前也受过致命的伤休养几个月也就好了。”
“……昨晚,在我们走后发生了什么事?”邹清荷叹了一口气,寻思着要去医院看老马。
“我们刑侦队昨晚设伏的人连我在内只有五个。两个人埋伏在洞里,三个人分散在沿途的路上。你们离开之后,跟踪
在你们后面的老季、老马与洛累阳这三个人并没有马上行动,反而藏在灌木丛里不动。大家都耗着的时候,我们这一
队人中有一个沉不住气,不小心挪了挪脚,踩断了一根树枝弄出了声音。那时,我是埋伏在山洞里的……具体怎么发
生的也只是听他们口述的。这个人弄出声音之后,最接近他的老季突然朝他开了一枪,打中了他的右手臂,他的手枪
脱手……离他不远的另一个同事也就回枪反击。老马朝天开了一枪,说了一句:‘大家都住手。’不知道是谁,打了
他一枪。这时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洛累阳搬了一块石头砸伤了老马,抢了他的手枪,对准老马的腹部就是一枪……洛累
阳抢到手枪之后对准我们的人射击。从第一声枪响后我跟埋伏在洞里的同事就往出事的地方赶过来,混战早就开始了
。我击中了洛累阳的右手腕,老季的子弹用尽这才结束了这场混乱。由于天黑,屏障物多,我们这边的同事受的伤不
重。老马伤得最重,其次是洛累阳……至于老季,他虽然伤得不重,可大脑好象出了问题,人有些呆呆痴痴的。”
“大脑出了问题?”邹清荷不解地重复道。
“我听说,老季看到罗队他们死后的惨状曾经对你开过枪。”
“是的。”当时,邹清荷吓得不轻,子弹在耳边掠过的瞬间他失去了行动的意识。那一次邹清荷算是体验了人在危机
时会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医生根据他综合表现,认定他的精神在那时就濒临崩溃的边缘。”
“可他之后的表现很正常啊。”邹清荷有注意过老季,之后他的行动与说话都很正常,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可能是他下意识里强制自己正常吧,也就只有一根弦的精细吊着他的神志,也就在昨晚这根细弦崩断了。毕竟他跟
罗队他们的交情与老马的不一样,他们同事多年感情更深一些吧,见到那样的死状,留下难以磨灭的精神创作也不矛
盾。而且,我派人调查过老季的财务现状。他的收入与支出不平衡。”
“收支不平衡?是支出大于收入吗?”
“嗯,有些钱来得不明不白。以他家的经济能力与他的薪水是不可能供得起他那没有上班的老婆与在读书的儿女大手
大脚的消费。他还供养着一个弟弟读书……除了他,罗队与其他已死的几位警察也都有这个支出大于收入的现象。也
就是说,他们这队人在某些方面手脚不干净。”
邹清荷沉默了。
尹九月苦笑:“这整个案子……还有昨夜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写这份报告。”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黄、姚两人各打了一个冷噤。黄随云不以为然道:“照实写上去啊。”
“你们还是学生,不懂。社会性的东西很难划分界限。”如果把罗队他们在徐宅的活动公布出来的话,这无疑是警队
的污点。他们的死也得不到人民群众的同情与谅解,甚至有可能引起一场警察内部的大清查……这对他们的家人来说
,对警队的同仁们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黄随云一撇嘴,冷笑道:“你只是一名刑警,又不是社会学家,管它什么社会性的。你只需要把你查明的真相如实地
公布出来就好了。不要以为白色的职业,人就是干净纯白的。是非对错存在真相的背后,欺瞒本身就是一种恶劣的品
质。我还以为你是独特异行的好警察,也不过如此尔尔。”
尹九月被他的话呛到了,不由得歪嘴咧齿感叹:“年轻真好,黑白分明的最是容易热血沸腾激动浮躁。我早过了这个
年龄段。我是生活在社会群体里,身上少不了社会性这个属性。”
“你到底多大了?”姚风好奇地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这位尹队长一副痞子模样,身上完全没有邹清荷的柳大哥那股
子正气凛然。就算他在烦恼也让人觉得不够真诚,有股子假腥腥的味道在里面。他没有黄随云那么愤青,家里已经有
了那个在文革时代大洗涤下幸存的爷爷,对所谓的社会性早就不感兴趣了。
“我,多大了?”尹九月啼笑皆非,虽然他的年龄并没有保密的价值,可被少年们直接询问还是第一次。这少年侦探
的同学们个个都怪啊。“明年三十了。”
“啊?!看不出来。”连邹清荷也怀疑他说的真实度,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四五吧,居然比柳大哥还年长几岁。
古屋亡灵-22
“有一点我觉得相当奇怪。”黄随云突然道。老马受重伤他心里难过,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受伤最重,简直没有天理
嘛。“这个叫洛累阳的人遇到你们的埋伏怎么不逃,反而抢枪打伤老马?怎么看都觉得不合理。”
“这是有理由的。”邹清荷摆动着沉重的头:“一是洛累阳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二是徐家大厅里第七人的血迹是他
的话,他肯定受了伤,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他没有得到正常治疗;三是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到手。一个受了伤又不